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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海系列 凌淑芬-别爱那么多-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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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客很年轻,约莫二十五、六岁,直亮整齐的青丝垂在肩后,眉目仿如一尊
秀气的磁娃娃。她穿著中规中矩的浅蓝外套,同色系短裙,白衬衫,大体而言
是一位清灵素雅的小姐。
「是的。」池净叹出今天的第二十三口气。「但您既然会提出这个问题,表
示裴先生完全忘了今天的会面。我有一份很重要的合约,不再能拖延了,今天
一定要请裴先生签名。」
如果裴海肯替自己在台湾安排一个代理人,一切都会简单许多。
「原来如此……」老管家迟疑了片刻,回头望望身后,再转回来看看她。「
您先请进,我去通报裴先生。他现在工作到一半,或许正在休息的空档。」
「谢谢。」她礼貌的颔首,随在老管家身后踏入裴宅的门槛内。
一进入大门,触目所及就是大得不可思议的庭园。应该说裴海太懂得享受生
活,或是太过率性。说他懂得享受生活,是因为在寸土寸金的北投山区,任何
有理智的人都不会将空间大幅浪费在庭院里;说他率性,则是因为这一大片庭
园空空如也,没有人工化的假山流水、庭园造景,甚至未曾摆几张做作的室外
咖啡桌椅,就只有一片绿草地蔓延了近百坪。
围墙与草地的连接处偶或萌生几棵小树,但池净猜想这只是自然之母随机让
树木的种子播在此地,生根茁壮,和主人的园艺技巧一点关系也没有。
赏览完庭院,徒然加深了她对这位艺术家的不安。
一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人,是很难搞定的!
由大门往内延伸的石板小径,连接到主屋的门口。主屋是一栋西式建筑,占
地也超过一百坪,侧旁另外横建出一翼空间,由外形评估大约有五十来坪。
「您先请坐,我去唤裴先生出来。」管家侧了侧身邀请她进门,而后径自走
向左方内侧的一道走廊。
「谢谢。」池净对着他的背影,勾开一抹拘礼的弧度。
雕花门在身后合上,她转身面对着偌大的室内。
然后,震慑住。
好宏伟的景观!挑高达七公尺的客厅,其中两面墙架筑了顶天立地的展示柜,
内侧呈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刃作品,短兵器有刀、剑、弓;长兵器有矛、鎗、钢
鞭;重兵器有斧、銊、笔挝。其它墙面也间或悬挂着长短不一的剑器。
每件作品彷佛活了一般,充满着耐人寻味的意绪。她原以为会在重重兵刃中
看到杀气,却只见到无比繁复的感情。
最上层的战斧古拙而沉重,隽雕着岁月的斑斑刮纹,犹如一位长年在战场上
冲杀的老兵,虽然骄傲锋锐,却掩不住沧桑。
而另一面墙上悬挂的女用小匕首又是迥然相异的光景。新月般的造形优雅可
爱,匕身上镂刻着细致的花纹,犹如以钢线绣成的针线活儿。看着看着,眼前
恍若浮现初春早晨的景致,富家千金由女婢搀着,在小林内嬉玩谈笑,这柄小
匕首握在纤不盈握的柔荑上,削开恼人的小枝芽。
她深受撼动的吐出一口气,从来不晓得,一件单纯的刃器,也能传达如此多
变复杂的感情。左方的走廊内突然爆起不耐烦的低吼。
「我交代过你几百次了!这个月不见客人,你还让她进来做什么?」这是一
道宽厚的声音,介于低音与中音之间的频调,像是──「拿铁」,强烈的咖啡
气息中,调进如丝的纯奶油,同时交织了激烈与温和的美感。
但是,他话中的不耐冲淡了这份美感,也冲走了池净对环境的心醉神驰。
这个月?她抽了口气。艺廊可没有时间再等他一个月!
