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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海系列 凌淑芬-别爱那么多-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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擅长于人物肖像。他长得细瘦修长,很有几分飘逸的味道。尤其讲起话来带着
浓浓的高地口音,更添几分异乡游子的风味。德布罕镇好些位年轻少女迷他迷
得半死,但只迷他的人,他的画销路仍然普普通通。

 某个角度的他很有一点裴海的味道。

 当然,裴海潇洒拓拔的男性魅力则是他比不上的,那是经过时间淬炼,圆熟
天成的自然魅力。

 并非她为妻的老王卖瓜,尽管裴海是东方人,他的磁性连白种女人都无法抗
拒。他的五官轮廓够俊美,体格够挺拔,浑身透出狂傲不羁的调调。在洛杉矶
时,她曾陪同他出席一些餐会,她认得出那些女人看他的眼神。如果她没有站
在身边,而裴海又落单的话,那些女人早撕了他。

 史考特大概再磨个几年,味道才会出来。

 「对了,杰瑞呢?刚刚不是还见他忙里忙外的,现在怎地不见了?」她忽然
想到。史考特漫不经心的瞄一眼手表,眼睛又盯回「电气大全」上。

 「十二点了,他去海伦家教的学生家里接她。今天未来的老丈人要请他们吃
中饭。」他的右手在墙上画来画去,仿真电线的走势。「你饿了吗?待会儿的
午餐算我的。」池净迟疑的瞥了眼腕表。「不用了,我在等我先生,他说好了
要和我共进午餐,你要一起来吗?」

 史考特蓦地放下书本,耸着眉心盯向她。

 「妳丈夫也要过来?那个顶顶有名的大艺术家,裴海?」字面上虽然很恭维,
语意却藏着一股摆脱不掉的酸味。

 「嗳。」池净心里虽然不舒服,但没有挑明了说。依据她的经验,很多不得
志的艺术家遇到成名大师,都会有类似的瑜亮情节,尽管两人专研的是全然相
异的领域。史考特大概也知道自己的口气太着于形迹,干笑了两声。

 「妳是知道我们这些无名小卒的。只要一听见大师的名头,心里就先矮了半
截。」顿了一顿,他又半开玩笑的接着问:「我说珍啊!你老公整天和刀光剑
影为舞,妳不怕他哪天睡觉梦游,提起一柄开山刀随手一撩,妳的脑袋瓜子不
保?」

 越说越离谱了!她凝蹙起眉心,这次不搭腔。

 「算了,我还是不说话比较好,以免动辄得咎。我们这种穷酸画家见过的大
场面不多,器度自然比不上令夫婿。」史考特显得有点不是滋味。「无论如何,
祝你和「裴」先生用餐愉快。」

 他发「裴」的音彷佛在说「呸」。

 「史考特!」饶是她的性子恬柔温顺,心下也不免动了气。

 叩叩。门口响起指节轻扣木框的敲击声。

 她侧眸一看,裴海!他正站在出入口,两手环抱在胸前,一边肩膀斜靠着门
框,意态闲适而潇洒。

 「我还以为你忘了我们的午餐之约。」她无法掩饰见到丈夫的喜悦。一抹娇
红慢慢泛上嫩颊,两汪水眸亮着波光。

 裴海微微一笑,向她勾勾手指头。当她走到他身前时,他挺起腰躯,轻握着
她的下颚,完全罔顾史考特的在场,俯首印上深深的、深深的一吻。他的舌探
进她的芳唇里,和她的舌尖炽热的交缠。

 当这个吻结束时,池净两颊更加潮红艳丽,完全不敢望向史考特的方向。「
你别闹了。」她羞赧的拍他胸膛一下。「我来帮两位介绍,这位是我的朋友,
史考特;这是我的丈夫,裴海。」

