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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寨相公-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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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婚约……
林木斜眼看看苏行远，双颊缓缓绯红，于是赶紧低头把焦距对到那盘口水鸡上。
苏行远没有注意，只看见她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啃一块鸡胸肉，于是嘴角抽了抽，心一横，大声道：“木木，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婚约啊？”
埋头心不在焉啃着鸡肉的林木被突然大声起来的苏行远吓了一跳，咽下去的鸡肉一呛，卡在嗓子眼里，上也上不来，下又下的去，辣油直冲入肺，林木咳出了眼泪。
苏行远愣了愣，赶紧拍拍她的后背，递了杯水给她，然后叹道：“木木真的不知道啊。”
果然，正如老娘所猜测的那样，林木的母亲并不愿意撮合他们在小时候就已经定下来的婚约，所以一直都没有告诉林木真相。
苏行远很伤感，想着这十年来，有一半的时间是用来在林木的心里塑造一个关于苏行远的完美形象，另一半时间却是真实的自己和那个他亲手塑造出来的完美苏行远战斗，心中就禁不住唏嘘不已。
他浪费的时间整整十年，他看着林木长大，看着她喜欢上了传说中完美的苏行远，却始终没有等到她的心里头占满真实的自己。
其实，他早就已经憋不住了。这几年来，他一直试图在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告诉林木，有关于真实的森森，以及真实的自己。
但是，一个已经说了十年的谎话，他很难下定决心戳破它。
他不知道林木会有怎么样的反应，生气，恼怒，或者是否从此之后再也不会搭理他。
他知道，这个玩笑开的时间太久了，确实已经过了该有的火候。
“苏森森，”林木问，“我们有婚约吗？”
林木当然记得她和苏行远的婚约，在寨子里和薛明轩成亲那晚，老爹读出的那段婚约至今依然历历在耳。
是的，即使知道她仍然想问。
因为面前这个她认识了十年的男子，确实占据了十年来她记忆里大多数的温暖回忆，但却一时间如此陌生。
其实，十年的谎话，故意或者是无意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林木想不明白的是，一个人为什么可以将一个谎言说得那么完美，说得那么的不着痕迹，而且说了那么久的时间，她林木却从来不曾有过任何一刻的怀疑。
是这个人说谎的能力太过高超，还是她分辨是非的能力太过低级？
苏行远呆了呆，为林木的茶杯加满水，收敛起笑容，用难得的认真态度回答：“是，因为我知道这个婚约，所以才会想要认识你。”
林木说：“哦，原来这样，所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没有报过自己的名字，而你却知道我名字叫林木的原因，是因为你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而我从一开始就被蒙在鼓里。”
苏行远看着林木满眼的失落，不知道自己应该接些什么。
是的，追究起来，他从一开始出现在林木的生命中时，就犯下了严重的错误。
其实，那个时候，他只是想单纯看一看这个叫做林木的小丫头，这个有可能将会成为他妻子的小丫头，究竟长得是个什么样子。
他偷偷地进入了盘龙寨的领地，打算从后山翻进寨子的时候，看见了一个懵懵懂懂望着一颗青梅树直哭的傻丫头。
那样的年纪，那个傻乎乎的模样，苏行远想，这八成就是那个叫做林木的小丫头吧。母亲说，盘龙寨里头，只有一个这么小小的姑娘。
她叫林木，三个木字。
