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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白事知宾的那些年-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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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早,外面天还没亮,我抬头看到胖子在窗户边抽闷烟。我让他去给他奶奶说声,然后就得去学校了,这都旷课一个礼拜了。
胖子摆摆手,递给我一根烟。
我妈帮我们请过假了,说我奶奶重病住院,然后他说我俩是亲戚。
我有些惊讶。
胖子看出我的疑惑,又解释了两句。后来才知道,胖子他妈一早打电话请假的时候,就和我家通过电话了,并且和我妈串通好。我心想,怪不得罗妈一见到我,就找我要了电话号码。
罗妈也忒机智了。
我俩在这里又待了一天,才不慌不忙坐上南下的火车去了学校。
我们一去学校,首先来找我们的倒不是辅导员,而是班长。
你两干啥去了?
我们还挺警惕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结果这鳖孙转头从拐角牵出来一个姑娘,指着说:这我媳妇,介绍你们认识下。
我和胖子吓出一身冷汗,我们走没几天,班长和上次联谊会的一姑娘好上了。
这厮有了女朋友就到处嘚瑟。
我和胖子随便应付了几句回到宿舍,问了下宿舍还有没有事情发生,其他人摇摇头表示没,然后一窝蜂跑出去打篮球。
我和胖子相视而笑,舒了一口气,说:这事儿总算解决了啊。
胖子摸着下巴:我还是很奇怪,为什么赵鹏杀人劫财,不把我爹的这块玉佩抢过去?公安部门搜查果园子的时候,也没找着这块玉佩?
我吓一跳,连忙说:你就别惹事了。
胖子这才作罢。
第二十五章 守夜
胖子安分下来之后,人生顿时开朗起来,感觉没有麻烦的生活那叫一个舒畅。
但是这会儿开学还没两个月,这段时间我俩东奔西跑,一个学期的生活费基本都花光了。
我和胖子都不好意思再找家里要。于是只好出去打工。
在外面找到一份零工,帮忙装货的。干了半个月,胖子说累,不想干,就辞了。
后来准备去当家教,结果胖子满脸横肉没人要,又只好再去找别的事儿干。
找了大半个月,眼看着身无分文,再这样下去得喝西北风,我建议再回去搬几天货。胖子不同意,出去买了份报纸,摊开在找工作的版面瞅了一下午。
我躺宿舍床上拿凉水撑肚子,胖子忽然咋咋呼呼跳起来喊:你看这个,你看这个!
有气无力接过报纸,胖子在许许多多的豆腐块里边找到一个,指着让我看。
我瞟了下,上面除了一个电话号码和待遇从优外,只有四个字招人、出殡。
我也不知道那天是怎么回事,还没来得及拒绝,就已经和胖子站在那家公司门口了。
报纸上的招工广告就跟有魔力似的,让人难以拒绝,是不是被人施了法?我感慨着。
胖子望着我:你就胡扯吧,还不是因为没钱吃饭了。
我尴尬摸着脑袋。
那地方说是公司,不如说是城中村里边的一栋类似四合院的地方。
进去之后,发现事情完全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这边说是出殡招人,其实就是一在丧礼上负责哭丧跟唱歌的这边本地办丧礼和其他地儿有点不一样。
不仅要请人哭丧,还得在丧礼的时候请人来唱歌,一唱唱一下午。这些人是没什么出场费的,收入基本上靠别人家打赏。
我和胖子面面相觑,了解了情况之后,他也有点吃不准要不要干这个活儿。
我先声明啊,我不会唱歌。我抢先把话说了。
胖子那嗓子估计也就只能吼两句那会正热播的青藏高原。
招人的那中年男人连连摆手:哪儿会让你们唱歌啊,我们有人。我们这边是招人帮忙守夜的,待遇从优。
