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极殒-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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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贡品？”
　　“就是人类！由我们圈养的人类，养肥后在宰杀掉，那肉的滋味可比修真者来得香！”猫妖突然狂傲地笑道。
　　云溟额头青筋暴凸，“我倒想尝尝，烤猫是什么滋味。”
　　紧缚猫妖的真气突然化作熊熊烈火，将它完全吞噬。
　　猫妖惨叫着，“啊……你，你会后悔的……”不多时，它便化作一堆灰烬。
　　冷哼一声，云溟回到辎重车旁，抱起仍在哭泣的婴儿，坐了上去，扬起马鞭，准备驱车离开，却发现一旁的狐狸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额，你要一起走么？”云溟有些不情愿地说道。
　　“想借公子周身的真气疗伤，不知可否？”
　　“上来吧……”
　　得到允许，小狐狸一下窜到车上。云溟驾起马车朝北边驶去。
　　“还未请教公子大名？”小狐狸说道。
　　“我叫林云溟，你呢？”
　　“苏离洛……”云溟才发现这只狐狸的声音既糯且酥，有种勾人心魄之感。
　　“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公子请说。”
　　“你为何要救人，并且还可以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公子想听故事吗？”离洛蜷缩在稻草堆中，似梦呓般说道，“那是五百年前的事了……”###第十二章　清浊同源
　　“五百年前，一只白狐在大雪天与家人走失了，落进了猎人的陷阱夹中，那只狐狸在恐惧与痛苦中度过每一刻钟，最终猎人粗壮的手臂将它拎起，它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反倒没了什么惊惧。但一个云游的和尚却将它从猎人的手上买了下来，用辛苦化来的银两救了一个卑微将死的生命。他还为那只狐狸包扎了伤口，带着它走了很远的路，直到小狐狸的伤势痊愈，才将它放走，但小狐狸却不愿离开它了，一只偷偷地跟着他，无论电闪雷鸣，风吹日晒。几年过后，云游的和尚落户在一座名叫广宁寺的寺庙中，而那只小狐狸也在寺庙后山的树林里落了户，早晚都跑去佛堂外偷偷看看那个和尚，因此听了许多佛经，开了心智，懂得修行之法，每当入夜，它都会潜入藏经阁，阅读佛经，而且多次遇见值夜的云游和尚，云游僧却只会对它笑笑，从不驱赶它，就这样那只狐狸在后山与寺庙间不断地修行着，希望有一天能化作人形，去报答那个云游僧。
　　但终究流年不利，又值灾荒频起的年限，一时盗贼四起，世道的纷乱，连在深山修炼的小狐狸也能感受到。不幸最终还是降临了，在一个夜晚，一伙强盗洗劫了寺院，小狐狸拼了命地想救云游和尚，却奈何道行浅薄，反被一个强盗打倒在地，那只狐狸之所以没死，全仗云游僧替它挡了那致命一刀。那个场景，小狐狸永远不会忘记，口吐鲜血的和尚，护在它的面前，对它说道，‘快逃！’那只狐狸发了疯似地逃入了后山。云游僧又救了这个卑微的小家伙一命，这回是以命的代价，这真的值得吗，这个问题在今后一直困扰着那只狐狸。
　　等到强盗都离开后，小狐狸回到了云游僧的尸体旁，拖着那具尸体来到自己的小窝边，挖了一座坟，埋葬了那个和尚，并找了块木头当做墓碑，却不知如何下笔，回想起云游僧的师兄弟都叫他济善，便在墓碑上写到济善之墓，这座坟一直陪伴着小狐狸，几百年的风吹雨打，那座墓的坟茔都已不见，而化作人形的小狐狸连悼念自己恩人的地方都没有了，它只能将那份感恩之心布施于其他人身上，凡救一人，它便会觉得当年济善大师将自己救下是值得的，它一直将自己看做是济善大师生命的延续……
