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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乱:风月栖情-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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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生活,是一个圆,我们以为,圆的终点,是圆满。
却不知,圆的终点,亦是起点。
当重回起点,看到原来不曾留意到的阴谋和算计,心竟会在一瞬间破开,碎裂,淋漓一地的血肉模糊,分不清,到底是谁的悲哀,谁的凄楚,谁的痛苦。
一路留连,到了廿六日,我们才来到了浏州。
皇甫君卓早派了人出城迎侯,一径接入驿馆,安顿下来,当日便去浏州的燕皇宫晋见我那皇兄皇甫君卓。
皇甫君卓虽是我同父异母的长兄,但他母家卑贱,我幼时即回了自己封地独立生活,跟我不曾见过几面,因此给我的印象十分模糊,甚至想不起他的容貌来。
待此日见到时,才发现他居然和父亲长得有四五分本相似,均是极俊伟的面容,圆润面颊,挺直鼻梁,双目有神而不见凌厉阴狠,看来斯斯文文,再辨不出是手下强将如云的一国之君。
他在丰华殿见我时,眸光很是莹润,待见我浮动泪影时,已亲身站了起来,下阶挽扶道:“皇妹请起!”
这声皇妹,让原来很模糊的骨肉亲情顿时明晰起来,淡淡的泪影立刻瓢泼成难遏的哀伤,泪零如雨。
忽然之间,便明白了雪情为何坦然地接受了皇甫君卓的赐封和赐婚。他与我们,原本便是骨肉相连的亲人,而我与雪情作为公主,与他的皇位权力并无利害冲突,更可为他博得友爱弟妹的美誉,当日若我不去黑赫,投了皇甫君卓,大约境遇也未必会如我当时所想象的那般糟糕。
皇甫君卓想必也想起了故国故人,眼圈也是通红一片,慨然道:“当日朕本想亲身去接文惠太后和皇妹前来浏州,因战事纷乱,未能成行,秦先又不会说话,委屈太后和皇妹到极北之地呆了那么多年,每每想起,心中很是不安。好在一番波折,如今皇妹嫁得秦王这等少年英雄,也算是终身有靠,朕也就放心了!”
不管他是真情还是假意,至少秦先当日没有断我和母亲后路是真,而且他居然记得我母亲的尊号,也算是有心了。
我遂也称其为皇兄,和安亦辰一起在皇宫中用了晚膳,好好叙了旧,方才出了宫,回到驿馆之中。
茹晚凤等人已将东西全部收拾停当,看床铺摆设,一色都是极好的,因从人不少,两侧偏房,也都住满了人,足占了整个的东垮院。
但茹晚凤的脸色有点古怪,不时看向我和安亦辰,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我奇道:“晚凤,怎么了?”
茹晚凤慌忙摇头道:“没什么事,只是晚凤想着,王妃与兴武帝虽是兄妹,但从不曾一起住过,感情淡漠得很,如今突然对王妃那么好,不会有什么诡计吧?”
“是啊!”安亦辰饶有兴趣地望着我,背了手道:“不会想着,你这个皇妹的婚姻没得到他同意,所以不作数,想把你另许他人吧?”
我笑道:“好啊,叫他再给我一个安亦辰吧!只要他不怕头疼!”
皇甫君卓待我还算亲热,但对安亦辰,与其说敬重,不如说猜忌更多些。如果大晋有两个安亦辰这等出色的人物,他这个皇帝,也该坐立不安了。
说笑一会,天色已经不早,遂各自睡去。路途奔波劳累,我也倦乏得很了,沾枕不久,便沉沉睡去。
迷糊间,安亦辰起身出去,我只当他起夜,也不放在心上,不一时他又回来,扑了满身的冷气,一把将我搂入怀中时,让我冻得直哆嗦,咕哝道:“屋中不有夜壶么,干嘛跑外面去?”
