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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传说-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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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上新的词汇。幸好他只负责天理和历史卷,不然他是永远也没时间停笔的。
“乱世同盟……定义:一个乱世的同盟……”却商喃喃地念着手中写着的词,一点也没有去想这个词将对九州历史产生什么样的影响。长者在一边抚额读书,每年他只说很少的话,刚才那句是他这个月来的第一句。却商埋头疾写着。阁外夜沉风静,阁中安静得只有烛焰的啪啪声。
“好了,解词题作完了。下面是历史……”却商把一大堆书卷抱上楼分类,又跑上最高层,他从梯子登上天窗外的屋顶,在龙渊阁的最高处看着月下的深色群山,静静地立了一会,然后他打开一个落满羽毛的有缝木箱,抱出了一大堆由信鸟递来的信。
“星流三一二二年九月十二日,项国内乱,王子路被杀,杀人者卫官张汤……”却商在银竹简上刻下信中的消息。龙渊阁记典籍用纸,记史却是用一种银色的竹子做成的竹简。长者说:“史本应是铭在金石之上,兵器烈火毁之不去……”龙渊阁的后山就有这样的一块石壁,坚硬无比,需用龙族的宝物泣血铭才能刻上,刻后再难抹去。而自却商进入龙渊阁三十年来,长者还没有向壁上新刻过一个字。却商每日去后山打扫时都看看那壁,那上面几千年以来,只记了区区几十行而已。
“祺历七十四年,鲛族渊氏乱。浮于海而隐于陆。”“乾历一百九十六年,河络的建原方国,河络族一统达三百年。”“松历二百零一年,十年海方之战毕,人族筑音国王持徐州羽族海方城,亡者三万。掠走羽族美人逸扬,后四百战船于归途尽覆于海啸。”什么样的事件,才算是能刻上龙音壁的呢?
“却商,起,随我去后山龙音壁。”长者却不知什么时候掩卷站了起来,手中握着一封从桌上拿起的信。
“终于有东西要刻上去了么?”却商不禁有些欣喜起来,却看见长者凝重的脸,不敢再问。
“你是谁?”当他们来到后山,却发现早有人立在那里。
那人注视着月下的龙音壁,良久,转过身来。他眼中锐利的光,立刻割破了迷蒙夜色,使一切变得肃杀。
“长者,九州终于又出现了值得记录的英雄了么?”“我想我知道您的名字,您来此,有什么事情么?”长者沉静地问。
“我想知道,这历史,是由谁刻上的?”“是龙渊阁的历代长者。”那人冷笑起来:“你们有资格么?”。
他走到长者的面前,伸手拿过长者手中的信,看了一眼,冷笑着撕成碎片。
“现在,历史被改写了……”
“刚才那个人是谁?”在龙渊阁的第十九层,却商问。
“目前九州最可怕的人之一,鹤雪的主人。”“鹤雪?”“是的,你应该知道。”“天下再强的英雄,都会害怕鹤雪团的追杀么?”“除非他永远不在天空下出现。因为你不知道那些白色影子什么时候会出现在你的头顶,也许,你连白影也来不及看见……”长者说。
“那他来龙渊阁做什么?”“龙渊阁能有什么呢?除了无数的纸与字,什么也没有。”长者叹了一声,“可是纸与字有时能毁灭一切。”“长者,我想,要是龙渊阁能飞多好,我们又不用出阁,又能游历天下。白云从我们身边飘过,我们一边看着书,一边看着下面世上的百态。多好啊!”却商看着阁外一成不变的青山,叹了口气。
“又念着外面的世界了吧,唉,也难怪,你太小,多读些书,你就知道这样是不可能的,不符合自然之律。多学知识,知识使你明白一切,不会再胡思乱想。”“长者看的书太多了……”却商想,“他已经到了再不会有乱想的境界了吧……”他看了看手中正在重新抄录修订的天理卷,忽然起了一个恶作剧的念头。