　　在小狐狸化作人形的一百年后，这个世道更加紊乱了，到处都是妖兽的身影，他们迫害着人类，小狐狸虽深感自身的无力，但却抱着能救一人是一人的心态，开始了自己的云游之旅，在一次救人的过程中便遇见了公子……公子故事讲完了。”小狐狸似乎讲累了，均匀地呼吸着，进去了梦乡。
　　云溟怀中的婴儿也已哭累了，同白狐一般，进入梦中。
　　云溟平稳地赶着马车，轻轻地自言自语道，“这个世间害人的不一定是妖，救人的不一定是人，善恶本自同源之水，真的不因物种不同而改变，离洛，你倒是交给我一个大道理了……”正午的日头虽烈，但经过树林的过滤，却显得轻柔起来，风缓缓吹过，舞动一地斑驳的光影，“沙沙”的树叶声，宛如安魂曲般，周围的一切竟久违般的宁静……
　　为了不让妖兽打扰，云溟尽量将杀意传去老远，压迫那些妄图接近的家伙，这一路倒是平安无事。
　　此行的目的地是旧时的甘泉村，那里已经化作一片废墟，但云溟依旧想去那悼念一会，并且甘泉村离天云宗不远，越过几个山头便到了。
　　赶车行了一日，玉兔已经东升，云溟怀中的孩子睡醒后又开始哇哇大哭，他便找了个落脚点，点上一堆火，从林中掠了一只母虎给孩子喂奶，看得离洛又是可怕又是可笑。“公子不知修行几年了，对战猫妖是未出全力吧？”离洛问道。
　　“全仰赖师尊，我才有今日，我的修为连自己也不知到了什么境界，师尊说与不同的对手对战，终究会明白自己的极限。”云溟喂饱婴儿，放走了母虎。
　　吃饱的婴儿安静下来，云溟的脸色却便得很差，看着他一脸难堪的样子，离洛说道，“公子你怎么了？”
　　“他似乎撒尿了……”又是一阵忙碌，总算整顿好了，婴儿又安静的睡去。
　　云溟抱着孩子与离洛围在火堆便，轻声聊着天。
　　不知不觉，月至中天，云溟看了看周围，放下怀中的孩子，对离洛说道，“你在这看好孩子！”言罢，身影便瞬间消失。
　　穿梭于树木间，云溟很快看见了前面逃窜的身影，右手一伸，便将对方的脑袋按在地上，借着月光看清对方白皙的脸庞，与一双妖异的眼睛，一头长发，“这家伙长得倒像个人。”云溟想到。
　　“在方圆几里内你的气息可有别与其他生物，说吧，谁派你来的！”云溟制住对方，冷冷说道。
　　“看来长毛真的是你杀的，你的速度可快得紧啊，不过，在快的速度对我来说都是无效的。”长发狞笑道。
　　云溟周围的的土地开始发软，渐渐形成一片沼泽，而长发则陷入泥中，云溟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跃上一旁的大树上。
　　“我虽是妖，却也是个修士，可不是像长毛那样的速度型妖怪！”长发在沼泽中立起半身，看着云溟说道。
　　周围的树木渐渐加快了下沉，云溟却仍是一脸平淡，“兑泽资质！”
　　“死吧，幽冥泉沼！”长发右手捏诀，喝到。
　　平静的泥沼突然卷起长长的泥龙卷，向云溟袭来。云溟腾空而起，闪过过龙卷，信手一挥，击出一道真气，迫得长发，躲入泥中。
　　云溟重新落在一棵树上，大地却开始微微震动，一个身高六丈的巨人从泥沼中缓缓升起，浑身滴落着泥浆，甚是恶心。
　　“小子，怕了吧。”长发狂傲的声音回荡着，巨人挥着手掌朝云溟拍来，轻松折断了他站立的树木，而云溟却消失不见。
　　“死了吗？”巨人转了转身子，看看周围。
　　“你便躲在里头吧！”泥人硕大的脑袋上传来云溟声音。
　　长发还没反应过来，无数真气便窜入巨人体内。
　　“终究只是泥足巨人罢了！”云溟冷笑道，双手作莲花印，“焚天，彼岸糜荼。”
　　巨人顿时陷入一片火海之中，火焰散去，泥浆已经结板，云溟一拳击出，将巨人轰个粉碎，真气一下缠住泥屑之中的长发，封住对方经脉。
