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缝尸手记-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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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起所有的情绪,面无表情地说:“我们得到可靠消息说那张刘基墓分布图一直由他的后人保管,而且是懂缝尸的一脉。那张图并非采用一般的纸张,而是用特殊的缝合丝线在一张人皮上缝制而成。”我挺佩服自己编故事的能力以及丰富的想象力,许是真的说得过于夸张了,陈潇漪都惊呆了,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我怎么收场,而且愣愣得没敢接嘴,生怕捅出什么篓子。
“人皮地图,人皮地图。”二愣子反复在嘴里咀嚼“人皮地图”这四个字,“我隐约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是有这么一张地图。哦,对了,是在鬼谷里昏迷时听到有人谈论的,似乎是说那张地图和普通地图完全不同,要借助天时地利才能找到当中奥秘,而且平日里看上去就是一副美人图,不,应该是连美人都没有的美人图,因为那地图上的美人只在夜里出现。”
不会吧,我胡编乱造的人皮地图,竟然真的存在?这未免也太具有戏剧性了吧。另外,二愣子所描述的人皮地图怎么那么像我和肥仔在鬼谷老太太家里看到的那幅写有“天不佑人宁为鬼,凝血成玉荡乾坤”的卷轴?糟糕,那幅画已经被我们当成废品在半路上就扔掉了。
我懊恼地责怪自己当初太草率,应该让肥仔带回来再观察一段时间才对,不过那幅画是凶画,又怎么会是刘基墓的分布图呢?拿着那幅画找刘基墓,估计墓还没找到,人已经没了!而且当时我们都看过,那画上除了那两行诗句,根本没其它什么东西,更别说地图了。
“你再想想,还听到了什么?”我追问道。很明显,我原本只是随意说说而用来骗二愣子的鬼话,结果无心插柳柳成荫,它彻底蜕变成为事实,因而我们只能沿着这个意外的发现朝前走。
二愣子在一番挠头抓耳之后,终于想到了一件事:“据说那幅画不能带出鬼谷,否则就会变成普通的宣纸,什么都看不到。”
“你是说那幅画必须留在鬼谷里才能看到详细内容?出了鬼谷就由人皮地图变成普通宣纸?”
“当时谈论人皮地图的人是那么说的,我就只能想到这些。”
如此一来,我更加确定肥仔从鬼谷老太太那儿买回来的那幅凶画就是二愣子所说的“人皮地图”了,而所谓的需要凭借天时地利才能参透画中奥秘,我想应该是指把那幅画放到某个特定位置,在特定时间里才能显现当中隐藏的地图内容。也就是说,我们要想得到人皮地图里的信息,必须重返鬼谷,最重要的是还得先找到那幅被我和肥仔扔掉的凶画。
我努力地回忆逃出鬼谷当天,我们究竟把车停在了哪个路段,但无论我怎么想都没能想起具体是在哪儿,因为那条公路沿线的风景几乎都是一个模样,除了杂草就是树木,毫无标志性可言。
“你能想到这么多已经是帮了大忙。”陈潇漪此刻才开口说话,她这是在做全面总结啊,还真有点领导的做派。陈潇漪推了推我,问我怎么了,我当着二愣子的面没说自己见过那人皮地图,而是说:“没事,就是想到些私事。”我不是想瞒着陈潇漪,而是打算等找到那幅画再告诉她,免得大家空欢喜一场,况且她在意的是染香玉,而不是真正的刘基墓。
由于我们一直在讨论刘师傅以及刘基墓的事,似乎忘了目前最要紧的事,那就是我们现在在哪儿,为什么我会看到另一个赤脚的“肥仔”?我忙问道:“陈潇漪,你之前不是说要赶快逃离这里,我们到底是在哪儿?你说刘师傅骗了我,仅仅因为他是贩卖人体器官的杀人犯?”
陈潇漪问道:“刘师傅是不是让你入了七星落垟阵?”
我说:“没错,当时情况危急,为了救被猫狸附体的肥仔,同时为了完成缝尸考验,就听从刘师傅安排入了那玄阵。有什么问题吗?”
