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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箫声咽-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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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皓清道:“你那招如虎添翼,也使得一般,师兄这几年恐怕是喝酒喝太多了吧?喝酒伤身啊!”说话间,长剑又是一挥,直刺过去。
甘傲天一掌迎上,两人在半空中,一来一去拆起招来,动作之快,匪夷所思,看得徐滨心潮澎湃、目瞪口呆。
只听那沈皓清问道:“你此次来,到底何事?该不会是特地来跟我比试的吧?”
“师妹聪明。”甘傲天突然将沈皓清的剑按在墙上,低声道,“你可知青木的去处?”
“青木?”沈皓清脸色一变。
“你可见过?”
“青木失踪多年,我怎会知道他的去处?”
甘傲天嘴一咧,却没答话。
沈皓清观察他的表情,紧接着眉头一皱,朝后一跃,退出两三步的同时,伸出左掌朝前一推道:“师兄住手。可否借一步说话?”
“说话?我可没耐心跟你说。我只想问你,青木在何处?”
“师兄何出此言?他失踪多年,为何过去不问,今天却来问?莫非……”沈皓清低头沉吟片刻,忽地抬起,目光森然地盯着甘傲天,“莫非过去这些年,他一直就在你那里?”
甘傲天看都不看她一眼,径直推开其中的一扇房门,把沈皓清的两个弟子吓得连连后退。他大掌挥去,拂开他们,张望了一番,又走了出来。沈皓清见状一脚朝他后背踢去,甘傲天回身抓住她的脚,朝空中扭了两下。沈皓清被他这一扭一翻,眼看就要失去重心,但见她长剑脱手,朝甘傲天的咽喉刺去,甘傲天立即放手,但脖颈处还是擦出一条血痕。
“哼!当年定是你把他的弟子抓住了,以此要挟他,迫使他用自己跟你交换,不然凭你,是抓不到他的!怎的,如今他逃跑了?”沈皓清道。
“哼!他本来便是蓬莱的人,回蓬莱理所当然!”甘傲天喝道,又倾身上来。沈皓清却朝后一退道:“你以为他在我这里吗?”
“不在你这里,又在哪里?上个月,我徒弟看见你上过蓬莱岛!
自你来过之后,青木便不见了,我不来找你找谁?”甘傲天大声道,一掌又挥来。
听了这话,沈皓清先是一愣,本欲挥剑上前,但马上又改变了主意,她躲过他的掌风,说道:“上个月?上个月我一直待在李庄,从未离开过,我几时到过蓬莱岛?你徒弟莫不是眼睛生疮,连人都瞧不清楚了!”
“你休得耍赖!让我先在你这里搜一番,若真的没有,便算你说的是实话。”甘傲天道。
这时,丁灏打开屋门嚷了一句:“师父,不能让他搜!”
另一个师兄也叫道:“这不是蓬莱岛,他凭什么搜?”
徐滨听到别的师兄也是个个义愤填膺。
甘傲天喝道:“不让搜也得搜!不服气的且来尝尝我这神仙手的滋味,我管保叫你脑袋变西瓜,稀里又哗啦!”
众人均都敢怒不敢言,眼睛都看着沈皓清。
沈皓清倒笑了起来,忽而收了剑,退出几步道:“好吧,既然二师兄一定要搜,那就搜吧。我在里屋喝茶,等你搜完了,若有什么结果,只管来找我。”又对众弟子道,“大家都到后殿去运气,不得吵了师伯。”
“弟子遵命。”众人答应道。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徐滨看见甘傲天气呼呼地朝沈皓清喝茶的内屋走去。丁灏在他身边小声道:“他一定是什么都没找到。本来嘛,我们何曾离开过这里,去过什么蓬莱岛?”
“我刚才听师伯说,青木被他关在岛上。青木不是他的师弟吗?
