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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刑之后 作者:余以键.-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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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回家,预计会在家待上好几个月。不久以前,有委托人找到我们,要我们负责小雪在家期间的安全。至于委托人是谁我不能告诉你,你应该懂得这是商业秘密,也是我们的行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委托人是个正直的人,付给我们的钱也是干净的。所以,小雪发现我在职业上说谎,仅仅是个正常的误会。皮医生,我希望你将所有情况转告她,要她和我保持密切联系,这样我们才能对她的安全负责。”
皮贵听得额头上出了汗,原来他们对小雪的一切都清清楚楚。还有,她叫他“皮医生”,也让他心慌起来。
胡柳说完正题,显得轻松了些。看着有点发愣的皮贵,她又随口说道:“皮医生,你很忙啊,昨天我打电话到你的医院找你,因为不知道你当时方不方便,我没打你的手机,而是把电话打到了医院的整形美容科,接电话的人说,皮医生正在做手术,所以昨天我就没再打扰你。”
这番话让皮贵心惊肉跳,谢天谢地,他所说的医院凑巧有一个姓皮的医生,这简直是奇迹。看来,这位女侦探对他这个小雪的老同学并没太在意,仅作了个电话核实就放过他了。由此看来,她的工作大有疏漏,比如有人想将小雪送进精神病院,她刚才就没提到。连这么重要的线索也不知道,他们怎能负责小雪的安全?皮贵很想将这个情况报告给她,可转念一想,如果她问你怎么知道的,他又怎么回答呢?在死人身上发现字条,这能说吗?还有,这事现在讲或不讲,也应该和小雪商量后再定。
临走时,皮贵表示一定将这些情况转告小雪,让小雪和她保持联系。他还表达了对她和她公司的谢意。
走出办公室,空寂的走廊上亮着灯,所有的办公室都房门紧闭。皮贵进了电梯,里面也空无一人。电梯下行到19楼时停住,进来一个人,是个白领女孩。她进来后似乎又想出去,但电梯门已关闭了。她站在对面一直盯着皮贵,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皮贵想,难道她也像殡仪馆外面小商店里的售货员一样知道他的身份?或者,他身上有一种气息,让人害怕?这太玄了,不可能。于是,皮贵主动对那女孩说:“我刚从28楼办事下来,你别害怕,咱是正派人。”
女孩顿时轻松下来,她说:“这电梯里前段时间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死者是某公司做出纳的女孩,所以现在进这电梯,心里总慌慌的。”
皮贵立即习惯性地回忆起他最近做过整容的死者,年轻女性的遗体有过好几具,可是不能确定这电梯里的死者是否是其中一具。
皮贵走出这幢大楼后便迫不及待地给小雪打电话,是她家保姆接的,她说小雪上楼去和邻居交涉浴室漏水的事,要他五分钟后再打来。皮贵在楼外小广场上踱着步子,并不时看着时间,五分钟后,他将电话再打过去,保姆说小雪还没下楼,让他等一会儿再打。皮贵心里犯疑,上楼去说漏水的事,需要这么长时间吗?他继续散步消磨时间。夜已深了,可这城市的闹市区灯红酒绿,人们看似在享受生活,其实这中间藏着多少焦虑、担心和凶险,只有每个人自己知道。这次皮贵耐心地等待了十多分钟,才将电话打过去。小雪接的电话,声音似乎有点慌乱,皮贵便问你还好吗,她说还好。他这才将去胡柳那里的事详细讲了一遍。最后他说:“事情完全出人意料,不过有人保护你总是好事。”