苏行远坏笑着说：“我叫森森，跟你的名字很像，很多个木的森森。”
……
苏行远说：“木木，你知道我的，我保证，我发誓，我只对你说过这一个谎话。”
林木看着他，缓慢地说：“可是，我认识了十年的森森……这是最大的谎话。”
苏行远落寞地看着林木，终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向林木坦诚过自己真实的身份，十年来，即便是内心挣扎纠结，他依然没有下定决心去戳破这个谎言。
他那么笃定的相信，自己还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慢慢赢得林木的心。
当有那么一天，林木告诉他，“跟森森比起来，苏行远算个屁。”的时候，他就赢了。
他想这样毫无声息的真正赢得林木的心，即便这个虚构的敌人正是他自己。
在来京都的这一路上，苏行远不停问自己，他如此笃定的相信那一天一定会到来的原因是什么。然后，他开始嘲笑自己，因为他相信并坚信，不论是完美的苏行远，还是十年来待林木真心实意的那个叫做“森森”的自己，一定坚实的盘踞在林木的心底里，不可能被任何一个人动摇。
但是，他错了。
林木竟然毫无预兆地瞬间嫁了人？
嫁给一个他从未在林木口中听过提过的人。
而且，那封林木留给他的信里，他竟然看到那个男人的名字与林木的名字排在了一起？！！
薛明轩。
好一个薛明轩。
……
酒楼里，热闹非凡，林木这一桌明显气氛冷峻。
上菜的伙计们放下菜后，拔腿便走，回头看看，桌上那三人依然未发一言。
良久的沉默，森森低了低他一贯高昂的眉眼，说：“木木，跟我回去吧。”
☆、珍宝
林木想，她要是回去的话，应该也是回盘龙寨吧，为什么苏行远会让自己跟着他回去呢。
更何况她还没找薛明轩拿到休书，现在跑到哪里都还是他们薛家的人，有什么好回的。
先搞定了薛明轩，拿到休书再说吧。
正想到这里，店小二端了一个精致的盘子上来，高声吆喝道：“我们店的招牌……………狮子头来勒！”
店小二的热情洋溢碰上了冷到冰点的苏行远的脸，立即结成冰渣，哗啦啦的碎裂在地上。
苏行远现在心情不好，看谁谁不顺眼。见那店小二菜上完了，一双手却依然挂在菜盘上，一脸呆滞的看着自己，瞬间就怒了。
“看什么看，有什么事吗？！！！”苏行远的狐狸眼一瞪，立即变成了狐狸三角眼。
店小二两手直摆，赶紧的溜走了。
林木咂咂嘴说：“苏森森，你好凶啊。”拿着筷子插了个狮子头到嘴边啃起来。
苏行远摊手，装做十分无奈的模样，说道：“没办法，他长得不像木木这么可爱，我的态度好不起来。”
林木得意，乐呵呵朝他笑了笑，苏行远立即精神了。
田卫见林木吃那狮子头吃得津津有味，吞吞口水，伸筷子想夹一块，却被苏行远霸道地打开了。
苏行远鼓鼓他的狐狸眼，瞪了瞪田卫，田卫随即会意，沮丧地收起筷子，哀伤地夹起几个林木不大爱吃的菜。
是啊，少爷都舍不得碰的狮子头，他竟然还想夹个来试试，真是想得美。
林木吃得吧唧吧唧，问苏行远道：“你干嘛不吃光看着我啊。”
“吃吃吃。”苏行远说着，要去夹那碗林木已经不再吃的口水鸡。
林木啧了声，说道：“你吃吃这个，这个狮子头才好吃。”
苏行远一听，更精神抖擞，脸上犹如被春风拂面，狐狸眼一瞬间开满了桃花，笑意盈盈起来。
苏行远很开心，但还没有开心到忘记林木仍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边吃，苏行远边装做不经意的重新问道：“木木，什么时候跟我一起回去啊？”
“我为什么要回去？”林木瞪着大眼睛，装作十分惊讶的模样反问苏行远，“我在这里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我干什么要回去啊？”
知道苏行远巴巴想让她离开京都，虽然林木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她就想急一急苏行远，就想气气他。
苏行远果然如林木所料的微微炸裂，并伴有轻微的烧焦味。“木木，我是苏行远，苏行远啊！苏行远叫你回去，你也不回去吗？”
