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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鬼2-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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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敏夫话中带刺。“生病了还不去看医生,的确是会造成无法挽回的遗憾。”

登美子瞪了敏夫一眼,将矛头对准一旁的元子。

“说来说去都是你不好。”

元子下意识的倒退两步。

“都怪你一直叫你公公去看医生,就算没事的人也会被你叫出病来!要不是你……要不是你……”

悲从中来的登妻子趴在地上痛哭失声,元子的丈夫阿勇立刻趋前安慰母亲。敏夫拍拍不知所措的元子,示意她到外头说话。

“别放在心上,那只是你婆婆的无心之言罢了。”

“嗯……”

敏夫叹了口气。

“我不该说那些话刺激她的。要不是太过相信老先生的健康状况,今天也不会落得这步田地。相信她心里一定也很悔不当初。”

“说的也是。”元子喃喃自语。

“院长。关于解剖的事……”

“我不会强迫她的。如果希望知道真正的死因,我当然会建议将遗体送去解剖。不过若意愿不愿,我也不想勉强你们接受。只不过按照规定,死因不明的情况真的不能开立死亡证明书,这点我必须先告诉你们。”

“是……对不起。”

“如果不送解剖。至少让我抽个血取得最基本的资料。这样子也比较好交代。否则以后万一出状况的话,麻烦的人可是我。”

“我了解,不过……”元子回头望着三坪大小的和室,她没有说服登美子的把握。

“不如就说我要替遗体做些处理,请你婆婆暂时回避一下好了。然后我再趁机抽取血液。”

元子难掩不安的神情,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敏夫向元子道谢之后,回到和室跟登美子说明一切,请她暂时回避。登美子出来之后。叫元子去帮公公拿件新衣服过来,于是元子朝着通往二楼的楼梯走去。

“妈,发生了什么事啊?”

才刚爬上二楼。茂树和志保梨就从房间探出头来,脸上的神情十分不安。

“嗯。小孩子别菅。”元子的声音十分微弱,好像在说梦话一样。“下面有客人,你们待在房间里面别出来。”

看到两个孩子点点头之后,元子用手压着隐隐作痛的胃部。

该不该跟孩子们说他们的爷爷已经去世了?可是岩老走得那么突然,元子不知道该怎么跟孩子们解释才好,弄不好的话,说不定会造成他们一生无法磨灭的心灵创伤。一想到这里,元子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公公婆婆总是责怪她喜欢担无谓之心,她也知道自己总是想太多。或许将爷爷的死讯隐瞒起来,反而对两个孩子是个伤害也说不定。如果没有信任的人告诉自己该怎么做,元子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下决定。

叹了一口气之后,元子打开衣柜。死者在换上寿衣入殓之前,按照习俗都必须穿着平时的家居服、睡衣或是简便和服。既然登美子指明简便和服,那就拿简便和服吧。元子打开抽屉,寻找看起来比较称头的和服。

(终于轮到我们家举行葬礼了。)

元子的心中突然浮现这个念头。今年夏天,山入的那三个老人家不幸病逝。印象中之前好像也有哪户人家举行过葬礼。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加奈美认识的人——严格说来应该是加奈美母亲的朋友死了才对。在加奈美经营的千草休息站里面,酒客所谈论的话题不外乎是今年夏天死了很多人,要不就是村子里的丧事特别多,就连元子自己也曾经好几次看到村子里的送葬队伍。今年有点不太对劲。印象中好几个人都说过同样的话。不过元子都不当回事。对她而言,与其“说”村子里一连死了好几个人,还不如“听说”村子里死了好多人要来得恰当。

(可是……)

元子突然感到鸡皮疙瘩。大家谈论的事情如今也落到自己的头上。这就是死亡,从今年夏天就一直持续不断的死亡。

元子猛然转过头,看着站在身后面色不安的两个孩子。

(外地人来了……)

元子摇摇头。这跟岩老的死没有关系,他不是死于意外。

(村子里有外地人……)

元子又摇了摇头。没有人会夺走自己的孩子。

只要不接近国道就没事了。

元子试着说服自己。

3

“多津,你听说了没有?”

大冢弥荣子三步并成两步的跑进竹村文具店。

“前田家的岩老死了呢。”

“什么?”佐藤笈太郎大为讶异。

“岩老死了?那么健康的人居然也逃不过死神的召唤?”

“……怎么会这样?”

多津连忙询问弥荣子。

“早上登美子一觉醒来,才发现身旁的严老全身冰冷。说来还真有点毛骨悚然。”

“到底是怎么搞的。”大川浪江苦着一张脸。“真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我们那儿的松村最近也才死了女儿,还是富雄去替他们张罗丧事的呢。”

“就是说啊。”弥荣子接口。“大冢木料场的儿子也死了。”

“我看一定大有问题。”广泽武子意有所指。“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自从入夏以来,村子里就死了好多人。若加上山入的那三人,短短的夏天就走了五个人呢。”

“五个人?”笈太郎瞪大了眼睛。“有那么多吗?”

“怎么会没有?”武子反瞪了回去。“光是山入就三个人了,再加上大冢的儿子和松村的女儿,不是一共五个人吗?”