怎会被他关起来?”徐滨好奇地问。
丁灏看看他,先有些犹豫,但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开了腔:“这事一言难尽。青木师叔是当年太师祖玄净师太最喜欢的弟子,师祖隐修之前曾将一个刻有本门武功秘笈的木碗传给青木,还将掌门之位传给了他。本来师祖在的时候,那几个同门师兄师姐都没意见,可师祖前脚一走,他们后脚就都反对起青木来。青木本来就是个老实木讷的人,一气之下便走了。可他走的时候,没有交出那只木碗,也没有交出黑玉镯子。那黑玉镯子是掌门的信物,只要有了黑玉镯子,他便是掌门。我想,师伯抓他回岛,定是为了让他交出木碗和黑玉镯子。”
这时旁边的一个师兄插嘴道:“可我听说,那木碗早就遗失了。”
“不会吧。青木师叔怎么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弄丢了?而且,若是遗失了的话,罪过可不小,按照门规那是可以处斩的。”丁灏道。
“说得没错,那为什么师伯没杀了师叔呢?”
“所以我说那木碗没丢嘛!我看师伯把师叔抓去,八成就是要他交出这两样东西。”丁灏道。
“可我听说,那木碗真的已经丢了。”
“你从哪儿听来的?”
眼看两人快争执起来了,徐滨连忙插嘴道:“不管有没有那木碗,师叔一定知道那武功秘笈的内容,师伯怕是要逼师叔把它背下来写给他吧!”
丁灏和另一个师兄均回头看着他,随后连连点头。
“那我们的师父到底有没有去蓬莱岛救过青木师叔?”徐滨对此事相当好奇。
丁灏道:“当然是没有!师父这些日子除了带我们去过林涌泉那个岛附近巡视外,什么地方都没去过。”
“可师伯好像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徐滨道。
另一个师兄又凑了过来。
“我猜,那是皓月师叔假扮的。其实,若是我们师父去救青木师叔,他倒还不一定会跟我们师父走,但若是皓月师叔就不一样了。”
“什么不一样?”丁灏和徐滨同时问。
这个师兄四顾左右,见没别人注意到他们,他才轻声道:“我有一次听师父说过,青木师叔很喜欢我们的皓月师叔。当年皓月师叔作弄他,说只要他肯戳瞎自己的双眼,就嫁给他,青木师叔还真的相信了……”
“啊!”徐滨和丁灏都大吃一惊,两人同时叫出声,又同时捂住了嘴,见旁人并没有太留意他们,这才开口又问,“此事当真?”
“青木师叔当然没有戳瞎双眼,因为他要这么干的时候,正好太师祖玄净来找他,后来青木师叔被罚禁闭三个月。皓月师叔还去看过他呢,据说还陪他在青峰岩小住过三天,太师祖知道后,本想将她逐出师门的,好在,她跟青木师叔其实也没发生什么,再说皓月师叔后来还发誓要终身不嫁,永保贞洁,太师祖就原谅了她。不过,青木师叔听见这件事很伤心,据说自那以后,他就搬到青峰岩常住了……这些我都是听青木师叔的弟子说的,他们都说他们的师父虽然平时不苟言笑,却是世上少有的痴情男子。所以,假如是皓月师叔去救青木师叔,他肯定会跟她走……”
“如此说来,那八成就是皓月师叔干的!蓬莱岛上有不少陷阱和机关,若不是熟悉蓬莱岛的人,谁能知道?”丁灏道。
徐滨听到这里,心想,假如那甘傲天知道青木是被皓月救走的,会怎么做?假如,他知道皓月在林涌泉那里,他又会怎么做?还有,那青木真的在皓月那里吗?难道他也在林涌泉的岛上?
“哈哈哈——”
“呵呵呵——”
他正在思忖间,听见内堂传来一阵笑声,那笑声一个粗一个细,传入耳膜,震得人脑袋发昏,眼睛发黑。
那日见过郑仵作之后,白箫便和徐庆一起连夜赶回宿城。她想快点找到陈南城,将自己这两天在临沂的发现告诉他。
两人一到宿城,便兵分两路,白箫在茶馆休息,徐庆则回庄子里打点,顺便也给陈南城递个口信,让他到茶馆跟白箫见面。可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徐庆才回来,而且还是一个人,脸色还阴沉沉的。
“庆叔,怎的是你一个人?掌柜爷爷呢?”白箫忙问。
“少夫人,不好了。陈掌柜出事了。”徐庆坐下便说。
白箫的心往下一沉。
“出了什么事?”
