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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业操守-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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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依旧不清楚要去哪里,反正暂时沿着高速公路开着是没错的。
柳锦目视前方,耳听八方,身边人双手抱胸像是在闭目养神。
竟然能和周维这么和平地相处着,前几周那个对这人嫉妒心丛烧的自己肯定猜不着这种情况……自然,像徐白默失踪了一天一夜的事要是能事先预见到……
自己之前发表了那样的言论,强迫周维带自己一同上车去找徐白默,那人一瞬间所受的冲击程度自己也能想象到,换作是自己,定做不到维持这副镇定的模样。
大局为重……这人果然比自己成熟太多了,单是情绪控制这点上自己就远比不上他,柳锦有些沮丧,挫败感油然而生。
白默说这男人是直的,并不喜欢男人,说他对白默只是存着照顾的心思。
柳锦凑空细细打量副驾驶座上的周维,只比白默大上一岁的年纪看上去却远比他苍老太多了,一方面是因为他肤色没白默那么白,虽也注意保养脸上皱纹不如某些这年纪人脸上那般纵横密布,但也能清楚瞧见眼尾处几道深刻的痕迹;另一方面,即便本身五官长得都挺不错的,想必年轻时定是那种阳光活泼受众人欢迎的人,独自一人在金融界打拼多年的周维脸上早抹不去那份常年积压成的憔悴,大大削减了原先相貌中惹人喜爱的印象。
依徐白默这种性子,身边除了这人和罗惠也没太多别的朋友,而他心甘情愿为了徐白默的事忙前忙后这么多年……这男人对白默的感情肯定不会止于普通朋友。
据徐白默的说法,这男人他可是一个正常性向的男人啊!可若只是为了朋友,那他付出的代价也未免实在太过了。
所以,唯一可得出的结论就是他对徐白默也抱有喜欢,或者说是爱——超越性向、强烈的情感。
柳锦再次打量了周维一眼,想起“成人依恋”这个人际理论。正如如今声名远扬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所展示出的那种奇妙情感生成,“成人依恋”更多地在人际交往中体现。简单地来说,在一些特定情况下,比如受幼年心理、压力等的外界环境长期影响,一些人会自发地对身边某个事物产生特殊的依恋情结从而满足自身本不能从环境中获取的情感需求。毕竟现在大多数心理学家都更倾向于相信性向先天论,后天的经历并不能把一个原本不喜欢男人的异性恋者改造为对同性有性致的人。既然不是同性恋,周维对徐白默的感情就更难解释了。
啊啊,管他是不是对徐白默抱有“依恋”,总之他也爱着徐白默这是件很明显的事。可为什么学心理出身的徐白默这么多年都没看出来,反而一个劲地跟我强调说阿维对他不是喜欢,自己对于拖累阿维这么多年的事感到很抱歉。
因为对方的性向是异性恋,所以认定对方绝不会是以爱情为出发点来陪同自己。
周维也没跟白默提过自己的感情吧?
若是他也同自己这般直截了当地跟白默讲清楚,那……
徐白默啊徐白默,柳锦心底渗出丝苦涩的味道,难道我应该感谢你这么多年从没发现身边人的感情,因为你的逃避所以让我有了机会在你们俩中插入一足麽?