小雪听得目瞪口呆,放下电话后站在那里愣了好一会儿。不过,各种事情好像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今天上午去取妈妈的病历就很顺利,医院门口的那个女人果然将病历拿到了。她说:“这病历不能拿出来太久,为了节省时间,我已经帮你复印了一套,你和原件对照一下吧,一页也没少。”小雪很满意,舅舅要的就是复印件,他说病历原件一定要留在医院里,这样有关方面复核时才有真实性。小雪将厚厚一大沓病历复印件放进包里。那女人说:“300元另加复印费,你给我350元……不,360元吧,这个数字好一些。”小雪无心和她讲价,给了钱就赶快离开了。现在,让她心存疑虑的胡柳又真相大白,看来事情都比预想的好一些。只是,出钱让胡柳他们保护她的人是谁呢?无论如何,这人很可能与她爸爸有关,也许是她爸爸生前结交的一个重情谊的人。
但是,正如皮贵所说,胡柳他们掌握的情况并不多,只是在她外出时,比如去灵慧寺时跟踪她而来,这种保护作用很有限。现在,有人图谋害她的迹象已越发明显,小雪弄不明白自己招惹谁了。刚才上楼去告诉丁阿姨她家浴室向下漏水时,丁阿姨告诉她的一些情况让她心里犯疑。
小雪突然有了勇气和邻居交往。你走路时躲着我,这没什么,但你家的水漏下来了,我上门来告诉你也很正常。丁阿姨是个三十多岁的丰满女人,她穿着睡衣打开门,看见小雪站在门外,显得非常不安。听小雪讲明情况后,她略为犹豫了一下便说:“你进屋给我指指漏水的具体位置。”小雪走了进去,将浴室里漏水的地方指给她看。她说可能是地漏或防水层出了问题,明天就找工人来修。然后,她又让小雪在客厅里坐一会儿,说有点小事告诉小雪。小雪觉得诧异,这女人今晚怎么不回避她了?
丁阿姨很快从房间里拿出一样东西,是一只镀金的帆船模型。她说:“这是我儿子去新加坡读中学时,你爸爸送的礼物,我还是还给你吧。放在这里,我看见它心里就不踏实。”
小雪心里的感受顿时很复杂。这东西虽说有薄薄的一层镀金,但值不了多少钱。况且,丁阿姨丈夫的官位比她爸爸小得多,当时送这东西给她儿子,只是正常的邻里交往。现在,人家却要把这东西还给她,是要斩断和她爸爸过往的一切联系。在阴间的爸爸若知道此事,不知会作何感想。小雪的鼻子有点发酸,没有拒绝丁阿姨的要求,只是说:“好吧,你实在要退还,我就只好带走了。”
丁阿姨如释重负,对小雪也友好了些,她说:“事情已过去了,你也不要太难受,要注意身体,还要留意你的安全。”
安全?小雪很吃惊,她怎么也提到安全?于是便问:“你要我留意什么呢?”
丁阿姨略显紧张地说:“你没注意到呀,最近夜里常有些奇怪的响动,像是有人躲在楼道里。说是有人上楼下楼吧,可那脚步声又不连贯,仿佛走几步又停下,然后就什么声音也没有了。在你以为这人已消失的时候,脚步声又响了,并且还在老地方。有天半夜,我实在忍不住了,便打开房门察看,楼道里没人。我便往下走,在楼梯拐弯处,突然看见一个人影站在你家门前。你家门前很黑,我看不清是什么人,但好像是个老头。我怕得不得了,没敢喝问一声便转身跑回了房里。你知道,我经常一个人在家,遇见这种事,能不害怕吗?我们这大院里,保安是很严格的,尤其是夜里,外面的人不可能进来乱窜。但那黑影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想不明白。本想告诉保安,但又怕别人说我疑神疑鬼。不管怎样,小雪你多留点心就是,尤其是在夜里,听见外面有响动最好别开门。”
