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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天使-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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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屏幕上。他是目前白家唯一从政的男人,没有人不认识他。因为他是S市的市委书记。大拳在握,巍然屹立于这片繁华都市的政治最中心的风云人物。在他父亲的光辉照耀下没有怯懦没有退缩,靠着自己的努力拼搏一步步登上权利最高峰的男人。从一个不起眼的政府机关干部开始,一步一个脚印由副市长晋升为市长,然后顺理成章的成为市委书记。现在他已经转战中央。不出差错的话,下一界的国务院副总理也将是他的囊中之物。

白家,藏龙卧虎,容不得半粒沙子,白家人是精英中的精英,望着人群里侃侃而谈的白敬修,我想将来的他必定也是前途不可限量。我算什么?一根芒草,一朵浮萍,狂风骤雨一来就不知道会倒往何处飘向何方。以前我不了解,只是想象着白家的富丽堂皇和盆满钵满,把白家扣上了一个富得流油的暴发户的帽子,现在才发觉自己究竟有多可笑多愚昧。跟他们站在一起,我不得不自惭形秽,人家是高枝上的凤凰,而我是草窝里的小土鸡。外在和内涵都差别到天涯海角去了。

白敬修长得不像他父亲,更像他母亲。白穆文不如白仲闻看起来风流倜傥,也没有白修远那般英俊儒雅。他站在这些出色男子之间反而显得平庸。乌黑的头发没有一丝斑白的迹象,皮肤有点蜡黄,可能是政务繁忙饮食不均衡的问题。浓眉入鬓脸上不太显露什么丰富的表情,笑容也很淡,只有一双修长的眼睛体现出他们白家的遗传基因。薄薄的唇线让人觉得有点薄情寡意。一身黑色的西装中规中矩,站姿挺拔,不卑不亢,完全是一派官场气势。站在他身旁的方如韵和他没有过多的肢体接触仅仅保持着夫妻间相敬如宾的距离。或许是为了给外人留一个正派体统的印象,白穆文和妻子的眼神交流鲜少也没有过于亲昵会落人话柄的举动。

我第一次站在市委书记的跟前脑子里嗡一下,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除了形式化的探访孤老病残和接待重要外宾,我还真没见过白穆文在什么隆重场合出现过。今天站在这里能够获得他的亲自接见,我感觉自己就像解放初期被毛主席接见的红卫兵一样,无上荣幸。

“爸,他是我现在的大学室友。骆依夏。”

白敬修恭敬的向他介绍我的身份。

白穆文微微点了点头。修长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的外貌。最后才停留在我的脸上。

“伯父,您好。”我紧张的险些就口吃起来。向他鞠了一个不太标准的躬。

“不用如此拘谨,今天是我父亲和儿子的生日宴会,轻轻松松的就好。”

白穆文难得露齿一笑。这才有了点慈父的感觉。

我羞赧的应了声。抬起头才发现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我的脸上,仿佛在寻找什么。目光彼此交汇,白穆文才调开视线不再看我。我有点纳闷也没有多想。

今次寿筵虽然白家破费不少但是收获也颇丰。送给老太爷的古董字画较多,还有很多名贵的养生药材和陶冶情操的绝版古籍。送给白敬修的自然是潮流时尚的东西占多。尉迟家出手大方,一送就送了一辆最新下线的法拉力跑车。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定是希望有朝一日白家大少爷能载着自家的女儿风风光光的驶到公路上。还有不少人旁敲侧击的来打听白敬修会考虑去哪一国哪一间学府深造。大概他们也会跟着筹备将自家女儿送到同样的地方去,来个所谓的巧遇然后希冀着撞出点火花成就一段双赢的美满婚姻吧。

当我正看礼物看的眼花缭乱暗自流口水的时候,白琴突然走了过来。我的神经立马又紧紧的崩起来。

“不知道这一次敬修生日,依夏送了什么礼物?你们之间的关系那么好,想必送的东西也会别出心裁,让敬修满意吧?”