安亦辰不答,只是搂紧了我,深深浅浅地在我面颊吻着。
我正在半梦半醒间,一边抱怨着,一边已心疼地缠到他身上,用自己窝在锦衾间的温热身体,去捂他凉嗖嗖的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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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图推哦,三更完毕。
感觉里,安亦辰很是健壮结实,再冷的天,胸膛也会很温暖,但他刚出去片刻,仿佛连骨头都给冰了一冰般,好久都没有暖和。
而他的吻一直没有停止过,一双有力的大手不断在我肌肤上游移,挑逗着我的**。我的呼吸渐渐急促,迷蒙间接受着他的爱抚和**,只觉他今日比从前疯狂许多,力气大得几乎要把我揉到他骨血里一般,丝毫不理会我承受不住时的低低呻吟和哀求。懒
一时云散雨收,我的睡意已给折腾得差不多了,透过窗边一盏朦胧的小烛,看到了安亦辰一贯沉静温雅的面庞,泛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那一霎也不霎盯着我的眸中更有一种从不曾见到过的惶乱不安。
我迷茫问道:“亦辰,怎么了?”
安亦辰恍然大悟般摇了摇头,将被子又掖了掖,把我的头整个埋入了锦衾之中,脸紧紧贴住他的胸膛,自己也钻到漆黑而暖和的被中,温热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地扑在我的额上,呢喃着问道:“栖情,你喜欢着我,是么?”
我听到他的心口跳得很快,也很有力,不规则地冲击着耳膜。
“是,我喜欢亦辰,很喜欢。”我叹息着回答。
我当然喜欢安亦辰,他如此优秀,待我如此的好,我怎么可以辜负这一份深情?又怎能抵挡那日复一日积累的情感?虫
“只喜欢我一个么?”安亦辰的声音很急促:“再没有其他人了,是不是?”
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半夜三更,他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或者我该哄哄他,告诉他我只喜欢他一个,永远只喜欢他一个。
可我不想对他撒谎,也不想否认,只要想起那个人来,我的心底深处,依旧会痛,如针扎过一般,尖尖锐锐地刺痛。
那种刺痛,是因为恨。
可那种恨,又何尝不是因为爱?
那个白衣翩然的少年,几乎占据了我少女时期所有的梦想和冀望,我想我应该还在喜欢着他,喜欢着白衣。
却不是宇文清。
那个宇文清,那个抛弃我的宇文清,那个另有所爱的宇文清,那个追杀安亦辰和我的宇文清,和我所爱的白衣,应该是两个人。
“栖情!”
安亦辰扣着我的肩,掌心的温度很低,带了不能确定的潮气。
我迟疑一下,终于还是回答:“亦辰,我还喜欢一个人,但他已经死了。”
我喜欢的白衣,应该是死了,死于华阳山清心草堂的那场大火。
至于宇文清,他和我唯一的关系,就是仇恨,家仇,以及国仇。如果还有更多,那便是一纸我视若敝履从不曾当真过的婚约。
安亦辰听了我的回答,没有说话,只是扣住我肩的手,又紧了一紧。
我将头深深埋入安亦辰的胸口,听他激烈的心跳,我满足地用手指抚他光洁而紧实的肌肤,微微地叹息,问道:“亦辰,你放心,我绝不辜负你。”
我再不信,这世间,有比安亦辰待我更好的男子。
打个呵欠,正要睡去,安亦辰低沉的声音又萦回在耳边:“栖情,你能答应我,不管遇到任何事,都不辜负我么?”
“嗯,不辜负。”我奇怪地问:“亦辰,你今天怎么了?”
他从不是多心的人,而自我滑胎九死一生逃得性命后,二人感情更是亲厚无间,他再不曾如初回京那般忐忑惶恐地问过我这些问题。
“没什么。”安亦辰放开我的肩,指触如蝶儿般从我的肌肤温柔掠过,深深凝在我面庞之上,很认真地说道:“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许离开我,不许背叛我,否则……否则,我绝不饶恕你。”
我也不安起来,在他怀中扭动着身子,道:“我们不是好好的么?我为什么要离开你,背叛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可能……我在皇宫里多喝了几杯。”安亦辰见我疑惑,又有懊恼之色,拍着我背道:“睡吧,睡吧!”
