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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藤香烛店手札-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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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才会入住呀!对,只有鬼才会入住。
出了阴路就到XX大厦的停车场。那里正在举行活动,今晚请了政界的大人物来剪彩,外面围得水泄不通,如果不是走阴路根本进不来。
胡黎的电话像催命一般,说剪彩仪式要开始了。仪式在一楼大堂举行,我们来到大堂。跟胡黎会合之后,陆先生他们说要分头找目标,让我跟胡黎呆在角落里等。
会场似乎有点不对劲,我看到周正混在宾客之中,肯定有不少便衣警察。那官员进场时有个调整麦克风的工作人员撞了他一下,前者慌忙道歉离开。
虽然那人用身子挡住宾客们的视线,但从我这边的角度能看到那人扒了官员的钱包。不会吧,这种地方也混进扒手?
不对!脑中警铃大作,扫过会场发现有个黑色的人影站在人群后方。它已经端起了长枪对准台上之人。
它穿着破旧的军装,浑身散发着黑色的气,军帽下露出的双眸闪着赤光,在场没有人能够看到它。
“捉住他!”我脱口而出大吼一声,让旁边的胡黎吃了一惊。“你疯啦?”
17、不瞑目6
场内的护卫和警察们都立即警惕起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枪声响起。那官员因为被我的叫声吸引了注意力,身形缓了一下。看他好端端地愣在那里,应该没打中。
那黑色的魂还想开第二枪,白枷和墨镣一左一右出现在它身边与之缠斗。但这场搏斗警察却并没有看到。
周正第一个冲过来,我被他身上强大的气势吓得六神无主。旁边的胡黎居然不知何时已经跑去人群后面拍黑白无常大战恶鬼了。
面对周正怒气汹汹的脸,我害怕自己会被他大御八块,站在那里抖个不停,差点连手里的瓷罐都打破了。
“捉谁?你看到什么了?”他捉住我手臂的‘爪子’超用力,就像把骨头都要陷断一般,好可怕。不知为何他身上白色的光更加耀眼了。
“有……有小偷……”他这么一说我想起来,刚才不是有个扒手吗?指着那人离开的方向,“他偷了那位先生的钱包……”我用下巴比了比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完全不知道发生何事的官员。
“等会儿才找你算账。”周正朝着那人离开的方向跑去。一边还向对讲机说了些什么。应该很快会捉到那个人。
我松了口气,发现刚才还在缠斗的阿飘全都不见了。不能让它跑掉,我赶紧抱着瓷罐跑出大堂。
穿过走廊发现风轻云正站在大厦内的玻璃中庭花园内,两手夹着纸符念咒。黑白无常还在跟那士兵打,好像手铐什么的对那只魂都没用。胡黎还在旁边狂拍。
我走过去,似乎踩到了什么,低头发现是一张纸符。耳边响起风轻云的惊呼声。
“笨蛋,快跑!”
