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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破阵-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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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孟随园一直可能与你们有瓜葛,但我却不想从你那儿探悉。洛阳城将会卷入京师朝廷的人事倾轧,党派斗争,你最好不要卷入这龙潭虎穴。”他说,带点苍凉的况味,“你们已杀了许多的人,而且杀得非常残忍,死的也十分无辜,我决不会坐视这种事,也一定不会袖手不理。”
接着,他的语音更为冷峻,“马脸杀手沈凄旋已死在我手里,牛头杀手受伤也断不算轻……我谢谢你告诉我的事,不过,这些事,我大都知道了。也麻烦你转告秦明月、关时汉他们聪明的,便马上收手,否则,我决不会放过他们,我也一定会瓦解这个杀手组织。”
说着,方邪真这次似立定了主意,又待前行。
“别!”
胡蝶梦又拦刀于道。
“你你……我什么都告诉了你,你竟这样就走了……不成!”
方邪真的目光冷了下来:“那你要我怎样?”
胡蝶梦咬着唇,用刀尖戟指着他:“你以为你自己是谁?”
“我不是谁。”方邪真道,“我是方邪真。”
“你自大!你自以为了不起!”胡蝶梦狠狠的骂了下去,“你以为自己是天上的云,高兴来就来,去就去,潇洒得很,自在得很!”
“云?”方邪真抬头望望上空,嘴边挂了半丝苦笑:
“如果我真是这朵云,”他的语音又充满了讽世意味:“只怕,已沉重得快掉落到地面来了。”
“什么?”
胡蝶梦没听清楚。
也没听懂。
“没什么。”方邪真长身道:“我只是要走了。”
“真的要走了。”
他再一次,说。
第四回 谁是他生命中的那一个女人
“不许走。”
她还是拦在他面前。
他看着她,但视线已越过她,落在她背后,“你留我不住的。”他说。
她背后有芦苇。
芦苇的空隙间现出一片大江。
江面很阔。
江上远处有竹筏飘在水上。
舟上的人持楫,不知在等待什么,跟筏上另一边的水凫,一高一矮,两点影子,相映成趣。
“我留你不住?”她冷笑,“我知道,你是急着渡江去见那个人尽可夫的妓女。”
突然间,他的脸色变了。
本来,在江畔、风中、芦花飘飞的方邪真,洒脱得像水晶里的一处爆彩,飘逸得似一缕水烟飘聚向苍穹似的,可是,他此际完全变了:变得非常凶,非常狠,也非常可怕。
你也很难说他变得怎么个模样,但让人看了,就是会感到畏惧和害怕。
甚至是愈大胆的人愈怕。
越胆大的人就感受到压力越大。
只有曾见过他在法门寺父弟被杀那一役的人,才看过一向潇洒的他,有时候居然会变成这样子。
“你说什么?”
“我……”
胡蝶梦一看他那样子,吃了一惊,但不是很怕,却勾起了痛苦的回忆。
她记得七年前,她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发现她跟不值岛的人混在一起放浪形骸颠龙倒风的时候,又知悉她只不过为了一点小隙就竟然参与了“一盘帮”屠杀“无线堂”的人,他就是这个样子,这个神情。
那时,她以为他是愤怒。
原来才知道是痛苦。
这表情她熟悉,梦魂牵系,也忘不了。
她最记忆深刻的是:
当他知道她不仅偷偷的跟“风流人散,后会无期”的柳天君胡天胡帝,以及还跟“东南王”朱勔有染,那一刹的神情,她更抵死不能忘。她知道那表情不光是凶,是狠,而是伤心——伤透了心。这样子既不是初见,她反而害怕的少,勾起的回忆却多。
也因此她更忿。
更不满。
因为她妒嫉。
——这一次,他不是为了她所作所为而出现这种神色,而为了那个女人。
她的话侮辱了那个女人。
——那怕现在在他生命中显得很重要的女人!
甚至比她更很重要!
为了这一点,她更悲愤若狂,所以她扬刀喊道:
“我说——你为了要赶过去看那个发蹄子、贱女人……”
“啪!”
