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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九-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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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良弓藏’,吾观陛下一生轻信他人,不肯细察天理人欲,不准此时心中,亦在深责吾等贪恋富贵,深慕权位,不肯放权于民。”庞统道:“安有此理!吾当再行入宫,明奏陛下,君臣和谐,同商天下,岂有他意!”司马懿道:“今日话不投机,若再说时,恐反惹出祸来。”三人急见甘宁、魏延、邓艾,商议曰:“今日陛下之言,不可透漏丝毫,免惹朝政猜疑。”
却表飘零一朝吐露心下思见,果然朝中三大栋梁之臣皆不肯应,叹道:“此非天欲佑我也。”唤简庸入受密诏,嘱安清、张苞道:“汝二人护卫简大夫,微服出巡,体察四方,倘有不平之事,尽皆暗记,不可妄自出手,先露形迹。”三人允诺,简庸乃上表佯求告老,暗与安清、张苞出京巡游去了。
又召诸博士皆入未央宫,商议将木柴蒸汽机、石油内燃机用于民间,令安宁领军十万离京,出玉门关往西域长史府屯扎,采集石油,广造机械,是为二三计划。不觉又是年余,宪英添一皇子,名为叶骏叶泽民。时下简庸三人回朝,叶飘零问曰:“汝等出游一载,所经何地?”简庸逞《建兴四年天下所见》,凡十四卷,记载各地风情,奏曰:“臣等既受密诏,游历四方,自出京北上,先抵幽燕赵地,后视两淮楚邦,复转江东,巡回南越,溯长江略览荆襄,越巫峡稍窥巴蜀,幸陛下洪福,微有所见,著成此书,请陛下垂阅。”叶飘零略览数页,道:“宪和辛苦,且还休息。”只令散朝,群臣各退。
叶飘零自还后殿,宪英接着,便入坤宁宫,翻书数卷,唤安清、张苞皆到详问,安清曰:“简大夫将一路详情,尽载书中。臣亦观那四方百姓,果然安宁,乡市府郡,果然繁盛,唯各地钱帛米黍虽有富余,奈渤海、兖州左近,蝗灾依旧未解,有长江、黄河一带,水患至今未消,百姓虽解其饿,未去其危。陛下可加拨人马治理。”叶飘零道:“清儿所言甚当,且暂回府。”安清、张苞告退。
叶飘零自踱窗前,轻叹道:“凌公绩、诸葛公休诸子岂不尽力乎?惜乎夏侯元让不屈而亡,若用之今世,何愁蝗灾水患?”时归尘在侧,闻言昂然进道:“父皇,夏侯惇虽称天下奇才,吾中华又岂无人能及?儿愿亲领一军前往治水灭蝗,必不逊当年夏侯惇屯田兖州之时。”叶飘零微微笑道:“朕偶吐片言,虽归尘之量,难受激将,少年多意气,诚不余欺也。”扶起归尘道:“汝乃一国储君,志在天下,勿效常儿徒以意气相争也。”归尘道:“父皇,朝中英才济济,何以夏侯惇为叹耶?愿父皇勿忧。”
叶飘零道:“朕自有主张。”飞书西域,教安宁遣回清儿,亦教引军十万,往江淮监督凌统、诸葛诞、蒋钦、韩浩屯田治水,送出东门,道:“汝慕容姊姊登峨嵋,隐昆仑,不知所向,朕欲大举,前程知己,唯汝夫妇二人,今不得已而使安宁投西域,又遣清儿往江中,左右离别,孤零如此,若不遂今生之志,情何忍哉?”清儿涕泣道:“悲欢离合,世间常见,圆缺阴晴,自古难全,若能驱死力,早如陛下所愿,臣等方可尽弃世务,追随陛下,寻觅吾姊,而归本来。”飘零叹曰:“此行多舛,隐忧已现,卿在东南,好生保重。”两边别过。清儿已去,催督凌统等将开湖蓄水,通道泄洪,又亲引女儿军、娘子军于两河之畔,植树造林,以免后患。
