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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言-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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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之后,李熙坐正身体,“来人!”
门从外面拉开,之前曾到平壤送信的内侍,躬身站在门前。
关北城
朝鲜的事情,李谨言并不关注,他正忙着和美国洋行的约翰敲定增购采矿机械的事情。
不出他之前的预料,由于欧战的影响,除了英国和美国,德法两国都无法如期交付他订购的机械。德国人对不能完成这笔订单感到很遗憾,如今英国的舰队正在大西洋对德国的海外贸易进行封锁,相比起拥有广大殖民地的英法等国,德国的物资紧张问题很快就会暴…露…出来。华夏和美国的商品对德国至关重要。
相比起美国商船需要跨越大洋,随时有被英国舰队拦截的危险,华夏人通过铁路运输到东普鲁士的药品和食物就保险得多。
德国人不清楚华夏到底是怎么搞定俄国人,让他们答应“出借”这条铁路的使用权,但物资能送到他们的手中,这些都不再那么重要。
“很遗憾。”德国驻华公使辛慈特地到关北拜会了李谨言,在德国人的观念中,“毁约”可不是一件好事。
“没关系。”李谨言很大度,事实上,从一开始,他对德国是否能完成这笔订单就抱有怀疑。此时的德国人或许还会对他觉得抱歉,当战争结束后,他用面包还借款时,不知道对方是否还会这么想。
送走辛慈,李谨言又分别见了美国和洋行代表和英国驻北六省领事,并再次对英国的海上实力感到惊叹。
不过,日德兰海战很快就要爆发,这将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一场,也是最后一场巨舰大炮的对决。
总吨位两百七十万吨的英国皇家海军,和总吨位一百三十万的德国帝国海军。强强相撞,十万人在海上的厮杀,堪称海军历史上最波澜壮阔的海上战斗之一。
李谨言不得不承认,约翰牛之所以用鼻孔看人,是因为他们的确有这个本钱。
订单签好,送走了英国人和美国人,已经是下午四点。
李谨言站起身抻了抻胳膊,突然想起二夫人特地派人告诉他,关北剧院特地请了天津的名角和相声大家,让他有空时去捧个场。捏捏脖子,去就去吧,这个时代的相声,他还真挺感兴趣的。
正想着,丫头来报说楼夫人找他。
“娘找我?”
楼夫人找李谨言,是为了回京的事。
“也该回去了。”楼夫人将楼二少放到沙发上,让他自己玩去,转头对李谨言说道:“大总统来电报催了。”
在楼夫人和李谨言说话的当,楼二少又扑进了李谨言的怀里,满两周岁的楼二少当真像是只小豹子一样,李谨言连忙托住他,“娘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后天。”楼夫人拿手绢擦了擦楼二少的嘴角,见楼二少搂着李谨言的脖子不撒手,一个劲往他脸上涂口水,笑着说道:“看你们兄弟好,要不我把睿儿留下?”
楼夫人不是第一次说这句话,李谨言也没当真,只当是说笑,托起楼二少,顶了顶他的额头,“睿儿要和言哥过吗?”
楼二少咧嘴一笑,继续往李谨言脸上涂口水中。
当夜,李谨言将楼夫人三日后启程回京城的事告诉了楼少帅。
“娘还说要把睿儿留下来给我养。”
“答应了?”
楼少帅解武装带的动作一顿,李三少一愣。
“娘是玩笑话。”见楼少帅面无表情的看过来,李谨言迟疑了一下,“是玩笑话吧?”
“你说呢?”
“……”
真是玩笑话吧?李谨言不敢肯定了。
由于心里装着事,第二天坐在剧院的雅座里,李谨言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言儿,怎么了?你想什么呢?”