林木看着他，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其实她也并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是因为苏行远紧张兮兮的滑稽模样好笑，还是觉得苏行远对她再也不回去了的担忧而好笑。
原来，毫无机心的骗一个打心底里关心自己的人，看着他因为关心自己的而变得紧张无措时，心底里竟然是那么温暖。
林木想，她或许变态了。
苏行远说：“木木，我是苏行远啊，你不是一直都想嫁给苏行远吗？”
林木认真点点头，送上一个灿烂的微笑，“苏森森，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嫁给薛明轩吗？”
“为什么？”
林木装作怅然伤感的模样，说：“因为传闻中的苏行远太完美了，完美得遥不可及，完美得不像一个真实的人，所以很早之前我就放弃了。”
“呯”地一声响，林木仿佛听到苏行远强装镇定的表情崩裂声。
“木木，传闻中的苏行远完美且遥不可及的话，那我呢？你认识了十年的森森呢？”
他焦急地等待着答案，然而林木却告诉他，“可是，这个苏森森又是不是真正的你呢？”询问的语气里，带着四分的怀疑。
苏行远这才意识到，林木一直都在叫他苏森森。
不叫森森，也不叫苏行远，而叫他苏森森。
苏行远想，或者林木是想将十年有关于森森的回忆，和传闻中那个被他塑造得完美无暇的苏行远合在一起，但时间太过仓促，林木的一时间无法消化。
苏行远恍然明白了，他需要的是时间，只是时间。
他不可能会输给那个突然出现的叫做薛明轩的男人，即使林木这么说，但他依然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不可能被她轻易忘记。
他相信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林木的人，过去是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林木依然笑，傻呵呵的，看不出心里有没有在想什么。
苏行远说：“行，现在不愿意回去也行，那我就在京城等到你想回去的时候，再跟你一起回去。”他说着，狐狸眼扬了扬，漫溢的桃花差点溢死看呆了的林木。
苏行远放下筷子，一手撑着下巴，直视林木的双眼，认真说道：“木木，你会等到你想要嫁给我的时候，带着你回黑潭寨，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不会像你嫁给薛明轩，那么仓促和简朴。……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们的婚礼，我设想了很久。……盘龙寨到黑潭寨，八台大轿走哪条路比较颠簸，走哪条路比较平坦，我都查看得一清二楚。”
林木觉得，长长的睫毛好像沾上了雾水，逐渐变得湿哒哒。
苏行远说：“木木，我们的婚礼，会在黑潭寨的大院子里，那里有满满的宾客祝福我们的婚礼。然后我会带着你去黑潭寨的后山。……木木，你知道吗，我在黑潭寨的后山上栽了一颗青梅树。……我想，你那么喜欢坐在青梅树下，所以在七年前我就栽下了一颗。……它如今已经长得高高大大，像盘龙寨后山上的那颗一样。……到时候，你要是嫁给我了，要是想要坐在青梅树下想你娘的时候，就不用跑那么远回盘龙寨。……当然，如果你还是想要回去的话，我也会陪着你回去。……黑潭寨的属地里，有一处峡谷，里面有一块像蓝天一般湛蓝纯净地湖泊。……木木，十年来，我在峡谷里种满了秋海棠，花季的时候，漫山遍野的秋海棠很漂亮的……”
苏行远不断地述说着美好的未来，就像他当初塑造那个传闻中完美的苏行远一样。
他如此了解林木，又或者应该说，他如此的了解人心，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正中了林木的心坎。
苏行远是一个林木做了十年的梦，当梦想的铸造者与梦境重叠在一起的时候，现实突然变得如此美好，未来变得那么触手可及。
如果，森森，真实的苏行远，可以用十年的时间栽下满峡谷的秋海棠，只为让她生活的现实如梦幻一般，她又有什么理由要去责怪他？