被她的话一震,我方才想起来自己只顾着跟来蹭吃蹭喝还蹭了一套天价的西服,除此之外哪里有准备什么生日礼物。去年白敬修生日也没有事先知会过我,而是莫名其妙的带我去了金贸顶楼餐厅大块朵颐了一顿。饭后就毫不客气的把我摁在床上尽情享用了一番。事后我精疲力竭的躺在他臂湾里喘气的时候他才轻描淡写的告诉我说,那天是他的生日。

生日礼物?除了我这副身子骨还能有什么?但是对着白琴两眼放光的笑容,我愣在原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总不能坦白告诉她说我把自己脱光了打上蝴蝶结送到白敬修床上当礼物吧。

“小姑别为难依夏了。他们年轻人之间互赠的小东西不过是表表心意。何必非要拿上来跟那些俗物作比较呢。心意到了,敬修自然就高兴了。外表多光鲜倒是其次。对不对,敬修?”

林美惜的出手襄助让我心里一阵感激。好在这里一圈站的都是自家人,如果被送礼的人听到她把那些昂贵的东西比作俗物,不知道会引起多少人脸上的不快。

“美惜姐说得是,依夏送的东西向来最称我的心。当然在姑姑您眼里看起来就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罢了。”

白敬修仿佛庇护雏鸟的母鸟一般走过来揽着我的肩膀阻挡开白琴尖锐的视线。我只能缩在他的臂膀下困窘的笑。

林美惜勾着白修远的胳膊甜甜的说:“修远,你看,到底是年轻人,关系好得真让人妒忌。如果依夏是个女孩子,我看敬修一定早就急着把他往家里娶咯。”

我的神经再次被雷打到。

“美惜真会开玩笑。哪来的什么如果,依夏就是个男孩子,和敬修关系再好那也是朋友,怎么能往男婚女嫁上扯。顶多将来出席敬修的婚礼当个伴郎,依夏再漂亮也不可能真的穿上婚纱嫁给我们敬修不是么。”

白琴咯咯笑起来。

这种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当即我和白敬修,乃至一旁的白修远都陷入沉默。

“姑姑别欺负依夏了。不然我可翻脸了。”

白敬修故作不满道。

“哎呀,真是男大不中留,看来朋友都赶上自家姑姑重要,手臂已经朝外面拐了。”

白琴笑得别有深意,眼光直往我身上瞟,仿佛我是抢走了她心肝宝贝的狐狸精似的,看的我一阵发冷。

“对了,昨天介绍的时候依夏不是说自己在乐器方面颇有造诣么。不如趁着今晚的宴席为我们弹奏一曲,权当是一份特殊的生日礼物送给两位大小寿星吧。”

方如韵温和的笑道。

白琴一脸惊喜的颜色附和说:“原来依夏擅长乐器呀。怎么不早说。是哪一种乐器?管弦还是键盘?”

我的脸色惨白一片,慢吞吞的回答道:“小提琴和钢琴都会一点……”

“太好了。老爷子最喜欢听小提琴和钢琴了。当年还逼着我们几个去学呢。多少年不曾碰过现在也荒废了。没想到依夏也擅长乐器,难怪老爷子一见你就喜欢。”

看着白琴自顾自欣喜的说着,我心里越来越慌越来越害怕。难道她想让我当着大庭广众的面独奏一曲,我一摸着小提琴就发抖怎么可能拉的出声音。况且离14岁已经整整过去6年,那么长的岁月不曾碰过弓弦和琴键,即使再高的音乐天分也不可能拉的出弹的出什么成型的曲子来啊。

“老太爷最喜欢听梁祝,依夏可以为我们拉一首梁祝么?”

白琴嘴上是请求的语气,手里已经麻利的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把小提琴递了过来。

我怔怔的看着却不敢伸手去接。

它是我的劫数!是我不堪回首的恶梦!我连碰都不想碰它,更别说再去拉动弓弦。

“依夏,别紧张,只是助助兴而已,也不是什么比赛,你只要放手去演奏就行了。”

林美惜关切的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迎着白家众人期待的目光,我只能求救般的望向白敬修。然而,我发现他的眼里也充满了期待,他也想听我亲手为他演奏么?白修远始终保持着沉默,一双眼眸深深的望着我,这种场合,林美惜紧贴在他身侧,除了起初的礼节性问候他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他们谁都不站出来帮我。都看着我出丑么?!

