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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灼欲醉-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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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少,一个孤零零的小屋子坐落在津口,像个神情呆滞的老人般,凝视着东方来的客人。
  行人愈近些,才望见小屋子上那破烂烂的招牌上写着隽秀的三个字:风凉客。
  “这么冷还起这么冻人的名字。”
  紫灼咀嚼这几个字,一旁萧殊妹温柔地说道:“外面寒气重,仔细些身子。”
  言罢,她乖巧地点了点头,心不在焉地放下了车帘。
  “王爷,冰雪封河,中尉大人的船还没到。”
  刘非见河面只结了一层薄冰,颔首道:“无妨,再等等吧!”
  坐了一路车,全身酸乏,他推开车门,三下两下就从传车上走了下来,来回舒展了些筋骨就端详起那小屋上的招牌。
  “风凉客?”
  他正好奇着,忽惊呼道:“这香味是……!”
  刘非大步流星地走进木屋,木扉一启,扑鼻全是茶香,屋内一个微佝偻的老人迎了出来,刘非一怔。
  那老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刘非作揖:“老伯好!”
  那老人看了看外面的仪仗,连忙制止他,声音低哑地说道:“来喝茶的?”
  那人看没再看他一眼,低头将几壶茶起了下来,刘非让人每人都分了一杯,自己也在简陋的屋里坐下,品起茶来,与那老人攀谈起来:“老伯的茶很奇特,为何有这般香气?”
  原来,他在路上闻到的就是这种香气,现在再遇到倍感亲切起来。
  老人低低一笑:“这是用南方的香草和北方的腊梅泡制成的,想不香也难。”
  “果真是世上少有!”光听着,就觉得雅到至极,刘非更觉此茶千金难得,心神亦悠然清爽。
  外面,刘紫灼也同萧殊妹下了车,正踱步之际,马蹄声自后向前传来,她本能地朝后看去,她微一怔,那光秃秃的灰色土地之上飞奔来一匹骏马,她将目光上移,天地全如初开一样刹时广阔,然后,她看到骏马上的那一抹红,那抹红从日光的方向来,如同一轮红日般将千万光线集中随后普照一般,刺眼得过了头。
  她第一时间就认出了那个身影,白马向她奔来,那抹红像灰暗的水墨画上的鲜丽一笔,勾起她的无限想象。
  “妖红……”不知为何,这样强烈的色彩总让她心疼。
  “吁!”骏马扬起蹄子,拉出一声长长的马嘶声。
  妖红低头俯视着她,她的双唇一张一合,脸上隐有笑意:“似乎见过你。”
  紫灼微笑道:“你那日来梁国跟良哥和我说过话。”
  她目光迷离,恍恍惚惚:“我的记性差,还不知小姑娘怎么称呼呢!”
  “我叫刘紫灼,你就叫我灼灼就成。”她问她,“你也要渡河吗?”
  妖红跃下马,走到她跟前点点头,说:“我打算去长安投奔一个远房亲戚。”
  “这么巧?”她斜着脑袋说道,“要不你同我们一起吧?也好有个照应。”
  紫灼觉得这个红姑娘顺眼得很,不由心生喜欢。
  妖红的细眉舒展开来:“也好,我也正愁一个人会无趣。”
  正说话时候,他们见一艘大船驶了过来,众人都望向那艘船,刘非从小屋里走了出来,不一会儿船就驶到了津口。
  船上急匆匆下来几人,向刘非下跪行礼:“卑职叩见殿下!中尉大人命卑职几人前来接驾,卑职来迟,恳请殿下恕罪!”
  刘非抬抬手:“都免礼吧,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随即,刘非转过身与那赠茶的老人道别,刘紫灼走在后头,瞥了一眼那个“风凉客”招牌,也随刘非他们都上了船,对于妖红的出现刘非倒也没多问,只觉得这是一个极美艳的女子。
  船舱内,热炉子暖洋洋的,刘紫灼虽然嘴里还喊着要看风陵渡,不过不敌倦意,在萧殊妹怀里小睡了一会儿,刘紫灼做了梦,眼前尽是江湖侠士武林豪情,不觉嘴角上扬,其间,萧殊妹和妖红说了几句话,妖红似乎生性凉薄得很,话不多,没说几句,二人就没了话由。
  妖红自顾自地把玩着一支簪子,刘紫灼睡得不踏实,醒来时,就是看到的这一幕。
  “木头做的蝴蝶簪子?”刘紫灼揉揉惺忪的眼睛说道,“没见过这么好看的。”
  妖红伸手将木蝴蝶递到了她的手里,紫灼端详着这支木蝴蝶簪子,只听妖红讲道:“这是我在故人坟前找到的。”
  她认为这里头肯定有故事,又想起了她曾问过的惨死的苏家人,疑惑道:“你该不会是掘了人家的坟吧?!”