林木听着听着，眼泪突然毫无预兆的掉在手背上。
她怔怔盯着那滴眼泪看了看，然后赶紧用袖子蹭了蹭，擦干了。
苏行远可以不留痕迹的骗她十年，为什么她在不到一顿饭的时间里，竟然将原本想要气死苏行远的谎话，用自己的眼泪戳破了呢。
好不中用的自己。
林木抬头，看到苏行远的眼睛里，满满都是自己的影子，而那个傻乎乎的影子也正看向自己。
苏行远的眼角轻抬，嘴唇也抿成了微微上扬的好看弧度，眸子里满满都是足以淹没林木的柔情，他说：“木木，所以，我一定要在这里，等到你愿意跟我回去。”
林木呆呆看着苏行远抬手，伸了过来，指尖的温暖触到了她的皮肤。
就在她再也忍不住想要告诉苏行远，她和薛明轩的契约婚姻时，突然一行人冲进酒楼中来。
见来人是冲着他们这一桌，苏行远立即起身，将林木拉到身后，被忽略的田卫立即被包围圈忽视，扒了半天也没扒进来。
苏行远警惕地朝那一行人看去，狐狸眼里竟然是林木从来没有见过的凌厉。
十年来，对林木百依百顺的森森，传闻中完美无缺的苏行远，再到刚刚那个令人足以窒息的凌冽眼神。
被苏行远护在身后的林木，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她始终不曾了解真正的苏行远。
温暖的，冰冷的，接近的，遥远的……
为什么那么多意义完全相反的词语，都出现在苏行远一个人的身上。
苏行远反手过来，将林木往后推了推，完完整整的挡在了身后。
林木仰头，看看苏行远厚实的肩膀，再看看那只刚刚推了推她的手，抿抿嘴，抬起她的一只爪子，搭在了苏行远的手上。
真实的，虚幻的，梦想的……
将所有矛盾融为一体的苏行远，还是如此温暖。
林木的手竟然在这个时候主动搭了上来，苏行远很没有心理准备的回了个头，小声喝道：“干什么，躲好了。”嘴角却仍是笑。
在林木掉下那滴眼泪的时候，他终于放心了一件事——这是一件没有人可以拿走的，永远属于他苏行远的珍宝。
☆、三个承诺
剑拔弩张的时刻，苏行远摸到他随身配带的长剑。
然而在这个时刻，一个小老头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边跑边嘴里头絮叨着：“你们怎么跑这么快？”
苏行远的狐狸眼眯了眯，朝那人看去。
那人一进酒楼，便立即注意到了按住剑柄蓄势待发的苏行远。
“苏公子吗？苏行远苏公子？”须发皆白的小老头问。
苏行远很奇怪，这个小老头居然会立即认出自己。他对这个小老头没什么印象，那他又凭什么肯定自己就是苏行远呢。
苏行远默默地上下打量着小老头。
一身藏青色的棉布衫，有点驼背，头发斑白，下巴光溜溜的连星点胡渣也没有，一把略有些肩尖扁的嗓子……
这人……
苏行远微微皱起的眉头舒展开，随后松开按住剑柄的手。
小老头兴高采烈地跑上前来，“我是皇太后身边的黔公公，奉皇太后之命让来请苏公子去皇宫内叙一叙。”
“叙一叙？”苏行远心中的石头彻底落了地。看那人打扮像是个太监，原来果然是个公公。
“呵呵，皇太后很想见见苏公子，更想见见苏公子的母亲呐。”
苏行远觉得，他跟那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皇太后没什么好叙的。不过，既然皇太后动了这么多人的阵仗来请他，不去也不好，毕竟自己可能在京都还要呆上一段时间。
于是，苏行远转头对林木说，“你先回去，我到时候再来找你。”
林木问：“那如果我要是想找你的话，怎么找你啊？”
苏行远摸摸她的头，“木木，这酒楼的旁边巷子里有家客栈，我和田卫住在那里的。”
“哦……好吧。”林木很奇怪。这酒楼的旁边巷子里有家客栈？刚过来时她可没有留意到啊。
似乎，苏行远对京都有一定的熟悉。
苏行远拍拍林木的肩，催促她赶紧离开，那叫黔公公的老太监看出苏行远满眼的疼爱，立即对林木笑开了花，“若是苏公子想要带这位小姐去皇宫里玩玩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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