这么说来,这个叫周维的男人未免太……柳锦对这个未曾对决就已落败的对手起了怜悯之心。
算了,一会儿找到人后,若这男人一时激动起来要抱抱白默,我也就当没看见吧。
柳锦简直要被自己的大方感动到了,耳边有人叫了声停,他转头一看原来那位刚被自己心中拼命给予施舍的男子已经醒了。
“接下来换我开吧,路你不认识。”车子出了高速公路,靠边停着熄了火。
柳锦顺从地换回副驾驶座,而周维没急着进车先在外抽了会儿那之前在便利店买的烟。
“你看,那边楼层中最高的一栋就是F大的标志性建筑物。”他指给柳锦看几里外的高楼,周遭彩灯灯光打着看上去十分有现代感。
F大学……是周维的母校,也是徐白默从前读书的地方,更是他们此次长途跋涉的终点。
第三十一章
F大学校史悠久,师资力量雄厚,已然成为全国极具影响力的学术中心之一。在徐白默、周维他们在校期间,频繁的国际学术交流活动和与其他国内外高校、机构建立的合作发展关系,为F大日后占据国内一流大学的目标定位实现提供了重要帮助。
经过多年的建设和发展,再加上政府的重视与投资,F大学又规划了诸多校区分布于全市各地。此次周维带柳锦来的是F大本部校区,如今则主要是为各学科的研究生、博士生提供主要的学习、生活场所。
“想当年我和白默、惠惠他们就是站在这草坪前拍的照。”鉴于门卫不肯放行,周维将车停在地下车库领柳锦进了F大的门。
“哈哈,那时我想把白默拉上来一同抱着拍张照,他死活不肯说会把裤子蹭脏,结果最后我只得一人孤零零地站这石墩上让惠惠给我照了张。”周维俯身摸了摸,满是怀念。
柳锦“扑哧”一声也笑了,这副画面倒的确立马就能想象得出来,徐白默这人就这点龟毛,也难为周维当年得一人抱着这百年名校的牌子,这姿势怎么说怎么别扭。
周维冲柳锦笑了笑:“看来你也挺了解白默他那倔脾气的嘛,好吧,反正要穿越一个大半个校园到另一边,难得来一次,不如我一边走一边帮你介绍一下F大吧。话说,柳医生是毕业于哪个学校?”
“啊?我?哦,我是H大的。”
“H大也是好学校。H大那边我本科期间还经常去,哦,对,那时白默他们社团和H大的话剧社搞联合演出,我和惠惠也跟着他们一起溜去看免费场,嘿,记得那天还有系主任的专业课,之后好说歹说费了老大功夫才让他消了点名记录……”
这两人沿着校园林荫大道走着说着,柳锦突然生出了诸多羡慕之情,不为别的只为这段自己所不知的青葱岁月。
那时的徐白默与现在可不大一样。这话柳锦从别人口中听说过多次,却总是缺了一些具体的东西让他去领会这个“不大一样”到底不一样在哪里,到哪种程度。与徐白默越发亲近后,柳锦总隐隐感觉到这个如今内敛、敏感的徐白默以前必然曾发生过一些事,而且这些事对他个人影响是十分巨大的,大到甚至可能影响了他的人生观及整个生命轨迹。
踏上F大的土地,听徐白默同龄人讲叙的过去,即便这层表述中添加了过多的私人感情,柳锦还是觉得自己离真实的徐白默更进了一步。
用弗洛伊德的人格结构理论来解释,本我代表原始欲望,自我代表现实外在,超我则是道德准则,这三者组成了一个人的人格特质,而徐白默的本我却被掩盖了起来……或者说,只有大学时期那般的徐白默才是他本来的面目麽?那倒和一般的普通年轻人没什么区别!
原来这里就是徐白默生活了近八年的地方啊,柳锦一不留神将这句感慨念出声来。
周维停了脚步:“柳医生,我不知白默……”
“就叫我柳锦吧,你说白默什么?”
周维叹了口气,眉间似有无限疲惫:“那好,柳锦,你听白默讲过他过去的事麽?应该是没有吧……”
“这里对白默来说……绝不是个尽充满美好回忆的地方。”
柳锦被这么一句话给惊了惊,揉揉脑袋干笑了几声:“在一个地方生活了这么多时间总是有欢乐有苦痛的嘛,像我在H大……”
周维的眼神倏忽变得像蛇鳞般阴冷湿滑,只在柳锦脸上扫了一眼便令他乖乖住了口,噤声缩一旁。
周维鼻子冷哼了一记,移开视线转身往前走,丢下的这句话让柳锦顿时脸烧了起来。
“你知道些什么?”