　　地面又恢复了正常，云溟带着自己的俘虏落了下去。长发一脸惊惶，还没等云溟开口，便说道，“上仙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上仙赎罪则个！”
　　“上回有些鲁莽直接杀了猫妖，好些情报都没得到，说吧，你们组织的一切！”
　　“是是是，小的知不不言，言无不知，小的只是二当家手下的一名小妖，二当家看长毛久出未归，便派小的出来打探。山寨里共有三名当家的，修为自是比小的高许多，当家的修行都不是我这一门路，用的是各门派的修行之法，大当家已经到了练神还虚的境地，可以睥睨天下大部分修真之人了，小的这门修行之法是二当家所授，二当家说我体质鲜明可练此法，据说是仙人之法，待我修炼到大成，可唤万里泽国，无人能挡，但小的自修炼伊始至今所成泥泽不过几十丈，难成气候！今日见识上仙之法，实是开了眼界，不知上仙是从何处修来，怕是与我妖族有缘！”
　　“你们山寨坐落何处？”云溟没有理会长发的谄媚，冷冷问道。
　　“山寨位于荣余山第二高峰，与天云宗遥遥相对！”
　　“好大的气派！”云溟冷嘲道。
　　“上仙想知的小的都已说了，还望上仙饶命……”
　　“这是自然，”云溟笑得异样，轻轻打了个响指，长发一句话未说，便被妖红的火焰化作飞灰，没有感到一丝痛苦。
　　“师尊说过人间门派大都是剑修与练阳神，利用人体特质的少之又少，只有昆仑之人才有大成，怎么一只小妖也懂这修行之法？这些问题便让它们当家的为我解答吧！”云溟带着一肚子疑惑回到了火堆旁。
　　“公子刚刚好大的动静！”离洛看着云溟说道。
　　“没什么，处理了些事，你好好休息吧，明天还得赶路。”
　　“嗯，”小狐狸答应了句，便闭上双眼。
　　云溟也开始打坐气运周天，牢记烛幽的话，这是他每晚几乎必做的功课。
　　清静的一夜便这样过去……###第十三章　物是人非
　　赶着马车过了南昌府，那里也是一片废墟，官道沿途已经没有什么繁华的市镇，在妖兽的肆虐之下，人类只有龟缩在一些洞天福地之中，但有些宝地亦被妖怪侵占，放眼天下，人类的居所也只有那么几处了。
　　南昌府往东北行去，便到了鄱阳湖，甘泉村就在这鄱阳湖畔，在一处残垣断壁前停下了马车，云溟眼中似乎出现了当年那白墙黛瓦的景象，在青石板路上跑过的身影，在小渠中激跃的流水，自家院中朗朗的读书声，在这片废墟中每走一步，心头都在滴血。
　　“公子，往事已已，您别太伤心了……”跳下马车与云溟一同走在废墟中，离洛察觉到云溟的异样，轻声安慰道。
　　云溟没有说话，向着一处残破的房子走去，虽已破落，但这间房子依稀可以看出它过去的庄重，云溟盯着这处废墟出神，当年挡在数头妖兽之前，保护村民的身影铭刻在云溟脑海，永不磨灭。
　　“永远不要放弃对族群的希望！力量越大，责任越大！”
　　如同清明扫祭般，云溟对着这处废墟跪了下去，礼毕之后，整了整衣冠，折出村子，抱起车上熟睡的婴儿与一旁的小狐狸，看着远处的山峰，说道，“该走了，离洛，荣余山就在眼前了！”
　　“吃饭了，家禽们！”冰冷略带嘲讽的声音回荡在幽暗的环境中，周围只有几束火把，抖动着诡异的光芒。
　　与简陋肮脏的牢房相异的是那毛绒的手臂递进来的精美食物，那些食物似是出自第一名厨之手，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多谢大爷，又拿来如此美味的食物，不过这牢房中无聊的紧，不知大爷可否有消遣之物？”一个胖子强到牢房门口，拔过餐盘，讨好似地笑道。
　　“嘿嘿，消遣之物？你见过人类给鸡鸭消遣之物的吗？好好记着，你们在这吃完就睡，废话这么多！”门外的妖骂了几句，一脸厌恶的离开了。
　　胖子仍是一脸谄媚的笑容，“是是是，小的问错了，小的有罪……”拾起餐盘，他回到牢房深处。周围还有几个人，但脸上都带着惊恐不安的表情。
　　“你们几个吃是不吃？”胖子一边大快朵颐，一边问道。