再抬头,那只恶鬼赤色的眼睛近在咫尺。我吓得大叫,正想后退,肩膀被人按住。
“别害怕!呼唤他的名字。”在陆先生的声音。
腥臭的味道带着强烈的怨恨扑面而来,让我几乎窒息。几十年的怨愤、悲伤、不甘似乎要撕裂的我胸膛。
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了它的回忆。那首悲伤的歌谣在耳边响起,有孩子的声音、有妇女的声音、有老人的声音、也有年轻人的声音……
我看到军人们唱着这首歌举起枪跟敌人拼命。火车上逃难的妇女怀抱孩子,唱着这首歌远离家乡。年轻人在满目苍夷的大地上唱着这首歌,抱着父母的尸体。
'王团长,你真的要接这个任务吗?'一个身穿军装,面容俊秀的年轻人问已经牺牲却不愿离去的鬼魂。
'我愿意!'即使已经死亡,军人依然以铿锵有力的声音回答。年轻人点了点头,拿出白瓷罐。
当鬼魂完成了最后一个暗杀任务被封进瓷罐里。他看到一名穿着军服的中年人。那人的五官深刻,带着一种坚毅和沉稳的气势。并不是之前那位容貌俊秀的青年。
'值得吗?'中年人皱起了眉头。
'嗯。'因为他看到了胜利。
中年人拿出一个黑色的木盒子,悠悠叹了口气,'希望这能保护你不受地府刑罚之苦。'
“回来吧,王铁汉。你已经完成任务了。”悲伤溢满胸膛,我觉得脸上全湿了,洒了一把发现满手都是泪水。
眼前的黑色恶鬼消失在瓷罐口,刚合上盖子,风轻云一个箭步冲过来,两张纸符就拍在盖上。接着粘了数道的纸符在罐子四周。
“结束了。”
似乎所有人,应该包括阿飘在内都松了口气。
可是我无法平静,胸口的悲伤和愤怒只能通过泪水宣泄。无论墨镣和陆先生怎么劝说我都停不下来。
“乖,别哭了。”感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抬头居然是风轻云。“只此一次,口水鼻涕弄脏我的西装也不用你赔。”
有免费的‘抹布’,我更加本加厉,哭得稀里哗啦的。回想起来实在丢脸死了。
脸上感到有温热的湿润滑过,我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风轻云,对方舔着嘴唇,那双桃花眼里流波溢彩,“味道不错。再多哭一会,让我舔舔。”
回过神来发现他在做什么,我彻底炸毛了,一撑拍过去。
“变态!”
被赏了一锅贴的风轻云去停车场开车过来。我抱着罐子跟陆先生他们一起站在大门外面的角落等。陆先生还不断调侃说:“原来你喜欢那种类型的。”
我觉得刚才已经丢脸丢到姥姥家了,根本不好意思再提。周正那边不知道有没有捉到扒手。
突然一声类似枪鸣的响声,我的心整个要跳出嗓子。旁边的陆先生大叫‘小心’,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怀里抱着的瓷罐化成碎片。这一变故实在发生得太快,当回过神来,那团黑影已经冲了出来,黑白无常立即追过去。我和陆先生也跟在后面。
来到一个三叉路口,那团黑影消失无踪。陆先生和白枷、墨镣分头去找。刚才跑得太急,我靠在墙角拼命喘气。根本不可能跟阿飘赛跑的话。
有人用枪打碎了瓷罐吗?摸了摸胸口,发现自己毫无损伤,不由得松了口气。应该不是真枪。不过对方的枪法也太厉害了。刚才我们明明站在有点暗的地方,对方却把握得如此准确。难道早有预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黄雀’居然跟地府抢魂,目的究竟是……
汽车的引擎声引起了我的注意,有辆车子从身旁驶过。刚才它就停在路边,但由于是黑色的我们都没有注意到。
尾后灯照着那辆车的车牌,起头是个红色的‘军’字。
【尾声】
从那天起,那个军人的魂就失去了踪影。虽然最后没能捉到魂,但陆先生还是付足了酬金。
我被周正捉去局里‘喝茶’。追问那天我为什么在会场,那气势吓得我半死,只好找借口搪塞过去。
“那小偷捉到了吗?”我战战惊惊地问,其实只是想借机转移话题而已。
他瞪了我一眼,吓得我立即收声。接着一个文件夹掉在我面前。
“那家伙是某家国外银行分行的职员。他盗取了银行内客户的账户资料。”周正又加了一句,“那三个死者,包括昨天那名官员都有通过这银行划汇。”
周正他们当时怀疑这三个人的死跟这个职员有关。下个目标就是那名官员,所以才会派人前往。
“从这件案引出这三件案,我听林叔说是你提醒他的。”周正用双手交握托着下鄂,那眼神让人感到心惊胆战。
“你一早就知道吧?”
我发现文件是那三个死者的立案资料。搞进口贸易的那人低价进口邻国有核污染的鱼肉,还拿了回扣。古董鉴定家将文物卖到国外。最后那个企业家走私稀有金属。
我合上文件夹,心中感到一阵悲凉。那个军人的记忆在脑海浮现。
“那个银行职员是不是姓王?”
“你怎么知道的?”
