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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里-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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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飞笑笑没说什么,两人又再说了几句话,才互相告别。春瑛观察到车外没人经过,便悄悄儿溜下马车,跑回家里去了,过了不到不到半个时辰,便听到门外马车人声响起,透过门缝一看,原来是李叙带了妻儿出来,重新坐上马车,与友人的马车会合,缓缓离去。

春瑛回过身,吁了一口气,再想起胡飞的话,心里便乐滋滋的。

午后路有贵带着妻子儿子回来,一进门便嚷着要茶水。春瑛倒了一杯去,却看到自家老弟满脸通红,正笑得一脸傻样,吃了一惊:“这是怎么了?小虎喝酒了?!”

路妈妈骂道:“这小子趁我不见,偷拿了席上的酒来喝,真气死我了!幸好没丢人,不然我可没脸见王家那娘们!”说罢狠狠瞪了小虎一眼,才从袖筒里摸出两个红布包来,递给女儿道:“这是王家发的喜钱,我瞧过了,是一对银莲子,足有二钱重呢!真真排场!当年大少爷娶媳妇都没这么风光呢!我打算拿它扯半匹梭布回来,给你姐弟俩做身夏衣,你喜欢什么样儿的?”

春瑛一边打水给弟弟擦脸一边道:“什么样儿的都行,娘你就别忙活了,叫别人做吧,针线活做多了对你眼睛不好。”说罢就要带小虎去洗澡,却被父亲拦住:“叫你娘去,我有话跟你说。”

春瑛不解,将弟弟交给母亲带去了,便问父亲有什么话。

路有贵喝了一大口茶,道:“今儿在席上,听别人说起,王家孙女儿出嫁,陪了许多田地和几家铺面,十分丰厚!这亲事原本办得迟了,若是在新郎得官前办了,别人只会说王家孙女儿走运,可新郎得了官后再娶亲,就有人说王家高攀,若不是嫁妆丰厚,还不知会怎样呢。听说王总管置办这些陪嫁,是以孙女儿的名义办的,并不是王家的东西,将来不管如何,都不会被府里收走……”

春瑛心里明白,这是王家在留后路了。

路有贵又道:“我瞧他家这样,就想起你先前跟我说的,私下置产,叫你姐姐姐夫帮着看顾的事。细细想来,你的话果然有些道理。只是田产什么的,要照顾起来麻烦得很,我又不能露面,你姐夫自家有产业,就够忙的了,因此我不打算买田地。”

春瑛忙道:“那么就买铺面出租?不然就入股到别家的铺子里,咱们坐收息钱?”

路有贵摇摇头:“入股有风险,而铺面又贵,我见你姐夫租房子与人住,似乎不用费什么心,我看……就在他家附近寻两个中等大小的院子,也不过一二百两,买下来拾掇了,租给往来客商或赶考的学子,叫你姐夫帮着收租,一年匀出几两给他家吃茶,如何?”

春瑛大喜:“这法子好!就这么定了!如果爹的动作快,还能赶上两个月后的恩科呢!那可不愁租不出去!”

路有贵点头:“那我明儿就跟你姐夫说去!”

春瑛心中喜悦,只觉得前途一片大好。父亲私下置了产,又有胡飞那边的银子,以后要再劝父亲脱籍,就容易多了,出府后的生活更是不用发愁。真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她穿回来这么多年,头一次觉得,自由就在咫尺之遥。

第一百九十九章 高中

春瑛的好心情一直延续了很久,即便遇上杏红犯了老毛病,顶嘴将十儿气得半死,她也没觉得郁闷,甚至因为心情好,居然平添了几分耐性,对着牛皮灯笼般的杏红,也能慢慢说上半日道理,直把人磨得泄了气,乖乖听话。十儿见状,佩服地竖起了大拇指。

路老爹近两年历练出来了,办事很是能干利落,才跟女儿商量定了,不过四五天功夫,就在大女儿家附近的金帽儿胡同买下了两座小院,大一点儿的有八间房,小的也有五间,找人拾掇了,又置办了简单的桌椅床柜,便让女婿陆仁义放出风去,言道此处有吉屋出租。