  她斜着头,表情似少女的俏皮:“怎会呢?”
  舱外,一个守卫打了个呵欠,只是眨眼功夫,就见船尾站了个白衣少年,衣袖飘然,他还以为自己眼花,再定睛已经不见人影。
  

  ☆、7。刺客(三)

  鯨云揭了人皮面具,一身白衣泠然,方才的耄耋老人“风凉客”瞬间变成了翩翩少年,满脸笑意。
  船上已开始乱了起来,鯨云觉得好生无趣,这么快就解决了?
  他望了望身边一脸杀气的男人,笑道:“青虎,休急休急!待他们药力发作,乱成一团,你再去轻轻松松就收拾干净。”
  “哼!谁像你这般慢性子?”言罢,纵身而去。
  鯨云叹气:“你别坏了弋人哥的大事!”
  ……
  当下,刘紫灼睡了又醒,正在懒洋洋地吃着零食,同妖红萧殊妹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倏地,船舱的门被人推开,冷风袭入,一股比寒冬更为凌冽的气息闪过,只听到耳边“咻”地一声,一个黑影便以极快的速度飞至她们眼前,那身手快到她们几乎觉察不到脚步踩踏船板的声音,随即,利刀铮然出鞘,蒙面人低下头,邪佞地开口:
  “睢阳的郡主刘紫灼,你跟我走!”
  她愣了下,慢半拍地问:“你是何人?”
  蒙面人好生解释道:“我是梁王派来救你的人。”
  “真哒?!”她心里一高兴。
  这时妖红忽然道:“无凭无据,况且你还蒙着面不以真面目示人,谁会相信你!”
  她耳根子软,被她这么一说就动摇了:“对呀!以前怎么没在梁国没见过你?!口音也不是梁国人……”
  蒙面人见多说无益,只好上去抢人。
  “住手!”
  刘紫灼惊魂未定,不料平日里柔弱的萧殊妹竟挺身挡住了她,还上前与黑衣人对持动起了手。
  萧殊妹手里拿的是短刃匕首,黑衣人手持的是五尺的环首钢刀,两刃相接,冷冽而决绝,在这样空间狭小的船舱里,长刀不及短刀那般好施展,所以黑衣人没占多少便宜,况她一看就不是个花拳秀腿的空架子。
  对于这点,紫灼也有些惊讶。
  其实,萧殊妹从小起就习武,身手不凡,这刺客手段虽也不赖,可每招每式她都能泰然接下,足下斗劲,数百招下来,她频频逼上,手中匕首只差一步便能刺中他,却没想到他猛然一回身移至她身后,仿佛方才忍下的一口恶气一下子爆发了,从紫灼的角度都能感受到一股子冷冽的刀气地扎进她左边的胳臂。
  那狠劲儿,让紫灼不由条件反射地捂住自己的胳臂。
  好疼!
  “不行!”紫灼连忙阻止他再下狠手。
  黑衣人“哼”了一声拔出刀,随即将殊妹一脚踹出了船舱,殊妹受了重怆,也顾不得紫灼,起身后抬头一看,这外头老早乱成一团了,所有人都晕晕乎乎,神智糊涂。
  莫非大家被下了药?!
  “王爷!”殊妹惊叫……
  船舱内。
  男子极尽全力的用温柔的话哄她:“郡主殿下,乖乖地跟我走吧!我是真的没有恶意!”
  紫灼被他的阴影困着一个狭小的空间,却被他吓得瑟瑟发抖。
  这个怪叔叔好可怕呀……!