 「幸会。」裴海淡淡打了声招呼,主动伸出手。

 史考特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以「一阵青一阵白」来形容绝对不为过。

 「您好。」他转过身去整理工具箱,避开池净迷惑的眼神,也顺势避开了朝
他伸出来的那只手。「珍,妳先去吃饭吧!店面我看着就好。」

 池净又蹙起眉心。这大男生今天实在很没礼貌!她回眸偷瞄丈夫,裴海也是
个脾气大、姿态高的人,希望不会惹他不悦才好。

 「我们走吧!我在「乔其安诺」订好位子了。」裴海非但不生气,绽露的笑
意中还隐藏着「得逞」的志高意满。

 「乔其安诺」是镇上最高级的意大利餐厅,逾时不候的。池净回头再看看史
考特,才挽着丈夫离去。

 席间,女侍一一替两人上菜,她隔着餐桌中央的白玫瑰,打量对面的丈夫。
「你心情不好?」

 「为什么这么问?」裴海若无其事的把一匙海鲜千层面送进嘴里。

 「你是不是听到史考特的那些话?」她几乎敢肯定他一定听见了。

 「为了他的几句话而心情不好?妳也太小看我而高估他了。」裴海掀了掀轩
眉,似笑非笑的。

 「那你在气些什么?」她就是感觉他不太对劲。

 裴海又是摇头叹气,很怀疑她明明有颗玲珑玻璃心,怎么变得如此迟顿。难
道她从来不照镜子吗?

 「我很不爽他对妳有非分之想,偏偏妳这丫头还傻楞楞的,一点儿也没发现。」
被他一说,池净还真的楞了。

 「不……不会吧!」她手足无措的放下餐具。「史考特只是一个志同道合的
朋友,而且……而且……虽然他年纪比我大,心智成熟度却比我小,我一直当
他是弟弟呢!」「半路认亲人也得对方愿意配合。」他淡淡的道,继续用餐。
「依我看,史考特确实很乐意和妳联亲,但绝对不是「姊弟」或「兄妹」的关
系。」

 「不会吧!应该不会吧?」她还是不相信,翻来覆去只有这句话。

 裴海放下汤匙,拿起餐巾拭了拭嘴角,再啜了一口冰水。

 「随妳。」他透过玻璃杯凌厉的盯着她。「从现在开始,我不要你单独和他
相处,妳不是说还有另外两个人吗?」

 「海伦的父亲今天请吃饭,杰瑞先去接她了。」她继续自言自语。「不可能
吧?史考特知道我已经结了婚,应该不会啊!」

 直到当天夜里,她犹在自我怀疑。

 接下来几日,裴海放下所有工作,天天出现在店里,陪着她刷墙壁,钉钉子,
当搬运工。

 史考特这种毛头小子当然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威胁性,他也压根儿没放在眼里。
只是,他对她的占有欲素来很强,如今知晓有人在觊觎心爱的老婆,当然更不
可能让对方有机会跟她独处。

 池净一直很纳闷。书上说,强烈的占有欲通常源于不安全感。越觉得不安全,
就越想占有;一旦占有,就越想紧扣着不放手。

 她已嫁给了他,跟着他山水天涯,对他也一往情深,从不曾偏望任何人,他
为何会有如许强烈的不安全感?

 而史考特也妙。只要裴海一出现,他就走。若非借故买东西,就是宣称去散
步找灵感。总之,他绝对不跟裴海同处一室。对于他们夫妻俩不经意间展现的
亲昵,采眼不见为净的哲学。

 从他显而易见的反应,池净明白了。

 答案是,真的会!

 ***「明天就是庆典了。」那天夜里,裴海从浴室里走出来,湿漉漉的黑
发被大毛巾揉乱,看起来格外年轻。

 「嗯!」她放下艺术杂志,替他拍松胖胖的大枕头。「第一天,你会来吗?」
他没有立刻接腔。「妳要去吗?」

 「当然啊!」池净讶然睐向他。「我忙了两、三个礼拜,就为了这次的庆典,
怎么能不去。」

 他翻身躺进自己那侧,再把她拉到身上来,让她贴着自己的胸口。

 「如果我希望妳别去,让其它三个人去看店呢?」他定定望进她瞳眸里。「
那怎么可以!」她立刻反对。「我们已经约好两人一组轮流看店,而且我是和
海伦一组,又不是史考特,你担心太多了。」

 「妳认为实际执行起来,妳真的会和海伦一组?」他老实不客气的告诉她。
「用肚皮想也知道,海伦待不了两个小时就会溜去找她的宝贝杰瑞,丢下妳独
自看店,最后还不是那个闲闲没事干的史考特晃回来陪妳。」

