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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门遁甲-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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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都不大,这时候街上的人已经非常少了。

走着走着,桑丫似乎又听到背后传来了小心翼翼的脚步声。

她不再琢磨刚才的男人,加快了脚步。这个看不见的人跟随她太久了,并没有什么危险,她有点儿适应了他的存在。

桑丫两岁的时候,在医院里丢过一次,其实她是趁爸爸和医生交谈的时候,跑到另一个诊室去了,当时爸爸差点儿被吓得晕过去。找到桑丫之后,爸爸竟然哭了,他说:爸爸这辈子都不会撒开你的手了!果然,从那以后,只要是在外面,爸爸总是紧紧拽着她的手。她感觉,爸爸很像《海底总动员》里的小丑鱼。

后来,她上幼儿园了,吃完晚饭,其他孩子都在小区里奔跑玩耍,只有她后边总是跟着一个爸爸。妈妈为此跟爸爸还吵过架,她说这样下去桑丫就会缺乏独立性。有一天,爸爸终于撒手了,让她一个人到外面玩。可是,很快她就感觉到背后总有人跟随,回头找,却看不到人。终于有一天,她看到爸爸在假山后露了一下脑袋……

如今,一堵高墙隔开了她和爸爸,爸爸再也不可能跟着她了。

走进那条小巷,背后的脚步声真切了一些,从声音判断,这个人一伸手几乎就能抓到她了。在这样的深夜里,在没有一个人的小巷中,一个人和另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距离如此之近,显然是有歹意的。

桑丫猛地回过头,果然在两三米之外站着一个人!他看到桑丫回头,一下就停住了。

他不是刚才坐在酒吧对面的那个沧桑男人。

他大约二十多岁,个子不高,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西装,一双廉价皮鞋,头发长长的,贼眉鼠眼。

两个人静静地对视着。

桑丫突然说话了,她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很突兀:“你是谁?”

那个人沉默着,突然抽出一把刀,颤巍巍地说:“我要钱!”

桑丫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两条腿立即抖了起来,跑都不会跑了。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刚才应该让朱玺送自己回家的……

那个人一步步逼近过来。

桑丫说:“我把钱给你!你别过来!”

桑丫话音刚落,突然,这个歹徒就像中风了一样,踉跄了一下,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他挣扎了一下,想往起爬,却又一次摔倒在地上。




11 目击(5)




桑丫回过神来,撒腿就跑。




12 常役(1)




稀稀拉拉下了一夜雨。第二天,雨还继续下,天好像漏了一样。

路上塞车,娄小娄迟到了。

诊室里,没有一个患者。

娄小娄松了口气,快步走进诊室,脱下外套,换上了白色工作服。这时候,手机短信响了,他拿起来看了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娄小娄,我要和你谈一件重要的事。

他坐在椅子上,回道:你是哪位?

对方:我不想说我是谁。我只想对你说,现在要高考了,你必须拒绝桑丫考到你身边去。

娄小娄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个争风吃醋的男人。或者,是桑丫的爸爸出狱了?他对“必须”这个词很反感,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是桑丫什么人?

对方:我跟你一样爱她。我现在就在她身边。

娄小娄:抱歉,我现在要工作了,我们有机会再聊吧。

对方:你必须答应我。

娄小娄摇摇脑袋,无奈地回道:北京有那么多大学,我有什么权力阻止一个人考到北京来?

对方不回话了。

过了好半天,短信才又一次响起来: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是常役。

娄小娄刚刚看清这行字,天上突然响起一声惊雷——“咔嚓!”诊室都哆嗦了一下。接着,雷一个连一个地炸响。

娄小娄傻住了,他不想再发短信了,直接拨了过去。可是,连续几次,电话刚一响,对方就挂断,显然是不想接电话。他只好继续发短信。

本来,娄小娄是不信鬼神的,现在却接到了死去多年的弟弟的信息,他的思想顿时乱了套。不可能是有人恶作剧,除了林要要,没有一个人知道娄小娄和桑丫的交往,而林要要却不知道常役的事情。

娄小娄:是你?!你……去哪儿了?