“学缝尸,根本不需要入玄阵。”陈潇漪表情凝重地叹了一声,接着问我:“你是不是还在玄阵里签了生死约?”
我连连点头,看着她异样的表情,我的心头也燃起一丝焦虑和不安,难道是要大祸临头了吗?我忙问道:“难道不用签生死契约吗?刘师傅说每个缝尸匠都必须进入七星落垟阵,而且必须把生死契约投入玄阵的血池。”
“问题就出在这儿。”陈潇漪一本正经地说:“签了生死约,就意味着同意了以折损阳寿为代价,打开天眼,与鬼交流,也就相当于把自己的灵魂给卖了,因为一旦签署生死契约,自签约日起,你的寿命将不会超过十五年。刘师傅是用你的灵魂换取了他的自由,他知道解除生死约的方法是找到替身,而你就是他物色到的合适人选。”陈潇漪刚一说完,整个人就绵软得像被抽去了骨架一般,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第46章 葬袍

陈潇漪的突然昏厥,或许跟她透露了太多“天机”有关,之前也听过,凡是有些道行且能够预知生死的人,大多因泄露天机过多而命都不长。我赶忙将她抱起,放到了屋子角落的竹席上,拍打着她的面颊,可就是没反应。
二愣子在一旁指挥道:“掐她人中试试。”
人中?我蓦地想起上一次掐肥仔的人中的情景,那时候是没办法,只能胡乱地掐,最后掐到他的胸他才清醒过来的,可这会儿让我如何下手,她陈潇漪是个女人,我怎么能……我有些难为情地对二愣子说:“能不能不掐人中?还有其它办法吗?”
“这种情况,就得掐人中,你要是不行,就我来。”二愣子说着就要上手,我赶忙阻止。要来也是我来,凭什么让二愣子碰她,我心里暗想,我可是为了救你,陈潇漪你可别怪我,我不是有意要轻薄你。我长长呼了一口气,手刚伸到她胸前,还没碰到她,就听“啪”的一声脆响,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你想干嘛?流氓!”陈潇漪虚弱地坐了起来。
“我只是想掐你人中……”我捂着脸慌忙解释道,“你误会我了。我不是……二愣子可以作证。”
“哦,是我让他掐你人中的,不过他为什么会伸到不该伸的位置我就不清楚了。”
天地良心,就算我真的要对陈潇漪怎么样,也不至于当着二愣子的面吧,况且我张云峰是那种趁人之危的淫魔吗?!老子一个思想纯良的少年,怎么可能会做出那么龌龊的事情!我问道:“什么叫伸到不该伸的位置?人中不就是……在胸……那里嘛!我上次就是那样把肥仔给掐醒的。”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白痴,连三岁小孩都知道人中在哪儿,你竟然会不知道?!少装糊涂,你这流氓!”陈潇漪不依不饶地数落着,不过既然这个话题扯开了,我自然也不会放过,好歹得弄清楚人中到底在哪儿。我扯着嗓子吼道:“那你说,人中到底在哪儿?”
陈潇漪没说话,二愣子倒是积极,替她回答道:“在上嘴唇和鼻孔之间。”他还用手指给我看,就像在教育一个小学生,他们俩这是赤裸裸地在鄙夷我没有文化啊。若是肥仔在这儿,我也不至于被数落得这么悲惨。这件事也让我明白,有些错误如果不能及时纠正,你可能会一直以为它是对的,并会以那种自以为对的方式去做更多的错事,结果被人耻笑却不自知。然而可怕的并不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而是明知道错了还要做无谓的坚持,不过这不是我,我会虚心接受自己做错的事实,以后坚决不再把胸当人中。
我想要结束这个关于人中的话题,于是问道:“我们还要逃吗?我们到底在哪儿?为什么能看到两个肥仔?即便我签了生死约,开通了天眼,能看到阴阳两界的事物,可肥仔又还没死,那个赤脚的应该不是他的灵魂吧。我能看到也就算了,可你为什么也能看到……哦,对了,你也会缝尸,莫非你也签了生死契约?”