一记耳光。
清脆。
秋风送爽,在如此晴空下的耳光,也分外干脆利落。
胡蝶梦怔住了。
她没想到他会打她。
他竟然打她。
所以她反而没有避。
——她竟忘了闪躲了。
“你不要侮辱人。”仇恨的盯着她,他说,“她卖笑,不卖身,她是艺妓,但洁身自爱,她——”
胡蝶梦只觉脸上一阵炽热,怒忿已使她浑忘了一切,她迸声锐道:“她!?她不像我——她高洁、高贵、陪笑不陪宿,她摆明车马,大开门户,一视同仁的当娼妓,而我,只会偷偷摸摸,背底里高兴就跟人上床,任人狎玩,自甘作贱……”
“住口!”方邪真痛心的喝止,“你不必侮辱人,也不要侮辱自己……”
他沉痛地道:“何况,我现在也真的不是赶去依依楼,我要赶回去‘兰亭’,池家二位公子,还等着我商量有关如何应时蔡卞遣人来洛阳的事——你拦着我,也没有用。”
“何况,”他说,语气坚定,“我真要走,你也拦不住我。”
“你说的对,我纵拦得住你,也拦不了你的心——你已今非昔比,是江湖上的大名人,武林中的大人物,洛阳城里的大忙人,池家公子手上大红人了!”胡蝶梦仍摸着自己泛红的面颊,恨声说着,看她神情,反正,一切都已豁出去了。
“我明白了。你赶得那么匆忙,这次倒不是为了那明刀明枪客似云来普渡众生无任欢迎的娼妇,而是要跟姓池的争那个让你念念不忘、如生如死、为伊消得人憔悴但又早已经作他人妻的淫妇颜姑娘——不,池大夫人!”
“你再说——!”
剑光艳然乍亮。
方邪真已出剑。
剑已出手。
剑尖已指着胡蝶梦的咽喉。
剑尖微颤。
飞花满天。
方邪真浓重的喘着气。
他的手已不受控。
胡蝶梦只垂目看了看那震哆着的剑尖,然后又盯了方邪真,目若秋水,脸若凝霜,一定一句的说:
“你杀吧。”
方邪真出剑,她并不意外。
她知道自己已把他激得惨透了。
可是,他出招还是太快了。
她知道他的剑快,可是快到这等地步,还是大出她的意外。
——就算要避,也未必避得过去。
看来,他的剑法,已大异于当年。
更高于当日。
可是她还是不怕。
——既然他已不爱我了,死就死吧!这就是她此际的想法。
这念头反而使她不怕。
什么也不怕。
无惧。
“你对我不公平,”所以她咯咯笑着悲笑道:“你若要杀我为她出气,你就动手吧——我现在才知道,你对她,池大夫人,还是比她,依依楼上的惜惜姑娘,更重视多了,更深情多了……”
“你为惜惜,不惜掴我一记耳光,”她凄声哭了起来,一点也无惧剑尖的锋芒,“为她,可要杀我消忿了……,’“我偏要侮辱她,作践自己,你又能如何!”她格格格格的在飞花风中哭得身子直哆,像随天籁而抖动,“那是你欠我的,你欠我的……”
“好,好好玩,”她兀自厉笑道:“如果你不杀我,可让我等着亲眼目睹你和池家两位公子、即是你的两个主子争妻夺女的好戏如何上台,如何下场!”
“有种,你就杀吧。”她说,“反正,你不公平。”
说着,她闭上了眼睛。
送上的颈项。
第五回 你杀吧
风中。
阳光里。
她的脖子很白。
很匀长。
也很秀气。
她视死如归的样子很安详。
发飘得很洒脱。
垂着的睫毛很长。
这情境,像要接受一个亲吻,多于去受死、等杀。
但他俩之间,的确多了一件事物:
剑。
一把杀人的好剑。
——一把能将杀人杀得似写一首好诗的剑!
“你杀吧。”
她是个杀手。
然而她现在却愿意被杀。
她愿意死在她所爱的男人手上。
剑下。
但那男子却不愿意杀她。
嗖”的一声,他收回了剑。
他收剑一如出剑快。
“我不杀你。”
然后他说,“反正你拦不了我,也留不住我。”
他飘然而行,一晃身,已绕过了胡蝶梦。
然后她却在那一刹间出刀。
血光自他的背后迸溅。
这一刀好快!