对方:花都。

娄小娄:你是十七岁那一年去的?

对方:嘿嘿,你还记得这么清楚!是的,那一年我十七岁。

娄小娄:你是……怎么去的?

对方:不是坐火车,不是坐飞机,不是做轮船,你猜我是怎么去的?

娄小娄没有回答。

对方很快就把答案发送过来:我是漂去的。

娄小娄:你不会游泳的。

对方:肚子喝满了水,自己就浮起来了。顺着那条河,漂啊漂啊,几天就漂到了。

娄小娄的心里涌上巨大的惊恐,停了好半天才继续说:你在那边……冷吗?

对方:哥哥,花都在南方,这里又湿又热啊。

娄小娄想探出一点儿实质性的话来,就说:你怎么不回来看看妈妈,她身体不太好,总犯胃病。

对方:我给她写信了啊,还告诉她,胃疼按内关穴最有效。

娄小娄突然问:你认识桑丫?

对方:我一直跟踪她啊。当然,她是看不见我的。

娄小娄:你跟踪她干什么?

对方:我一直就喜欢偷窥女孩子,你应该知道的。桑丫太美了,她放学的时候,我尾行在她的背后,观看她的身材。别人的臀部是固体的,她的臀部是流动的;她睡觉的时候,我站在她的床边,观看她的睡态。一进入梦境,她的脸上就呈现出桃红柳绿来;她去卫生间的时候……

娄小娄没有看下去,低低骂了一句:“去死吧!”然后,把手机扔到了桌子上。

短信又响了。

娄小娄想了想,还是把手机拿了过来,继续跟他对话。

对方:从现在起,你不要再理她了,她是我的,永远的。

娄小娄压制了一下情绪,问:世界这么大,你为什么偏偏盯上她了?

对方:我去那个世界的日子,十六年前的7月7日。她来这个世界的日子,是十六年前的7月7日。我们在两个世界交接处擦肩而过,见过一面,我记住了她的相貌和气味,从此她就摆脱不掉我了。你和她断绝往来吧,她属于我。

娄小娄马上想到,常役死的时候,确实是十六年前的7月7日,而桑丫的生日也是十六年前的7月7日。这就是命运的安排?说不定,他和桑丫的相识,也是命运特意安排的,为了让他拯救她逃离这个追索的阴魂。




12 常役(2)




娄小娄:你得逞不了。

从此,对方就像一缕阴魂飘散了,再没有回复。




13 相貌比对(1)




第二天,朱玺果然把录像机给桑丫拿来了。

放学的时候,桑丫把录像机塞进书包里,朝后露出摄像头,然后慢慢朝家走。

然而,这一天,她并没有听到那个人的脚步声。

妈妈今天在单位加班。

桑丫回到家,上网。

娄小娄在线。

她没有跟他说话,面对电脑静静地坐着,等待。

跳跳安静地趴在角落里,眨巴着眼睛,看她。

娄小娄说话了:桑丫,你来了?

桑丫给他发了一张怒气冲冲的表情。

娄小娄:跟谁生气了?

桑丫:跟妈妈吵架了。

娄小娄:为什么?

桑丫:昨天我去酒吧喝酒,回来有点儿晚了,她就对我大嚷大叫。我觉得,她根本不理解我,无法沟通。

娄小娄:其实,我的骨子里也是反叛的。不过,现在渐渐明白了一些事。你如果能理解母亲对你的不理解,你就是成熟了。

桑丫:你也变成家长嘴脸了。

娄小娄:昨晚为什么喝酒?

桑丫:因为你。

娄小娄:跟我扯上关系了?

桑丫:我跟你说了四句话,你都不理我。我以为你从此不再理我了呢。

娄小娄:误会!

桑丫:编。

娄小娄:我的QQ号码好像被人破解了,昨天我怎么都登陆不上去,系统告诉我,有人已经登陆了。

桑丫:那个人不是你?

娄小娄:你看见我上线了?