叶飘零怅怅而回,嘱归尘道:“朕必开盛世,而汝继之,为君之道,切宜细察。”归尘道:“愿闻父皇指教。”叶飘零道:“朕与诸臣意气风发,难见君臣之别,此非为君之道也,盖创业之初,朕等出生入死,同甘共乐,理所当然。他日汝欲善保中华基业,却不可效父辈所为。为君者,怒而不恨,怜而不哀,悲无伤戚,喜少欢容,坐立之间,凡事已毕,掌群臣于纹理之间,此所谓明君,不宜教臣等微察汝颜而尽知汝意,使为人投所好,迷惑本心,竟使大厦崩于虫蚁,栋梁朽于蛐矗也。”归尘受教,飘零道:“朕欲使汝领御林军五万,巡视三辅,勿失朕望。”归尘受教,会意而退。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春来春去,不觉二三计划将毕,叶飘零虽尽心竭力,各地多有歌功颂德之声,然而诤臣直言进谏,士子以书毁骂,并不曾有一日而绝。于是心有所思,来回踱步。
有宪英告曰:“主上思虑不安,何不往高陵一行?”叶飘零猛省,遂幸高陵,再祭飘萍,高点香烛,多烧纸马,告曰:“朕昔曾许萍儿,教天下众生,皆得公平,今朕虽建学堂,广招贤士,亦少见那贫家生俊杰,贱土出贵人,推结其由,盖当世士族主政,大家称雄,乡土村民,并无伸张之志,不知身有天下。朕屡欲大举,又恐天下生乱,海内重燃战火,生灵复遭涂炭,迟疑至今,犹自未决。萍儿在天有灵,何不慰父?”祭罢颇困,小寐灵前。
不觉入梦,飘萍墓开,红裙重现,盈盈拜于叶飘零身前泣道:“孩儿累父零丁至此,万死莫赎。今有片言,尽告亲父:父皇所图,千古未见,夫万年之事,不在朝夕,非急可以求成,切宜慎重。”叶飘零道:“朕思官本公仆,民实主宰,未有人天生为奴之理也。朕欲削藩退侯,永除封国,放权于民,共督官吏,拔贤人于荒野,进高士于远村,只因恐致天下重乱,不曾出言,萍儿睿智,何不教父?”飘萍道:“父皇若欲削藩退侯,牵涉功臣极多,此非人情也。愿先严法纪,后游云梦,方可缓缓行之。急则虽欲爱民,徒成害民也。愿父详察,萍儿告退。”
叶飘零上持其手道:“先严法纪可解,后游云梦何意?萍儿细言。”飘萍嫣然一笑,早已挣脱,春风入怀,倏忽不见。叶飘零叫道:“萍儿休走。”一时惊醒,方知原是南柯一梦,忆及梦中言语,犹且历历,只不及多思,念及飘萍、秋水,微有泪落。
众臣谏回,叶飘零从之,驾回长安,再召庞统曰:“丞相与朕同定天下,共济苍生,约有十数年乎?”庞统道:“臣自建安十年受陛下之恩,至今二十有三年矣,此身非粉身碎骨,不能尽报陛下也。”飘零深深叹道:“二十三年,故人如昔,朕已垂垂老矣。”庞统道:“陛下一心为国,致少天伦之乐,臣等思之,不胜悲切!”飘零道:“朕居西京有年,欲返江陵一巡,丞相可恩准乎?”慌得庞统忙道:“陛下何出此言?陛下一生忧多乐少,若至龙体有失,则失天下之望,今欲还故里,臣等自当追随。”
叶飘零遂教庞统安排,却唤归尘、陆逊、司马懿,托以国事,当下御辇径出长安,有魏延、邓艾、周循、赵薇引御林军五万护驾,与庞统、宪英南巡江陵。一路百姓,欢呼来迎,飘零心下,何尝有乐?御驾先到襄阳,思及当日荆州瘟疫,得与秋水于城门定下婚约,相濡以沫三十年,终成两别,如今坦瓦依旧,人事全非,遥望城门巍然,飘零暗问:“若使秋水在日,今朝大举可如此刻诚惶诚恐乎?秋水啊秋水,你今日可在何方?可知一众公卿,满朝文武,贪图权位,顾念功名,还权之事,颇有阻碍,朕亦不便深责,如之奈何!”望见天边云动,迎面风来,襄水之畔,轻波微起,飘零之心,却也似这襄水一般荡漾不休。
过了襄阳南下,已抵江陵当日开基立业之地,当今中华四大名都之一,飘零却只稍住,问庞统曰:“朕虽至此,如何能觅昔年踪影?当日秋水兵发武陵,逐流沅水,落难索家庄,遗落吾儿飘萍,后朕伐燕,误失了凤儿,四访荒山,虚废力气,亦曾羁留索家庄中,丞相可能伴朕前往索家庄一行?”庞统道:“陛下今已为君,何必深入山区,一旦有变,国家休矣!”
