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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穴 作者:鬼古女-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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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山下雅广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几个月,和你在一起,很愉快。”和炎玉子开始盯着山下雅广的眼睛。“不知道你需要多久可以把我忘记。”
“什么话!”山下雅广最怕看别人双眼的,此刻却紧盯着和炎玉子。“只有太阳永不再升起的那天,我才会把你忘记。”他也不知道怎么会冒出这么句话。
和炎玉子莞尔一笑,抓起了山下雅广的手,一刹那间,山下雅广以为一切都只是和炎玉子又一个调皮的玩笑。
一个同学走过,忽然对山下雅广说:“不要堕落!”
班上除和炎玉子外唯一的女生走过来,对和炎玉子说:“玉子,我喜欢你,但以后,我们要保持距离。”
山下雅广忍不住叫道:“你们这是怎么了,都疯了吗?”
“她是中国人。”黑木胜的声音在不远处响了起来。“她冒充我们大和人,是大家的羞耻。”
山下雅广木然地望着和炎玉子,和炎玉子看出了他眼神中的震惊和困惑,渐渐松开了握他的手。
如果教科书里和报纸上说得是真的,中国是个衰落的分崩中的国度,中国人最适合的是做劳工和小商人;而大和民族是真正具有统治能力和智慧的民族,除了大和民族,其他所有的种族,包括高丽人、冲绳岛民、部落民和阿依奴人,日本之外的中国人、高丽人、马来人,都逊于日本人。可是就山下雅广所知,奈良就有不少中国人,即便歧视存在,至少没有压制,和炎玉子如果真是中国人,为什么要隐瞒身份?
现在想起来,她的确和他熟悉的日本女性截然不同。
这一天里,山下雅广没有怎么听进去上课的内容,心事从一早就满满的,到下学时更似无处容纳,要漫溢出来。不知多少次,他的目光停留在前排那个秀丽的背影上,那背影罩着一层迷雾。当和炎玉子回眸,她的眼光带着点凄凉。
山下雅广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只知道,他怎么样也无法将她从眼前抹去,更不要说忘记。
放学后的教舍里人渐稀少,和炎玉子已经起身离开,山下雅广迟疑了片刻,追了出去。
和炎玉子像是突然消散在了风中。
山下雅广隐隐觉得不安,环顾四周,发现有两名学友大步跑向健身馆,远远看见他,脸色似乎有些紧张。他也跟着跑到健身馆背面,手足顿时一阵发冷。
只见十几个同学围成一圈,当中两个高大健硕的,一左一右扳着和炎玉子的胳膊,正将她压向下跪的姿势。
“住手,你们怎么能这样对一女流?”山下雅广高声叫着。
这时他看见了黑木胜,心头一沉。黑木胜冷冷地说:“说谎大概是中国人的特性,我希望能给何小姐一点警告,或者说,最后通牒,我们的眼睛里揉不进沙子,她对我们学校的欺骗,应该有所报应。”
和炎玉子瞪着黑木胜,嘴角有擦破的血痕,血痕上挂着一种山下雅广从未见过的神情,愤怒和野性,仿佛她一旦挣脱,就会和黑木胜拼个你死我活。
那温雅灵秀的和炎玉子到哪儿去了?
山下雅广发了阵呆,忽然开口,在众人的惊诧中,用汉语问:“你姓何?你为什么这样?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中国人?我还会一样做你的朋友。”
和炎玉子也用汉语说:“你听说过何渡边玲子这个名字吗?”
“三年前的东京女大盗,杀海军大臣伊藤将军的何渡边玲子?”
“我的名字叫何玲子,何渡边玲子是我母亲。我的父亲是中国人,二十多年前来日本留学,我母亲是日本人,渡边玲子。我父亲参加了同盟会,后来回国起事,我出生不久,他就被捕被杀。我父亲给我取这名字,可见我父母感情之笃厚吧。我妈妈后来在海军大臣伊藤府做事,她杀伊藤,是自卫,为什么需要自卫,你读书读得多,应该能猜到。什么东京女大盗,都是为了给伊藤遮羞编出来的传奇。”
“你母亲带着你逃亡,如果用你的真名上学,会立刻引起官府注意。”山下雅广终于明白何玲子的难处。
“我母亲一直隐居,连我也不能天天和她见面,奈良这儿是舅舅家。不知怎么,到奈良后不过半年,就有人发现我有中国血统。我想,我或许不应该一直瞒着你。”
黑木胜忽然打断道:“山下君,太过分了!你在说什么话!怎么……”