我当时就有疑问了,招人守灵的话,随便去请两个民工来都成啊,还用的着特意去报纸上发豆腐块招人么。
中年男人笑呵呵解释了一会,原来不是他们不是不想召民工,毕竟民工便宜。但是别人这事儿干不长,一来守灵比干别的事儿要伤神;二来有人干两次就跑了还得继续招,太麻烦;三来,有部分民工性子比较烈,晚上容易出事儿。
胖子问他什么事。
中年男人苦着脸说:打架。
我们这才知道,找民工来帮忙守灵肯定是临时的,别人民工也有工作,不可能每次都找到同一个民工。这事儿就跟买彩票似的,万一碰上两个脾性不好的,晚上在主人家喝了酒容易闹事儿。
胖子说:不让他们喝不完了。
中年男人苦笑:本地有习俗的,晚上守夜的人要喝三杯。
我和胖子面面相觑,我瞧见他脸色有些异样,以为他不太想干这个活儿,于是摆手说:我俩还是学生,不会喝结果话还没说完,被胖子抢了先:干干,怎么不干。他一脸有酒喝干嘛不去的表情。
那中年男人也没找我们要押金,只让我俩把身份证复印件、学生证复印件交了上去,留下了联系方式。然后让我们在那边待了一下午,主要就是和我们闲聊什么的,这是为了看我们两脾气怎么样。
他们也是被搞怕了,怕碰到几个牛脾气,晚上帮别人守夜要出事。
后来他确定了我俩不算太刺头之后,叮嘱了一下就让我们走了,说是有活干的时候,会给我们打电话的。
其实我们并不算是他们的固定员工,因为干这种事流动性太大,他手底下是有好几个人的联系方式的,别人没空,才轮得到我们。
不过我和胖子也没啥怨言,毕竟只熬几个通宵就能拿到很多报酬,同时还能骗吃骗喝。
我俩回到宿舍,胖子为了庆祝找到一份好工作,和我两个凑合凑合,把钱全都拿了出来出去搓了一顿,只留下了几包方便面和车费钱。
胖子说这次孤注一掷了。
我说混口饭吃,孤掷一注个毛。
后来我们等了两天,宿舍大爷总算喊我们下去接电话。是那个中年人打过来的,直接告诉了我们一个地址,让我们乘车过去。我们到了之后,先是看到中年男人带着七八个人调试音响什么的,屋里头一群人在上香烧纸钱。
长子则跪在死者身边,向前来上香的客人磕头表示感谢。
然后一直到晚上吃完饭后,才有人出来开始唱歌。这歌一般都是由亲朋好友们点,点一首要多少钱的样子,其中还不算打赏。随后一直唱到大概九点的时候,大家抬出来一个桌字,桌上放着遗像,有个女人跑出来哭丧,她面前则放着一个盘子。亲戚们拿着香一起站在门前,老板出来念完悼念词,亲眷们才依次上香,上香的时候会在哭丧女人面前的盘子里放钱。
谁放的钱多,谁就有面子。其实这也和哭丧人的水平有关,哭的越动人,一般盘子里的钱也越多。
老板他们只有非常基础的出场费,顶多只够个车前。然而这盘子里的钱,才是他们真正的收入。
我和胖子站在边上就随便瞥了一眼,估摸了一下,这一场丧下来,老板能收不少。怪不得他出手那么阔绰。
哭完丧,老板告诉我们明天早上再来接我们,然后收拾收拾了就走了。我和胖子被留下来守夜,当然还有另外两个主人家的人和我们一起。
当夜没什么事儿发生,还有宵夜吃。我和胖子除了吃吃喝喝保证香火不断后,基本没啥事。第二天大早,主人家给我们塞了点钱,再加上老板来接我们时候给的钱,加起来估摸着有半个月不愁吃喝。
我和胖子喜笑颜开,心想,这钱来的也忒容易了。
老板瞅见我俩,笑呵呵说:今天表现不错,明天就没事了,你们好好休息吧,要是还有活我会联系你们的。
后来我们才知道,其实这守夜的活,也并不是要守三天。主要还是看主人家有没有这个需要。
根据当地习俗,守灵是需要四个人一起的。这四个人一般都是当地的人。听老板说,这四个人合称八仙。他们不仅负责守夜,到时候还负责抬棺材。八仙到不齐的时候,自家人是不能自个守夜的,得找外人。
老板说这事儿其实挺不吉利的,一般同村的人都不乐意帮忙,所以我们才要代劳。
我和胖子坐在车上,因为守了一夜,脑袋还有点蒙,心想,为什么四个人要叫八仙?