这一刀,她是含着极大的愤恨出手,刀光利,刀如流水,快得连她自己也有点吃惊。
恐怕连他也有点噢惊吧?
他居然也没有避得过去。
他着了一刀。
——是他自己不避吧?
他为什么不闪躲?
——他为什么要吃自己一刀!?
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砍他一刀?
——为什么!?
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不要问她为什么。
她凄声问他的背影:“为什么你不躲开……”
他背后淌血。
——他的心呢?是不是也在淌血?
他没有回身,只淡淡地道:“我躲不开。”
她的刀尖还沾着他的鲜血,很红,很艳,像是留在她刀口上的—份礼物:“为什么你不还手……你过来呀,:你过来报仇呀——你过来杀了我……”
“我为什么要还手?”他依然没有返身,且渐行渐远、愈走愈远,只他的语音飘然传了过来:“我只求你不要再伤害他人,不要再作贱自己……”
他始终没有回头。
“迷阵在你的心。”这是他传来最后的一句话,说的隐约飘渺,似有似无,若断若续,也不知他是对她说的,还是自言自语。
胡蝶梦的刀珰然落地。
她双手掩住了脸,哭,无声。
无声之泣最痛。
受了伤的方邪真一路前行,到了白发渡头,那一排竹筏,正向他荡了过来,筏上的人,好像一直在等他,已等了他很久了。
蓝天。
青空。
苍穹上一朵大白云,渐渐镶上了铅色。
沉甸。
方邪真的白衣渐染红。
凄艳。
远处传来了风声,还有那女子的饮泣。
——是她伤了他?还是他伤了她?
伤的是身?还是心?
——相爱的人,为什么要彼此伤害?
如果彼此不爱,为什么要加害?
——伤害自己喜欢的人,自己痛不痛?
让自己所爱的人伤害,是不是很伤?
人,为什么总是要伤害自己所爱?为什么伤害自己的人总是自己所爱的人?
稿于一九九八年六月九至十二日
温刘何叶陈梁舒聚于HOULLYWO0DEAST/突龙余家大嫂取水晶大佬好感动/半夜四时许返金屋小静开始睇静香、圣子LD/小刘始看影碟《危情十日》/齐电方助延期购红幽灵/撸в诮鹬犹殴愠 ⒚朗辰帧odyshop/叶浩、家和赴圳取版税十五万元返/老六老四摔破相机/大睇戏/海送酒店即时电邀各路弟妹来聚,仅余不至,畅谈,难当日话题却成他日疑点,孙电脑事件加念无泪事件由此起/去七宝店狂买水晶宝石,与仪等食于地府辣面/教翠儿使用撑船器、电单车/港运城大买衫/李晓倩读者来信慧黠。
校于同年六月十三至十四日
温瑞安、刘静、何家和、梁膺镜、陈念礼遨游浅水湾:沙滩、酒店、拍照、拜佛,上山顶俯瞰香江,拍丽人照、情人杯,购得别致礼物、水晶,梦萝好环境,吃嘢笑碌地,搭缆车下山/赴哥斯拉首映/睇戏静遭小调戏/笑哈哈消夜/与静飞、包旦、雪坭、展超、叶浩、乃醉上海洋公园大疯大癫一整天/集古村念礼笑等/太古广场自助大宴/首着情侣装/庙街意外发现水晶大扫荡/兴奋/过瘾/刺激/浪漫/浓情/蜜意/旺角七子购制服/大华酒店购宝物/与爱人、好友共聚,人生真开心……
第八章 招降大计
第一回 要沉得住气
回千风等这一天,已等了很久。
他等这一句话,也等了很久。
他是“回家”的人,他正等着回家振起——他目睹回家最近几乎一蹶不振,屡受挫败,他几乎忍不住要跟一个跟他同病相怜、恨铁不成钢的武林同道一起不惜“造反”;为了重振家声,还我权威,就算“背叛”也要行险一搏。
不过,他一直对回百应有期待。
他一直相信他能够领导“妙手堂”,重新扬威洛阳,进军京城,号令武林,牵制朝廷。
他一直都不相信回老堂主会认输、收手、承认失败。
幸好他坚持他的坚信。
而今,这一晤,不但看来回老总仍重视他、信任他,而且,还壮志未消,正图大计!