桑丫:是啊。

娄小娄:昨天我一直没有上QQ。

桑丫:我以为你又跟哪个女孩聊天去了。

娄小娄:现在,跟我聊天的只有你一个人。

桑丫:鬼相信。

娄小娄:我跟你说件事,你不要害怕。

桑丫:你越这样说我越害怕。

娄小娄:我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叫常役,他十六年前淹死了。昨天我接到一个人发来的短信,自称是常役,他说他在花都,一直在尾随你。

桑丫:啊!

娄小娄:我觉得可能是有人在搞恶作剧,只是想不到是谁。这个人对你很了解,对我也很了解。

桑丫:可是,我真的感觉背后有个看不见的人啊!

娄小娄:我从来不信鬼神,那套逻辑太浅薄。但是,现在这件事确实让人很难理解,就像一根绳子,穿越千里,一头系住了我,一头系住了你。

桑丫:你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和你长得像吗?

娄小娄:很像。他像母亲,我也像母亲。

桑丫:你有没有视频?

娄小娄:有。

桑丫:我想看看你。

娄小娄:为什么直到今天你才想看我?

桑丫:昨天半夜我回家,看到一个人坐在马路对面,直觉告诉我,他就是那个一直跟踪我的人!我看看你,就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你说的常役了。

娄小娄:我家里有些乱。

桑丫:我不看你家,只看你。

娄小娄:你有视频吗?

桑丫:没有。那是小孩子玩的东西。

娄小娄:你老了。

视频开始连接。

桑丫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很快,视频接通了,娄小娄的图像一下就从QQ屏幕里跳出来。一双温和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厚墩墩的性感嘴唇……

桑丫愣住了。

这个人跟她的想象不完全一致,应该说,真实的他更让桑丫着迷。

而昨夜那个人,跟娄小娄太像了。只是,面前的娄小娄服饰整洁,满面春风,双眼精神;而昨夜那个人衣着邋遢,脸色枯槁,眼神沉郁。

娄小娄:怎么了?

桑丫:你家里确实够乱的……

娄小娄:你昨天看到的那个人跟我像吗?

桑丫:简直就是一个人。

沉默了一会儿,娄小娄说:即使你真的见了鬼,那也不过是冥冥中的某种神秘力量,根据人类的想象做出的一个鬼脸罢了。实际上,这个世界比所谓的鬼神体系更辽阔,更深邃,更复杂。




13 相貌比对(2)




桑丫:你说,人能战胜命运吗?

娄小娄:我相信,人的命运有定数,但是,如果我们能够预知,也可以通过主观的努力改变它。这就像下棋,马只能走“日”,象只能走“田”,炮只能隔山打,车只能走直线,卒只能一步一步走,将只能在老巢活动,士只能守卫走斜线。但是,你走哪步棋却是自己决定,每一步都决定着你的输赢吉凶。

关掉电脑之后,桑丫接到了朱玺的电话。

朱玺出事了,正在医院里。

桑丫给妈妈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自己的去向,然后打车就赶过去了。

她来到花都第二人民医院,在急诊观察室见到了朱玺,他躺在病床上,脸上包着纱布,上面渗出血迹,只露出一双青肿的眼睛。

他的父母都在,还有一些桑丫不认识的人。

桑丫这是第一次见到朱玺的父母,跟她的想象差不多——肚子很大,满脸油光。她母亲一看就知道做过整容,垫出了一个欧式的高鼻子,造出了一个古典的樱桃小嘴。她全身都是金光银色。

桑丫跟他们打过招呼之后,问朱玺:“怎么回事?”

朱玺说:“我撞鬼了……”

接着,朱玺就哭咧咧地讲起了他的诡怪经历:

放学后,朱玺和几个男同学出去玩,很晚才回家。

路上黑糊糊的,没有一个行人。他走着走着,突然撞到了一个强壮的身体上,却看不见人。他的头发一下竖起来,转身就朝后跑,却被一条腿绊倒了,重重地摔在地上,满脸都是血。

他爬起来,撒腿朝前跑,没跑出几步,又被那个看不见的身体挡住了!

