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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海系列 凌淑芬-别爱那么多-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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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微笑,心里已经乱成一团。

 她认出了来人的身分。裴劲风,海渊集团的大头头,曾经担任两届的立法委
员,目前已经从政坛退下来,全心经营他的半导体事业。他是简明丽一心想寻
求赞助的企业主,原本说定今天不来赴会,没想到人来了,却躲在墙角。

 “很成功的酒会,辛苦你们了。”裴劲风瞥视她胸前扣别的工作证,对她微
微一笑,举止之间自成一股中年男人的魅力。

 “谢谢。”池净笑得有点腼腆,但也很感谢他没有多事的丢出一堆问号。

 池净比他跨前一步,已经曝露在灯光下,裴劲风仍然笼罩在暗里,无意让宾
客发现他的行迹。两人都转身看着会场,裴海高大挺拔的身影在人群当中,分
外显得鹤立鸡群。

 好巧,这人也姓裴。

 “真是个漂亮的孩子……”裴劲风忽然喃喃自语,焦点对准在裴海身上。

 她只是静静的陪个微笑,没有贸然接话。

 “不对,三十多岁了,不能算孩子了。”他又自言自言,语气还是那种古古
怪怪的音调。

 “裴先生认识裴海?”她转念一想,忽然问:“两位都姓裴,难道您是他的
亲戚或旧识吗?”

 裴劲风匿在阴暗里,好半晌没有做声。

 “算是远亲吧!很远很远的那种。”裴劲风的微笑显得有点沧凉。“他小时
候,我曾经抱过他,宠得他无法无天。然而多年不见,他已经不认我了。”

 池净忽略了他话中希微的语意,只是微笑,想象裴海小时候的顽皮模样。从
他现在的专横霸道和坏脾气,不难想象小裴海的高傲模样。他一定成天当孩子
王,领着一票虾兵蟹将四处作怪。“无法无天”这四个宇,冠在他身上还真贴
切。

 “裴先生怎么不出去和他打个招呼呢?或许裴海还记得您。”她笑说。

 裴劲风摇了摇头。“改天吧!在这种场合认亲戚似乎有些奇怪。”

 “说得也是。”她颔首。

 “小姐贵姓?”焦点终于转向她身上。

 池净在心里扮了个苦相,娟丽的容颜仍然挂着温良的微笑。“我姓池。”

 “池?”裴劲风很明显的楞了一下。“敢问芳名是?”

 “我叫池净。”她连忙从外套的小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我是‘天池艺廊
’的展示部主任,这是我的名片。”

 “池净,你真的叫池净?”裴劲风的反应诡异到极点。

 “是的。”她终于觉得怪怪的了。“您有任何问题吗?”

 “没有。”裴劲风立刻说,还回答得很用力。“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特殊而
已。你是裴海的女朋友?”

 池净窘了一下,现在确定他方才全看见了。

 “嗯……我们……”说不是就显得太矫情,直接说是又暴露出她“公器私用”。
池净窘在原地,血色一波一波的从颈项蔓延向额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明白了。”裴劲风忽然重重叹了口气,又自言自语:“怎么会这样呢?”

 池净怪异的偏头望向他。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小净!”蓦地,严酷的叫唤打断了两人的闲谈。

 裴海直挺挺的站在会场边缘,眼光阴郁不定,游移在她和裴劲风之间。他的
眉眼之间有一股肃杀之气,眼芒狠厉的迸射出冷锋,几乎要射穿了裴劲风的身
体。

 裴劲风大半副身躯暴露在灯火下,脸孔却仍隐在暗晦里。

 附近已经有几名宾客注意到他们三人的诡异氮围。

 “裴海,你怎么又跑回来了?”她轻问。

 “你们在聊什么?”他无礼又凌厉的质问,目标是针对裴劲风。

 “没有啊!裴先生说他是你的旧识——”池净接过答话权,还没讲完,已经
被裴海粗率的打断。

 “我不认识他!”他怒瞪着池净。“你们都聊些什么?”

 裴劲风仍然不吭气,池净只好继续说:“我们只是聊到一些你小时候的事情,
裴先生说……”

 “他说什么你都照单接收吗?”裴海低骂。“你想知道任何事,直接来问我
就好,何必随便抓个阿猫阿狗就聊起来?”

