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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葬礼之后的葬礼-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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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立刻让他愣住了,他放下饭盒,神色紧张地走近她:“莫兰,你……恶心?”
“你干吗这么看着我?知道吗,我今天给你炸排条累死了,还被我妈骂,说我把厨房搞得全是油烟。我妈说,以后只要她在家,就不许我再做油炸食品了。”她气呼呼地说着,就坐下了。
他仿佛没听见她说话,神情焦虑地紧跟着坐到她旁边。“你……你会不会,莫兰,你会不会……”他望着她,结结巴巴说。
“你想问什么?”他的紧张神情让她觉得好笑,其实她已经猜到他心里的想法了,电视里的女人只要一犯恶心,所有人都觉得她是怀孕了。
他抓了抓头发,有些手足无措。
“嗯,你会不会……你要不要到医院去一次?我陪你去?”他担惊受怕地问道。
她忍不住笑了:“想到哪儿去了,你糊涂,我可不糊涂。”她打了他一下。
“可是,我们好像没有……”
“高竞,我只是肠胃不舒服,离婚那年我得了胃下垂,现在还没好,所以经常犯病,老觉得吃不下东西。”她解释道。
“你确定吗?”他盯着她看,有些半信半疑。
“别说了,我心里有数。你没那么快当爸爸,想得倒美。”她扭了一把他的脸格格笑起来。
他松了口气,好像被吓掉半条命。
“你要是那样了,你爸妈还不把我杀了。”他小声嘀咕了一句。
“别说了,你不是要跟我聊案子吗?我是特意为这个才过来跟你共进午餐的。”她打开饭盒开始勉勉强强地吃起来,看着他惊魂未定的表情,她就想笑。
“你让我吃块肉定定神。”他说完往嘴里连塞了两块椒盐排条,立刻露出了笑容,“油炸排条就是好吃。最好你妈经常去搓麻将。”
她没接口,一边嚼着青椒丝,一边看着他,她知道他今天是有话要跟她说的。
一会儿后,他终于完成了从贪吃小孩到理智刑警的大转变。
“好吧,开始说案子。你猜得没错,我在录像里找到了至关重要的线索。”他认真地说。
“是什么线索?”莫兰问道。
“5月19日白天,录像里显示,齐海波是跟郑恒松有一次碰面机会。当时郑恒松正从一家饭店的台阶上下来,齐海波在台阶下面,郑恒松一个人,他跟齐海波打了个照面,然后擦身而过,齐海波没有迎上去,郑恒松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就一句话没说掉头走了。接着,齐海波打电话给他,我隐约看见,他站在车子旁边看了看电话,没有接,把电话塞在口袋里,直接上了车。”高竞一边说,一边大口吃饭,他吃起饭来总是很香。
“拍录像的人站在什么角度?”莫兰问道。
“大概是在齐海波的背后。”
“按断电话这一节,在情书里也有。”莫兰说。
“是的,你还发现什么问题吗?”
“齐海波为什么没有迎上去?”莫兰眼珠一转,立刻问,“她身边是不是有其他人?”
“没错。”高竞说。
“是谁?”莫兰感兴趣地问道,见他一脸神秘,“让我猜猜看。”她用筷子蘸了点杯子里的矿泉水在桌子上写下了一个姓,然后用筷子敲敲桌子,“是他吗?”
他低头一看,微微一笑:“是他。”
哈哈,我猜对了,莫兰想。
“其实,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齐海波会选择那封情书作为最后的指控。在录像里,那个人是不是交给齐海波一封信?”莫兰问道。
“没有。”他确定地说。
“没有?可是齐海波抄袭了那封信的部分内容。怎么会没有呢?”莫兰觉得不可能,但是转念一想,就想明白了,“那么齐海波有没有拿出一封信给那个人看?”