他一边喊救命一边又朝后跑,这个人却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脖子,那只看不见的胳膊像钳子一样,很快他就喘不出气了。

这时候,一辆出租车开过来,车灯照得人睁不开眼睛,那只胳膊终于松开了,他踉跄了一下,就坐在了地上。

出租车停下来,司机探出脑袋问:“小兄弟,你一个人在这里跳舞吗?喝醉了?”

他奄奄一息地说:“送我去医院……”

朱玺的父亲愤怒地站起来,在病房里来回踱步,终于咬牙切齿地说:“如果让我找到这个人,我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旁边有人毕恭毕敬地说:“朱总,是不是……请个高僧来看看?”

朱玺的母亲也说:“就是就是!这孩子明显是撞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上了,赶快去天灵寺找个高僧吧,你不是给他们募捐了很多钱吗?”

桑丫说:“朱玺,不用怕,好好养伤。不管你撞见的东西是人还是鬼,只有你强硬起来,才会占上风。”

朱玺的母亲看了看桑丫,问:“你是不是朱玺经常提起的桑丫呀?”

桑丫说:“阿姨,是我,朱玺的同学。”

朱玺的母亲立即笑了,她上下打量着桑丫,意味深长地说:“朱玺说,你是班里最优秀的女孩子,这小子的眼光还挺准!以后,你没事就到阿姨家玩,好吗?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桑丫笑着说:“谢谢阿姨。”

坐了一会儿,桑丫找个空当,赶紧溜了。




14 尾行被尾行(1)




林要要多了一个习惯:照镜子。

在奔跑各个医院的路上,只要有空,她就会拿出镜子来,端详自己的容貌。

圆脸,白嫩,淡眉毛,小嘴,牙齿洁白……她觉得自己不难看,还有几分姿色。她想不通娄小娄为什么不喜欢自己。她怀疑,娄小娄一定和哪个女孩暗中勾搭着。

据她了解,娄小娄在单位并没有什么绯闻。

那么,这个狐狸精是谁呢?

林要要开始思考狐狸精问题。

现代女性都很独立,她们在光天化日下和男人并肩做着大事,大部分智慧都用来跟男人竞争了。

而狐狸精似乎天天没事做,躲在幽暗的地方,所有的智慧都用来算计如何让男人迷上自己。男人被重视到这种程度,备感兴奋。

但是,他们表面上对狐狸精十分排斥,那其实是给女人看的,而心里都在急切地呼唤狐狸精出现。也许,这是男人的真实审美,天然的性爱取向。

可是,由于男人的伪装,给女人造成了一种错觉,她们认为不管男人和女人都是不喜欢狐狸精的,狐狸精是一种万人恨的女人,于是她们都朝着相反的方向塑造自己了,南辕北辙。

林要要知道,自己是一个工作型,绝不属于狐狸精的那种类型。她也知道自己永远学不会那一套。

相思是一种脑力劳动。林要要减了一年肥毫无效果,最近却明显瘦下来。

有一天,她去找娄小娄,娄小娄不在家。她就坐在楼道里一直等,每当声控灯一灭,她就跺跺脚把它震亮。

在她跺了几百次脚的时候,娄小娄终于回来了,这时候已经是午夜。她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还把他吓了一跳。

林要要什么都没说,只是仔细打量娄小娄的脸,还有他的衣服。她试图发现一根狐狸的毛发。估计,娄小娄离开那个狐狸精的时候,已经检查过了,林要要没发现任何东西。

娄小娄问:“你在找什么?”

林要要笑了笑,说:“找她。”

她坚信那个狐狸精的存在,因此她决定跟踪娄小娄。

这天晚上,她蹲守在娄小娄的楼下,盯着娄小娄的窗子。里面的灯亮着,他在家。前后有七个人走进这幢楼的楼门:一对老夫妻,一个中年男子,一个老头,这四个人都不是怀疑对象。另外,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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