「……那位小姐说……已经和您约好……」管家的低声解释加入战局。
抑抑续续的讨论不断传来,最后约莫是正主儿也发现,杵在走廊里和老人争
论的时问已经足够他出来应付客人,他终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好好好,我现在就出去接客行了吧!实在败给你!」裴海挫败的扒过头发,
踏入连接工作室与主屋的走廊。「真搞不懂你到底是来帮我工作的,还是敌人
派出来做渗透破坏的。」
老人骄傲的挺直背脊,对主子的评语恍若未闻。
该死!裴海喃喃低咒。他的工作已经够不顺了,还得应付什么艺廊派出来的
兀鹰。
若他展开亚洲联展之前,先和期满的经纪公司续下新的合约,也就不必亲自
处理这些烦人的细节了。截至目前为止,旧经纪公司巴望他能够续约,很热心
的帮忙处理了大部分琐事,不过他们也厉害,懂得适时保留一点,让他更能感
受到他们的重要性。
那票吸血鬼啜了他七年的活血,好不容易让他拗到了约满,他想换人喝喝看
并不为过吧?!
诸事不顺!烦人的苍蝇一堆!背!真他x的背……他的步伐忽然定住。
森冷空旷的客厅中,一抹清淡的身影。
率先吸引他注意力的,是一头垂落迤逦的乌发。她低头正往公文包里翻找些
什么,满头清丝晃动。暗金的阳光在她发上跳动,黑与金混合流转,仿若一汪
鲜活的泉水。
发似流泉。
她彷佛感受到他无形的眼神,缓缓抬起头来。
裴海重重一震,他又撞上了一双眼睛。
他用力合上脸脸,再用力张开,一模一样的身影与水眸仍然在他视线之内,
真实的存在于他的空间里。
脑部机制霎时停顿,氧气不再对流于他体内与体外。
啊!怎么会?
这样的突然,这样的没有防备……他净怔然与暗处的眼眸相望,他站在走廊
口,被二楼夹层的暗影护围着,伫立于安全的阴影中窥望她。
「裴先生……」她的嗓音低柔。
沉默被打破,引来更惊慑的后果。她彷佛吵醒了他,他又重重一震,下一瞬
间,突然以快到令人措手不及的大踏步袭向她。
五十公尺的距离,被他的长腿以几个大跨步缩短。当裴海站出于光线下,她
又楞住了。
他上身打赤膊,胸膛上躺布着点点汗珠,被光线雕琢成晶亮的水钻。紧身牛
仔裤完全勾勒出下半身线条。
暗铜色的皮肤潮湿而光滑,包裹着滑动收缩的肌肉。他的黑发长及肩膀,尾
稍随着快速的移动而飘起。阴鸶的神情,黑浓的怒眉,狂野不驯。
他就像一尊盛怒中的战士,以高压姿态不断向俘虏进逼。但,他的神态却又
不像怒愠,还包含了更多更复杂的情绪。
狂风骤雨的气势让她手脚发软,公文包砰的掉落在地上,池净睁圆了眼瞳,
下意识的往后退,往后退──他的速度更快,忽然用力扯住她的右手,用力往
身前一拉。
她收力不及,撞进他的胸膛里。天!他不只打铁,全身也是铁打的。
「我……我……」她成年之后第一次说话结巴。「请……请放开我!」
虽然气势逊他很多,她仍然想张讨一点基本的尊严。他们才首次见面,他的
举动未免太轻狂了!
「你的背后架着整排利斧。」他的眼神仍然像欲盯进她的神魂深处。
她回头看了下。真的,好危险。
「谢……谢谢。」她侧开一大步,顺势挣脱他的牵握,皙白的脸颊淡淡蒙上
一层赧霞。
他又一语不发了,径自用紧迫的黑眸端看她。
「裴先生,您好。我代表「天池艺廊」来和你确认年底的展示合约。」她清
了清喉咙。
除了紧盯着她看,裴海别无任何反应。过了好一会儿,他彷佛才大梦初醒,
「什么?