我还是想不通安亦辰在烦恼什么。
但自从和他在一起,我基本已不需要自己动脑,凡事自然由他安排得妥妥贴贴。不管他在烦恼什么,我相信隔段时间他一定会处理妥当。因为,他是我的夫婿,最优秀的安亦辰。
而我,当然是继续睡觉。
因半夜给安亦辰折腾一回,我更是春睡倦起,依了我以往的习惯,沉睡到近午时才算醒了,才想起本来已预备着今日去看雪情,磨蹭到这时候,只能下午再去了。
再看安亦辰时,正倚在窗边抓了本书在手中,但一双眼睛,正瞟向窗外,俊挺的眉微蹙着,再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猫儿一般倦慵地伸了伸懒腰,说道:“看来我们得下午再去秦府啦!真想看看我的姐姐现在是什么模样。”
安亦辰搁了书,立起身来,笑道:“可不是么,中午我们也没空。昊则王子来探了几次了,中午要单请我们两个用午膳呢!”
昊则?黑赫的小屁孩?
我揉着乱蓬蓬的黑发笑道:“黑赫也派了人来贺喜么?”
安亦辰道:“黑赫素来与大燕交好,东燕算是与原来的大燕一脉相承,因此两国交谊不错,不然也不会特地派了昊则王子来。”
他侧了侧头,眸光有细碎的光芒一闪而过:“那个昊则,似乎很心急见到你,而且直呼着你的闺名,你们在安夏一定处得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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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唤鲜花啊召唤鲜花!
“是啊!”我跳下床,翻找着我的衣袍,笑道:“黑赫就数他对我最好了。
可惜我走的时候他正好在外练习骑射,都没来得及告辞。”
披了衣,我转身逗他:“他还请求过钦利可汗把我嫁给他呢,你妒嫉不?”懒
“不妒嫉。”安亦辰从后搂了搂我的腰,笑道:“虽然那王子俊朗英武,可我一看就知道咱们栖情公主没把他放在心上。要妒嫉,也是他妒嫉我。我该得意才对。”
我嘿嘿一笑,穿了条香色团蝶百花凤尾长裙,披了霞绯色软锦薄棉上衣,叫了侍女进来帮我洗漱了,梳了寻常的高髻,用缠枝梅花纹错金碧玉簪绾着,另多簪一朵牡丹绢花,插一枝百凤朝凰碧玉流苏金步摇,凤头一枚夜明珠,价可千金,便显得尊贵而不过于隆重,不论去见昊则王子,还是去见秦先将军,都是大方得体。
安亦辰只在一旁看我收拾着,唇角笑意微微,但不知为什么,即便这样最该他着迷的时候,他的眸光,依然有些游移不定,似在思索着什么。
我拉了拉他的耳朵,道:“又想什么呢?过来帮我画眉吧!”
安亦辰握住螺子黛,丢了的魂终于又回来了,苦笑道:“你又作弄我,明知我不会弄这个!”
想到当日出了黑赫刚被他抓到晋国公府时,也曾叫他画过眉,他当日给我作弄得狼狈难堪的模样,依稀还在眼前。
虫
那时,我视他如仇,时时算计他,再不曾想过,居然有那么一日,我会嫁他为妇,日日相对。
于是我嫣然地笑:“知道不会,也不学么?等我年老时,眉毛鼻子皱成一团,你可就没机会画了!”
安亦辰依旧没画眉,却有些痴痴地向往着:“等你眉毛鼻子皱成一团时,我们还会在一起,是么?”
我忽然警觉起来:“到时你不会再找上一堆年轻的美人儿,把我这老太婆给丢到一边吧?”
安亦辰连连摇头,丢了螺子黛,一把将我拥到怀里,动情地低喊:“栖情,我只要你一个,再不会去找别的女人,如果能和你一起活到眉毛鼻子皱成一团,便是我的福气了!”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最简单而又最真挚的愿望。是他的愿望,亦是我的愿望。
我鼻中酸酸的,心口却是一团甜蜜,抱着他笑道:“你把我头发弄乱了,罚你为我梳头!”
然后看着他故作苦恼的神情,咯咯地笑。
刚至黑赫使者所在的驿馆,便见一个高个儿的少年迎出来,但见他风姿英挺,畅朗眉目,宽颐高鼻,眼睛圆圆亮亮,漫着草原飞扬清爽的流光,正是黑赫王子昊则。
想我刚入黑赫时,他还是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如今却已比我高出了一个多头,甚至比安亦辰还要高些。流年易逝,一转眼,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昊则长成了英姿勃发的少年,而我也从任性莽撞不解事的豆蔻少女,渐渐成为安于丈夫荫护的平凡少妇。
“栖情!”已经牛高马大的昊则,性情一点没变,一见我便冲了过来,不顾安亦辰怪异的目光,已牵住我的手,拉着我入了厅,大呼小叫道:“你可来了!你可知我盼着见你有多久了?”
