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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香识骨-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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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翔走到车前,掏出一张餐巾纸,从车窗上红色的地方擦过去。他把沾上颜色的餐巾纸放在鼻子底下一闻,一股浓烈的腥味窜入鼻中。陈翔眉头大皱,赶紧把那餐巾纸拿离鼻子,把手伸得远远的。

  偶尔路过的车辆并不曾停留,车上司机只是用疑惑的目光看陈翔一眼,便忙不迭地开走了。起早贪黑的人,都是为生活奔波劳碌的人。

  陈翔又抬起头,仔细地看了看那吊在天桥的那团东西,那东西被一根绳子绑着,悬在空中,风一吹,或前或后地荡着,圆形物体慢慢地旋转过来。

  陈翔定睛仔细看了半晌,突然大叫一声跌坐在地,呼吸变得异常急促,脸色惨白

  那分明是一颗人头!被绑着脖子倒吊在天桥之上,刚开始对着陈翔的是那颗头的后脑勺,被风一吹,绳子晃悠晃悠的,就把脸部转过来了,陈翔才看清楚那是什么。

  他吓得浑身直哆嗦,腿软了好一阵儿。做了这么几年的生意,街头斗殴是见过不少,却从没见过这鲜血淋漓的人头。想想古时候那些犯人动不动就被枭首示众,一颗血糊糊的头就这么摆在那里给人欣赏,民众的承受力也太强了些。

  陈翔在地上瘫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才想起来报警。

  看守所敞开着大门。天刚亮,路灯还睡眼惺忪地开着,看守所的白织灯也还亮着。好几辆警车停在门口,车顶上那红蓝相间的灯都没关。市最近的几个月都没什么大案子,连看守所的门卫都常常一边看报一边感叹着民风淳朴。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行人路过不免会看上几眼,虽然压根就没几个行人。

  三号看守室里空空荡荡,隔了半面墙的值班室站着几个人。一个穿制服的小警员站在一旁低着头,面色沮丧,脸上写着一分懒散一分麻木两分闪烁不定三分恐惧三分不知所措。旁边一男一女,男的双手环抱在胸前,表情冷漠,眼神隐隐透出气恼;女的一只手插在腰上,另一只手捏着一沓4纸订成的资料。桌的纸张书本大半都被扫到了地上,雪花一样的散落满堂,狼藉一片。

  “怎么会不见了,一个大活人!”白领侦一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挥舞着那本4纸,往桌子上一拍。低着头的是那个小警员,白领侦这话却是冲着林杰说的。

  “我怎么知道,”林杰继续环着双手道,“刚接到上面命令说让过来看着,一进门这小子就在桌上睡得不醒人事,那里边毛线都没有了。”林杰说着把目光甩向看守室,合金铸就的光滑溜溜的铁栏背后,连一个鬼影子都看不到。领侦的眼光穿过那些透明的空气,打在那堵白白的墙上,目光如炬,快要把墙壁都烧穿了。

  本该在这里面乖乖呆着的刘家公子,如今正端端正正地躺在解剖室只剩了一颗头。

  这里是九华区一个小看守所,刘市长的公子肇事被抓之后就一直关在这里,本来一直相安无事。只不过受害人家属找的那个律师带着一溜媒体来,把这事儿闹大了之后,市局就派人下来,打算给他转个地方。可是林杰才刚接到通知,还在赶过来的路上,白领侦的电话就来了。

  “出事儿了!”白领侦在电话中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她也是才接到报案,说天桥那边挂了一颗人头。白领侦刚接班,赶紧带着人过去,就看见一根蓝扑扑的绳子绑着一颗圆圆的东西在那里。等带去的几个人那血糊糊的人头放下来,拿到白领侦面前看了半天,才认出来这就是前两天她还跟林杰去为之探过口风的刘市长公子。

  刘公子不是应该好端端地呆在看守所么,怎么会被人砍了头,还把头挂在这绕城路的天桥下面?幸好是发现得早,要是到了高峰期,人来人往的,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事儿来。