老板说:你们俩怎么这么多问题。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估摸着老板肯定也不知道这四个人为啥叫八仙有时候实在请不来八仙的时候,又必须要四个人守灵,我和胖子才会去帮忙。
老板把我们送回了学校,就自个走了。
我和胖子拿了钱自然也不会多问什么,只知道这钱来的快。主要是这活儿太不稳定了,有时候连着几天都得出去守夜,有时候十天半月也没个事儿干。
不过我和胖子也没那么高要求,毕竟我俩只要求能熬过这个学期不饿死后来又接过几趟活,基本都是在郊区附近的村子里。
其实我一开始还提心吊胆的,生怕出什么问题,但是做过几次之后,发现不过就那么回事儿,于是也宽心不少。
但这几次参加别人丧礼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并不是所有丧礼都有类似白事知宾的人的,大多数情况下,是由同村的老人帮忙,然后请乡里的几个老书生帮忙写几幅丧联。
罗胖子看的一惊一乍,曾问我:他们不请白事知宾不会出事儿吗?
罗胖子不懂这些,我也一知半解,但我知道,丧礼是没有那么容易出事的。一般只要符合当地习俗,不做什么太过分的事儿,就不会出事儿。
谁走的好好的从棺材里跟你爬起来闹?因此往往在很多情况下,当地老人家都能取代白事知宾的作用。
或许这也是白事知宾少见的原因吧。
我让罗胖子别管那么多事儿,这些事情想起来头疼,反正咱们好好守夜拿钱就成。
胖子说成。
不过我们可没敢把这事儿说给别人听,毕竟不是什么值得吹嘘的事。
后来我们安稳做了一个月,期间帮人守过五六次次,每次能拿多少钱都不一定。我和胖子合计了一下,赚的钱差不多够我们用到放假前了,于是准备去辞职。我们打电话过去说明意思,老板急急忙忙让我们先不要辞。
我们问他怎么回事,他说在电话那头说不清,只让我们过去。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最后实在不好拒绝,赶了过去。
一过去,见到老板手下一群人在收拾丧礼上要用的东西,老板急急忙忙说,手头有个活,一时半会找不到人了,必须要我俩帮忙。我们熬不过他,毕竟只是守个夜,也不算是让人帮多大忙,最后只好同意。
然后我们跟着老板上了车,到了一个小村庄。
第二十六章 八仙
这边十里八乡的风俗都不太一样,不过丧礼举办的都差不多,主要是小细节方面各有不同,我和胖子不太在意这个。就是觉得有一点特烦,从我们参加的丧礼来看,这边守夜的时候都得喝三杯酒。
这酒怎么说呢有的人家给人喝的是自己酿的,那度数,基本喝完三杯之后,一整宿都难受,还得强忍着帮人守夜。
胖子好酒,但是还没那酒量
我们到了那地方,老板支好设备,一切照常进行。
事后,老板吩咐我们好好待着,便先走了。
这一家也是自家酿的酒,我和胖子耍了个心眼,没敢喝完,每一杯都留了小半口在嘴里等着待会吐掉。
和我们一起的还有主人家的其他一些人。
这会儿大家都还没睡,大概有七八人的样子,我们聊了会,知道了老爷子是自然死亡,算是喜丧。他们也询问了一下我和胖子的情况,得知我们还是学生之后,吃了一惊。
原来据他们所说,干我们这一行的人非常少,主要是有后遗症。
胖子问他们有什么后遗症。
有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告诉我们,主要是容易做噩梦。胖子哈哈笑,说这也没啥。