“那名银行职员会怎么样?”那名军人从地府逃出后,大概只是想回来看看自己的后人,却看到了让他悲愤交加之事。
“那三名死者案发的时候,他都有不在场证据,而且非常确立。现场也搜不到他身上携带武器,我们只能以窃取公司秘密资料和盗窃他人财物起诉他。应该会蹲一阵子就放出来。”
周正又补了一句,“不过,那家伙认为自己没做错。还说只是想偷对方夹在钱包里的护身符而已。”
护身符会妨碍恶灵吗?不过也不能说那官员逃过一劫。周正他们得到的证据被转到相关的部门,好像正准备起诉他。
我起身想走,却被周正堵住。“你这就走了?不交待一下真相?”
“你不会相信的。”我摊了摊手,表示无奈。后者沉默了一会,道:“不要再做危险的事。”
老兄,你以为我想的吗?我再也不会接这种工作了!下次要在门口贴上:地府人员不得入内。
“对了,周正。你觉得那些人该不该死?”临走前我问道。
周正皱起了眉,“这不是我们说了算,这种事要由法律去判断。”
也只有警察才会说这种话。如果他知道整个故事,还会这样说吗?
他们放弃了生命、甚至灵魂,就为了保卫国家,为了构建新时代。但他们用一切换来的成果却被慢慢地腐蚀。
那些英魂在九泉之下必定死不瞑目。
18、守承诺1
承诺不是约定,只要一旦许下,它们无论经过多少岁月,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绝对会遵守。那么,人类呢?你们还记得当初的承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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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余辉从麻石地板的边缘渐渐褪去。虽然是盛夏,入夜后的青砖大屋却透着一丝清凉。细小的黑影划过天幕,隐入一片绿瓦之中,每天如是。
过了好一段日子,我才分辨出那并不是蝙蝠或是归巢的鸟儿,因为它有两个脑袋
我把刚舀好的纸料凉在天井里,有些纸制品需要的纸料要在夜里阴干。
回到柜台,发现还有一张当天的订单还没有人来取货。我决定再等一会儿,于是在门前点了一堆香和两枝蜡烛,坐在门边的竹椅拿起向狐狸记者订的零日报。
报纸上说鬼月即将到来,地府的系统已经修复,正筹办鬼月的活动。下面是满满一版奇怪的活动和广告。地府旅游项目增加‘鬼王娶亲’和‘游鬼市’。还有孟婆新配制的忘忧酒和前尘酒。地狱增加人皮灯笼和恶鬼面具纪念品。
还附带警告游客不得在三生石上刻‘到此一游’等涂鸦。
我很怀疑真的会有游客吗?
这零日报也太坑钱了吧,尽是些广告。只有小篇幅报导了最近有外地帮派入侵,奉劝读者们小心,不要与之发生冲突云云。
原来阿飘的世界也有地域性排外。
鬼月临近,外面的阿飘也多起来。最近跟门口的好兄弟们混熟了,它们会来吃香烛,我也顺便扯上两句。
有它们在其实方便一些,有客人会很快知道,有危险它们也会告诉我。有时候还会帮忙挡住怪东西进来小巷。
“所以,创师大人今晚可千万不要去西区哦,尤其是绿怡街那一带。”一只叫‘老鬼’的阿飘最八卦了,知道很多奇奇怪怪的事。而且它在这里呆得最久,还认识爷爷的话。就是说话的逻辑有点问题,这个‘所以’前面也应该有个‘因为’吧。
没头没脑的来这么一句让人困惑。
“是说那些外地的?”另一只青脸的叫‘阿新’的好兄弟凑过来想分一杯羹。
我想起零日报上确实报导过,“很凶狠吗?报纸上说不要跟它们起冲突。”
“不是……”老鬼用手扒着阿新的脸,不让他靠近,“创师大人,这枝香烛给我吧。”
“老鬼,你欺负人。”阿新举着拳头抗议。
“你又不是人。”
我同意老鬼占独红烛,又烧了另外一枝给其他阿飘。老鬼这才继续道:“外地的凶得要命,昨天跟西区的鬼老大火拼。鬼老大被打得屁滚尿流。”
其他的阿飘也你一言我一语地炸开了祸。
“我昨天新眼看到,超可怕的话。”
“连鬼老大也打不过,有够凶的。”
“说不定区域会重新划分哦。”
“外地的太可恶,为什么城隍大人都不管?”