弥荣子摇摇手。

“不是五个,是六个才对。别忘了岩老也死了。”说到这里,弥荣子突然歪着脑袋思考。“慢着,前阵子好像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我想起来了。”岌太郎拍拍自己的大腿。“中野家的儿子也是最近才去世的。”

“真的吗?”大川浪江屈指计算。“那就是七个人了。”

“不对不对。不只七个。清水家的女儿不是也死了吗?大川家也有人过世,好像叫做大川茂的样子,说起来银浪江还是亲戚呢。”

“对对对。”说完之后,浪江的脸色顿时一沉。“总共九个人?”

“哪有这么多。”武干一边在嘴里喃喃自语,一边屈指计算。“七个……八个……九个……咦?还真是九个呢。”

多津倒抽一口气,一股寒意从背脊直上脑门。

“你们都忘了派出所的高见警官。”

老人们顿时面面相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着大家的狼狈样。多律知道绝对不只九个而已,她自己就看过好几列送葬队伍从店门口经过,其中有安森工业的队伍,还有丸安木料厂的人。即使不知道病逝的人到底是谁,保守的估计也至少还有两三家以上才对。这个数字实在不太寻常。

“有问题,其中一定大有问题。”

笈太郎伸手拭去前额的汗水。

“会有什么问题?”武子环视周遭的众人。“又不是发生什么意外,大家都是病死的。”

“该不会是传染病吧?”

浪江摇摇手,否定了岌太郎的推测。

“不可能啦。若真是传染病的话,公所一定会采取行动,第一步就是隔离被感染的人。而且我以前听死去的父亲说过,死于传染病的人要立刻火化。根本不能土葬。”

“如果不是传染病的话,为什么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而且是在短短的三个月——不对,严格说来只有八月和九月两个月之内而已。”

“我还是觉得不是传染病。”

弥荣子的语音颤抖,仿佛在畏惧什么似的。

“诅咒……这一定是恶鬼作祟。”

“什么作祟?”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作祟……啊,前阵子村子里的青面金刚冢不是都被破坏了吗?连神社的石像都无法幸免……”

“得了吧。”武子嗤之以鼻。“你是不是被郁美传染啦?要不就是被大冢木料厂同化了。”

“不要胡说。我也知道这是无稽之谈,可是这件事情真的很奇怪。”

“别说了。”多津从旁插口,她看到郁美正从店门前的村道朝着这里走来。顺着多津的眼神往外看,七嘴八舌的老人家顿时沉默了下来。

“原来是郁美啊,好久不见了。”弥荣子特意提高音量,听起来十分虚伪。郁美露出微笑。打算直接从店门口走过。“咦?不进来坐一坐吗?”

郁美停下脚步。

“对不起。我有事要忙。”

“有事要忙?”笈太郎迟疑了片刻。“你没听说前田家的岩老死了吗?”

“我知道。”郁美笑了几声之后,故意叹了口气。

“我早就料到会发生这种事了,偏偏就是没人相信我。看来等一下还得去前田家致意才行。真是忙死人了。”

多津皱起双眉。

“你该不会又要跑到人家家里,说严老的死跟什么作祟有关吧?”

“我这也是一片好意啊,谁叫村子里一连死了那么多人呢?家里面一旦有人死了。其他家人也会被勾走的呢。”

“您可真是慈悲为怀呀。”

多津很明显的是语带讽刺。不过听在郁美的耳中却十分受用。

“人家可是都很感谢我呢,这个世界上还是有讲道理的明白人。最近还有人请我去驱邪呢。”

“哦?”武子瞪大了双眼。

“对啊,谈谈家里的方位和摆设应该怎么调整之类的。反正这也是做好事,我也乐得帮助别人。”

难怪郁美的心情会这么好。多津摇摇头,露出苦笑。

满脸笑意的郁美环视坐在店门口的老人家。

“大家都是朋友,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尽管跟我说一声就是了。尤其弥荣子和浪江最近才死了亲戚,更是要格外小心才行。”

4

田茂定市走进佛寺的办公室时,刚刚结束一场法事的静信正坐在里面略事休息。办公室里面只有静信一个人,光男去处理例行的杂务,鹤贝和池边则是离开寺院到村子里替村民主持法事。入夏以来一连死了那么多人,光是替死去的村民举行法事,就已经让小小的佛寺忙得不可开交了。

“不知道副住持听说了没有。”

“听说什么?”静信的反问让定市露出困惑的神情。

“是关于住在中外场的昌治兄的事情。”

静信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中外场的昌治兄就是当地的治丧主委小池。

“具治先生他……?”

“他本人倒是没什么,不过儿子一家人却突然失踪了。”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静信呆了半晌。

“失踪?”

“昨天晚上神社举行信众会议,副住持知道中外场的三安搬走了吧?”