“我只是初中的时候学过一点皮毛,也荒废了很多年,只怕现在也拉不出什么曲子了。”

“我们相信敬修的眼光,你就别再谦虚了,要不老太爷就该生气咯。”

白琴不容分说的一把将小提琴塞进我手里。不容拒绝,如此强势。

我的双手一震。过往的记忆像潮水一般喷涌上来。曾经对于音乐的热爱和执着,曾经抱着小提琴的快乐和自豪,以及那日站在顶楼音乐厅内当着众多评委的面全身心投入所演奏的那首曲子。《梁祝》,化蝶。

命运总是爱开人的玩笑。14岁那年的曲子今天要在这里重演。原本努力压进心底最深处的恶梦再度被生生的唤醒。

化蝶,双飞,是梁祝最美满的部分。一对佳偶的爱情惨遭封建社会的迫害,男方身死,女方殉情,最终感天动地,双双化蝶,佳话永传。

那一天我还小,不懂化蝶的凄美,不懂梁祝的爱情,只是凭着对音乐的热爱对小提琴的执着努力的拉用心的演奏。梁祝的曲子并不容易掌控,但是我仍旧获得了满堂的喝彩,评委的认可。然而,最终本该属于的我第一名却临时颁给了第二名的人。那时候我还躺在无人问津的客房里,被草草的盖了几件衣服,下体凄惨的流着鲜红的血。我被陌生的男人毁掉了今后的一生!他强暴了我,践踏了我的肉体粉碎了我的自尊。骆依夏,原本就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孤儿,无权无势,连对方的面貌都记不清楚,也不知道仇人的名字,这桩不堪的丑闻就此淹没了,没有登报也没有任何媒体过问。连住院的医药费都是校方负担的,但是校方却一直保持着缄默,没有向外透露过半句。除了当天带我们去的导师和校长没有人知道我究竟遭遇了怎样的横祸。他们怜悯我不过像怜悯路边破纸箱内被人丢弃的一条狗而已。

我茫然的看着白琴走上主台向满堂的宾客说着什么。很快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所有的视线都停驻在我身上。犹如芒刺在背。我眼睁睁的看着白琴热情的将我拉到主台上,调好了话筒的高低,带领众人鼓掌欢迎我的独奏。

我能够拒绝么?我能够丢下眼下的这一切拔腿就逃么?

为什么他们要如此残忍的对待我,为什么要逼我当着众人的面亲手揭开血淋淋的伤口。白敬修,为什么连你也站在他们中间等着看我的好戏,为什么你不帮我!

这是我的恶梦,这是我的劫数,逃不掉,躲不开,6年的光阴,它依旧深深的烙印在我心底,仿佛昨日发生的一般清晰。

我闭上眼睛,寻找着昔日对小提琴的记忆,缓缓的将琴架上肩膀,左手摁上琴弦,右手握着弓,当弓拨动弦的时候发出裂帛般的声音,就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划开了过去的伤口,让里面的浓水混合着血液再度流淌下来。

调音完毕后,我找到了曾经最熟悉的音阶,我的梁祝,我的化蝶,那只原本应该翩翩起舞的美丽蝴蝶折断了翅膀,向着无底的深渊里越坠越深。

睁开眼睛,台下众人的目光里有好奇有期待有探询也有戏谑。

如果你想看,我就拨开我的伤口让你看,白敬修,这份生日礼物不知道你是否满意?