 「这只是你的猜测,又不一定会发生。而且我和你的立场也表明得很清楚了,
史考特不可能不识好歹。」池净挺身坐在他的小腹上,神情与他一样固执。

 「妳为什么总是把人性想得如此高洁呢?」裴海拿她的性善论很没办法。「
我已经花了四、五天陪妳耗在那个小摊位上,再也没有更多时间天天陪你们玩。」
「我并未要求你陪我「玩」,而且是你把人性想得太差了。」她翻离他身上,
躺回自己床位,背对着他以示抗议。

 裴海不把庆典的事当正经让她挫折感很大。对他来说,她只是在玩玩,然而
她却是很认真的想熟悉小镇环境,为未来做规画。

 须臾,他的手从背后探过来,滑进睡衣下缘,握住她沁着女性甜香的雪峰。
「不然答应我,妳和海伦商量,说你只接早上的班。」他在她耳畔诱惑的低哄。
「为什么?」她回眸望他。

 「因为我只腾得出早上的时间。」他顺势吻住她,健美的体躯压覆上来。说
来说去,他就是要跟着去,断绝其它男人接近她的企图。

 无论池净想说什么,也全在他激切的欲潮里蒸发殆尽……

 激情褪去时,她香汗淋漓的枕在丈夫怀里,飘入憨眠中。

 临睡前,蒙眬间,她的眼中看去是他的身形,鼻中嗅闻是他的味道,耳中聆
听是他的呼息。

 全是他。唯有他。只能他。

 她轻吁了口气。觉得,不能呼吸。

   

… 第七章  下午时分,裴海走入日光书房时,妻子正蜷在沙发上,抱着
电话喁喁轻谈。一身嫩白的她肖似温顺的猫咪,享受着暖宁的阳光。

 他坐进沙发另一端,将她移进自己怀里。

 「对,我知道。」池净仰头朝他微笑,口中仍然应着台湾来的电话。「应该
还没有。……我也不晓得,我再问问他好了……」

 他低头轻吻着妻子的前额,带着一份满足的心情,静静欣赏她。

 婚前的池净虽然清丽飘逸,却像颗半青的苹果。她是直到婚后才褪去了青涩,
添抹几分少妇的圆润风情,娇雅柔媚之中,带着不设防的纯洁。

 这种风韵只在已解人事的女人身上才看得到,之于男人,犹如强力的催情剂,
除非是言汉瞎马才可能不受吸引。前阵子那不要命的史考特就是看上她这点。
想到史考特,他不禁拧起沉沉的浓眉。

 庆典那些日子,池净依了他,和海伦分班看顾。有他在,史考特自然无法跟
她私下交谈。到了最后一日,那痞子终于捺不住性子,竟然当着他的面拉住池
净,大声告诉她:「终有一天,我也请得起妳吃「乔其安诺」,我也买得起第
凡内的珠宾送你。」怒火狂烧的他当场一拳过去,揍倒那家伙,在围观者的惊
呼声中带走妻子。史考特莽撞的行为让池净沮丧了很久,此后,她再没有单独
下山过。

 「工作累吗?我去帮你冲壶咖啡。」她结束通讯,把话筒挂回小圆几上。「
不用了,老邓一会儿就端进来。」他搂紧俏人儿,不让她走。「你今天都做了
些什么?」

 「没什么。看看书,听听音乐。」池净轻啄一下他的脸颊。

 他知道她寂寞,但有了史考特的前车之鉴,他只想牢牢将她锁在身边,不让
任何男人看得到她、碰得到她。虽然这么做很自私,可是对她,他就是无法不
自私。此外,过往的阴霾也深深在他心头盘据。他无法摆脱吞噬人的罪恶感。
愧疚越深,就越想把她握得紧紧。未来的事殊难预料,倘若有朝一日池净发现
了他和她父亲的关系,她绝对会头也不回的离开他。所以他必须趁着还拥有她
的时候,抓紧每一分钟。「前阵子听妳说想在镇上成立一间艺廊,怎么后来没
再提起?」裴海一根根的亲吻她手指,带点儿歉疚的意味。