“你一下子问那么多问题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让我先回答哪一个问题?”陈潇漪不耐烦道,“我说过,缝尸匠根本不用入七星落垟阵。”
“那刘师傅当初为什么会签生死约,如今却需要骗我进去解除契约?”
“我想他应该也是被人骗进去的,就跟你的情况一样。”陈潇漪找了个位置坐下,捶着双腿,继续说道:“你如果想要解除契约,也得找替身。这就像一个循环链,一环扣一环,除非有人愿意做出牺牲,否则将无止境地循环下去。”
“那我看到的赤脚肥仔是怎么回事儿?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那件旗袍。”陈潇漪揉着太阳穴,大概是头部仍有些晕眩,她眯起眼睛,像是在想事情,但嘴里却还在继续讲着没说完的话:“我告诉过你,那件旗袍不能卖,会死人的。穿旗袍的人会死,卖旗袍的也会死。”
“你是说,陈宅陈老爷的女儿是因为穿了那件旗袍才死的?”果然被我猜中的,但我仍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一件旗袍可以致人于死地,于是追问道:“可……那不过就是一件普通旗袍而已,怎么可能会有杀人的魔力?”
陈潇漪不紧不慢道:“那可不是普通的旗袍,而是葬袍,专门给死人穿的旗袍。你还记得腹中藏着这件旗袍的少女吧?”
“当然记得。”我的后背有些发冷。
“虽然不知道那少女的身份,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这少女必定出自名门望族,因为这锦绣旗袍并非一般人所能拥有,无论是材质还是绣工都堪称完美,价格自然不菲,而普通人即便是倾尽一生所得也未必买得起。我知道,在文成能缝制出这种旗袍的就只有一个人——薛茗。”
“薛茗”这名字是从祖父口中得知的,据祖父曾经的描述,这薛茗是个肤如凝脂的美人,却不喜与人打交道,特别是男人,因而一直未嫁。凭着一手好针法,薛茗开了“锦绣阁”旗袍店,做了老板,她天资聪颖,自学成才,精通苏绣、瓯绣,经她巧手所缝制的旗袍也极具特色,独一无二。在她的店里很难找到两件款式相同的旗袍,基于此,许多人慕名前来,只为向她定制自己的专属旗袍,但并非所有人都能如愿,绝大多数人都未能排上号,可谓“一袍难求”,只得悻悻而归。
薛茗开设锦绣阁之初,就立下规矩,每三个月缝制一件旗袍,也就是说三个月内只接一个人的活儿,其余的统统推掉,哪怕是有权有势的豪门贵族,他也绝不破例。久而久之,人们就给她起了个“薛三”的绰号,乍一听倒像个男人的名儿,加之她又很少出门,所以至今还有很多人认为锦绣阁缝制旗袍的薛三是个男人。
然而生意火爆的锦绣阁开了没多久就关闭了,这要从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说起。
那是夏日的一个夜晚,天空雷声大作,大雨瓢泼而下,雨滴击打着屋檐上的瓦片,“嗒嗒”作响。这是入夏以来的第一场暴雨,薛茗坐在窗边,正在赶制一件旗袍,只差最后一针就可以完美收工了。
已是深夜,她的锦绣阁依旧开着门,她在等一个人,一个已经约好了的客人,也是她接的下一单生意。
她放下手中的针线,抚摸着自己的杰作,就像在抚摸一个有血有肉的婴儿一般轻柔。她将缝好的旗袍挂到衣橱,紧接着站到门口凝视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夜雨,等待着那个人的到来。
昏黄的路灯带着一丝暖意,照射着长街。过了大约十分钟,长街尽头出现“咯噔咯噔”高跟鞋及地的清脆跫音,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逐渐映入眼帘。那人影向着薛茗翩跹而来。薛茗从那人走路的体态判断出对方是一位女子,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雨幕中那个撑着伞脚步柔缓的少女,直到那少女到了她跟前,她才认出对方就是三个月前和自己约好的客户。那少女面容姣好,唇红齿白,笑起来嘴角会有一个小酒窝,她声音甜美地唤了一声:“薛老板。”
薛茗看得入了神,一时没反应过来,那少女又微笑着唤了她一声“薛老板”,此时薛茗才恍恍惚惚地听到,忙致歉说:“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姑娘长得可真漂亮,不像是本地人啊,不知是哪里人?”