 “什么阿猫阿狗?你怎么如此不讲理!”池净不悦的说。他要发少爷脾气也
看看对象吧?

 “不讲理又怎样?”裴海眸中翻滚着怒火。“总之你们俩躲在背地里议论,
就是让人觉得不舒服!难道我还骂错你们了?”

 “我们做错了什么要挨你的骂?”她略微扬高了声音。“我遇到你的亲戚,
随口聊几句你小时候的光景,也不行吗?你真是莫名其妙。”

 周围的宾客察觉情势不对劲,终于开始围拢过来。

 裴劲风直到此刻才开口。“池小姐和我真的只是闲聊,你误会了……”

 “没什么好误会的,总之你离她远一点!”裴海完全不掩藏他声音中的厌恶。
“还有你,你也是!有工夫窝在角落和不相干的人闲嗑牙,不如去找点有用的
事情做。贵公司代理我的作品展示,不会是靠员工躲在角落里聊天来赚业续吧?”

 “你……你……”池净气得水珠子在眼眶里乱转,完全说不出话来。

 远远的,老板高雅的身影迅速接近,赶过来控制场面。

 “好端端的发生了什么事?”简明丽一眼看见裴劲风,低声呼了出来。“裴
董事长,您也来了?”

 人群中泛开一阵轻细的嗡嗡声。

 “谁晓得发生什么事,问问你的模范员工啊!”裴海的剑峰依然凌厉,狠狠
戳刺着她的心。“我只是不习惯随便被人刺探而已。”

 池净的眼眶里盈盈运转的,尽是被他愠出来的泪意。

 “好!裴海先生,是我怠忽职守,我明天就写悔过书向您陪罪!”她抢着在
眼泪滴下来之前,奔过裴劲风身前,快步冲向楼梯。

 脚步才下一楼,身后已经有急促的脚步声追上来。

 “小净!”是裴海。“小净!”

 她不理他,愤怒的揩拭满脸泪。冲出门外,招了一辆出租车就跳上去,直接
奔回家园。

 “小净!”他只来得及拍一下车窗玻璃,运将已经咻咻一响,把车子驱进夜
晚的车阵里。

 她坐在后座,忿忿的擦掉奔放的泪痕。

 该死的家伙,居然在这种众冠云集的大场合让她难堪,还大呼小叫什么“靠
聊天做业绩”,他把她当成什么?陪酒的公关小姐吗?也不想想旁观者听了会
如何作想,教她日后如何面对今天的宾客?她又气恨又委屈,想想又淌了满脸
泪。

 叭叭,急促的喇叭声紧紧跟在出租车后催唤。

 “啊小姐,后面那辆车素你男朋友开的,素不素?啊跟这么近很危险咧!”
运将从后照镜看她。

 池净还没回答,后方来车就并行在出租车旁,驾驶座和后座的她平行。裴海
把车窗摇下来,努力对她大喊。但无论他喊些什么,她就是固执的望向正前方,
一概不听不闻。

 目的地很快到达。

 她故意叫出租车横在家门外的巷口,还告诉司机后面追来的是个始乱终弃的
坏男人,麻烦他帮忙挡一下,等她进了门再开走。司机马上忙不迭的应允,还
很热心的臭骂了“没种的男人”一顿。

 进了门,母亲和出差同来的哥哥正坐在客厅看电视。

 张习贞绽放一脸温柔的笑,回头正要招呼她,就被她泪痕斑斑的表情吓到。

 “小净,发生了什么事?”

 她什么也不答,直接奔进房内,锁上房门,重重的扑进棉被里放声大哭。

 “小净,小净,你开门!”门外传来母亲担忧的呼唤。“怎么了?酒会举行
得不顺利吗?工作上的事,别太患得患失!”

 “我没事,你们不要理我。”她仍然埋在棉被里哭泣。

 门铃忽然啾啾的响了起来,她猛然抬起头,彷佛想隔着门板瞪得大门外的访
客立刻暴毙。

 裴海好大的胆子,竟然跟到家里来!