此时正值各省考生入京高峰期,金帽儿胡同离崇文门近,方便出入内城,离东便门也不远,加上新粉刷的屋子看起来挺干净,因此不过十来天功夫,路有贵便陆陆续续把所有房间都租了出去,统一收了三个月的租金,几十两银子稳稳入袋,把买房子花出去的钱补了四分之一回来。

他仔细掂量了一遍,觉得女儿的话果然不错,虽然置产几乎掏光了他的家底,但时间一长,就都赚回来了,还能有不错的入息。将来若是有什么变故,至少还能留下两处房产,一处小的自住,大的租出去,即便一时找不到营生,也不愁没饭吃。况且这两处院子并不显眼,又是女婿出面,外人只以为是女儿女婿又置了房产,哪里会想到自己身上?

再掂了掂钱袋,路有贵决定把银子大部分存进银号,剩下二两给女婿做茶钱,虽是半个儿子,也不能叫人白白跑腿,总是自己人不是?说起来他又有几分庆幸,若不是女婿劝他,他说不定就把院子整个租给进京的富商或官员了,那样只能收一份银子,算起来还不如将房子分拆着租出去赚的多呢。这个女婿真不错!回头他得好好打听打听,看哪里有对腿脚有好处的药酒,再叫老婆给女儿女婿和外孙子各做一身新衣裳!

一个月后,春瑛从偶尔回府给老太太请安的姐姐秋玉处,知道了父亲钱途看好的消息,心里更是欢喜,回想到自己,也有意识地开始节约日常支出,将余钱都存起来,衣服首饰等值钱的赏赐也都仔细收起,好等出府时带回家去。

就在春瑛细细为将来的自由生活积攒资金时,侯府内又发生了几件不大不小的事。

首先是表小姐范熙如在靖王妃的引见下,认识了几位宗室女和千金小姐,还交上了朋友。她的性子很是讨贵女们的喜欢,其中有一位县主回家后说起,不到两天她母亲郡王妃便派了几个侍从来,接了范熙如去郡王府玩耍。那家郡王府正好有几个儿子,年纪在二十到十四岁不等,当中有三个都尚未娶妻,平日只跟京中各公侯世家府第的子弟来往,或是附庸风雅、吟诗作赋,或是走马章台、骑射玩乐,却极少掺和皇家之事。别人说起,都称他们是纨绔,所幸做事都还算有章法,从没闹出过乱子。

范熙如只是去那郡王府上做了两回客,没多久,侯府里便有风声说,范家表小姐也要飞上枝头了,像大小姐那样做王妃,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宜君拿这话去打趣范熙如,后者只是脸红红地要捂她的嘴,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老太太因此上了心,特地交待范熙如,要是再收到邀请,便把宜君、惜君两姐妹带上为伴,说是叫她们见见世面,但私底下跟侯爷、太太说起,却是想着跟几位王子交好的公侯子弟们,都是门当户对的,有几个算得上文武双全,他们的母亲又都跟郡王妃交好,若能叫孙女儿在夫人们面前露露脸,一旦成就了好姻缘,也是孩子们的造化。

其次,便是侯府的正主儿之一——二少爷李敞——终于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挨到了科举开考,在顺安十五年的夏天顺利地踏入了贡院大门。据他本人以及几位教导过他的先生们说,他今科是很有希望高中的。侯府上下为此是既欢欣又忧心,他在贡院里考了三日,老太太、侯爷和太太,以及大少爷两口子和三少爷就在府里担忧了三日。

最后,就是“久病不愈”的王总管,在二少爷进贡院的当天,正式向侯爷提出请求,要退位养老。

他一副气喘吁吁、脸色苍白的模样,走几步路就颤悠悠地晃荡着小腿,侯爷见了也不忍,想起他虽然做过不少叫人生气的事,但总算是几十年的老仆了,而且这几年安份了不少,到底还有老母亲的面子在,他既识趣,又何必跟他一般见识?便答应了他的请求,还另外赏了五十两银子。