“我是哪里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薛老板得为我缝制一件旗袍,我可是三个月前付了定金的哟。”那少女收起伞,站定在薛茗对面,也上下打量了一番薛茗,打探起她的情况来,少女甩了甩雨伞上的积水,说:“薛老板的容貌和身材在这城里当是数一数二的,怎么一直不嫁人?”
薛茗也学着那少女的口吻,笑道:“我嫁不嫁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会为姑娘缝制你要的旗袍。”说着她把那少女请进旗袍店。
那少女做事格外小心,她将手中的伞靠在了门外,怕伞上的积水会弄湿薛茗的店铺,薛茗越发喜欢这个少女。进屋之后,少女凝视着玻璃衣橱内那件已经缝好的旗袍成品,赞叹说:“你的手工确实不错。”
薛茗也不打算谦让,笑笑说:“姑娘你是想要哪种款式的旗袍?说说你的具体要求。”
那少女不慌不忙地从皮包里掏出一块红色丝绸布料,当中还裹着一张纸,她小心翼翼地摊开那张纸,“我想用自己这块丝绸,做这种样式的旗袍。”少女指着样图上的旗袍让薛茗看。
那是一件红色旗袍的设计图,线条清晰流畅,可见画工精湛卓绝。那旗袍上有一朵绽放的蔷薇,开得十分艳丽,其实薛茗曾经也想过在旗袍上缝上蔷薇,只是客户都不大喜欢那花,因为民间流传一种说法,那就是蔷薇嗜血,穿上缝了蔷薇刺绣的旗袍,肯定会有血光之灾,所以薛茗就没尝试,毕竟开门做生意得以市场需求为导向。少女问:“有问题吗?”
这世间还真没有薛茗缝不出来的旗袍,所以她很自信地答道:“没问题,三个月后的今天来取旗袍。”薛茗这话掷地有声,那少女很满意地转身,离开了锦绣阁,薛茗送她到了门口,少女撑起她的伞,脚步轻盈地走向迷蒙雨雾,消失在长街尽头。
薛茗如往常一样,日夜赶制那件旗袍,不过这单生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从她着手裁剪布料那天开始,就发生了一系列怪事,先是手被剪刀划伤,然后是手指被针戳中,接着是洗脸时经常流鼻血……她平静的生活彻底被那单生意打乱。她也在想,种种迹象都在说明这桩生意有些蹊跷,是不是应该赔付违约金而停止缝制这件旗袍?不过好胜的心理促使她咬着牙关,硬着头皮,坚持完成了这件作品,恰好三个月的时间。
然而她并没有如期等到那个少女来取旗袍。
一天,两天,三天……
那少女始终没有出现。

  ☆、第47章 旗袍咒怨

她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还是她根本就不想要这件旗袍了?薛茗有些恼火,自己折腾了三个月的工夫竟然打了水漂,就那少女预付的定金压根无法弥补她这些天来所受的罪。她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言而无信的客户。
那天她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也无心接新的活计,就推掉了几个来定制旗袍的客人。她端了张椅子坐在窗前,慵懒地享受着傍晚的夕阳残留下的那一丝优柔的光和暖,脑中想着,反正那件旗袍放着也是放着,倒不如拿来自己穿,免得白白浪费了。这样的念头闪过之后,她就起身走向衣橱,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件旗袍试穿。由于自己的身材和那少女相差无几,所以旗袍的尺寸也恰到好处,仿佛就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无论是从正面、侧面还是后面看,都越发觉得自己明艳动人,因而再舍不得脱下来。到了夜里十一点多,她刚关上店门准备回屋里睡觉,却莫名其妙地响起了敲门声。薛茗纳闷,这么晚了还会有谁来?难道是她?
薛茗带着疑问打开门,迎面见到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少女!她的头发和全身都湿哒哒的,发丝和衣物上的水一点点往地上滴。薛茗朝外面的天际张望,也没下雨啊,怎么她全身都湿透了?薛茗关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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