“她是拿了个东西给对方看,但不是信。好像是一个信封。”高竞回想了一下说。
他说完,两人都停了下来,随后相视而笑。
“这就是为什么虽然齐海波抄袭了那封信,但凶手没有拿走那封信的原因,因为齐海波只给他看了信封,他不知道信里面写了些什么。我早就觉得齐海波的那封情书跟她以往的文风和个性不太像。”莫兰说。
“这也说明了,为什么齐海波会用这封信来指明凶手,”高竞接着说了下去,“齐海波想告诉郑恒松的是:第一,我虽然是5月20日凌晨写的这封信,但是我说的事其实是发生在5月19日白天,如果你只看日期的话,应该知道5月20日凌晨,常常被称为5月19日的晚上;第二,凶手就是5月19日那天,你碰到我的时候,我身边的这个人;第三,凶手跟这封信有关,因为我在跟他碰头的时候,把信封拿给他看了;第四,这封情书是抄的,只要找到原文就可以找到线索了。”他说到这儿,忽然大声问她:“你怎么会知道有这封信?你找到了原文?”
莫兰咬着筷子,笑着朝他点点头。
“你为什么不早说?害我看录像看得眼睛酸背又痛!我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他朝她瞪圆了眼睛。
“呀,我以为你爱看录像的呢。”她俏皮地朝他眨眨眼睛。
“别乱说!我是在找线索!我一直盯着背景看,我就是在背景里发现郑恒松的,他根本就是一晃而过!我再对你说一遍,我对齐海波的大白屁股没兴趣!你不要老拿录像带来冤枉我!你以为我爱听他们哼哼唧唧吗?我告诉你很无聊!无聊死了!”他义正词严地扯开喉咙嚷道。
莫兰吃了一口茭白丝,又瞄了他一眼,笑道:“公子请息怒。”
“你真是的!”他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狠狠咬了一口椒盐排条。
莫兰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生什么气呀,我也是昨晚才发现的,它就在齐海波的那堆信里面,齐海波把信塞在一个别人寄给她的圣诞卡信封里了,所以我一开始没注意,我光注意情书了。”
他憋了一会儿,终于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是昨天晚上才找到的?”他假装半信半疑,莫兰知道这表情说明他正在找台阶下,他已经在后悔跟她发脾气了。
“嗯,但是信的最后没有署名,只写了一个字。你现在明白齐海波拿信封给那个人看是什么意思了吗?”她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
“难道她是不能确定写信的人是谁,所以想让对方辨认笔迹?”高竞想了想说。
“对,我也这么觉得。”莫兰点了点头,“其实你刚才说的四点,至少还说明了一点,齐海波是知道郑恒松在跟踪她的,否则,她不会用情书来提醒他。只有看过录像的人,才知道她的意思。那么谁能看到录像呢?自然就是郑恒松喽。她相信郑恒松会把她手里的信跟录像带连在一起,也相信他不会把录像随便拿给别人看。所以,海波姐是很聪明的。”
“她明知道郑恒松在拍录像,她还做那么多吓人的动作?难道她是故意想表演给郑恒松看吗!”高竞一脸难以置信。
“动作很吓人吗?怎么吓人了?”莫兰好奇地问道。
“我觉得她像个杂技演员。”高竞的表情瞬息万变,仿佛很受震动,随后他又正色道,“如果她知道郑恒松在录像还这么做的话,那她真是个变态的女人!”