  事出突然,白领侦和一同前来的警局同事都有点蒙,匆匆勘查了现场,白领侦想起林杰刚刚被派去张罗给刘公子换看守所的事,赶紧给他甩了电话过去,后者到了看守所才告诉她说,值班的警员好好地睡着,刘公子不见了,房间一点痕迹都没有。

  人头送回去尸检,白领侦马不停蹄地跑到看守所,林杰已经先到了好久。他盯着那个小警员问他“人呢”,那小警员只是哆哆嗦嗦,面对着空空的看守室,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让你值班你睡个什么劲儿啊!”林杰冲那小警员吼过去,那人吓得把脑袋一缩,不住地后退,直到身体抵在墙上,才停下来。

  “困……困了就……就打了个盹儿。”那人结结巴巴地解释。

  “值夜班谁不困啊,不会在家睡饱了再来啊!人呢?”林杰向着那小警员逼过去。那人听到他的脚步,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看着他,仿佛想用目光让林杰能退回去,可惜林杰视他的目光若无物。林杰个子足足比那人高出一个脑袋,他每靠近一步,小警员眼里的恐惧就多了一分。

  林杰警官的手腕,这在市不管是当警察的还是作奸犯科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是面前的毕竟是自家兄弟,林杰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会儿,便把目光往旁边移开,伸出一根手指在那小警员头上戳了一戳,说:“没出息!”

  白领侦摔了东西,喘了口气,算是冷静下来了。

  这小子什么都不知道,白领侦心想,要不就是他知道什么,但就是不说。白领侦走到那合金条拧成的隔墙边儿,习惯性地带上一双白手套,把门锁仔仔细细检查了一回。

  没有一丝撬动的痕迹。

  “钥匙呢?”白领侦问。

  那人慎慎地从林杰身边小跑过来,从腰间掏出一串钥匙,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领侦接过钥匙,往锁孔里一插,再一拧,门“啪”地一声开了。

  她走进看守室,四下打量。这个地方打扫得一尘不染,还给搬进来了一张皮椅,看来刘公子的待遇不错呀;正后方的水泥墙上,是四四方方一个小窗户,用钢条架着经纬,隔出一个个的四方形,外面贴着铁丝网。这钢条隔出的小格子连个拳头都伸不出去,外面那层铁丝网也完好无损。

  领侦在里面晃了一圈,一无所获的样子。她又走出来,盯着那小警员上下打量,那人不敢抬头看她。

  “小张”领侦抬头冲着门口喊了一声,那个叫小张的警察就应声进来。

  “暂时在这儿看着,这个同志你让小李带回去,把这个屋,和这外面的摄像头录下的东西都传给我。”

  小张点了点头。白领侦没再多做逗留,一转身出去,往停着的其中一辆车走了过去,林杰跟着她走出来,也上了车。

  领侦发动车子往市局开。刘公子的头还在检验,估计现在回去也能得到一点结果了。

  “一点痕迹都没有,这算不算是密室失踪啊!”林杰在副驾驶问,自从开上自己的新跑车,他就不大爱开这些公干车了。

  “别自己吓自己,哪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案子,一会儿看了录像就明白了。”白领侦专心致志的看着前方开车,淡淡回答。

  



第10章悬颅
          天桥上面发现死人头的事情很快传遍了市。

  白领侦回警局的路上接了好几个电话说要采访。市局门口也站满了记者和摄像。他们多半是跟着陆成文报道之前肇事案的那群人,听说现在肇事者死了,一窝蜂地堵在警局门口。

  市局的郑局长亲自在门口跟那些记者们解释,说这案子刚发现不久,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闪光和喀喀声不断,郑局长的眼睛感到微微刺痛,不过他也早就习惯了。

  白领侦开着警车缓缓驶入人群,成群的记者让林杰心烦,他抱怨了两句,看见记者堆里有个美女,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眼睛定在那边不动了。