山下雅广又用日语说:“诸位同学、学长,何小姐有迫不得已的难处,并没有存心欺诈的意思,谈不上羞辱诸位,你们这么多堂堂丈夫,这样群殴一个女孩子,怎么也说不过去呀!”虽然他知道,黑木胜等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寻乐子和“体现精神”的机会,绝不会轻易放过。
果然,黑木胜脸色如铁:“山下君,你是我的好朋友,但你不能无视我的决定和我们群体的感受。我们只是给她一些教训。皮肉之苦,无分男女,迟早都是要受的。你再多说一句,和她一样受苦。”
山下雅广胸口一阵憋闷,叫道:“这样也好……”刚一开口,就被一位柔道高明的男生重重地摔在地上,脸鼻顿时火辣辣地痛。
“山下君!”何玲子叫了一声。
山下雅广心想:我没用,救不了她。
“啊”地一声惨叫,扳在何玲子右肩头的一只手被她低头狠狠咬了一口,稍一松懈之际,何玲子已经挣脱开了一只胳膊,从和服下抽出了一柄雪亮的短剑。
短剑很快抵住了左侧拽着她的那个学生的喉头。
一向喜欢玩兵器的黑木胜,此刻腰间有佩刀,但他只抽出了一点,被剑抵住的学生就发出了一声尖叫,剑尖已划破了他喉间的皮肤。
“早料到要有这一天!好在我也不是第一次受这样的礼遇,只不过这次仗势的人更多。”何玲子一字一字说着,“从现在起,你们的学长不再是黑木胜,而是我,如果有人有异议……千万别错以为我不会杀人,而且我现在是自卫,再蠢的法官都会看出来。”
黑木胜沉声道:“原来谣言是对的,你妈妈的确杀过人,的确是杀海军大臣的女盗。”
“你有异议?”何玲子盯着黑木胜。
黑木胜看一眼喉头顶着剑尖而龇牙咧嘴的属下,摇了摇头。
“请你,黑木君,搀扶起山下君,向他道歉。”
黑木胜依言做了。
“你们都不准动……在我放了他之前,都不准动,如果有人跑动,我一定会杀他。”何玲子推着那被制的学生,开始前行。
山下雅广跟了上去。黑木胜在后面厉声叫道:“山下君!”
听出了明显的威胁,山下雅广转回头,扬声道:“黑木君,如果你是个好汉,其实应该敬重何小姐,反思你们的作为。”转身又追上了何玲子。
走出了很远,健身馆后面的确没有一个人追出来。何玲子放开了人质,拔足飞奔。山下雅广快步追上,竟觉有些力不从心。
“玲子,原谅我没能……”
何玲子止步,蓦然转身:“山下君,你只给过我欢乐和友爱,不知道有什么可原谅的。”
“玲子,我只希望……”
“希望总是有的,我只是很想知道,你需要多久把我忘记?”
“永远。”
“你不要跟着我了,明天见到我的时候,也要假装不认识……不管什么时候见到我,都要假装不认识。”
【30】
“难道何玲子真的再也没有回来上学?那竟然就是两人的最后一面?”关键揉着发涨的太阳穴,起身踱步。日文馆的空间并不阔大,关键几步就走到了头,又悻悻地转回。
安崎佐智子仍盯着那本山下雅广的诗集,抬头说:“当然是这样,你看那短短的几个月里,山下雅广有多少写给玲子或玉子的诗,我们才会对这段纯而又纯的初恋感受得如此生动。可在那首《无别离之离别》后,再没有提何玲子的只字片语。而且,以何玲子当时的情况而言,她一旦被识出身份,就有很大可能牵连到她逃亡的母亲,她又怎么可能继续回来上学?依我看,她,甚至和她妈妈一起,当晚就离开了奈良。”
“你说的这些都在逻辑之内,我其实也是这样想的,但你有没有从实际的角度想过,如果何玲子再没有在山下雅广的生活中出现过,山下雅广又怎么会在七十年后,仍思念如此之深?你当然可以说那是初恋,最纯洁最刻骨铭心的初恋,但那时毕竟只有十五岁,情窦初开而已,山下雅广后来又有了家小,如果从来没有再和何玲子相遇,怎么会极端到买下两个墓穴,和她共眠地下?”
安崎佐智子点点头,沉默了一下,说:“不得不承认你说的有道理。”她边说边再次翻动那本诗集——据称这是对山下雅广诗作的最全收录。翻到一半,她忽然又向前翻,直到翻回目录,叫了声“奇怪”,说:“这本诗集是按照时间顺序列出山下雅广所有诗作,他是位很多产很勤奋的诗人,从这本诗集来看,他每年至少都有数篇诗作,偏偏一九三五年只有一篇,三六年和三七年则一首诗都没有。你不觉得有些奇怪?”
关键耸耸肩:“一九三五到一九三八年?也许恰好那阵他心情不好,没有创作热情?”
“诗人越心情不好的时候,越要用诗句倾诉。”
“我知道我在强词夺理,你有什么假设?”
“是不是那个阶段的诗,被山下雅广‘藏’起来了,没有公开。”
“藏在哪儿?为什么要藏?”
两人又都沉默了。
关键在沉默中揉着太阳穴。
安崎佐智子在沉默中,又翻了一下诗集,然后紧紧盯着书,入了定一般。
关键逐渐觉得,安崎佐智子的纹丝不动有些怪异。
他走上前,安崎佐智子终于抬起头,盯着他的双眼。
“怎么了?”关键低下头去看那诗集,突然浑身一颤。
有一张图书馆免费可取的空白资料卡片,正嵌在1935年和1938年的诗页之间。
关键抖索着手拿起那卡片,卡片上没有任何字句,只有一个大大的问号。
“诗诗?!”