  这时有声音说:“你休想带走她。”
  说话的是妖红,此时此刻,她捧着杯茶坐在另一侧,平静地开口。
  “哦?”黑衣人的头还是低垂,只是稍微偏向了她些,两眼杀气横生,都是因为这女人的多嘴!
  “凭你?!”
  妖红笑而不言。
  刘紫灼左顾右盼,心跳快要冲出喉咙,千钧一发之际,她灵机一动,拾起脚边的木簪子,卯足了劲狠狠地扎向他偏向她的脖子,他闷哼一声,用力地将她甩开,挣扎中,木簪子在他脸上拉出了一道细长的血痕,其状惨烈,伤口上似乎还泛着丝荧荧的怪色,他捂着脸在地上痛苦地在地上打着滚,叫声好不可怜。
  她闻声,吓得丢了簪子。
  蓦地,那厮迅速爬起,一头撞开船舱木板跳入水里,她伸着头只看到激起的水花,那人一个猛扎子遁到了她视线以外,她心下总算松了口气,刚回了魂,船身就开始剧烈地晃动,站立不稳,她连忙扶着墙往外走。
  船上渐渐地恢复了平静,船舱内有一人至始至终都泰然自若地坐在那儿,手里的茶已经凉了,她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木簪,悲悯神伤。
  太阳昏暗无光,天又飘起了雪,刘紫灼一开舱门就看到众人都倒在地上,她扶着船身走在甲板上,她这才发现,另一艘船靠了过来,有几十精兵上了他们的船。
  他们见甲板上士兵躺倒一片,气氛立时凝重起来,有人喊道:“快寻王爷!”
  那人探了探几个昏迷之人的脉搏,舒了口气:“幸好只是中了迷药!”
  “大人!王爷在里面!”
  闻言,他立刻冲了进去。
  “王爷!”
  刘非头微动了动,全身无力。
  那人行礼道:“北军中尉孙引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刘非皱了皱眉,咬牙吐出几个字——
  “津口风凉客!”
  话音刚落,他就昏了过去。
  “王爷!”孙引蹙眉,“快送王爷就医!”
  “诺。”
  忽有人禀告道:“苏大人!郡主找到了!没有大碍!”
  孙引点头:“知道了。”
  那人又道:“船舱内还有人!可是门怎么也不开!”
  闻言,孙引就走了过去,几个官兵犹豫不敢进去,孙引扬眉阔步冲向前来,道:“让我来!”言罢,拔刀砍向在舱门边缘,舱门应声而开,他警惕地走了过去,一个红衣女子躺在地上,体态婀娜,长发委地,他愣了愣,轻轻地走过去抱起她走出舱门。
  “走!”
  ……
  岸边上,白衣男子看着满脸是血的男子,边摇着头边叹气道:“武徒!武徒!果然是个莽夫!成什么气候!都说听我的!好了,现在惨兮兮惨兮兮了吧!”
  “你……”赵青虎气得咬牙,“给我少说几句风凉话!”就知道这小子一肚子坏水,净是马后炮!
  “呵!我乐意!”他堆笑,最后还不忘揶揄他,“看你坏了弋人哥的事情怎么向弋人哥交代?”
  “呃……”倏乎间,他神情大变,捂着伤口全身颤抖。
  鯨云这下笑不出来了,面色一沉——
  伤口上居然被下了毒!
  

  ☆、8。刺客(四)

  “我是否见过你?”孙引看着榻上满脸苍白的女子缓缓地问道。
  妖红仰头看他,笑着摇了摇头:“大人说笑了,妖红只是山中孤女,怎会认识大人您呢?”
  “真的?”他直直地望着她,从未有过像如此认真……
  孙引目光迷离,思绪回返,没想到刚过河不久,那个叫妖红的姑娘就不辞而别了,没曾想,他竟失了神。
  猛地,轰然一声,在驿站炸开了声。
  刘非怒火攻心,踢翻了案几,吼道:“接着查!一定要把那个什么风凉客给我揪出来!”
  一行中只有殊妹和刘紫灼未喝过他给的茶,“风凉客”的事是小,不过那刺客的目的却让他深深担忧,为何偏偏要刘紫灼?
  莫非是刘武派来的人?
  不像!
  刘武犯不着如此,自可以光明正大来!
  那到底又是谁呢?!