  郑局长看见驾驶室的领侦,便转身跟门口的警员招了招手,让警员上去拦住记者,自己退出来往办公楼走了过去。白领侦停了车,她和林杰同时下车,麻利地关上门,两人自觉地跟在郑局长后面走。

  “人是跑出去了?”郑局长边走边问。

  “当班的小卢睡着了,钥匙还在,人没了。”林杰低声回答。

  “摄像头的资料已经调过来了,马上就看。”领侦补充道。

  那郑局长点了点头,侧过半截身子对领侦说:“小白,我觉得这案子不小,你来查,要仔细。”

  郑长风在市局当了近十年的局长,嗅觉敏锐过人,他接到报告的那一刻起就断定这不是个小案子。

  “是。”白领侦点头领命

  人头拿回来的时候还是新鲜的,就这么直接杀了人再把头挂天桥上,很像黑帮,尤其是走私时候的做法。很久以前市有一个特大涉黑案,原本的局长在打黑的过程中连人带车被烧了个干净。后来上面派人下来才处理了案子,然后郑长风走马上任,接手市局长的职位。而当初派下来搞定这个案子的,就是白领侦她爹。

  难道被是刘宏,也就是那市长儿子,撞死的那两个人的家属,觉得法院不会判死刑,干脆找了黑帮来了断?郑长风的第一反映就是如此。

  本来这刘公子的案子就拖得太久,舆论一片埋怨之声,受害人家属肯定更不服气,有这一手也在情理之中。只是着接活的人胆子真大,直接去看守所抢人,还把人头挂在天桥示众,这不是打警局的脸?

  说到黑道,市自然是蓝家当道,不过听说蓝家被刘市长说动了,都出面跟陆成文求交涉过,是不大可能再来收这条人命的。既然不是蓝家,这市还有多少小帮小派敢动这个手?是他们不明白这其中牵扯多广?还是想破釜沉舟,借这样的行动做大做强?

  道上从来不会平静,明争暗斗一直不断,只不过蓝老爷子坐镇,没人敢放肆。如今蓝青也老了,手下的事情有一半都交给他儿子打理,难免会有人趁机生乱这些东西郑长风考虑到了,白领侦当然也考虑到了。

  查案是个很费时费力的活,要细致有条理。白领侦让人带着警犬在天桥附近去搜,那人头还滴着血,应该是刚割下来不久,并且是在这附近的地方动的手。

  领侦在会议室查看录像。

  她先看了看守室门口那台机器的录像,那台机器能录到所有进出看守室的人。录像并没有录到任何可疑人物,当画面走到昨天18:32的时候,屏幕突然变成一片黑色,就这样断了大约有两分钟的时间,又恢复了。

  白领侦赶紧把所有的录像都调到昨天下午六点三十二分,果然还有另外几个录像也出现了这样的断层情况。

  这是怎么回事?有人挡住了摄像头?还是说有人把这段时间的录像删掉了?白领侦摇了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她天不亮就来接班,奔波到现在有点累了,趴在桌上喝了口咖啡。

  会议室里拉了帘子,光线很暗。看了录像眼睛疼,白领侦拉开门走出去,在走廊上盯着楼下那棵树碧绿的枝叶看,以此缓解眼睛的疲劳。一个高跟鞋的声音在楼梯处响起。

  小袁穿着白白的褂子,拿着一个牛皮纸袋在拐角出现了。她婷婷袅袅地走过来,领侦侧过脸跟她打招呼。

  小袁本名叫袁林梅,她本来是在鉴定室做证据分析,考试那年刚好法医没招,她才报的鉴证科,后来才知道她法医也鉴定很厉害,郑局就给她调去法医鉴定室了。人头是交给她的。小袁没做停留,直接走进了会议室,在门口探出半个身子冲领侦招了招手。领侦知道是有结果了,忙跟着她进去。

  小袁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把手上的牛皮纸袋放在长长的会议桌上,呼出一口气。

  “小白,你要不要去现场再看看?身体找到了吗?”小袁关切地问。

  “我让他们带了警犬找,应该很快会找到的,杀人地点不会远。那头检验结果怎么样?”领侦问。

  “……呼,”小袁又深呼吸了一口,“那头……”她好像想起了什么,摇了摇脑袋,话咬着半句在嘴里始终不说。

  “头怎么了?致命伤在头部?”领侦问。

  小袁皱着眉头道:“准确地说是在脖子。”

  “割喉?”