艺廊?」
池净让自己的视线保持平视,宁可望着他令人口干舌燥的裸胸,也没有勇气
对上他迫人的目光。
「是的,您答应与「天池」合作,年底在艺廊里展出上一季……」
他没让她说完就突兀的打断话题。「对!我想起来了。妳在艺术界工作?」
他古怪的语气让她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是的。」
「嗯!」他点点头,又不说话了,一径直勾勾的看着人。
「啊,合约都散了。」她终于注意到公文包裹的文件散了一地,连忙捡起来,
花几分钟时间整理一下,将页面依照顺序排好,抽出一份天池与裴海反复推敲
过好几次的契约。「裴先生,这份合约麻烦您过目一下。如果没有其它问题,
麻烦您在最后一页的尾端签上大名好吗?」
一转头,她又被吓退了一步。他竟无声无息又黏回她身后,而且就在一步之
外。
她的生物距离向来比普通人更宽一点,不喜欢与人太过接近,不喜欢被碰触,
不喜欢安全范围被介入,而今天,他的猛势触犯了她好几个「不喜欢」。
奇异的,她只觉得惊吓,却没有太强烈的反感。
他的神情阴暗,眼神锐利如鹰,似乎想从她身上挖掘一些什么。
「嗯。」裴海随手从后方口袋抽出一枝笔,翻到最后一页,对合约内容看也
不看一眼,草草的签上名字,递还给她。从头到尾,视线离开她不超过五秒钟。
「谢谢。」她低声道谢,接过来草草收口公文包里。「那就不打扰您工作,
我先走了。」
「等一下。」他忽然出声唤住她。
她回头,再度望上那双慑人心魂的眼神。而这一次,他的眼瞳竟然……竟然
出奇的温柔。
「贵姓大名?」他低声询问。
池净俏脸一红。她居然连名字都忘了报,连名片都忘了递。希望裴大师不会
临时反悔,决定天池艺廊的专业性值得怀疑,不足以担当他展示会的代表区。
「我姓池,单名一个「净」字,干净的净。」她局促的送出一张名片。
「池净……」寻常的名字,念在他口中有如圆润的珠玉。他只是接过来,眼
睛未曾离开她的脸,开口轻吟:「池色净天碧,水凉雨凄凄。」
她又楞住了,怔怔和他相望。原来,他知道这诗句……那双眼眸无比深邃、
无比温柔,如同他的名字一样无边无际,轻波荡漾。
「我、我该走了。」她勉强自己抽离这个幽幻的迷境里。
他轻嗯了一声。「再见。」
旁人口中的「再见」只是一句道别,但由他柔缓醇厚的声腔说出来,却彷佛
是个承诺。
当她的步伐将要踏出门槛外,他的话语又唤住了她。
「妳注意到了吗?」
池净回头。
「我们两个的名字,都是属水的。」他微笑。
同样属水,他是长涛千万里,她是水心如镜面。
她回以浅浅的一笑,翩然离去。
***
那天夜里,入眠之后,池净作了一个梦。
梦中有一汪平净无波的小水池,四周盎着生动的绿意。哗喇喇的一声,池水
中心忽尔破出一道暗铜色的身影。
他的长发披肩,打着赤膊,一柄锋锐的剑握在手中,随风起舞。
优雅的肌理与舞姿,漾乱了干净无波的池心──
… 第二章 「我回来了。」池净推开家门,讶异的看见母亲穿梭在厨房
里。「妈,您今天不是去参加社区讨论会吗?」
内里传来关扭水龙头的声音,一道窈窕的人影出现在厨房与餐厅衔接的门口。
她们母女俩在外形上相当肖似,都是清秀的容颜,都是素净的气质,都是不
急不徐的个性。偶尔齐齐走在路上,没有人会怀疑张习贞是她的母亲──虽然,
她其实只是张习贞的养女。
「会议讨论到最后,区民对于公园改建的议案仍然达不到共识,我觉得再耗
下去也是浪费时间,干脆提早回来了。」张习贞在围裙上擦干双手,好奇的瞄
了眼挂钟,才中午十一点。「妳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
「今天是周休二日的星期六,本来就不用上班。我担心几幅参展的作品没收