飘零轻笑曰:“睹物思人,恨世间再无知音!”庞统道:“陛下若真思念殿下、关王,可以书召来,何必惘惘空叹耶?”飘零笑道:“关王南嫁,逐流落罪,朕若召之,恐丞相大法不容也。”庞统默然不语,良久方道:“如此,臣请陛下驾幸武陵。”
于是索宪引路,车驾竟渡长江,往武陵城外,沅水之旁索家庄来。此时索员外已死,庄中之事,皆家丁打理。闻得御驾亲到,忙来相迎。飘零入庄,教飞书召南蛮关凤、丹阳逐流前来,这一去,有分教:王侯美梦成空去,龙体金身卸甲归,毕竟后事如何,还是下回分解。
第一百七十九回银屏山越皆退位孟起安宁齐丧身
上回说到叶飘零南巡荆州,御辇之后,自有庞统随行,自襄阳而到江陵,思及当日飘萍逐流沅水,银屏南嫁蛮荒,皆在武陵城外,睹物思人,遂起驾往武陵而来,索宪居先引入索家庄中。此时索员外卧病在床,早近风烛残年。飘零停住,却遣使宣召关银屏、叶逐流速来见驾。
有八卦接旨,便投南蛮而来,不一日,到得灵襄竹殿之中,传了旨意,银屏叹道:“凤儿虽身在南疆,此心无日不在长安也,陛下又何必多此一举,召我重入中原?”八卦道:“方今朝中流言四起,将有大变,天下皆知,陛下召大王北上,必有深意,还望大王一行。”银屏道:“既是陛下有诏,吾当前往。”遂与孟获道:“吾今生已为南中之人,陛下养育之恩终是难报,本不欲再入中原,徒增陛下感叹,奈何情势有变,陛下已遇为难,不得不往,此去未知如何,夫君念我在此十八年心血,权领此间事务,倘吾不能返时,旧制亦勿轻易。”
孟获道:“阿凤安心前去,倘有异变,我率一旅之师,虽往长安,亦当接汝返回。”银屏叹道:“蛮汉一国,百姓一家,今南蛮多学汉礼,已非化外之邦,安可轻起兵戈,使世间生灵不得安宁耶?夫君勿忧,吾此去多则半载,少则三月,必返西洱湖来。”遂唤八卦起程,即日便往武陵。
却说逐流被贬数年,虽得安家之乐,却有思父之愁,闻得御驾已下江南,便携叶超,别过一干丹阳子弟,连夜往武陵而来,半途正遇使者,方知父皇亦有宣召之心,不禁又喜又悲,不说沅水滔滔,只表父子重逢,两下里何尝不是泪水滔滔,飘零教四近臣子皆退,谓逐流道:“昔不念父子之情,远徙吾儿,落魄数年,虽知音讯,朕心何安?秋水虽远登峨嵋之岭,悄涉昆仑之颠,倘知此事,未尝不恨朕也!”逐流泣道:“孩儿获罪,本无所恨,奈何不得宣召,未敢入朝,难见父皇天颜,今幸得见父皇政躬无恙,孩儿心下方安!”
飘零轻抚逐流之头良久,叹道:“今观昔日之罪,大抵如此耳,朕负吾儿,儿不负朕也。”逐流道:“天下新归一统,父皇与诸相共制大法,举世推行,孩儿既逢其会,难辞其咎,况兄长待我一片至诚,屡加救护,孩儿既怀辜负之心,堪称无义,虽万死不足以赎,父皇虽徙孩儿于丹阳,却先教王凌就任泾县,平日多加接济,已知父皇非不爱孩儿,实孩儿罪重,不容赦也。只是数年不得与父兄相见,孩儿委实难堪!”言罢抱住飘零双腿,失声痛哭。
飘零扶起逐流道:“父皇今生已经百战,看惯人间风云,既年事已高,颇有退隐之心。眼前诸事未定,不容辞去,待父皇大举已毕,便传位归尘,父皇与汝皆往山林,寻觅汝母,从此合家团聚,安度余生,岂不善耶?”逐流惊道:“父皇青春鼎盛,何出此言?”
叶飘零道:“山中也有千年树,世上难逢百岁人。父皇老矣,有生之年无多,安敢空废?凡事待汝银屏姊姊来到,自当知晓。孩儿且告父皇,这数年远在丹阳,如何度日?”当下只问逐流一应起居生活,一时感叹不尽。又有周循、赵薇等与逐流相见,各道恩怨,一时也难尽述,只道不日报南王已到。飘零迎出,早有银屏拜伏驾前。飘零手扶银屏双肩立起,好生端详,但见廿年一别,今日重逢,银屏青鬓犹在,奈何腮边业已微斑,只有勃勃英气,犹存眉宇之间,银屏抬头望见飘零更是垂垂老矣,不觉哭出声来,泣道:“凤儿不孝,身走南荒,多负圣恩,竟劳陛下出迎,万死莫赎!”