  “……可以这么说。”

  白领侦见袁林梅说话吞吞吐吐,觉得有点不妙。

  “到底怎么了?”

  “那头……这人死的太惨了。”小袁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白领侦差点拍桌子,“到底怎么死的怎么惨了!”

  “小白……这人,这人不是先被杀,后被割了头。他是……他是让人活生生的,一刀一刀的把头给片下来的。”小袁说这话的时候眉毛拧成一团,仿佛是看到了那一幕就在眼前上映,心里很不舒服。

  白领侦脸色大变,几乎有点目瞪口呆了。她当警察六年,一来就进的刑侦组,分尸案见过不少,但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她一时之间也有点口吃了。

  “这……这怎么讲?”她看到人头的时候,因为血淋淋的,也没仔细检查,只是看到那伤口由红渐黑,模模糊糊的一团在那里。

  “颈部的伤口其实不止一个,只是都连得很紧。伤口都有外翻的现象,说明那些伤口都是在死者活着的时候留下的,外翻情况有细微的不同,说明割了很多刀……我仔细的比过,从一个刀口到第二个刀口,再到每一个刀口,它们的长度都是差不多的,也就是说,凶手手法非常熟练,力道十分均匀,片人脖子像片烤鸭一样整齐。”小袁端起领侦的咖啡喝了一口,“凶手不会是职业杀猪的吧?”

  领侦陷入了沉思。

  这样的残忍的杀人手法,她只在虐囚,或者恐怖分子虐待人质的报告中看到过,今天真真实实的在她手底下发生了,倒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领侦有点头痛,她按了按太阳穴,然后把食指和拇指捏起来放到嘴边,对着小袁做了一个把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周围的气氛渐渐凝重起来,凝重得有点阴森森的,白领侦这个把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让气氛更加诡异了。

  小袁明白,这是不能说出去的意思。她用手捂上嘴巴,表示得令。

  “你赶紧去找尸体的身体吧,我估计,身体上的痕迹也不少。”小袁捂着嘴说。白领侦依旧双手按住太阳穴,闭着眼睛想事情。小袁觉得气氛太压抑,捂着嘴蹑手蹑脚地走掉了。

  领侦这么呆了一会儿,就起身去打电话了,头一个电话是让九华区那个看守所管监控的人赶紧过来,第二个电话是问在现场的那些同事有没有找到刘宏的身体。

  天桥两边都是成片的绿化,在过去就是正在开发的黄黄的土皮。这两边的地皮应该是才盘出去没多久。

  黄朝阳带着警犬一路寻过去,右手边走了半天,一点痕迹都没有。黄朝阳人如其名,是个朝气蓬勃的小伙子,刚从警校毕业没几年,因为成绩优异,直接被分到市局,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这个小伙子干什么都有冲劲,不服输。狗狗在他脚边四处闻,这里停一停,又那里停一停,始终没动静。他还想在找找,对讲机响了,搜左边的同事说有发现。

  黄朝阳牵着狗就往那边跑。警犬黑黄的皮毛闪闪发亮,跑起来像马一样威武,又像狼一样凶猛。他跟着警犬跑了没多久,眼前就缓缓出现了一片建筑。一栋栋楼房坯子立在那里,一眼看上去,就是一个一个巨大的水泥格子,站在蓝灰蓝灰的天空下面。

  这些楼应该是才修了初期,外墙都还没封,只修好了承重墙和楼梯。警犬沿着那水泥楼梯嗖嗖往上窜,警员们紧随其后。跑到第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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