这个夜晚,却商在他负责整理的天理卷辰行篇里写下了他的幻想,他太小,太顽皮,只有八十二岁,所以他不知道他的这个玩笑后来给苍茫九州带来了什么样的影响。
这个时候,辰月教的法师们已经开始向龙渊阁进军了。
……
“传说龙渊阁有九座,是真的么?”蓝柯问。
“没有错。”项空月连眼皮都不眨地说,反正谁也不知道龙渊阁有几座,作为曾有幸进入龙渊阁的一员,他能得知关于龙渊阁的更多秘密,现在,这些秘密是他最后的武器。
“可是我想知道的是,哪一座里才有九百年前大或士版的天理卷辰运篇?”“我会带你们去的。”
夜色中的群山苍凉寂静。项空月指了指山极深远处:“在那里。”辰月法师们伸长了脖子去看,显然他们什么也看不见。
“还有多远?”蓝柯问。
“就在眼前了。”项空月说,“你们看不见么?”龙渊阁或许只有一座,但如果得不到引导或是机缘,你看见它在山中,却永远无法到达。许多人都自称他们知道去龙渊阁惟一的道路,但每个人所讲述的道路却竟都不一样,这也是所谓有九座龙渊阁或八十一座龙渊阁的传闻起因之一。
也许正是因为无处不是路。所以千百年来,只有极少人能在茫茫的无定山中找到龙渊阁。而且不论他们事先做了多少记号,一旦离开,想回头再次寻找时,必然是再也找不到了。
曾经有支队伍在一条地下河流中漫游了近一个月,穿过无数岔道,来到一个巨大的地下湖,经历了一次由于地震带来的河啸,在无数坠下乱石中逃生,又穿过一座网络巨大的地下死城,与那里的怪兽巨虫殊死搏斗……后来这队伍中的幸存者骄石把这次地下之旅写成一本书,叫《龙渊》。
他在书中当写到他们终于见到出口的阳光时,这样写道:“我们欢呼着,紧闭眼睛,但仍被灼烧得流出泪水,那时候我们好像忘记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也不知道真正的恐惧才刚刚开始。
龙渊阁就这样立在我们的眼前,所有人极目仰视着,仍不能包容它的宏伟。它的巨大逼迫着我们,在阳光包裹中,耀眼而使人敬惧。任何人,不论曾多么自信于自己的武力或法术,在它面前都感到渺小。“骄石没能完成他的《龙渊》,在他写到最后的结局前他及时地死去了,那个结局有太多的秘密。也许,没有人能承担那些历史隐秘的重量。
……
蓝柯和辰月教徒们进入了龙渊阁,让他们吃惊的是里面只有一老一少。而那本他们梦寐以求的天理卷辰运篇,就在那个惊慌的龙渊少年眼前的桌上。
蓝柯的手在发抖,“是它,九百年来星辰变化的记载,我们终于有了足够的数据,能够开始我们的推演了……”从辰月教徒们兴奋得散发着巅狂光芒的眼中,项空月感到无比的不安。他转头看向天空,黑压压的一片,群星隐匿。
蓝柯和教徒们进入龙渊阁的深处,已经八天了。
他们胁迫着长者,将他们带入龙渊阁的核心,那里,有着万年古化石般珍贵的资料与记录,也有六种族发源至今无数的隐秘。
项空月和却商被锁在柱上,也已经八天未进粒米了。
好在他们都经历过龙渊的修行,八天的时间对于龙渊一族来说,不过是恍惚的一瞬。
龙渊阁的烛光都熄了,他们坐在一片寂静的月夜中。远处巨大极长的书架,一直伸向极远的深处,躺在地上抬头看去,像是无限的登天之梯。
“为什么你们龙渊阁的人全都出去游历这么久还不回来?”“现在是乱世,要收集的东西太多了,我们人手不足,很多人常年都不回来。现在才几月不见人而已……”却商呆呆地望着脚下,没有了书,他的眼睛就失去了光彩。
“你不恨我么?”项空月问。
“什么?”却商抬头,满眼的迷惑。
果然是个书呆子,项空月想,人世间的恩怨他完全不懂。
“你不懂得恨的么?”项空月问。
“恨,当然懂。龙渊阁总第七卷性情卷灵长篇第六七二条,恨:对于对象的敌视心理,通常表现……”“那么什么是敌视呢?”“敌视:就是把对象当做敌人一样的仇恨心理。”“那么什么是仇恨呢?”“仇恨,就是……”却商陷入一大堆词条定理的死循环,项空月在他的朗朗背诵声中叹了一口气,知识、文字,能改变历史的进展,有时却又是毫无用处。