 池净恹恹的叹了口气。「何必呢?在德布罕经营艺廊,也维持不了多久。」
他一怔。「为什么?上回庆典,你们的艺展收入还不错,人潮也很多,应该颇
有机会才是。」

 「我观察了二十多天,发现进来购买的都是观光客,本地人寥寥可数。可是
镇上的观光活动一年才一次,一次才一个月,艺廊不可能只靠那个月生存啊。」
池净把玩着他的钮扣,显得有点气闷。「其实想想也是。德布罕的居民清一色
都是农人,对肥料、小麦、种子的兴趣,铁定大过于几张挂在墙上的画。农人
的天性较为殷实,我的艺廊看在他们眼中,大概像花拳绣腿吧!」

 「妳想做就做,开艺廊只是让妳多个排遣解闷的管道而已,我们又不靠它吃
饭。这点小兴趣,我还负担得起。」

 「算了。又不是办家家酒,经营一间无人光顾的艺廊有何成就感?」池净低
声说。而且她不敢老实告诉他,太常出现在德布罕也会引出不必要的反效果。

 史考特最近不知着了什么魔,天天晃在街头等她。有一次还真在街角被他逮
到了。他把她拉到小巷子里,挖心剖肺的向她表白,并苦苦哀求她不要再闪躲。
在他艺术家的浪漫心灵里,她已婚或未婚并不构成威胁,重要的是他们俩能否
找到真爱。

 「妳只是被道德规范的压力所绑缚,才不愿破坏婚姻的誓言。寻找真爱难道
不比守着空洞的婚姻更重要吗?」史考特激动的大吼。

 她啼笑皆非。反正再如何向他保证「她的婚姻不空洞」、「她的真爱就是裴
海」也没用,他只接受他想听的答案,所以她干脆减少出现在德布罕。

 生活空间已经很小了,现在连小镇都去不了,她真的有一种行将窒息的感觉。
书房门口响起几下轻叩,老邓端着他的咖啡及她的珠露茶进来。放下茶盘,替
主子和夫人各斟一杯后,老管家欠了欠身,又沉默的离去。

 「刚刚是谁打来的?」裴海勾起咖啡杯,干脆转移话题。

 「被你听见的那通是妈妈打来的。」她也倾身持起茶杯,提至鼻端前轻闻幽
爽的茶香。「我们聊了一些家里的闲事,她告诉我小恩研究所毕业了,大哥又
升官晋爵了,还有……问我们何时回台湾玩。」

 语尾拖着淡淡的长音,裴海忍不住侧目。

 「妳想回去吗?」

 「……算算我们离开台湾也七个多月了。」她的语气很保留,言下之意却相
当明显。

 「嗯。」他沉默了一下,又问:「还有谁打来吗?」

 「之前我学姊也打来过,提起类似的问题。」她啜了口珠露乌龙。「她打算
再开一间连锁艺廊,问我想不想回去帮她打理。」

 「当然不行。妳目前又不住台湾。」这次,他的反应就很立即。

 池净望着瓷杯里的茶水。「放心,我已经回绝她了。」

 「小净,我知道你很气闷,可是我短期之内真的走不开。」他放下咖啡杯,
神色柔和的睨着她。

 「那……」她试探性的偏首问他。「如果我自己回去呢?」

 他的浓眉眼立刻凝起来。

 「我只想看看老同事,见见朋友,再陪陪家人,顶多两个星期而已,不待太
久的。」她柔声允诺。

 「等我年底或明年初忙完,再跟你一起回去,这样不好吗?」他的神情极端
不乐意。「也好。」她饮下最后一口珠露,茶水微凉了,咽下喉只感觉苦。「
你继续工作吧!。我想到后山走走。」

 ***韶光漫长的流逝。

 池净在一个盛夏的午后接获一通意外的来电。当她认出彼端是裴劲风的声音
时,愕然得说不出话来。

 「不好意思,如此冒昧的打扰妳。」裴劲风低沉稳重的打了声招呼。

 「裴先生,你怎么知道我们的电话?」她连忙放低音调,跑到门口将书房的
门掩上。「查问一、两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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