“娘,我,那个……”李谨言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楼夫人的话和楼少帅的反应告诉了二夫人,“之前夫人也说过这样的话,都是玩笑,我也没当真。”
“我当是什么事。”二夫人笑了,拿起果盘里的一只橘子拨开,撕开一半递给李谨言,“张嘴。”
李谨言下意识的咬住,鼓起了一边的腮帮子,像只面颊藏了花生的松鼠,面带疑问的看向二夫人。
“不管是真让你带着二少还是玩笑话,都说明夫人重视你。我原本还想着,大总统和夫人带着二少在京城,说不准你们兄弟间会生分,如今这样我就放心了。”
嘴里咬着橘子,李谨言还是不懂。
女人的心思,果然不能猜吗?
“行了,不用再琢磨这事了,夫人要是真把二少给留下,好好带着也就是了。”
二夫人不再说话,转头专心看向戏台,李谨言咽下橘子,舔舔嘴唇,好像也只能这么办了。
十一月二日,楼夫人和二姨太五姨太乘总统专列返回京城。
李谨言和楼少帅亲自送站,从大帅府到火车站的一路上,楼二少都黏在李谨言的怀里,楼夫人也没出言,只是看着李谨言笑得和蔼,楼少帅坐在李谨言身旁,面无表情,一身冷气。
到了车站,专列已经停靠进站台,荷枪实弹的大兵护卫在四周,楼夫人下了车,还是没有把楼二少抱回去的意思。
李谨言瞅瞅楼夫人,又瞄了一眼楼少帅,再低头看看怀里咧嘴笑的楼二少,硬着头皮开口叫了一声:“娘。”
“啊?”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正要登上火车的楼夫人疑惑的回头,“没啊,没忘什么。”
李谨言:“……”
楼逍干脆利落的把楼二少从李谨言的怀里“撕”了下来,“递”给楼夫人,“这个,带走。”
这次无语的换成了楼夫人。
“逍儿,这个是你兄弟。”
“恩。”楼少帅等到楼夫人将楼二少抱过去才收回手,单手扣住李谨言的肩膀,“娘,一路顺风。”
楼夫人:“……”
159、第一百五十九章
楼二少最终还是被楼夫人抱上了火车。
火车的汽笛声响起;专列驶出站台;李谨言觉得肩膀一下子放松了;松口气之余;又感到有些不舍。毕竟楼二少的确讨人喜欢;可若让他养;他还真没那个精力。
“怎么?”
李谨言摇摇头,“没什么;少帅;你等下去军营?”
“不。”楼少帅握住李谨言的手腕,“今天休息。”
休息?李谨言愣了一下;随即动了动被握住的手腕;“少帅;我等下还要去工厂。”意思很明白,楼少帅旷工,他还得工作。
话音刚落,楼逍突然停住脚步,侧身,低头,黑沉的眸子直接对上李谨言。
一秒,两秒,五秒……两分钟后,李三少投降了。
好吧,他今天也旷工……不是,休息。
楼少帅满意了。
一个多小时后,大帅府的车停在一处茂密的树林旁,李谨言转头,带着疑问看向楼逍,楼少帅没说话,推开车门走下车,顺手把李谨言也拉了下去。
随行的季副官和兵哥牵来楼少帅的黑马,楼逍拿起挂在马背上的步枪,拉开枪栓,一声脆响。
“少帅,你这是?”
“打猎。”
李谨言:“……”那带来他来做什么?围观?
说话间,兵哥又牵来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个头不比黑马小,样子却十分温顺。
季副官从口袋里取出一块方糖,“言少爷,这个给你。”
李谨言没接他递过来的方糖,回头去看楼少帅,要是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他脑袋就白长了。
“少帅,你去打猎,带着我?”
“恩。”楼逍点头,手中的马鞭顶了顶帽檐,“没兴趣?”
“不是。”
纵马驰骋,雪地狩猎。光是想想就让人兴奋,但李谨言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莫说是骑在马上放枪,对他来说,光是骑马就是个大问题。
“不是学会了吗?”
楼少帅握住李谨言的手,示意季副官把糖放在他的掌心,又牵过枣红马的缰绳,“试试。”
看着凑过来的马头,李谨言僵硬的扯扯嘴角,季副官在一旁插言道:“言少爷,这匹马是少帅特地为你准备的,从驯马到调……教,都是少帅一手……”
楼少帅的视线扫过去,季副官果断闭嘴。
“少帅?”