“他们诬赖陈掌柜吞了五万两银子,把他送官了。据说,昨天上堂,老掌柜没说几句话就被打得皮开肉绽,接着就昏死过去了!后来,他们说他儿子跟他一起捞钱,难逃死罪。他媳妇嫁过门才两年多,还怀着身孕,昨儿听说了这事,晚上跳井死了,你说惨不惨啊!”
白箫听得心口发慌,身子不由得打起颤来。
徐庆又道:“打死我也不信陈管家会吞没山庄五万两银子!我认识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是什么人我最清楚!”说罢,一口将杯子里的茶饮尽。
白箫也觉得嗓子眼发干,心想,真没想到义父去世没多久,庄子里就接连出事,如今滨哥音讯全无,陈掌柜又出事了,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她又问:“这事我婆婆怎么说?她认识掌柜爷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说夫人啊,哼!”徐庆冷笑了一声。
“难不成是我婆婆诬赖掌柜爷爷偷钱的?”白箫惊道。
徐庆道:“她倒是不会诬赖人,她就是耳朵根子太软。少夫人,你一定想不到,那个谢剑云,夫人认了他当干儿子,他现在是代庄主了!这次老掌柜的事,就是这个谢庄主报的官,他说铁证如山,官府还在老掌柜家里搜到五万两银子。”
“呸!奸贼!我婆婆怎么会让他当上代庄主?”白箫愤然道。
“还不是夫人看着他顺眼呗!她儿子、儿媳妇都没了影子,自己又病恹恹的,这个三爷是她从小养大的,人长得精神,嘴巴又甜,不让他干还找谁干?”徐庆怒冲冲地说。
白箫听听道理好像也说得通,师兄弟中,婆婆好像一向就比较偏爱三师兄。
“那大师兄在干什么?”她问道。
“老夫人对他很不满意,那天她宣布做掌门人,他既不告假,也不来。老夫人叫人去找,也不见他的影子。这以后他说自己回家了,可庄里人到他家去找,也没找到。总之,庄主过世后,他就独来独往了,也许在自个儿练功吧。对了,我还听说一件事。这位新庄主马上要做北街林庄主的乘龙快婿了。”
白箫一听这事,又皱起了眉。她自然知道谢剑云对林清芬的情意,过去似乎觉得不太可能,可现在他既然做了庄主,事情就不一样了。
林师姐的心意她不清楚,可有一点她很肯定,林师姐从没讨厌过三师兄,也许她还很喜欢他,所以这门亲事应该说是顺理成章的。可是,假如林师姐知道谢剑云是庄子里的内奸,有可能就是他害了自己的师父,她还会嫁给他吗?白箫突然有种冲动,想跑到林清芬面去揭穿谢剑云的真面目,但转念一想,现在她无凭无据,她说的有谁会相信?
这么一想,她又急起来,冷不防站了起来。
“少夫人,你要去哪儿?”
“这还用问?当然是劫狱!我不能眼看着掌柜爷爷在牢里受苦。”
白箫道,“他都七十多了,能经得住几次打?”
徐庆拦住她道:“狱是肯定要劫,可总得先把地方摸摸清楚。少夫人,你可千万不要莽撞啊!”
白箫想了想,觉得徐庆说得有理,便道:“行,我们先去摸清他被关在哪儿再说。”
徐庆道:“这样吧,少夫人,我去打听消息,你先回怡园打点一下,我们明日一早在这茶馆碰头。到时候,我们再好好商议如何救出陈掌柜。”
白箫一想也对,夏幽莲还在怡园等着呢,虽说临走时也给她雇了个丫环,但那么大的房子就两个弱女子看着,还是叫人有点不放心。
当天傍晚,白箫马不停蹄地赶回了费县。
可是,当她来到怡园门口时,不由大惊,怡园的大门竟然开着,待走进去,园子里鸦雀无声,一点声息都没有。
她在园子里转了好大一圈,把三进屋子都找了个遍,别说没见着夏幽莲,就是那丫环也不见踪影。
她们上哪儿去了?
会不会是出去买东西,忘记关门了?
可现在都这么晚了,哪家店铺还开门?
她心乱如麻地在院子里等了近一个时辰,仍不见她们回来,心里不由得焦急恐惧起来。
两个都是弱女子,夏幽莲还是位绝代佳人,难道是被匪徒抢走了?
或者,会不会那凶手跟来了,知道她是张神医的妻子,抓走了她?难道又是带茉莉香的李公子所为?