 房外响起脚步声,接着哥哥低沉徐稳的声音隐隐传进来。

 池净怒气不息的等着,瞧他在她家的屋檐下还敢说什么大话。无论如何,她
绝对不会给他开这道房门的。

 “小净,开门。”半晌,哥哥宁谧的声音取代了母亲的惊慌,在她房门外轻
唤。

 卑鄙!她们姊妹俩素来服这位哥哥,裴海竟然想找大哥替他挟关护航。

 “我不要见他,叫他离开。”她仍然隔着门板怒瞪。

 “裴先生没有进来。”大哥张行恩沉稳的说。“他只想确定你有没有安全进
门,现在已经走了。”

 走了?她软软的滑坐到床畔的地板上。他甚至没有尝试一下,就走了?一股
无法形容的委屈感兜头罩下来,她只觉得口干舌燥,眼里望出去的事物全波荡
成一片蒙眬。

 “小净,开门。”张行恩再度用指节轻扣着门板。

 “不要理我……”她又转头埋进棉被里。

 呼飒的夜风撩入了棂帘,抚上她的青丝乱发,似乎也在应和着她的嘤嘤啜泣
——

   

… 第五章  「阿海?」牛仔讶然的拉开门。他的长相原本就浓眉大眼,
黝黑精壮,浑身充满了园耕与山林的气息。现在瞪大了眼睛,倒显得眼白的部
分格外的醒目夸张。「借住几天。」裴海背着旅行袋,郁闷难解的挤过老友身
边。

 他一进到客厅,随手把旅行袋往空的椅子上一扔,立刻躺平在三人座的长沙
发里,闭上眼睛,一副天塌下来也少烦我的阴暗模样。

 「喂!」牛仔拍拍他的长腿,要他让出一处座位。「你干嘛?爱滋病筛检呈
阳性反应?」

 「去你的!」裴海蓦然张开阴黑的眼眸低吼。真够朋友!

 「没办法,谁教你一进门就亮出满脸不久人世的悲怆。」牛仔的两只手沾满
了植土没地方擦,索性往裴海的牛仔裤抹一抹。…干嘛,又发生了什么事?「
「喂!你的手给我放干净一点。「裴海诅咒着坐直身体,抖落裤管上的灰土块。
「谁教你事前也不打声招呼,冒冒失失就闯过来。我最近可忙了,屋后的温室
刚整顿好,得先铺上中性土壤,开始做基肥和追肥的动作。」牛仔用力捶他手
臂一拳。「你到底说是不说?像个娘们似的,还要我三催四请。」

 裴海悲惨的望着天花板,好半晌才开口。「我做了一件很蠢的事。」

 牛仔黝黑的脸上闪出一口亮亮的白牙,「我不意外,还有呢?」

 裴海冷冷的回眸瞪他。「你这算什么朋友?我跟你说正格儿的。」

 「我也很正经啊!」牛仔的眼中蕴着笑意。「从你四年前在我门口跪了六天,
跪到我还得叫救护车送你进医院打点滴,我就知道你这辈子注定要干一堆蠢事
的。」裴海很难得的不回嘴,径自起身,翻出橱柜最内侧私藏的珍酒,用力拔
开瓶盖,直接对嘴灌。

 「喂!这瓶酒很贵,你留一点给我!」牛仔连忙一个箭步抢过来。「怪了,
看你真的阴阳怪气的。你做了什么蠢事,说来听听。」

 「做贼心虚。」他颓唐的扒过满头乱发。

 「什么?」牛仔有听没有听。

 「我做的蠢事就是做贼心虚!」他扬起头来低吼。

 牛仔皱着眉的掏了掏耳朵。「声音小一点,我听见了。你为什么做贼心虚?」
他沮丧的瘫进沙发里,魁伟的身体一瞬间缩小了好几号。「昨天池净在展示酒
会上遇到裴老头,他们两个站在角落窃窃私语,我以为裴老头正在向小净揭我
的底牌,忍不住跳出去向他叫阵,然后……反正就是闹得一团糟!」他心烦意
乱的扒过头发,让它们凌散的披在前额上,感觉起来倒年轻了几岁。