　　“亏你还有胃口，我等似畜生般，被那群妖怪养着，这屈辱实是如鲠在喉，怎能咽下……”看似书生的人愤怒的说道。
　　“屈辱？那算什么，在我看来这儿的生活可比外面好多了，我还得感谢天云宗将我送来着，总算过上几天好日子了，在外头累死累活，吃得的五谷杂粮，喝的是白水残羹，我再怎么努力获得又是什么！是无尽的压迫，给人家打长工，地主老财压着，去耕地给天云宗纳着粮，想娶个媳妇，谁又看得上我！我自问已经努力，却总是翻不了身，这是什么世道！你们这些读书人只知做纸上功夫，哪看得见我们这些人的死活……”咬了口鸡腿，胖子继续说道，“看我这一身肥膘，都是在这养出来的，是不是很有富贵相。”说罢，哈哈大笑起来，不过笑声中却有些凄凉。
　　“子曰：饭蔬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兄台何必执着于富贵，我等追求的是永恒的道，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世人若是作恶，兄台可用仁去感化他们，若是人人都能克己复礼，天下不就太平了！”
　　“天下太平？！想得倒美，外面那些妖怪，你去感化个看看，满嘴道德文章，酸死人了。这些东西不吃拉到，饿死你们，让你们去任重道远，死而后已！”
　　“兄台此言差矣，管子牧民篇有云：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若是连肚子都填不饱，有何仁义可谈。”书生轻笑，从盘中拿走了一碗米饭，“这食物嘛，能维系身体活动便可，吃多了反倒显得屈从于那些妖怪了！”
　　“想吃直说，掉什么书包，读书人就是屁话多。唉，来到这只是早死晚死的问题，与其做个饿死鬼，不如吃饱了在上路！老子吃饱了，剩下的，你们分了吧！”胖子依靠着墙壁坐下，看着房顶呆呆地出神。
　　书生则抬起餐盘为众人分餐，这间牢房一共有五人，除了书生和胖子外，还有两名少女与一个青年，他们脸上都笼罩着愁云惨雾。
　　“书呆子，你叫什么名字！”看见吃饱后坐在自己身旁的书生，胖子问道。
　　“在下云继圣，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刘三，嘿嘿，贱名好养活！”
　　“天道循环，天理昭彰，我等生死，还未可知呢！”书生一同望着房顶，淡淡说道。
　　抱着离洛与婴儿横渡鄱阳湖，云溟将他两放在山麓上的一棵树旁，“离洛，待会可能有一场恶战，你和这个孩子先呆在这，等我处理完那些妖怪，便回来接你们。”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离洛还是说道，“公子小心，您可一定要回来。”
　　“那是自然，我的脚步可不能停在着！”说着，云溟便跃上大树，消失在森林中。###第十四章　天威山庄
　　从树上落下，云溟走在一条宽阔的大道上，大道笔直平坦，竟比官道还气派几分。而道路的尽头便是妖怪们的山寨，以云溟极佳的视力望去，只见这山寨
　　由城墙围成，角楼城垛箭阁一应俱全，好似军事堡垒般，防护严密，就差护城河而已。城门之上，一块牌匾，上头四个鎏金大字，“天威山庄”。
　　“城下何人？！”云溟离城二十丈远，便听见城上小妖叫道，“区区人类不好好待在天云宗的阵法之中，竟有胆子近我天威山庄，活的不耐烦了。”
　　小妖话音刚落，一支飞羽扑面而来，以箭势来看恐怕是由百石张力之弓所射，即便是玄铁铠甲也会被贯穿。但云溟只是轻抬右臂，两指一夹，生生顿住箭势，信手挥去，城上便听得一声惨叫。
　　“混蛋！”发令小妖怒吼道，“给我把他射成刺猬。”
　　一时箭如飞蝗，遮天蔽日，而云溟却似闲庭信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