你知道些什么?你以为白默和你一样在大学期间只懂得泡妞、逃课外加通宵打网游麽?你以为白默遭受的那些挫折只是谈恋爱被人甩、考试没过这种芝麻烂皮的寻常事麽?若是单这事,白默他也不会从昨晚躲到现在都不回家,而是千里迢迢从市区赶回F大呆着。
你知道些什么!
柳锦为自己之前随口说出的轻率话语感到羞愧。
不过既然周维猜徐白默在这儿,那说明他也应该清楚白默当年遇上的那事,更说不定也是主要参与者之一,我得问问他。
柳锦追上前,前头的人听见身后凌乱加快的步子在接近便回头问有什么事。
淡然的面容、温和的眼眸,礼貌的举止,往常的周维又回来了。
柳锦鼓起勇气问起说白默他是不是曾经在校期间碰上过些什么大事,他的洁癖、他如今的那种处世观,说实话我怀疑同他过去的经历有着很大的关联。
周维愣了愣,继而露出了一副好笑的表情,他指了指自己重复了一遍柳锦的问题:“你问我?你觉得这事应该问我麽?你怎么不去问白默?你不是说和白默已经情投意合,缺谁都不可独活了麽?”
“哈哈,哈哈,话是这么说……”柳锦的笑声断断续续干哑得就如树上蹲着的老鸦叫般。
“……柳锦,你和白默到底……你不会没看出来我对他……我和白默在一起已经很多年了。”
我是看出来了,但是很可惜,人家徐白默这么多年愣就是没看出来。
所以啊,这事儿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你本身,谁叫你是个直的呢?再者,谁叫徐白默就是对你没感觉呢?
柳锦想到这儿,又对面前这位明显着即将加入众多情场失意者队伍中的一员投注了极大的同情,他拍拍周维肩头,装模作样摇了摇头。
他捏着嗓子学人老成地说了一句:“唉,你就死心吧。”
周维脸色灰白,想必是没料到会被年纪小自己这么多的人安慰感情方面的事。他迈开几步主动岔开话题:“那边寝室楼我和白默曾经都住过。”
“你俩住一个房间?”
“怎么可能!”周维连忙否认,为了掩饰失态他咳嗽了几下,“我比白默大上一届,住他楼上。不过那时整个心理系的博士生都不太多,大家互相间都认识,关系挺铁。我经常跑他那儿,和他同住的别系人都认识我了,大伙一起去吃火锅喝酒,就白默一人说什么不卫生,被罚唱歌助兴。”
周维偷眼瞧见柳锦又是满脸羡慕状,心中伤口痊愈了不少,他指着面前那栋四层楼高的建筑物,继续摆弄东道主的资本:“那就是心理系的楼。每次白默不肯认罚唱歌,大家总让他第二天上课时扮病人作范例给所有人戏弄。喏,那排窗户就是心理实验室的,心理系博士生中除了走医药、临床心理学方向的,一般其他人都不太来这儿,钥匙就放门边小盒子里,大家都清楚所以进出还挺方便的,即使如此平时也都空荡荡得没人。呵,也就徐白默这个死认真的家伙平时没事也会时不时去那里晃晃作个小实验,有次还碰上他导师……”
柳锦听着怎么不说下去了,抬头刚想催促就瞅见周维停下脚步,露出一种……很奇怪的神情正看着自己。
“柳锦,我问你,你觉得白默……是个好人麽?”周维一脸认真地问。
什么?“白默他当然是好人!”
周维不屈不挠地追问:“如果好人做了错事,那他还是好人麽?”