那老人家抖抖手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我和胖子也没往心里去,反正今天估计是我们最后一次做这事儿了。等明天主人家把八仙请过来,我们两就功成身退,可以回去好好快活一阵。
快到了转钟那会儿,那七八个人走的走,散的散。所以最后只剩下了我、胖子还有另外一个中年人。
我还挺好奇怎么只有我们三个人守夜的,有个老人家告诉我们待会还要来一个人。
原来老爷子走的突然,他们也有些猝不及防,所以来不及请同村的八仙过来,毕竟八仙平时也有自己的生活要过,不可能你喊他,他就过来的。
不一会儿,又来了个皮肤黝黑的中年人,他让我们喊他李叔。一开始和我们一起呆在一起的那个则是钱叔。
可能是因为觉得我和胖子年纪比较小又是学生,所以李叔和钱叔对我们比较照顾,烧纸上香的事儿他们基本都包了。
我和胖子也乐的清闲,一口一个叔的喊着。
不过钱叔和李叔两人似乎比较生分,据说李叔是从隔壁村来的,钱叔之前和他并不认识。
守夜是很无聊的,我和胖子没两个闲钱,所以并没有玩牌。四人就坐那里闲聊,胖子这人嘴巴欠,关不住什么,后来就聊到了我奶奶。他说我奶奶是白事知宾,就是专门负责这方面的人。
李叔惊讶问我们还有这回事。
胖子这口才没的说,编了几个故事说的天花乱坠,李叔惊叹万分,拉着胖子问,他们办丧礼上有没有什么不到位的地方。
胖子假模假样四下看了一眼,说:挺好的,不过李叔问:不过什么?
我瞧见胖子一脸得意的样子,偷偷踢他一脚,让他收敛点,别瞎鸡巴吹牛胖子冲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转头说:不过嘛,你看这里。他指着门槛,你们这门槛有点儿高,你想啊,老爷子灵魂会有回来的一天吧,你说这门槛这么高,他进的来吗?
钱叔愣了下,问:鬼不都是飘着的么?
胖子摸了摸下巴:谁说都是飘着的?鬼是人变的,人才变成鬼就会飘了?他们也是需要时间适应的。就跟人去学武功样的,才学几个小时就能飞檐走壁了么?
我一听,觉得他说的似乎有点道理不过从本质上来说还是在胡扯。
李叔活了几十年也不傻,听出这胖子是在吹牛,所以也没有当真,权当做笑话在听。我们四人就坐在堂屋瞎聊,钱叔一直比较沉默,很少说话。不过既然聊到了丧礼方面的事情,他们自然也有许多故事说。
乡里的故事远比城市里的传闻要多的多,也有意思的多。
我问他们为什么在这边参加丧礼要喝三杯酒,这到底是个什么说法。
李叔笑了笑,给我们讲了个故事。
原来在挺久之前的时候,他们这儿办丧守夜,没喝三杯酒这个说法的,是到后来才形成的。这是为什么呢?主要是本地天气非常冷,有时候到了十一月,基本就冷的不行。古时候人们的生活并不富裕,就算穿了棉袄也不顶用。特别是在丧礼守夜的时候,很难熬下去。
所以后来渐渐的,大家在守夜的时候,就要喝三杯酒,用来暖身子。时间久了,也就渐渐成为了一种习惯,不管在什么时候办丧,守夜之前都得喝三杯。
听完,我和胖子点头如捣蒜,当地的冬天是真的冷,而且来得早。现在虽然是十二月初,但我们已经穿了厚厚的衣裳。
李叔去找了两个小菜招呼我们吃,这大晚上天气又冷,不吃东西肯定熬不过去。
李叔好酒,吃着吃着拉着我们喝了两轮。
胖子挺好奇八仙的事儿,于是就问了。
李叔嘿嘿笑着:这八仙的事啊,你算是问对人了。
原来这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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