我抽回手去,却忍不住在他头上敲了一记,笑道:“一年不见,就长了这么高,应该可以帮大汗冲锋打仗了吧?”
话说着,眸中已腾起雾气,忙霎了霎眼睛,将喉咙口的气团逼了回去。
而昊则却有些控制不住,圆如珍珠的眼睛中水气氤氲,居然如小孩子般撒着娇:“当日你说走就走,也不等我回来。你可知道,我骑射回来发现你们走了,跟在后面追了好几个时辰,一直冲出了大草原,也没见到你们。当时我就有预感,你走了,怕就不会回来了。你瞧,再见面,你连夫婿都有啦,也不曾请我喝杯喜酒。”
我忙回头责怪安亦辰:“咦,我不是让你通知了钦利可汗么?”
安亦辰苦笑道:“我的确向钦利可汗发了喜贴,不过路途遥远,黑赫王族各部也是游牧不定,恐怕钦利可汗收到喜贴时,已来不及派人参加婚礼,所以也未告知王子。”
而昊则扬了眉黯着眸光所说的下一句话,则让安亦辰和我同时目瞪口呆:“秦王殿下,如果我再年长三四岁,栖情就不可能是你的夫人了!”
昊则的话直白而无礼,帅气的面孔隐隐有不平之意,丝毫不像开玩笑。安亦辰用力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道:“嗯,那么,我该庆幸,我比栖情年长了几岁。”
看得出,昊则虽然长大了许多,但依然是爱憎好恶均形诸色的爽朗个性,其后的宴席之上,他待我极亲热,一如幼时般腻人而任性,拉手拍肩之类的亲密动作,当了安亦辰的面毫不避忌;而待安亦辰却有些不冷不淡,并没有因为他是我的丈夫或大晋的秦王而优待几分。
随着昊则对我的亲近和对他的冷落,安亦辰虽是维持了表面的笑容,眸光却越来越黑,越来越沉,显然心里并不舒服。
见着了故人,我很高兴,但因为昊则和安亦辰的微妙态度,这顿饭,着实吃得不太舒服。
临走时,昊则又告诉我,他这是第一次来中原,带的人有一半是我当日从大燕皇宫带到黑赫的侍卫,若我需要时,可以重新调回左右差遣。
我住在秦王府中,安亦辰手下高手如云,自然是用不了增加侍卫差遣,但那群人随了我出生入死,若是就这般弃在黑赫,从此不闻不问,也是不好。懒
我遂和昊则说了,让他去问明随来中原以及留在黑赫的侍卫们各自的意愿,愿意回中原来跟着我的,就送秦王府来;若是在黑赫成家立业,不愿再回来的,就随他们留在黑赫罢了。
昊则听了我的话,半晌才迟疑道:“栖情,你莫不是忘了?当年随你出宫的八百侍卫,有一大半给秦王殿下在追击中杀害了?现在你让剩余的人,去听秦王殿下的指挥么?”
跟了安亦辰那么久,只看得到他眼前的好,以前那些曾让我切齿不已的陈年旧恨,倒还真让我给忘了。我“啊”了一声,摸着自己的耳朵一时无法回答。
我忘了的事,那些侍卫们未必会忘。或者,死去的侍卫中,还有不少是他们的兄弟和朋友,让他们听命于安亦辰,的确不太好。
安亦辰浓眉深蹙,微咪了眼睛,淡淡道:“王子不用担心。
本王虽曾伤了栖情数百侍卫,但今日,本王能还栖情数千侍卫。”虫
昊则哼了一声,下巴傲慢地一仰,道:“即便你给栖情数万数十万侍卫,也是你的侍卫,不是栖情的啊!什么时候栖情惹你不高兴了,你勾勾指头,那些侍卫不就又回你手里去了,怎么会听栖情的?”
安亦辰脸色微微一变。
我忙道:“昊则你个傻子,秦王的侍卫就是我的侍卫啊!我们夫妻一体,何分彼此?等你再长大些,成了亲,就明白啦!”
昊则闻言几乎跳了起来:“栖情,我不小了,我早已是成人了!”
他的焦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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