“嗯。听说过。”

“三安的诚一郎是中外场的信众代表。如今他举家迁移。就必须选出替补的人选。再说十一月的神乐祭迫在眉睫,这个人选更是得早点决定才行,因此大家就提议先请小池家的昌治兄过来商量一下再说。神社的信众会议其实就跟谈话会没什么两样,当天大伙照例一直喝到大半夜才沉沉睡去。结果第二天早上昌洽兄回家一看,才发现家里面空荡荡的半个人也没有。”

“什么?”静信大为惊讶。

“后来昌治兄打电话告诉我这件事,我正觉得奇怪到底是怎么搞的时候,才知道信众会议的晚上,有一辆高砂运输的卡车就停在昌治兄的家门口。这还是附近的邻居后来告诉他的。”

“小池家的人丢下昌治先生不管偷偷搬走?事前都没跟昌治先生说一声?”

“就是说啊。”双手抱头的定市显得十分苦恼。

“真不知道这阵子村子到底是怎么了。”

定市抬起头来看着静信。

“不知道尾崎院长有没有跟副住持提到什么?”

静信看着定市无助的脸孔。

“大家都在说这一定是传染病。”

“传染病?”

“自从入夏之后。村子里不是死了不少人吗?当时大家就在猜是不是爆发了什么传染病,不过还是以开玩笑的成份居多就是了。可是自从前天竹村家的美智夫死了之后,大家就开始觉得不太对劲了,很多村民都在怀疑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传染病。”

静信很想否定定市的怀疑,却怎么样也说不出口,只好勉强摇了摇头。

“副住持,你说呢?这阵子副住持一直在村子里探听消息。难不成——”

“定市先生。”静信决定先发制人。“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如果定市先生真的不放心。请直接去问敏夫吧。”

定市沉默不语。直盯着静信的双眼。

“……过些时候我想召开区长会议,副住持没有意见吧?”

“召开区长会议之前,请先让三大家族开个会。”

静信的语气十分坚决。定市点点头,又叹了一口气。

送走走市之后,静信请光男留在办公室,自己就离开了寺院。走出寺院的静信直接来到中外场拜访小池昌治。小池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房子里面,瘦小的身影透露出些许的落寞。

“小池先生。”

听到静信的声音之后,小池转过身来点头示意,似乎知道这位佛寺的副住持今天是为了什么而来。

“定市先生已经把事情都告诉我了。”

“先上来再谈吧。”

静信向小池行了一个礼,直接走进屋里。小池身体连动也不动,只以眼神示意静信随便找个地方坐下。看来这件事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

“听说令郎一家人都失踪了。”

小池点点头。

“真不知道那小子在想什么。”

“令即真的是离家出走吗?”

“好像是。邻居看到卡车上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行李。”

“保雄都没留下什么字条吗?”

小池摇摇头。

“没有留言,也没有字条。刚刚我连络他上班的地方,才知道他三天前就辞职了。”

辞职……。印象中小池的儿子保雄是在沟边町的NTT上班。

“辞职的时候也没跟公司说为什么要辞职,真是莫名其妙到了极点。一想到儿子居然瞒着我跟公司辞职。还带着全家大小离开这里,我还真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难过才好。”

小池以手掌的根部拭去眼角的泪水。

“离开之前都没说过什么吗?恕我冒昧,最近小池先生是否跟保雄起过什么争执?”

“没有。”小池想也不想,就丢出这个答案。

“昨天晚上我一回家,就发现家里面连一盏灯也没有。当时还不到睡觉时间,孙子最近的身子又不太好,所以我还以为家里发生了什么亭,会不会是孙子突然生了什么急病。”

说到这里,小池自我解嘲的牵动嘴角。

“我家的小孙子从前天开始身体就不太舒服。洗完澡一出来就会头晕目眩的,所以这几天一直躺在床上休息。”

静信惊讶得抬起头来,看着小池略微颤抖的嘴角。

“保雄也一直魂不守舍的模样,连媳妇的精神也不是很好。小孙子卧病在床,老大的脸色发青,好像一家大小都在同一个时间生病似的。现在回想起来,他们当时早就已经计划好了,只是瞒着我不想让我知道而已。”

“……小池先生。”

小池摇了摇头。继续说下去。

“当时我什么也没察觉,所以看到屋子里没灯光的时候,还以为是带小孙子去医院了。想不到他们竟然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搬走。真是令人寒心……”

“小池先生。请听我说。”

静信探出上半身,脸上的表情十分紧张。

“您刚刚说小孙子身体不好是吗?是不是叫做郁生?”

“嗯。”

“郁生是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发烧?”

“没有。”小池眨眨凹陷的双眼。

“看起来不像是发烧的样子,我想大概是贫血吧?郁生的身体本来就瘦弱,不但有贫血。还有低血压的毛病。所以脸色苍白的跟一张白纸一样。不过倒是没有发烧。”

“会不会头痛?有没有恶心的感觉?”

“没听他提起过,应该是没有吧?”

“前天开始不舒服的吗?”

“嗯。”

“保雄跟其他人呢?有没有类似的症状?”

“老大跟他弟弟一样。好像都有点边不经心的模样。不对,漫不经心的人应该是保雄才对,两个孙子好像提不起劲、整天都一副没睡饱的样子。而且眼神很奇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喝醉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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