与此同时,王嬷嬷在老太太面前也提起了这件事,简直就是声泪俱下了,说老爷子辛苦了一辈子,本想一直侍奉主子到老的,但无奈身体实在是不争气,只好厚着脸皮告退,为了不叫侯府费钱养活他一个无用之人,情愿拿积蓄赎身,只求临死前,儿子媳妇都能在身边陪伴。老太太唏嘘不已,不但点头答应了她的请求,还连身价钱都赏了,特地恩准王嬷嬷与儿子媳妇一并回家服侍老父。

安氏在一旁看得眼睛都快冒火了。她好不容易收拢了府中大权,正打算等老太太不中用了,就一举解决王家这帮刁奴呢,居然叫他们脱了身!若不是芍药好几次悄悄儿拉她的袖子,她几乎就要当场捏碎手中的茶杯,勉强将这口气吞了下去,却又看到王家的奉了婆母的命令来给自己磕头谢恩,当即一口气上不来,咳了好一阵才罢。老太太看着不像样子,便皱着眉道:“若是生了病,就去请个大夫来瞧,别只顾着过来陪我,孩子们年纪小,身子弱,若是过了病气可怎么好?”

在场的小姐们一脸尴尬,只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垂首盯着自个儿的裙子。安氏涨红了脸,支吾着拿话混过去了,坐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找了个借口告退。范熙如见众人沉默,只得先开口说起笑话来,让气氛重新变得欢快。

安氏之后的心情显然一直大受影响。王家手脚很快,没等天黑便送了文书过来,请安氏用印,好在第二日一早送到衙门去。安氏尽管气得牙痒痒,但有老太太发话,侯爷又在跟前,她不好发作,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递给侯爷用过印,便飞快地将文书丢给了芍药。

王家动作非常快,才递了文书去衙门,家里便开始搬东西了。他们要把自家的财物、行李都搬到私宅去。虽然赎身只是针对自家的成员,那些挂着侯府名号的产业是拿不回来了,但侯府的主人没少赏赐东西,他们并没有吃大亏。

春瑛听十儿说起王总管家搬行李时,光是金银首饰就有一二十箱,暗暗咋舌之余,也安慰了十儿几句。但十儿还是收不住嘴边的冷笑:“二姐姐还有脸说,她是为了咱们王家一族的人才嫁的这般委屈!如今他家倒是脱身了,却把我们丢在府里,叫我们替他家受气呢!”

春瑛忙道:“你早就知道她有自己的小心思,有什么好生气的?太太再恨他们,也不会把所有留下来的王家人赶尽杀绝吧?老太太、侯爷身边就有几个本身姓王或是夫家姓王的,大少爷那里有小伍哥,你从前是三少爷身边的,如今是表小姐的人,在东府或是公中当差的就数不清了。太太不会为了几个王家人,就闹得全家不安的。”

十儿撇撇嘴:“我只知道,二少爷一定要发火!叔爷爷这回可是把我们都害惨了!”

春瑛心道也是,她很怀疑,王家趁科考期间求自赎,其实是为了避免二少爷耍手段阻拦吧?

三日科考结束后,二少爷李敞从贡院回来,已是累得去了半条命,浑浑噩噩地洗了澡、吃了饭,便躺倒床上睡了个昏天暗地,等他清醒过来,有空叫潘老六进来禀报近日家中发生的大小事务时,已是第四天的午后。他一听说王家嫡系出府去了,也顾不上给祖母请安,立刻便冲到王总管往日住的宅子里,哪里还能见到人影?不过是剩些破烂家具而已,气得当即便大发雷霆,将那些家具都打了个稀巴烂。

随后有几个姓王的小厮都先后挨了二少爷的鞭子,还好贡院开榜的日子到了,二少爷才将他们丢开,径自去看成绩。几个小厮们彼此搀扶着回家,眼中都带着深深的怨恨。

李敞果然考中了,半个月后参加了殿试,中了三甲第一百一十三名,成绩平平,却也是同进士出身,侯府多年未有过这样的荣耀,侯爷为此很是高兴,大大夸了次子一通。李敞嘴上谦虚之余,斜了两个兄弟一眼,心中得意不已。李敬不动声色,李攸则是心中冷笑,叹这位二哥糊涂了,考个三甲,不是闲赋便是外放,他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在侯府作威作福么?