“……”
白默曾经做过错事?看样子应该还是挺大的错事。
柳锦抱胸站着,晚风吹得他有些眯眼,但他还是努力迎风对着周维说了自己的观点:“错误每个人都会犯,关键是看他当时是有意还是无意中做了错事,以及事后他有没有反省来避免日后再犯同样的错误。”
“如果白默故意作了错事且不反省,那……他就是个品格低劣的人。”
幽幽地再次叹了口气,周维点着了手指间夹着的烟头,烟雾中看不清他眼里的星光。
柳锦摸不透周维问话的用意,于是便也跟着一同沉默。
一根烟即将燃尽,周维将之弃于垃圾桶中,像是下了决定似的重新获得了动力:
“柳锦,或许你能帮我把白默带出阴影,作为第三方的你……的确能更客观地去看这件事,而你的看法对白默来说……也许真的很重要。”
“走吧,如果我没有预料错的话,白默应该在那里……一个人默默坐着舔伤口。”
那时,我就是在那间屋子里寻着徐白默的。
也就那时,他才会如个孩子般脆弱边哭边求我抱他把他弄疼的。
所以,柳锦你得明白,徐白默绝不是个不懂反省的人,他只是反省过头了以至于搞混了方向将自己缩回了保护壳中,以此逃避再犯同样的错误罢了。
周维带柳锦进了一座像是学校大礼堂的房子中,沿着楼梯走上二楼,柳锦一路瞧着房门上的铜牌标注,最后两人在挂着“话剧社”牌子的门前站住了。
走廊上静悄悄的没有其他人在,周维伸出手指关节作势要敲,半途又改了主意直接摸上了门把手,一拧一推,木门便在他们俩面前大大敞开了,在月光投射下现出了正坐在窗边蜷成一团的黑影。
“白默,该回家了。”周维按下了门边墙壁上突起的电灯按钮,温柔地说道,一切正如当年他所做的那样。
那人抬起了头。
柳锦默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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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十平方米的房间自徐白默本科那时被话剧社从学生会那里借来用后就一直没出让过其他社团,楼下就是大礼堂,无论是演出还是平时排练,如此便利的地理条件着实害其他人看着眼红了许久。
徐白默在校本就是红人,从他开口到拿着房间钥匙开门那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
呦,徐部长!
成绩优秀又是学校话剧社的部长,刚进校的第二个学期,白白嫩嫩的徐白默就从一群顶着板刷头的青涩男生中脱颖而出,成了全校闻名的人物。
徐部长为人认真,做事一丝不苟,不单体现在其对学业的态度上,每周三晚上的排练也一定是部里第一个到的人,打扫、整理道具,有些洁癖的习惯让他总看不惯房间的卫生状况,虽然他使劲擦拭的地方往往一眼望去连层灰都没。
若是拿来评分的话,比起隔壁其他房间,这间话剧社永远是卫生标兵。
呦,白默!
即便徐白默不如周维那般活泼,又是出了名的不爱“扎堆”,他身边还是迅速聚集了一大圈人,走哪儿都有认识的人打招呼,热情程度就差没直接扑上来像周维他们几个哥们勾肩搭背。徐白默倒也不是想拒人于千里之外而实在是有苦难言,他找好友商量这事,罗惠支他一招:
“白默,你还是别老面无表情了,你越正经大家就越喜欢凑近你。”
徐白默想了想,或许有些道理,不是上次看一书里就说人天生就有猎奇心理,看来保险起见还是得多笑笑多合群一些。
于是变得面善的徐白默人缘越发好了,罗惠挽着周维站一旁得意地冲他笑。
要说周维之于徐白默那又是另一种情况。周维是谁?徐白默与罗惠比他低一年级,刚进校时就听说了这人的名字,说是为人大方豪爽又是出了名的会做人。心理系新生欢迎会上,周维作为学生代表发言,洋洋洒洒的一席话激起下面人一片雄心壮志。
这人你看怎样?罗惠手肘捅捅徐白默,两人都没去跳舞也无心站在舞池中央挡人去路,便各自拿了些吃的东西聊。
才见过一次还不清楚。徐白默随口一答,却不料话音刚落,身后慢步走来的男人装作惋惜地大声叹了一气,随即又笑笑伸过手来:“你好,我是88级心理系大二的周维。新生你们不去跳舞麽?”
平生第一次被男生邀请跳舞的罗惠脸红了红,羞答答跟在周维身后往舞池中心走。徐白默愣在原地低头看手掌,被那人主动抓过握手的感觉竟然不怎么讨厌,他眺望过重重人墙,正巧周维也别过身来拉着罗惠转了个圈,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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