我好奇地问老鬼:“它们是修炼了很久的鬼吗?”听阿飘它们说有些滞留在阳间的鬼也会修炼。修炼得越久怨气越重的鬼力量越强大。
“比那更恐怖。不过创师大人也不必……”
它还没说完就被人整个穿过,来者的男女也同时打了个寒颤。老鬼在一边咧嘴咦咦呀呀地大叫倒霉,“巷口的阿桂又偷懒。”
那男女应该是客人,我忙站起来招呼。
“请问两位需要些什么?”
那两人互看一眼,脸上带着疑虑。这种表情我看多了,很有订单来取货的客人都这样。他们大部分都是不相信逝者的托梦。
“请问是西区绿怡街56号陈氏的亲人吗?”在男子惊讶地点头后,我将货物摆到他面前。“陈氏所订的货物,请清点。”
“……这……香还有腊肉味的?”男子看了香的包装都傻眼了。
那位老奶奶过逝没两年,嘴却很叼,香都要分什么味什么味的,费了我很多功夫。好像是听到传闻说这里的香好吃,所以才会托梦让亲人过来买。
“令堂可是美食家呀……哈哈。下次跟她老人家说,别那么重口味,腊肉和咸鱼类少食一点,食多点清淡的。我这里有菊花味和茉莉花味的。”
以为他们会忍不住笑出来,谁知两人哭起来,弄得我手足无措。
“客人……你们怎么了?”慌忙给男子递了纸巾,示意他帮女的擦眼泪。谁知他接过就直接抹鼻涕了。=_=||||
“……妈在的时候……我们都没好好…让她吃好吃的……555……”
那男的一边哭一边掏钱说要每种口味的香都买一扎。我倒是没意见,反正多做了生意而已。可是请不要把鼻涕滴到我衣服上好吗?
好不容易让他们哭完送出门,我突然想起他们就是住在西区。不就是老鬼说的那个地方吗?现在天也黑下来的话……
“两位今晚最好不要回家。”
看着两人不解的脸,我真想赏自己两个锅贴,总不能说那边有阿飘帮派斗殴吧。
“找个地方舒缓一下心情的好,别让她老人家回来看了担心哦。”我随便找了个借口。没想到好心的提醒却让我惹来麻烦。
吃完饭又洗了澡正准备玩一会儿游戏就睡觉。谁知天气预告说今晚至明天有雨。我刹时想起天井晾着的纸料,一下雨就全部报废。
火速换了外套冲回铺子。一边走一边想还是该把楼上的房间清理收拾干净,总住在堂哥家也不好。
四周的情况很不对劲,路上除了稀少的行人外,没半只阿飘。按理来说这种时候应该会有一大堆阿飘在游荡才对。特别是现在鬼月快到了,正是它们活跃期。
因为赶着回店铺收纸料,我没想太多。转进麻石巷,这一带全是老旧的房屋,没路灯,仅靠房屋偶然透出的灯光照路。住户大部分是老人家,现在已经十点多,基本上都睡下了。
四周一片乌灯黑火,因为阴天多云也没有月光,只能靠远处的灯灯,根本看不清楚。我摸出手机却也只能照到脚下的地面而已。幸好路都走惯了,也没费多大劲。
不过这种情况下突然看到阿飘窜出来实在吓人。奇怪的是一路上不仅没有一只阿飘,寂静得连虫鸣都没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这里应该没有臭水坑才对。背脊传来一阵寒意,犹如数根冰针刺着皮肤,所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猛然抬头发现左边的半空悬着两颗赤色的亮点。那里是一堵青砖墙壁,亮点比墙要高出一米有余。远处的灯光透过来,模糊地显露出一个东西的轮廓。
应该不是红外线监视器之类的,这种民宅区也不像有这类东西。我快步走过,眼角瞟到那两点赤光始终向着我这边,就像那东西一直瞪着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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