  刘非揉了揉额头,理不清头绪,如今,殊妹受伤,一路鸡飞狗跳过来,他简直是身心疲倦!
  这哪里是对付刘紫灼的,简直就是戏弄他来了。
  “吱唔”一声,屋门打开了。
  孙引姗姗来迟。
  他脸上带笑:“王爷身体是否安好?”
  刘非脸色稍缓和:“承蒙大人挂念,无碍了。”他忽又道,“父皇寿辰在即,孙大人本该在长安迎接四方诸侯,为何在此地?”
  孙引莞尔道:“殿下迟迟未如期而至,皇上惦记殿下,遂吩咐臣下数日前就去迎接王爷来京,哪知连日风雪耽搁路途,孙引真是有负重托了!”
  “孙大人哪里的话,若不是孙大人相助,恐怕那一众刺客早就得逞,我听殊妹说,他们好像是冲着灼灼来的,此事可有头绪?”
  他摇头。
  “倒是刘紫灼……”孙引是知道这名字的,偏又故意问道,“这不是梁国的灼灼郡主吗?怎么?她为何也在这里?”
  刘非面上微尴尬,粗着脖子道:“她是被我带来长安的。”
  孙引堆笑,不动声色:“殿下,臣下为您备好了车,此番定护殿下周全。”
  刘非点了点头。
  下了小雪,往长安的路上,马车里颠簸。
  紫灼双手烘着热炉子,外面淅淅沥沥的雨雪下个不停,孙引穿着斗笠,英挺的面容下有些昏暗的阴影,外面孙引的声音冲破风雪传了进来:“弟兄们再忍忍!过了这座桥再走上半日便能到长安了!”
  紫灼认为,孙引的这个队伍不管战斗力如何,起码气势上是有了,反看刘非这个团队,深受打击,呃……
  不过这件事也不能怪刘非,寻常人若有不相识之人赠食物,至少当有所防范吧,但是刘非先前在路上闻过茶香,又寻而不得,故脑子一热,也顾不上什么,还赐给每人一杯茶,孙引分析这件事情,觉得那人就是利用了人最普通的心理,把他们摆了一道。
  此人绝然不是个普通人!
  紫灼什么也没多想,免得头疼,不过有一件事她还是有点在意的,就是那木簪子上的毒……紫灼想起蒙面人的惨状一直心有余悸,不过,紫灼直觉认为妖红没有恶意,若是有,她也不知道死了几回了,现在妖红不辞而别,这个谜也解不开了。
  “铿铿!”马车外面忽然传来兵器交接的声音,马车剧烈晃动,电光火石之间,一把利刀竟生生扎入了马车内。
  她捂着胸口暗叹好险,当下,只听外面一阵狰狞地嘶喊:“刘紫灼在何处?!把刘紫灼给我交出来!!!!!”
  她心一沉,怎么又是他?!
  万千寒风迎面而来,刘紫灼仿佛听到马车断裂的刺耳声,马车内,萧殊妹喊出声:
  “紫灼!小心——”
  马车被劲风生生撕开,刀气、杀气一齐向她飞来,萧殊妹忍着伤,拼死接下这凌空一砍,她双目凌厉:“是你!”
  男子一身黑衣,左眼下方被布缠住,似乎还有黑血渗出,他提刀而来,双目通红,浑如疯魔。
  萧殊妹被他这模样吓得退后了几步,握刀的手竟有些不稳,紫灼躲在马车的残骸后面屏住呼吸偷偷地趴望着,心口早已是跳得生疼,这男人不就是被她用木簪子刺伤的刺客吗?他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一副嗜血的模样,几乎吓破了她的胆子。
  孙引双手一拍马鞍腾空而起,顺势将身上的斗笠掀起掷向男子,同时,他拔刀砍向男子,男子敏捷一闪躲过一招,见他只身一人,孙引哼了一声,喝道:
  “哪来的狂徒?!”
  男子置若罔闻,仿佛全然不将他放在眼里,双目放出两条狠绝的火光,紫灼躲在后面几乎被那目光射得无所遁形,他的目光因着她的不知所措变得更为残忍,蓦地,他勾起唇角,那就像猎杀者的注视——
  他找到她了!
  他眼前全无一切,只有那只狡猾的猎物。
  孙引几时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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