 「那池小姐知道真相了吗?」牛仔若有所悟,黝黑敦厚的脸孔终于蒙上认真
的神采。「他们应该还没来得及谈太深入的话题。」应该是如此,否则池净的
反应又会变成另一种了。

 「那就好啦!你担心什么?」牛仔翻个白眼。

 裴海安静下来,良久良久,室内没有一丁点声音。

 他担心什么?他担心的可多了!他担心池净总有一天知道真相,他担心穿帮,
他担心裴老头摆他一道,他担心……失去她。

 所以,他害怕了。

 从何时起,池净对他拥有如此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全世界只有我、你、裴老头,还有当初那几个警察知道真相。我和你不会
说,那几个和我们的生活圈子不相干了,唯一会放炮的人只剩下裴老头。」裴
海说,把弱点交由敌人来捏控,实在让人寝食难安。

 「你少搞笑了。他是你老子,如果真的想玩阴的,当初就不必辛辛苦苦代你
找替死鬼。」牛仔对他的忧心嗤之以鼻。

 裴海的嘴角勾起讥诮的微笑。「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我们的父子关系已经
断了,再也没有任何情分!他想捅我,方便得很。」

 「你要怎么想我也没办法,不过我觉得裴老伯不是这种人。」牛仔摇了摇头。
裴海的眉眼更加森凝。

 「他让你坐牢,害死你的母亲,你还替他说话?」他冷哼的鼓了两下掌。「
以德报怨,伟大伟大!国家民族的未来就交给你拯救了。」

 牛仔忍不住踹他一脚。「阿海,我是就事论事,不为任何人说话。」

 「你就是这种是非分明的个性最令人不爽。」裴海不耐烦的拎起一只软垫丢
向他。「我们两人当中,总得有个人扮演死后上天堂的角色吧?!」牛仔接住
了靠垫,亮闪闪的白牙又漾了出来。「既然裴老伯还来不及向池净揭露,你的
秘密就安全得很,你还这么要死不活的做啥?」

 裴海一把抢过软垫压在自己脸上,又翻身躺回沙泼上。

 「小净。」闷闷的嗓门从软垫后飘出来。「我对她说了许多恶劣的话,而且
又是当着所有贵寡的面,她现在八成恨死我了。」

 「情人不就这么回事?要好的时候宛如蜜里调油,一闹翻又成了生死大仇。」
牛仔边笑边摇头。「回去哄哄她吧!女人这方面,你向来比我行,我还不够格
教你呢。」软垫底下没有传出丝毫声响。

 牛仔叹了口气。「阿海,你当初接近池净,只是想探知她过得顺不顺意。现
在既然确认了她过得很好,那吵完就分手,有什么好挂怀的呢?」

 「你懂个屁。」裴海扯下软垫,怒目回瞪他。

 「你对她动了真情了?」牛仔试探性的问。

 裴海回开视线,全身笼罩着阴凉森冷的线条。

 真情,那是什么?一场午后的约会,一篇缠锦的情诗?一缕生死不移的情丝?
浪漫也好,实际也罢,真情的基础绝对无法构筑在一椿杀孽上。即使池净永远
不知道他是残戮了她父亲的凶手,他却无法心安理得的伴在她身旁,不感到一
丁点愧欠。这份情不能动,一旦动了,注定要破灭,灭了她也灭了他。

 牛仔看着老友脸上滑过的千思万绪,心底也雪亮了。何苦呢?这呆子!

 「看来你刚刚说得没错,你真的干了一件蠢事。」牛仔也只能苦笑。

 裴海呆呆望着天花板。

 「算了,别难过,」思虑半晌,牛仔只能慨然拍拍他的肩膀。「哪天你失恋
神伤、工作无以为继的时候,我这里还缺一个担粪浇肥的。」

 ***池净真的开始担心了。

 自那日的争端之后,裴海彷佛从世间蒸散了,再没人知晓他的行踪。

 初初的前几天,她仍然处于气头上,愁闷难解,家人和老板曾经探问过她的
口风,试着明了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池净只是淡淡的回答,裴海和她在
公事上有些误会,不碍事。众人见她不说,也觉得再追问下去没有意思,让她
松了一口气。一些工作上的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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