所以他紧接着便问。
问得很热切。
“仇人?”他搓着手,好像正拟在天寒地冻时磨擦生热来取暖或在饿寒交逼时钻木取火以烤肉似的,“咱们可有很多仇人——却不知先流血的是那一个?”
“你说呢?”
“葛家是最弱的一环。”
“是的。”
“但也是最可恨的一个。”
“当年是林凤公重创了家父,却毕竟是公平决斗后,如果不是葛寒灯跟司空剑冠联手暗狙,家父也不致饮恨身殁。”
“为老大报仇,义不容辞;先总堂主的血海深仇未报,始终是奇耻大辱。”
“可是,”回百应道,“这些年来,一直打击我们,阻挠我们,予我们伤害最大、挫折最多、显势最深的,却是游家的人。”
“——如果不是游家,咱们回家的人早就已经在‘洛阳王’消隐之后,在洛阳已独当一面,领袖群雄了。”
“所以他们也最可恨。”回百应说,“也最虚伪。”
“对。林凤公信任游卧农和池散木,一手栽培他们,结果,几乎全家都死在这两个叛逆的手上,‘不愁门’的势力,也全给这两人瓜分、吞噬了。”回千风忿忿不平,“‘小碧湖’和‘兰亭’,本都是‘不愁门’的地盘,他们从来不义,天若有眼,很应该让咱们‘妙手堂’仁者据之。”
“林凤公信任部下,有此下场,”回百应因而生感慨,“我就是不想百响步此后尘——但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啊,我不能亲手置他于死地。”
“我看百响贤侄不至于如此胆大妄为;”回千风劝道,“他也没有这么大的魄力,这么高的能力——杀他,不如将他投闲遣散算了。说不定,有日他明白事理过来了,会奋发图强,为‘妙手堂’再战江湖呢!”
“如果有日,”回百应冷冷地道:“他会奋发,但不是对敌,而是夺权,又怎么处置呢?疮,不趁小的时候割治,到发脓肿胀了之后,就麻烦了。我就怕不重用他,他反而记仇记恨,恩将仇报。用他,可能致命;不用他,更有后患。你说,教我怎么做?”
“但响老二毕竟不是你的仇人,他是你的亲弟弟;”回千风提醒道:“你的仇敌已太多了,亲人却太少了。”
回百应忽道:“我有你。”
这句话只有三个字。
然后他再加了更有分量的一句:“小绝已死,你年纪不大,可做我接班人。”
这一番听得回千风心里轰的一声,也炸了他心中的一阵感动。
感动的是回老总那么重视。
据他所知,回百应很少这样盛滉人,也很少说这样感情充沛的话。
——回老总一向是个很硬朗,甚至很刚烈、很暴戾的人。
惭愧的是他有一度在京城里成功替“妙手堂”谈成了几件大事、奠定了基础、找到靠山之后,跟王相公谈得投契时,受他倚重,几乎就跟“要钱要命”和另一高手决定伺机而动、取而代之——说穿了是背叛、谋反,幸好,没真的那么做,不然,就辜负了回总对自己这一番盛情和重用了。
回千风觉得有点哽咽。
他虽然一早就跟随回百应的父亲创帮立堂,立下汗马功劳无数,但回亿雨殁后,他依然在“妙手堂”鞠躬尽瘁,他不是没地方可去,也不是没有别家别族伸手招揽,而是他对回家有一份特殊的感情,深厚而难以割舍,再加上他认为别个世家对他招手,旨在“挖角”,为的是要打击“妙手堂”回家的嫡系人马,而不是要重用他——一人,就跟花草树木一样,一日离开了自己的根本泥土,能有他容身之地、发展之机吗?
所以他不走。
——也不是完全不想离去,至少,他也萌出过这种念头。
他甚至觉得这掌大权的“世侄”,对他这劳苦功高的“元老”,不够尊重和礼待。
他自己也承认这一点:他怕回百应,甚至还大于他对回百应父亲回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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