“恩。”楼逍依旧握着李谨言的手,等到马将他掌心中的方糖卷走,又抓着他的手抚上马的脖子,“它是你的了。”
一时间,李谨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先是送枪,再是送马,果然是军人作风?
感受着掌心下的温热,李谨言也有些跃跃欲试,断断续续的学了几次,他已经学会了骑马。慢跑一小段路没问题,打猎恐怕会有些困难。不过有楼少帅在身边,他唯一的那点担心也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上马。”
楼逍一手扶住李谨言的腰背,将他送上马背,自己牵过黑马的缰绳,一跃而上,动作利落果决,黑色长靴上的马刺轻轻一磕,黑马发出一声嘶鸣,被不轻不重的拍了两下脖子,安静下来。
今年冬天格外的冷。
十月下旬,关北城就下过两场小雪,进入十一月,雪变得更大,一夜之后天地间就变成一片银白,不用半天,路上的雪就会被压实,即便用铁锹去铲,若是力气不大,也只能留下几道印子罢了。
季副官和几个兵哥也翻身上马,他们随身都带着步枪,很显然不是第一次跟随楼少帅进林子打猎了。李谨言在其中又见着了那个擅长“说评书”的鞑靼兵哥,他肩膀上已经扛着少尉军衔,见李谨言看过来,咧嘴笑出一口白牙。
“言少爷,你还不知道吧,咱们少帅在这林子里猎到过一头老虎。”季副官策马走过来,或许是不在“工作中”的关系,季副官的神态和语气都透着一股轻松。
老虎?
李谨言猛然间想起那头被送到李家当“聘礼”的老虎,如今这头虎大爷正养在大帅府的的“花园”里,和一对熊猫做邻居,虽说是花园,可无论李谨言怎么看,都像是直接搭砖砌墙,把一整片山林给圈了起来。
绝对的原生态。
马蹄踏在雪地上的声音,惊动了林子里的动物。
身上带着带着斑点花纹的小鹿,愣头愣脑的狍子,拖着长长的尾羽从雪地中飞起的锦鸡,从树洞里探出头的松鼠。
枪声乍然响起,一只在雪地里藏得好好的肥兔子应声而倒,一个兵哥策马上前捡起猎物,楼少帅收枪,转头,望向李谨言,不知为何,李三少突然打了个哆嗦。
话说猎物这么多,为啥楼少帅专门盯准了兔子开枪……
一行人在林子中越走越深,枪声不断响起,除了楼少帅,季副官和兵哥们也有了收获,只有李谨言骑在马上无所事事,当真就像是来围观一样。
走到林中一处较为开阔的地带,楼逍策马走到李谨言身边,将手中的枪递给他,“试试?”
枪入手很沉,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上面还带着楼少帅的体温。
用了十分钟时间,李三少在楼少帅的指导下瞄准开枪。
枪声响起,没有收获。
再响,还是没有。
继续响,继续没有……
在续填了五六次子弹之后,李三少依旧没有任何猎物入账。不过他的心情却越来越好,仿佛随着一声声的枪响,所有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楼少帅没有再开枪,策马走在李谨言的身旁,偶尔为他指点猎物的藏身之处,在李谨言打完十二发子弹后,马鞭搭在了李谨言的胳膊上。
“少帅?”
“歇歇。”
马鞭收回,李谨言才察觉到胳膊有些发酸,肩膀也被枪托的后座力顶得有些发疼。而且酸的不只是胳膊和肩膀,第一次骑了这么长时间的马,大腿内侧也隐隐的有些不舒服。
抓抓头,忘形了……
身侧,楼逍突然探手扣住李谨言的胳膊,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整个人已经从枣红马的背上转移到了楼少帅的身前。
看看两匹马的高度和间距,李谨言的不由得打了个激灵,这要是摔下去……至少提前出个声啊……
一只大手覆上他的肩膀,沿着肩头缓缓向下抚过,微微用力,恰好捏在酸疼的部位,李谨言忍不住哼了一声。
“忍忍。”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发顶,虽说楼少帅没做太出格的举动,李三少还是忍不住耳根发红。
坐在楼少帅的身前,李谨言突然意识到,这里好像不只他们两人,大庭广众的,这合适吗?