这天夜里,小雪拿着一本书坐在客厅里一直到半夜,因为这个位置最能听清外面的动静。晚上十点之前,不断有人上楼下楼,还有说话声,这很正常。十点后,外面悄无声息。十点半,有一个人进楼来的声音,接着是丁阿姨家开门关门的声音。不知道是她丈夫回来了还是另有人来。这之后,就再没任何声音出现了。小雪打了一个哈欠,捺着性子看书,耳朵却听着外面。夜里十一点三十分,丁阿姨所说的声音果然出现了。“咚、咚、咚”,几声脚步声是在很近的楼梯上,接着便无声了,仿佛那楼道上的人僵住了或消失了。这确实不是正常走路的声音。小雪害怕起来,她把客厅的灯全打开,然后悄悄走到门后,从猫眼里望了望外面,外面很黑,什么也看不见。突然,她听见门外有人出气的声音,这是一种有点急促的呼吸声。小雪立即本能地往后退,一直退到沙发上坐下。到了夜里十二点五分,她再次去门后倾听,那呼吸声已没有了。
正在这时,客厅里的电话突然响了,那铃声一阵紧似一阵,小雪不禁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叫。
这天夜里,魏阿姨在房间里睡得很沉,她对外面发生的事一点也不知道。
第六章 危情暗流
小雪心里隐隐地痛了一下。这个连妹妹也想不起来的人,还能想起她吗?可是,在灵慧寺外的星空下,在森林山庄的迷离气氛中,在机场时他决然放弃航班,为她又多留数日,胡刚的身影在小雪心中已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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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去燕娜家做卫生的时间。这天下午四点,皮贵准时到达。现在,皮贵感到身负重任,因为保护小雪的调查公司至今对情况知之甚少,并且皮贵对他们的工作能力也难以信任。尤其是胡柳这个女侦探,在执行另一起任务时,竟被别人的反侦察砸了锅。靠她来保护小雪,实在令人不放心。
如今,只有皮贵掌握着最重要的线索。只要他能从燕娜嘴里问出,是谁打来电话,是谁要送小雪去精神病院,事情就清楚了。只是,他不知道该怎样问起。无论怎样,由他提出这个问题都很突兀。并且,他曾经闯入精神病院用刀逼问过小胖娃,这事对小胖娃刺激很大,他很可能已对燕娜讲过这件奇怪的事。现在突然向燕娜问起这事,她如果将两件事一联系,他皮贵的计划不就泡汤了吗?
皮贵就这样心里七上八下地进了燕娜的家。燕娜穿着一件米色短衫,下面是花布长裤,很居家的样子。显然,她今天并没上班,或者很早就回来了。皮贵说:“上次卫生只打扫了一半,今天可以彻底做做了。”她“嗯”了一声,并不多说话,看起来心事重重。
皮贵仍然从厨房卫生做起,一边做一边想着小雪的境遇。如果他干着这么笨重的活又一无所获的话,那真是连胡柳那个女侦探都不如了,毕竟人家叫波洛民事调查公司,而波洛大侦探这个皮贵心目中的偶像,被他们注册成公司,这本身就让皮贵不满。现在,他是在和胡柳他们竞争,看看谁能真正保护小雪。
天快黑时,皮贵已将楼下各处打扫完毕。一直在楼上休息的燕娜走下楼梯说:“你饿了吧?吃点东西再继续打扫。”她给了皮贵一碗方便面,皮贵问:“你呢?”燕娜说身体不舒服,不想吃晚饭。
皮贵匆匆吃了东西,便对正在客厅里看电视的燕娜说:“我打扫楼上去了。”燕娜叮嘱他楼上的书房不用打扫,卧室除浴室要打扫外,屋里只擦地板。
皮贵上了楼。书房的门紧闭,他当然不便进去。卧室很大,暗红色的地板使屋里显得温暖。浴室占据了卧室的一小半空间,与卧室隔着玻璃墙,是那种半透明的毛玻璃。皮贵先做了浴室卫生,然后开始擦卧室地板。其间,当直起腰来休息的时候,他注意到墙上挂着一个精致的相框,框里是张一岁左右男孩的照片,坐在地板上,仿佛正和面前的毛绒狗熊说话。皮贵想,看来这就是燕娜的孩子,据说现在在幼儿园全托,已三岁多了。不知道和燕娜分手的那个国外富豪,是否知道他和燕娜还有这样一个孩子。