院子里冷风阵阵,不时有鸟扑翅飞过。
她越想越心慌,不知不觉走出了院子。
客栈里。
“少夫人!”徐庆见到白箫大吃一惊,继而问,“不是说好明儿上午在茶馆碰头的吗?怎么现在就来了?”
白箫将她在怡园看见的一切诉说了一遍,徐庆听后也是大急,“少夫人,莫非我们走漏了行藏?”他道。
这正是白箫最怕的,但好像也没别的解释了。
“幽莲姐姐为人谨慎,断不会出门时忘记关门,再说这么晚了,她也不可能外出买东西……我想定是我跟陈掌柜在喜鹊庄吃饭时就叫人发现了,随后此人尾随我们去了怡园。”
“哎呀,那我们去临沂的事,他岂不是也知道了?”徐庆叫道,随后又说,“他们肯定不是一个人,要不然又要劫走夏幽莲,又要跟踪我们,如何分身?”
“当初滨哥被劫时,义父就说过,对方是内应外合的,决非一人所为——可是他们干吗要劫走幽莲姐姐?她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弱女子啊,我实在想不通。”白箫道。
徐庆道:“这事难说。那张神医死得不明不白,搞不好他们以为张夫人知道些什么。你们不是说常有人去她家吗?”
“你说劫走幽莲姐姐的是谢剑云?可是……姐姐在宿城一个人住了那么久,也没见他们劫她。如今她走了,他们倒跟来了,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徐庆挠挠头,道:“这事好像是有点说不通啊。”
白箫知道现在深究是谁劫走了夏幽莲多是徒劳,眼下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如何救出陈掌柜,况且夏幽莲的失踪可能跟谢剑云有关,于是问道:“庆叔,掌柜爷爷被关在什么地方,你可打听到了?”
徐庆点头道:“我今儿下午托人找来一个牢里的狱卒,塞了点钱给他,他说陈老爷子本来是被关在县衙的,可今儿下午不知为何,被谢剑云派来的人押回山庄了。”
“押回山庄?这消息可确切?”白箫想,莫非他要私设公堂?
“为此,我又回了趟山庄,门口的小厮说,下午申时刚过,确有辆马车进过庄子,可他没看清马车里坐的是谁。不过,倒是有好几个武师守着那辆马车,不让别人靠近。那些人都是谢剑云新请来的,彼此也搭不上话。”
“庆叔,你看那是押送掌柜爷爷的车吗?”白箫问。
“这就不知道了,我正想明天跟你商量一下,回庄再打听打听。”
白箫想,又要耽搁一天!还不知明天谢剑云又会想出什么法子来折磨老人家。老人家这么大岁数,可经不起他这么折腾!况且他还受过刑,也不知谢剑云有没有找人给他医治,若是没有,任由伤口化脓溃烂,那老人的身体又能挨多久?这一想又是性急起来,当下便道:“庆叔,我们还是现在就去山庄夜探吧。掌柜爷爷如今受了伤,可等不得啊!”
“可是少夫人,这事现在还情况不明啊。”徐庆道。
“那里是什么状况,也要去了才知道。要不,庆叔,你留在客栈,我自己先去瞧瞧。”白箫说罢,已经出了门。
徐庆知道拗不过她,连忙也跟了出来。他在客栈走廊上拦住她道:
“少夫人,就算要去,你也得装扮一下,你这么去,刚进门就得被发现。”
白箫这才注意到,自己穿的是身白衣。
当夜,白箫换上一身夜行服,戴上面罩,跟徐庆一起偷偷来到云台山庄。白箫本是轻车熟路,偷听了几个仆人的谈话,便知“谢庄主”的住处,原来是栋离婆婆住处不远的小楼,由此也可知他现在深得婆婆的欢心。
她跃上楼顶,就发觉屋顶南北均有人把守,于是侧身攀到东边的一间房外,见黑灯瞎火的,就撕破糊窗纸,伸手进去,开了窗格,寂无声息地钻进了房,随后在这屋里朝走廊上望去。此时已是深夜,几间屋子都无灯火,只有一西一南两间屋里透出光亮。白箫正在思忖该到哪处瞧瞧时,忽听楼下有人上来,一看,却是个丫环,手里捧着一碗什么东西,在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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