且不说侯府上下为二少爷高中而欢欣不已,在霍漪所住的小院内,也同样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春瑛与十儿站在门外,有些惊愕地看着屋中的青姨娘和菊儿围着霍漪又哭又笑的,霍漪却是含泪跪倒在父母的牌位前,默默祝祷。

青姨娘走上前去,哽咽着对她道:“好小姐,我再不拦你了。只盼着你早日把事儿订下来,若是你开不了口,不如让我去说?”

霍漪只是拉着她的手流泪,却不说话。

十儿拉了春瑛一把,两人进门去,趁菊儿不备,前者将春瑛往桌边一推,春瑛正好看到桌上有一封信,上头只写了四个字:“二甲传胪”,心中惊疑不定。

是谁得了二甲传胪?

第二百章 中途跑出来个程咬金

菊儿正欢喜不已,冷不防瞥见春瑛与十儿站在桌边,前者已是看到了信的内容,不由得有些惊慌失措:“你们……你们几时进来的?”

十儿笑着答道:“方才听到姐姐在这里笑得欢,便一时好奇过来瞧瞧,到底是什么好事?姐姐说来听听,也叫我们高兴一回?”手下暗暗掐了春瑛一把。

春瑛微微呲了呲牙,也笑着问:“这二甲传胪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今科的二甲第一?那可真了不起,可是老爷、太太生前的熟人?”

菊儿咬着唇不说话,青姨娘抹去眼泪,走过来道:“是从前老爷交好的一个官儿,他的长公子中了二甲传胪。原是从小儿就认得的,因此先前一听说他今科要进京赶考,二老爷便早早叫人去打听了,如今他高中,咱们也替他高兴。这原不是什么大事,先前针线房不是送了几匹料子过来,说是要给小姐裁新衣裳的?你们可看过了?料子花色质地如何?”

春瑛与十儿对望一眼,非常配合地回答道:“已经看过了,料子倒还好,就是花色太艳了些。我琢磨着小姐未必会喜欢,就让他们重新挑选了再送新料子来,针线房那边还没松口呢。”十儿补充道:“他们说是老太太和太太交待的,小姐平日打扮略嫌素净了,先前在守孝,穿得素些是守礼,如今出了孝,年轻女孩儿家正该穿些鲜艳的服饰才好。可小姐一向不喜欢衣服料子上太多花儿,咱们正跟那些人扯皮呢。”

青姨娘点点头:“客气些吧,原是在这府里寄住的,虽是亲戚,也不好太过违了主人家的意。若针线房再送料子来,你们只管收下便是,跟她们说,衣裳咱们自己做了,不必劳动他们。你们自己斟酌着,若嫌料子不好,只管支了银子叫咱们家的人到外头买。”

春瑛应了,给十儿使了个眼色,便顺势退了出来。两人也不多话,急步便往房间的方向走。自打南棋出嫁,十儿便搬过来与春瑛同住,说起悄悄话也方便。

转了角正要进门,春瑛眼角扫到一个翠绿色的身影,正站在对面廊下,紧靠在廊柱后头往上房方向看,她仔细一瞧,发现那是东儿,眼神幽幽的,似乎带了一丝不甘。她心下疑惑,以为自己是看错了,正要看得清楚些,东儿忽然有所察觉,双眼瞥过来,瞪了她一眼,便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春瑛皱了皱眉,听见十儿在催自己,便进屋关上了门。

十儿拉她坐下,飞快地道:“我瞧这送信来的人八成就是那位顾公子了,看上去,似乎是个挺有才的?这二甲传胪是什么意思?听起来比二少爷强得多?!”

春瑛笑道:“考中的人分三甲,一甲就是状元、榜眼和探花,二甲传胪是二甲第一,其实就是第四名,二少爷是三甲一百多名呢,这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我记得从前姑太太提过,这位顾公子年纪只比表小姐大一些,家里也是书香门第,称得上是家学渊源,他这样年纪,就能高中二甲第一,称得上是很优秀的青年俊彦了。”

十儿面上一喜:“这么说,他不是个穷光蛋了?来向表小姐提亲,也够份量了吧?”

春瑛想了想:“够是够的,我记得他父亲好像是在外省做官的,至少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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