很明显,有这种想法的不只李三少。
季副官同其他兵哥见到楼少帅将李三少拉到自己的马上,全部齐刷刷的拉住缰绳,互相看看,眼神中都传达着同一个信息:前方危险,勿近!
突然响起的咕噜声,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
李谨言抬头想说话,双眼却捕捉到楼少帅嘴边一闪而过的笑纹,片刻间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总归是有点傻吧?
在唇被含住之后,李谨言脑海中的思绪渐渐模糊,搂住楼少帅的肩膀,一切都无暇去想了。
季副官和兵哥策马齐刷刷的后退几大步,动作整齐划一,步调干净利落,完全够得上马术表演的水准。兵哥们一边拍拍胸口,一边在心里发誓,下次少帅和言少爷出来打猎,再上杆子的跟来,他们就是一群傻狍子!
回到大帅府后,兵哥们将打到的猎物送去厨房,大帅府里有个厨子烤肉和炖肉的手艺都极好,当天中午,李谨言光是狍子肉就吃了一整盘。
吃完饭,李谨言在房间里来回转悠了二十多分钟,吃撑了,消食。
楼少帅如他所说的,一整天都在家“休息”。
李谨言在消食,他却坐在沙发上翻着一本德文书。
木质的地板,矮桌,皮革的沙发,瓷盘中的点心和冒着热气的红茶。
身着军装长靴的男人,军帽已经摘下,乌黑的发,浓墨一般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丰润的唇。端起茶杯的手指修长,指腹却带着枪茧。
静静看书的楼逍,就像是一柄收进了刀鞘的军刀,没人知道,一旦出鞘,这柄军刀会如何的锋利。
“过来。”
或许是李谨言的视线停留的时间过长,或许是早就发现了,楼逍放下手里的书,向李谨言伸出了手。
李谨言走到沙发边,单膝跪在沙发上,主动揽住楼逍的肩膀,吻了一下他的嘴角,这个男人,这个军刀一样的男人,是他的!
大手按住李谨言的脑后,唇与唇印在了一起,房间中再没有其他声音,只有渐渐升腾的温度与溢出唇畔的喘息……
来送电报的刘副官停在门口,看看关上的房门,再看看手中的电报,心中的天平不断的左…右…倾斜,忽上忽下。
最终,刘副官选择听取之前季副官的忠告,电报可以稍后再送,反正不是紧急军情,还是命更重要……
刘副官手中的电报是第三师师长赵越发来的。
日本第二舰队六十多艘军舰已经在朝鲜海峡游弋,朝鲜北部的局势日趋混乱,华夏飞机仍在不停的散发传单,但在一次飞到汉城上空时,遇上前来拦截的三架日本飞机,很明显,这三架飞机是随军舰一同抵达朝鲜的。
由于双方都没有空中作战的武器,三架日本飞机即便占据数量优势,也只能将华夏飞机赶走,无法击落。
随着日本军舰的抵达,飞机的出现,朝鲜南部,尤其是汉城木浦等地的防卫力量不断增强,已经进入平壤的第十九师团,奉朝鲜总督寺内正毅的命令,对胆敢反抗的朝鲜民众实行血腥镇压。
在历史上,直到1919年之前,朝鲜的反抗运动一直没有停止过,三一运动更是将反抗运动推向了高……潮。在此期间,日本对朝鲜一直实行武力镇压,直到寺内卸任,朝鲜最后一任国王也去世之后,朝鲜才真正落入日本的口袋,即便如此,也仍有不少人流亡国外,继续反抗日本的殖民统治。
楼少帅下达到第三师的命令,就是想方设法把朝鲜的水搅得更混,死死将日本拖在朝鲜。若是计划顺利,没等日本把朝鲜踩死,他们从英国人那里借来的钱就会消耗得差不多了,到时,华夏军队可以做的手脚更多。
无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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