飘零道:“朕知凤儿洒脱,原不欲凤儿安住南中多年之后,重入中原,奈朕已临大事,惶惶之际,非股肱之臣,不能使朕安心。”携银屏入侧厅,逐流、周循相随。三子环侍飘零身周,飘零道:“凤儿重入中土,可有所闻耶?”银屏对曰:“此番北上,常闻流言四起,都道陛下已成大业,欲诛功臣,凤儿知陛下非疑忌之主,别有大计,儿当受教。”
飘零道:“唯处乡村之间,方知草野之事,朕起身微末,自小便知朝堂之上,皆出大户,乡野之间,难有进身,虽今日观之,犹为惊诧,以为长此以往,国将不国,民将不民,朕自称尊之日,便思公平坦诚之道,愿世间永无贫富贵贱之分,还权于民一道,但欲尽早行之,朕虽无情,岂能忘却一班臣子兄弟,不辞辛劳,与朕出生入死,打下这万里江山耶?”
银屏道:“天理有穷,人欲无尽,凤儿尚有一言,万乞陛下恩听:战乱多年,百姓疲敝,只宜无为而治,不可轻动。陛下此心,虽欲播恩于千秋万代,只是事体重大,恐牵一发而动全身,终至难以收拾也。”飘零道:“朕深明‘文革’之祸,岂不知此理焉?然而由贫富而分贵贱,非天理与公平之道,朕与丞相等皆欲以法治国,奈何所谓法字,亦不过把玩于钱权之间,罚不能动于天听,赏不能达于草野,朕观‘宝马’一案,已知人虽多力,难负天下,朕虽两目,难察秋毫,非全民监督不可也。”
银屏道:“凤儿不知何谓‘文革之祸’、‘宝马一案’,然自我父水淹七军以来,凤儿日夜只思偿罪报恩,陛下敢为万民计,凤儿亦当誓死追随。未知陛下如何行之?”飘零道:“这还权于民,共监天下,其首要者,地方特权不可纵也,朕欲先行削藩退侯,只是一众藩王,皆朕心腹股肱,一时不忍也。”
银屏道:“陛下若下诏撤藩,只恐或有不服,又为小人妖言所惑,终至干戈四起,百姓不宁。陛下若欲行时,只可如此如此。”飘零拊掌道:“凤儿之见,正合朕心,却委屈了凤儿这二十年之功。”银屏泣道:“凤儿深蒙养育,区区微功,一则补父之过,二则报主之恩,安敢以名位官爵为意?昔嫁南蛮之日,已许陛下南中无忧,此言未敢忘也。凤儿所虑者,四藩各有精兵强将,倘有异举,但恐累及长安。陛下虽是根深不怕风摇动,树正无愁月影斜,然一身安危,实系天下之望也。”
飘零道:“朕已教安宁据西北,使清儿督东南,各有精兵十万,御林军马,深服归尘,倘有宵小之徒,以一己权位而起兵,必无善报,凤儿不必忧心,南蛮惯反之人,还是凤儿善自珍重。”连日商讨已定,银屏拜别,飘零送到十里长亭,自知此番终难再会,郁郁而回,唤逐流道:“汝在丹阳,勿要疏狂过度,亦当用功,待朕大举已毕,便思功成身退,寻访汝母,安享天伦至乐。”逐流泣别。
当下飘零起驾回京,仍在相思阁里,有宪英相伴,弹琴论曲,煮酒赋诗,此时蒯越、审配、华佗多有病死,不能尽述,只说不日之间,有镇南王关银屏上书,略曰:“臣关凤诚惶诚恐,顿首谨言:臣凤昔受国恩,出镇南土,安抚蛮荒,前后十有八年,未敢擅离职守,南中诸众,深慕陛下天威,愿服王化,甘附当朝,臣凤故裁军马,以养民众,今事已毕,臣闻‘激流思退步,功成欲安居’,今既德薄,不称其职,年事亦高,不宜劳顿,万乞陛下恩准,卸臣王位名爵,使臣相夫教子,安度余年,尽享天伦之乐,此情殷切,伏惟照鉴,臣关凤顿首百拜,不知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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