我同意,莫兰心道。齐海波从一开始就知道她被跟踪了,她故意不戳穿郑恒松,任由其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她可能把这视为郑恒松爱她的一种表示,也可能从中获得了非凡的刺激,她一边跟别人乱搞,一边幻想自己喜欢的人坐在那里津津有味地欣赏她的表演……的确很变态。
“我以后要写一本关于女白领隐秘私生活的书,一定畅销。”齐海波曾经兴致勃勃地对莫兰这么说过,莫兰记得,她还标榜自己知道很多高级女白领不为人知的秘密,现在想想,大概她是想写她自己的经历吧:色情、暴力、悬疑,样样元素都有了,如果写成书,的确很可能大卖。莫兰想,我也可能会去买一本,但看完书后,可能就再也不想跟你交往了。因为你的事实在令我倒胃口。莫兰不愿意再想下去了,她决定改变话题。
“就算你知道跟齐海波见面的那个人是第一嫌疑人,可还是没有证据啊。”她道。
“所以,我后来去西湖大饭店实地调査了一番。”高竞一边说,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红烧鱼块和米饭,“我终于发现了那条朱倩出事的小路。”
“那条小路离饭店近吗?”莫兰放下饭盒,齐海波的事让她再也吃不下去了。
“很近,从饭店正门出来,穿过马路,走到那条小路,只要两分钟。”高竞说,“我去看了一下,虽然走这条小路可以直达前面的横马路,但是,这条小路恰巧是一家饭店的后巷,里面堆了很多从饭店里扔出来的垃圾和别的东西,所以平时就很少有人从这儿走,特别是晚上。那里还没路灯,我前几天找人去守过那条小路了,发现9点过后基本就没人走那条路了。”
“饭店的后巷肯定有很多老鼠,”莫兰想到这点,就打了个冷战,她最怕老鼠了,“朱倩那天一定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才会莫名其妙地去走那条又脏又黑的小路的,要是我,打死也不走。”
“我觉得她也不一定是因为受了打击才走上那条路的,女孩子在夜里不走黑洞洞的小巷这是常识,就算朱倩受了打击,也不至于会糊涂到这种地步吧。我认为,更大的可能是她不熟悉那里,某人给她指了路,是别人让她走上了那条路。也许那个人的态度诚恳热情,看上去还挺值得信赖的。”高竞嘴里衔着排条说。莫兰眼睛一亮。
“你是说,她在出事前向某人问过路?你说的某人应该是指后来对她施暴的人吧。”莫兰觉得高竞的想法很合理,不由得顺着他的思路说了下去,“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朱倩在西湖大饭店等不到郑恒松,她准备回家,这时候她正好碰到某个从饭店里出来的人,她向这个人问路,对方告诉她,走那条小路可以更快到车站,于是当时有些神不守舍的朱倩就依言走进了这条漆黑的小路,那人则尾随其后,接着……”莫兰说到最后用一声野猫的嘶叫代替了“强奸”二字。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高竞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不着痕迹的微笑,似乎还在回味那声野猫叫,“不过,我想她后来应该也怀疑过那个给她指路的人,毕竟是那个人指的路让她出事的。可她为什么没在最后那封给郑恒松的信里提到这点呢?”
“她未必会怀疑这个人。”莫兰不以为然,“如果这个指路人一开始就提醒她,这是条捷径,但里面很黑没有路灯,在这种情况下,朱倩如果自己走进去出了事,那当然怪不得别人。再说,小路有没有路灯一看便知,虽然有人指路,但是到底要不要走进去,是朱倩自己决定的。有很多人,比如我,我情愿绕远路,也不走黑灯瞎火、脏兮兮的小路,就算再近我也不走。但我知道很多人为了节省时间,是不会在乎有没有路灯的,因为他们觉得一会儿就过去了,没关系的。”
“有点道理。”
“我看了谈话记录,朱倩那天是不是没参加豆腐宴?”莫兰问道。
“对,她的确没参加。白丽莎跟她说好了要她来,她想让朱倩见见沈是强,但是朱倩没来。我估计她当时心情很坏,所以就不想来了。”
“她没等到郑恒松,心情肯定很坏,当时她的判断力可能也比较差,又想早点回家,所以才会走上那条小路的。我以前有个女同学跟朱倩差不多,心情好的时候人很机灵,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成了个大傻瓜。就是戴柔,记得吧,‘人骨八鲜汤’案子里的那个,你见过的。”