“那么,”项空月中断了却商的苦思,“假如我一把火把这些书都烧了,你会如何!”“烧……了……”却商一下子遇上了阁中从未记载过的问题,他怔住了。
“烧……了……”他喃喃道。
“烧……了……”却商开始第七遍在记忆库中的搜索时,项空月已不忍这样折磨他了。龙渊阁的知识再博大无尽,历史再详实无缺,也不可能记下自己被烧后的一切。
“烧……了……”在项空月正要打断这一进程时,却商的眼睛却突然亮了起来,“烧了……那样的话……龙渊阁就可以飞了……”……
忽然世间一切寂静。语言失去魔力。项空月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少年,知道朗月辰星,被点燃于人类灵光的一瞬。从此那黑暗天幕后,已如辰月夜画卷中绚丽,色彩光线狂奔狂流,无遮无拦,冲破一切障眼之堤,到达无限可能之海。
“你知道吗?你将来可能成为最伟大的法师,你会创造出这世上没有的魔法。”“什么样的魔法?让龙渊阁飞起来的魔法?”少年嘻嘻地笑道。
“因为你的眼睛已睁开,从此浩如烟海的经史子集,对你不过是尘中一栗,因为你已知,这龙渊阁中记载之有限,而你所寻求力量之无限。以后,你会抛弃所有的陈腐外壳,跟随你的意志,步入殿堂深处,寻找到正在等待你的臣民,你将是世界之王。”“你说的我都不懂,一个新的咒语?”“真正的神不需要记任何的咒语,你想找到通神之路么?”项空月兴奋地说,眼中也开始发放光彩。
……
“通神的道路!哈哈哈!”忽然一个声音大喊起来,回荡在龙渊阁的四壁,“通神的道路,终于为我们辰月教所掌握!”蓝柯大步从黑暗深处走了出来,他的脸因为精神的异样而扭曲得不再像他自己,眼中燃烧着蓝色之火,“也许你们还不知道,也许你们早就知道,但今天我要大声地宣布,原来龙渊阁是可以飞起来的!”“不!”却商惊叫起来。难道他看到的是我在书卷边所随手写的胡思乱想?
蓝柯像是被什么所控制着不能自已地大声极快地说着:“果然不出我的所料,教主的推算果然是真的,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个这样的点,在这里墟和荒的力无法达到静止的平衡,所以它是移动的,可变的。龙渊阁的修建者推算出了这个点的存在,然后把阁造在这个点上,为的是永远守护它的秘密。可是他们没有想到,世上还有参月者这样的天才可以推算出天运引力定律的缺陷,要证明它的完全正确,这世上就必须有一个这样的点存在。他使荒的子民们看到了进化的希望,打破神所有的禁锢,让六族重归自由之海!”他的背后,几个辰月教徒快步地冲了上来,一边高喊着口号,一边抽冷子一把将蓝柯按倒。
“蓝柯大师,你疯了么?”“龙渊阁自建成以来从来就没有移动过啊,蓝柯大师……”“不,它动过,它一定动过,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辰运篇上第九页和第五千二百页的改动,龙音壁古石碑上创世神的争论,被删除了!还有第七千三百六十九页和第二页上自相矛盾的地方,还有那些被宣布为禁书的古地理志,因为他们记载过龙渊阁的不同位置!龙渊阁这些大骗子!他们隐藏了真相,他们几千年来一直欺骗着世人!向世人隐瞒通神之路的存在,隐瞒神创世时的错误!隐瞒其实我们可以脱离神的规则的这一无可置疑千真万确如假包换的事实的存在!啊……”他的嘴被堵上了,但他立刻又挣脱开来:“你们为什么不相信?为什么不相信,我证明出来了,我演算出来了……”他挥舞着手中的纸,紧紧地抓着它,上面划满了杂乱的符号和线聚成了一团,“如果这一切是真的……九州的新纪元将要开始了,星辰中存在一种力可以作用于实物上,那么只要辰月之变来临,所有的种族都将可能飞上天空!