当最后的一个音符完美收尾的时候,台下响起了雷动的掌声。我没有忘记我的梁祝,我的小提琴,就像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自己曾经被污辱的黑色回忆一样。长长的恶梦里,我经常强迫自己不断温习着,所以梁祝和小提琴其实一直都在我的脑海里没有消失。我对他们并不陌生,只是一味的恐惧和排斥。

我愿化蝶,飞离这纷扰的尘世,脱离这茫茫的苦海。然而我的心将我牢牢的束缚在这里永不超升。

我躲进厕所里对着马桶用力的呕吐,原本就没有吃过什么果腹的东西,只是稍稍喝了几杯红酒,很快我就把腹腔给掏空,但是仍旧停不了的呕吐,仿佛要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从嘴里呕出去才甘心。

胃部也开始一阵阵抽痛。随之而来的是头痛,晕眩,全身发冷,全身都痛。

离开马桶,我摇摇晃晃的走到琉璃台边,抬起头望着镜子里那张苍白的毫无生气的脸,我觉得深深的厌恶和反胃。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是我么?!他是我么?!为什么那么脏!好脏!脏死了!要洗干净!彻彻底底的洗干净!

我拧开龙头,拼命的往自己脸上扑打着冰凉的水,11月的冷水像针一样扎进肌肤里刺痛在脸颊上遍布开来。

头晕越来越严重,阵阵恶心感从咽喉里涌起来,我虚脱的滑落到地上,雪白的西服染上了尘埃,满脸的水珠不停的往下滴落,打湿了衣襟弄脏了衣服。我低下头全身发冷止不住的颤抖。

白敬修冲进来见我一身的狼狈,迅速的落了锁。关掉奔流不息的水笼头。一把捉住我的手臂,怒吼起来:“混蛋!你在发什么疯!”

我乏力的抬起头望着他,视线迷离着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听他的声音应该是很愤怒的那种。

白敬修看着我的脸突然静下来,紧抓着我的手也稍稍放松了力道。蹲下身体,他伸出手拭去我冰凉脸颊上的滚烫的液体,问道:“依夏,你怎么了?”

我摇摇晃晃的看着他,脑子里已经混沌不清。胸口钝痛,似乎有什么洪流一般的情绪要发泄出来,抵挡不住。

“那一天……我拉的也是梁祝……6年前,我得奖的曲子就是它……是梁祝!是梁祝!你知道么……你知道它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恶梦!……为什么要逼我再拉!……我不想听……你们为什么要逼我听!……”

白敬修一定听得一头雾水,因为那段没有登报的过去,除了个别知情者以外没有人知道,即便他曾经动用侦探社也不见得能够查到一件被人刻意隐瞒的往事。

“依夏,你在说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你想听么?好,我告诉你……我告诉你……我全都告诉你听……你仔细听着,一个字都别漏!……”

我恶狠狠的抓着他的衣襟声音嘶哑的朝他吼。

“14岁那年我代表全校参加市一级的小提琴大赛,我的曲目就是梁祝……我一直很喜欢小提琴,从小就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我一直都把小提琴当成我唯一的伙伴……所以能够代表学校参赛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多自豪么……我比那些有父母疼爱的孩子拉的更好更出色,我要证明我骆依夏即使是一个孤儿也可以做的比普通孩子更好!……但是……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我会遭遇到改变我一生的变故……原本只是中途去厕所解手的,可是我找不到回去的路,然后……然后我遇到一个男人,他对我说……他能带我回到会场去……我就跟着他走了……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别人说什么我就信什么……直到那个男人给我喝了一杯果汁,直到我觉得自己开始头晕目眩,直到那头禽兽把我摁在床上开始撕我的衣服……14岁,我根本不知道他的行为意味着什么,当时我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好痛……可是他不让我叫,他用衣服堵住了我的嘴……我想求救的,可是连叫都叫不出来,没有人来帮我,没有人来救我……最后……我就这样被他强暴了……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连他的相貌都已经记不起来了……但是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被他强暴的时候那种痛苦和恐惧。……那份耻辱我一辈子都忘不掉!

呐,是不是很好笑?是不是很烂俗的情节?你怎么不笑啊!你为什么不笑啊!”

下一秒我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白敬修紧紧的,紧紧的抱着我,我听见他胸口的心脏像擂鼓一般狂跳着。粗重的喘息声在我的耳畔回响。

“我不知道,我居然一直都不知道!”他反复喃喃着。

“我一定会揪出那个混蛋!绝对饶不了他!一定要他千刀万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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