“记得,记得。乔纳叫她戴安全。”高竞哈哈大笑起来。
乔纳认为戴柔太放荡,总说她是属安全套的,所以给她取了外号叫戴安全。
“对,就是她。她有一次失恋后去舞厅跳舞还吃了摇头丸呢,幸好没被学校发现。其实她也知道摇头丸不好,但她说,她当时什么都不在乎了。我不知道朱倩是怎么想的,可能也是什么都不在乎了吧,觉得走条小黑路又怎么样,反正马上就到车站了。后来的事是她猝不及防,没料到的。因此朱倩出事后,她一边会痛恨那个强奸她的人,一边也会自责,因为这是她自己作的决定。”莫兰说。
“嗯,被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以前也碰到过很多朱倩这样的例子。因为一时心情不好,就莫名其妙地走上了一条他自己一开始就知道是错误的道路,结果一失足成千古恨。”高竞一边吃最后一块排条,一边一本正经地说,莫兰觉得他说话的神情很像一个作报告的团委书记。
“那天豆腐宴是几点结束的?”莫兰笑着问他。
“大家说法不一,总之,白丽莎和施永安是最后离开的,大约11点吧。最早走的是沈是强,但大家已经记不得他离开的具体时间了,有的说他是9点出头走的,有的则说他是10点以后走的,没人说得准。毕竟是六年前的事了。”
“如果罪犯给朱倩指路的话,那罪犯很可能是中途离场的,还有就是他非常熟悉周围的环境。”莫兰琢磨着,她忽然发现他差不多已经吃完了自己那份,现在开始在瞄她的饭盒了,她赶紧把自己只吃了一两口的饭盒推到他面前。自从看过他的日记后,她总担心他会饿。
他不客气地用筷子夹了块清蒸鳕鱼放进了嘴里,因为没鱼刺,味道又鲜美清淡,他不禁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他是很熟悉周围的环境。我后来发现他还不是一般的熟悉。”他说。
她摸了摸他的头,随后又说了下去:“从朱倩最后给郑恒松的信看,朱倩是不认识罪犯的,但罪犯却认得她,罪犯是怎么认识她的呢?很可能就是通过白丽莎,也许看过照片,也许远远见过她,也许在某个场合见过面,但朱倩没注意到这个人。罪犯曾经对朱倩说,谁叫你是她的女儿。这说明这个人对朱倩的强奸,更大意义是对白丽莎的报复。这就怨不得白丽莎会怀疑施倩云豆腐宴上的男人了。其实这些男人虽然都围着她转,但多多少少都对她有些怨恨。”
“所以她才会开那个生日派对,其实,她也只是怀疑,并没有真的确定是谁。”高竞吃着饭,停了一停说,“你那天说白丽莎是自杀,我同意。”
他的口吻很确定,莫兰歪着头看他:“哦,你又发现什么线索了?”
“首先是没人有机会下毒。客人走后,白丽莎还活着,她拿着个白开水杯子把自己锁进了书房,这一点好几个人都证实了。其次,她每次喝水前都要亲自洗一遍杯子,她在这方面非常讲究。施永安最后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的水杯里还剩下半杯水。按理说,白丽莎在当时的精神状态下,她会非常提防她身边的男人,更何况,她很可能怀疑施永安就是强奸朱倩的人。我调査过了,在施倩云开豆腐宴那天,施永安曾经在10点左右离席过20分钟,他自称去打电话了,但没人能够证实。白丽莎可能就是在这点上非常怀疑他,当然还有那部《花满楼》的电视剧,施永安编剧的,剧情跟朱倩的事几乎如出一辙。”
“就是卖花女在母亲摆宴的饭店外面被人施暴的故事吧?”莫兰记起来了。
“是啊。我后来找人调査过,这部电视剧是2002年出品的。”
“不是1996年吗?”莫兰当时看电视剧的时候没注意到出品年份,只注意了剧情,现在她发现这是个疏忽,“朱倩出事是在2001年,2002年施永安写了剧本,怪不得白丽莎要怀疑他了。她觉得施永安是照搬了自己的真实经历。”
“时间也正好。如果她怀疑施永安的话,那么那天她肯定会非常留意施永安的一举一动,她应该不会让他靠近自己的杯子。”高竞的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再说,如果白丽莎真的是被施永安毒死的话,他应该不会告诉我们他半夜看到她的这件事,因为这只能增加他自己的嫌疑。夫妻嘛,如果他走上去做一个亲昵的动作,趁她不注意下毒是很容易的。只是我认为白丽莎当晚是不会让他靠近自己的。她本来脾气就坏,在那种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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