好,才特地跑回艺廊一趟。」她将平底鞋收纳进鞋柜里,走向母亲。「您在忙
什么,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了。」张习贞温柔的笑了笑,转头绕进厨房里。「我刚刚煮了一锅红
豆汤,妳到餐厅等着,我盛一碗给妳。」
「好,谢谢。」池净拉开一张餐椅坐定,整个早上搬动那些沉重的巨框画作,
她的上臂肌已经开始抗议了。
她抬头巡视了屋里一圈,试着用一种崭新的眼光瞧瞧自幼生长的家园。
很难想象她加入这个家庭已经十四年了。这十四年的缘分,起始得曲折离奇。
九岁那年,父亲命丧于一群飙风族的车轮下。对很多很多事情,她的印象已
经不深刻,包括父亲的葬礼;包括举目无亲的她最后被丢进一间收容所内;包
括在收容所那三年的生活;包括很多很多。
及长之后,她曾翻看心理学方面的丛书,据说人类的记忆会选择性的遗忘一
些伤痛。
原来,父亲这唯一的亲人,被她下意识归纳入「伤痛」里。
这是很可悲的事情,一个男人的消失只由他九岁的女儿记忆着,而记忆却敌
不过时间的磨损。
反倒是前往警局的那夜情景,一直深映在她脑海中。她可以一语不差的描绘
出那间警局,甚至那几个一毛三的长相,当然还包括那个坐在审讯桌前、头低
低的肇事少年。
她记得他姓钟,有个外号叫「牛仔」。
当时的情景和气味彷佛生了根似的,紧紧扎缚着她。邻居阿姨尖锐的叫喊、
心头无助的感受、对未来的深刻茫然……直到今日,偶尔夜深梦回时,她还会
霍然从睡梦中惊醒,彷佛重新体验到当时的仓惶困惑。
在育幼院的那三年过得很平淡。既然她已经不是可爱天真的小婴儿,心里自
然也放弃了被好家庭收养的希望。反正只要平平安安长到十八岁就好,接下来
的路,就等接下来再说。所以张氏夫妇俩的出现让她和育幼院都吓了一跳。
当时张爸爸还健在,一个黝黑壮实的古意人。据他们的说法,她父亲是张习
贞娘家的远房亲戚,张习贞辗转从亲友口中听说了池家小孤女的消息,算算自
己已经是她在世上最后一个有血亲关系的人,于是征得了丈夫同意后,将她接
回家族的羽翼下。
她没有太大意见,因为生活在哪里似乎没有什么差别。
就这样,她成为张家的一分子,生命中多了一位长她两岁的哥哥和一位小她
四岁的妹妹。
池净已经记不得自己从何时开始,真正把张家视为自己的家人了。只知道这
份亲情衍发得相当自然,正如同张家也很自然把她视为家人一样。她和新家人
之所以处得如此融洽,可能是因为性格上的雷同吧!说来有趣,张家目前存续
的四个人全都是不愠不火的个性。往往身边急死了一堆太监,他们这几个「皇
帝们」还顾着慢工出细活。
但是,她倒还记得头一遭开口叫张习贞「妈妈」的情景。
当时她刚考上高中,而张爸爸死于急性肺炎。在丧礼的过程中,她怯怯地走
到张习贞面前,轻声说着:「妈妈,你不要难过,大哥和我会帮忙照顾妹妹的。」
张习贞的泪当场迸放出来,没有人明白她究竟是太感动于这一声怯嗫的安慰,
或者太伤心于丈夫的去世。
总之,十四年就这样过来了。她上完国中,读完高中,毕业于某国立大学艺
术系,进入天池艺廊工作。
时间漫长的像一部平淡无聊的电影,又匆促得像一首未央的歌。
正想着畜事,公寓铁门忽然轰地被拉开,又轰隆一声关起来。
「妈,不得了了!」张家最小的女儿仙恩冲进玄关,直虎虎的煞在她脚跟前。
「姊,这么可恶的事情发生了,怎么没有人站出来抗议?」
「小恩,妳在说什么啊?」池净讶然的看着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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