他红着双眼,坐了下来。
那卡片一直在书中夹着,初时两人并未在意,只是说到那两年缺漏的诗作,安崎佐智子才注意到卡片存在的特殊位置。
安崎佐智子让关键静坐了好一阵,才说:“看来,黄小姐……诗诗,也有我们同样的发现,和疑问。”
关键木然地点点头,又过了一阵,哑声说:“也许,也有点儿不知所措。”
他又站了起来:“如果这问号真是诗诗留下的,那么她很有可能也已经知道了何玲子的存在,也就是说,知道了山下雅广和何玲子‘生不同衾死同穴’的故事。我真够傻,她当然知道了!”关键一拍脑袋,从夹克的衬里口袋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盒子,打开后,里面正是那对萤火虫耳丁。耳丁下的那个产品标签上,一串数字,正是759632,原来是黄诗怡手写上去的。“她摸到了何玲子的墓址,又摸到这些诗,写给玲子的诗,多半已走到和我们相似的进程。但她接下来会怎么做……我没思路了。”
安崎佐智子正要说什么,关键忽然又说:“一路不通,试走另一路。山下雅广的诗里既然没有更多的线索,看来重点还是要放在何玲子身上。”
“我也正是要这样建议呢。”
但两人互视了一阵,又一起摇头。
那是一条已经走过、却没有走通的路,任何的搜索中,何玲子都是个罕见的名字,唯一的频繁出现,是在山下雅广的诗作中,且多是以“玲子”或“玲”的形式。和炎玉子更是个古怪的名字,安崎佐智子说,“和炎”除了难得在“名”中出现,根本就不是个日本人的姓氏。本来,那就是个假名。
安崎佐智子终于说:“山下雅广的夫人二十年前去世,是土生土长的日本人,据山下雄治博士说,他们的感情挺好的……”
“再次说明山下雅广对何玲子的强烈思念和感情,绝不可能仅仅建立在中学里那半年的接触……”
两人忽然几乎同时说了声:“啊!”
“一九三五年到一九三七年,山下雅广大致是十八岁到二十岁。”关键略有些激动地说,“如果十四、五岁那段和何玲子的感情,只是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间介于友情和爱情间的朦胧感觉,那么假如何玲子在山下雅广步入青年时出现,两人之间的情感就会演变为热恋。”
“热烈到山下雅广要和她葬在一起……”
“墓里葬的真是她吗?记得墓园里那位老先生说,何玲子的墓里没有骨灰盒?会不会有些不想公开的……”
安崎佐智子站了起来:“天哪,你真会这样想?你真的认为山下雅广会将一些材料埋在何玲子的墓下?”
“也许被埋的,才是一段真正的爱情,一段很私人的爱情……别忘了,山下老先生是个很注意隐私的人,所以到现在连一份传记或哪怕接近于传记的文章都找不到。诗诗将何玲子的墓穴号和萤火虫耳丁放在一起,是不是也在暗示,何玲子的墓下有线索?”关键的目光中忽然神采奕奕,定定地看着安崎佐智子。
“不要,不要,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安崎佐智子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31】
“真不能相信,我会答应跟你出来做这样的傻事。”两人翻过万国墓园的围墙后,安崎佐智子下意识地将运动服上的风帽紧了紧,环顾四周。
“谁让你有前科呢,别忘了,我可没邀请你半夜三更摸黑爬进那间小教堂。”关键显然没有一点同情,背着一个长包,快步向前走。“其实我一个人来完全可以,但你做为我的忠实助手,有权利第一时间知道我的发现。”
“我看你是需要一个第一时间的翻译吧。”
关键笑了笑:“你这个人,平时说话那么彬彬有礼的,这会儿却一点面子也不给。”
他的脚步忽然停了一下。安崎佐智子知道,右侧那排墓址中,葬有黄诗怡的骨灰。
“最近到这儿来的次数多了,好像对生死的看法有些怪了,尤其近来‘它们’的频频拜访,我都有些麻木了。”关键像是在自言自语,他不相信安崎佐智子能了解他此刻的心事。
“任何人,有过你的经历,都会有很不同的想法,你能这样乐观,努力寻求答案,已经很不容易了。”安崎佐智子说,“昨晚实验后,你说,还会有很多人被杀,也许我们一个都逃不过。现在想想,会不会是因为你被前几次‘预见’的准确性闹得心有余悸,反促成了一种幻觉。”
“我也希望是这样……但那一排铁架子,那一排躺着的人体,很真实。也不知为什么,我感觉躺着的,就是我们这些人……。”
“所以……也包括……我?”
“我……我不知道。”关键又开始前行,而且加快了脚步,忽然又回头说:“有一点,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在幻觉中,看清了自己的脸。”
安崎佐智子停下了脚步:“天哪,不是说,你看见谁的脸,谁就会死吗?”
“所以,我要在离开之前尽快将诗诗被害的真相查清。说不定,可以避免更多的死亡。”
月光照在并排的两座墓碑上,灰淡惨白。关键站在墓碑前,连打了几个冷战。他感觉冥冥之中,似乎有双眼睛注视着他,注视着他将要做的疯狂举动。
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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