皮贵注视着这幅照片,突然发现墙上离相框几十厘米的地方有一块白色的印记,印记上方有一颗凸起的小钉。很显然,这里曾经长久地挂过另一个相框。皮贵走到墙边,用指头在那留有白色印记的墙上抹了一下,指头上有灰尘,显然相框被取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皮贵环视了一下屋内,判断着这个相框可能被放置的地方,大床、床头柜、梳妆台、电视柜……皮贵最后将目光停留在那一长排衣柜上,这排衣柜厚重高大,每一扇门里都能轻松地容纳一个人。衣柜最里侧是一排竖着的大抽屉,皮贵在拉开这些抽屉前先听了听楼下,没有任何动静。强烈的好奇心让他做出了对不起主人的事,他逐一拉开抽屉,果然发现了一个相框,拿出去和墙上那块白印一比对,刚好合适。
相框里是一幅黑白照片——一个女人全裸的背影,在黑色背景上显得白光耀眼。皮贵感到仿佛有一道瀑布从天空泻下,优美地勾勒出这女人的脖颈、肩臂、细腰和宽大隆起的臀部。毫无疑问,这是燕娜的背影,因为尽管她背对着镜头,但头却转向左侧,可以看见她的侧面。
皮贵的心“突突”地跳着,赶紧将相框放回了抽屉。从墙上的灰尘看,这个相框并不是因为怕被他看见而临时取下,那么,女主人为何将它取下呢?这种东西挂在女主人卧室里并没有什么不合适。
皮贵相信人的秘密常藏在细节之中。有一次,他在一个女死者的指甲缝里发现了一些污物,这些污物有些异样,有点像人的皮肉。而这女死者的指头完好无损,那这些皮肉组织只能是来自外部了。他将这情况反映给秃主任,秃主任又报告给警方。后来查明,这些皮肉组织是女死者被害时抓破凶手手臂而留下的。警方由此鉴定出凶手的DNA,并很快破了此案。
皮贵心神不宁地蹲在地上擦完了地板,临下楼时,他在书房门前站了一下,但终于没推开那道门,因为他不能违背主人的要求。
皮贵走下楼来,看见了让他吃惊的情况。客厅里只亮着一盏台灯,燕娜坐在那里,面前的宽大茶几上放着一只酒杯,旁边是一瓶葡萄酒。
“你,去洗洗手,来这里坐坐。”燕娜扭头对皮贵说,声音有点醉意。
这个晚上会发生什么事,皮贵不知道。但心事重重的燕娜有点醉了,皮贵突然想到,如果这时问起她是谁打电话要送小雪去精神病院,她一定会随口答出,并不会介意。于是,当燕娜要他陪着喝酒时,他欣然答应,并在她侧面的沙发上坐下。
“告诉你一件事,”燕娜说,“我昨天已对这里的物业主管讲了,我说邵梁呀,你介绍来做卫生的小伙子,恰好是我的远房表弟,邵梁惊讶地说怎么这么巧。我还送了他一瓶酒,说你以后不做卫生了,我给你另找事做。”
皮贵大惑不解地望着燕娜。
她拿起透明的高脚杯,暗红色的葡萄酒在里面晃荡。她喝了一口接着说:“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你得做我表弟了,行吗?需要时我会给你发短信,你就到这里来,有时夜里还得住在这里,我会付给你足够的报酬,怎么样?”
皮贵犹豫着说:“可是为什么要这样?我不明白。”
燕娜沉默不语,又端起酒杯来喝。这世界需要酒,甚至是毒药,皮贵就见过吃毒药的人。燕娜的脸已很红,看来她并不是经常喝酒的人。她放下酒杯后说:“那个刘总,你上次在这里见过的,他要和我好,我已经答应了。这人很变态,还有,我怕他害我。他来时有你住在这里,他会收敛一些。你就住在楼下的客房里,只要他不要我的命,其他的你不用管,睡你的觉就是……”
皮贵无比震惊。这个刘总是个什么混账东西,燕娜为什么要委屈自己?还有,就算她需要身边有人,她不是有个堂弟吗?为什么不叫小胖娃来?皮贵试探着问了燕娜,燕娜说:“这事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是外省人,独自在这里工作,要是我堂弟知道了这些事,又告诉我父母,他们会气死的。”
燕娜拿起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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