将不再有羽族和人族的区别了。所有的天理要改写了!”长者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不,龙渊阁的记载是不会出错的,你们不可以怀疑前人的知识和天理卷上的永恒平衡公式!”“胡说,你们才是错误的捍卫者,你们这些骗子,这么多年你们用伪造的星象图和这些所谓的经典卷籍骗了多少人,因为他们从来无法飞上高空自己看到真相,你们貌似为全天下收集知识,实际上阻止着平常人去发现真相,因为他们都习惯了一切以龙渊阁所发布的为权威……来人,把这里给我一把火烧了!”蓝柯疯狂地挥动双手。
“不……这里面是无数的心血和全九州的无价典籍……不能毁掉它……”长者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长者太可怜了……”却商喃喃道。
项空月靠在柱上,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
这时一个影子从天空中移进了龙渊阁,它使阁中的一切都变得安静了。
“那是什么?”“是……太阴的影子,它不可能这样移动的……为什么……”蓝柯眯着眼,看着黑影一点点移向他。“那是……它开始了……是的,我们在地下转了太久,误算了时间,现在已经是月瞰日了,它开始了!”蓝柯惊叫着,“现在是什么时辰?是什么时辰?快记录!”他扑倒在地,展开被它揉成一团的纸,在早已画满的纸上又划起来。
“现在是九时二分,辰月之变,它比预先推算早开始了一分钟。”一个声音在太阴的影子里说,它从极深的虚无里传来,使听到它的人全都淹没在恐惧之中。
“你是谁?你是谁?”蓝柯惊问,“你怎么知道?”“我无所不知,渺小的人族妄想推算出神的思想,可笑……你们终于还是错了,从你们一开始推算的时候,错误就开始了……”“难道你是……你是……”“不必担心。”一个影子从月影中走了出来,“神是没有耳朵的。”“向异翅?”蓝柯蹦起来叫道,“你这个可恨的家伙,躲开,你挡住了我的光线,让我不能记录。”
“我移开了,太阴的影子也不会移开的。想要永远正确,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怀疑。辰月教的宗义之一,蓝柯大师你怎么忘记了?”“你说什么?你……”“你奉大长使的命令来到这里,只是为了让你找到龙渊深入的秘密,破解辰月之变对辰月教的教义的威胁,却并没有让你计算出真相的所在啊。”“可是……”“你认为这世上这么多的人,真的需要一个真相?”向异翅声音冰冷,像是出自太阴极寒的深渊,“对大多数苍生来说,信仰的破碎所掀起的巨涛与暴风,才是他们所不能承受的。”“你想,你想……阻止我宣布这个发现?你想……”向异翅手一翻,半透明的墨色羽箭凝在他的指间,还流动着暗金色光芒。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羽族才能拥有天空,这是不可违背的天理!这一点,将由我来维护!”人们感觉到有什么穿过他们的身边,搅起刺骨的冰冷,麻木了他们的身体。蓝柯咬破舌头,喷出鲜血,在空中炸开一团火焰,但如冰的羽芒穿过火焰,也穿过了他的身体。他一个翻身跃入了重重排列着的深远书库:“我不能改变星辰的运行,至少还能改变箭的轨迹,你射不死我,就无法阻止龙渊阁的飞起!无法阻止六族共同享有天空!”辰月教徒们一惊,也纷纷施法在空中炸开火光,然后夺路逃入书库深处。
向异翅一挥手,身后黑暗中忽然闪出羽鹤战士,那是支忠于他的秘密队伍。这些鹤雪士们扑翅追入书库深处,在重重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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