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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卒-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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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绍大瞪着双眼看了我一会后才笑道:“原来如此,白狼滩那场仗的文报我也看了,真没想到她就是那个柳轻轻,这样更好,既然知晓她的底细,那就更没什么可疑的了,恭喜你们夫妻重聚呀。”
我忙施礼谢过,刚想退出时,柴绍又道:“一会你去告诉她,让她先让部众迁到玉门关外来吧,一应供给我会安排的,大漠飞红巾,这些年着实的让我头疼啊。九郎,不管她是谁,从前的事我不想再提了,你尽可让她放心,还有,李药师出兵时曾专门来向我调过你,想让你给他当随身护卫,这是个好机会呀,我觉得你该去。”
将令既下,我只有马上动身了,在走之前,我赶忙又去见了一下轻轻,将柴绍的话都告诉她后我笑着问道:“柴郡马怀疑你就是那飞红巾,我觉得也是你。”
轻轻看着我道:“如果我就是飞红巾,你还敢和我在一起吗?”
我笑道:“李靖调我去他那里做护卫,这仗,看来是真要打完了,你在长安等着我,最多半年,我就会去找你们的。”
此时忽然狂风大做,轻轻笑了,那头长长的银发更是盘旋飞舞到了空中,只见她从怀中抽出一条如火的红巾扬手放向空中道:“你去吧,我们在长安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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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卒第三卷第31章心愿
只在这座存粮草的营盘吃了点热饭菜,我就带着单良他们三个向突厥人的地盘进发了,本来是不想带这里冷的,因为他的体质畏寒耐热,现在可是快入冬了,但这小子却怎么都不听劝,非要跟来不可,而且就趁着我们吃饭的功夫,这黑小子竟然跟在单良的屁股后面也弄来套军服和一柄一丈二尺长的凤翅琉金镗,这镗不是插在柴绍帅帐前的礼器嘛?怎么到他手里了?
被吓出一身汗的多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这件家伙和军服竟都是柴绍送给他的,在敦煌时单良和柴绍就算是熟人了,虽然他什么职务也没当,却将柴绍几个子侄的功夫调教得一日千里,所以他能要来这东西,倒也不算奇怪。
可汗浮图,从柴绍那里到可汗浮图城最少也要赶十天的路,真没想到李靖居然已经打到这里来了,此时已是严冬,而且还下着大雪,就在我们冒着大雪赶路时,我却发现前面有个人牵了匹瘦弱的白马正在蹒跚而行,那人身穿着一件灰蓝色的土布夹袍,戴着个斗笠,再看他脚下,竟然只穿了一双布鞋。
是什么人穿得这么单薄就敢冒着大雪走路?策马奔过他身边的同时,我不禁看了这个人两眼,是个年青人,面孔苍白,骨瘦如柴,全身都在散发着浓浓的倦意,但那一双眼睛,却黑白分明地带着令人吃惊的神采,那人发现我在看他后,忙将头低了下去,连人带马的都闪到一旁,我心中疑念大起,他是什么人?为什么不敢和我的目光相碰?
别是什么人派出来的奸细吧?
想到这里我调转马头就往那人身边跑,那人见我过来更加惊慌,只愣愣地盯着我看了几眼,就双掌合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是个和尚?我纵马围着他转了几圈,一把打掉他头上的草帽后盯着他的光头道:“给我搜搜他。”
单良和这里冷听罢我的话一个制住这人,另一个人伸手就在他的身上和随身带的东西中翻拣子起来,我有点吃惊,怎么秦朗没下去搜?
平时可是我说什么他就干什么的呀。
秦朗见我看他就指着那人道:“我认得他,在京城时娘经常领着我去听他讲的经,这个人就是现在被通稽捉拿的玄奘和尚。”
原来是他,这就是那个私自出关的玄奘和尚啊。如今稽拿他的文告可是遍布整个唐军辖地了,单良此时已经搜查完毕,手里拿着一个布袋道:“没有可疑的东西,这里有个渡碟,里面写着他的名字,看来这人的确就是那玄奘和尚。”
我接过渡碟也看了看,然后收进自己怀中道:“你这和尚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私自出关前来西域,不怕王法吗?”
那玄奘并没接我的话,而是双掌合什地叹了口气,然后就又低着头一动不动了。这秃贼好倔的脾气呀,想到这我哼了一声道:“不说话也没关系,再往前走三天就有我们一处哨站,到那后自有人将你押回去的,带上你的东西,跟着我们走。”
带着他只走了几步,我就开始嫌慢了,这和尚居然有马不骑。回头看了一眼他后我对单良道:“他马背上那包东西是什么?”
单良道:“都是些书,经文之类的东西,没什么违禁的。”
我点头道:“那就把那些书和经文都扔了,让他上马,咱们可没空闲和他穷耗。”
那和尚一听我要扔经文就急了,赶忙跑过来一礼道:“请将军手下留情,这些经卷乃是贫僧沿途花了大力气搜集来的孤本和残卷,万万损失不得呀。”
还没等我说话,旁边的秦朗就道:“把那些经卷放到我这里吧,我的马比他的壮得多,驮了这些也不会慢到哪里去。”
见秦朗求情我也只好点头答应,秦朗帮着那和尚挪完经书后道:“大师上马吧,我们有将令在身,实在是耽误不得。”
带着那和尚跑出一阵后我又头疼上了。他那匹白马居然慢得比驴也差不了多少,就算拿鞭子狠抽几下,也只是强跑几步就又变成了龟爬般的速度,望着那瘦得皮包骨的马后胯我有点泻气了,正不知该想点什么主意好。只听单良道:“扔下这个和尚吧,反正缉拿捕盗的事不归咱们管,就当没看到他,让他自己走吧,不然这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到地方。”
秦朗听完单良的话后忙道:“这……这可不行,他无粮无草,前面又方圆几百里之内没有人烟,若放他自己走,只怕走不出多远就会死在这雪地里了。”
哪知还没等我说话,那和尚就双掌合什道:“既然几位将军身有要事,那还是让贫僧自己走吧。”
我闻听此言奇怪地笑道:“我说和尚,你知不知道这白龙堆乃是有名的死地,几百里之内连户人家都没有?你知不知道就凭你和你这匹瘦马,恐怕走出不到五十里就会被活活冻死了?”
那和尚微微一笑道:“生死之事,贫僧还尚未挂在心上,与其被将军送回大唐,贫僧其实更愿意冒一冒这个险呢?”
我点了点头后道:“原来如此,那我倒想问问你了,你放着长安那好好的福不享,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干什么来了?”
那和尚合什一笑道:“将军不是也在这里吗?将军有将军的事,和尚自也有和尚自己的事,既是都有事,那也就顾不得这个地方有没有鸟了。”
单良在旁哼了一声道:“早就听说你们和尚都会贫嘴,问你什么你就痛痛快快地说,不然一顿马鞭子下去后看你这付臭皮襄疼是不疼。”
我向单良摆了摆手道:“和尚嘛,我也见过不少了,有好有不好,好的和尚慈航普渡,一心为善,不好的和尚惑乱人心重利喜金,但象你这样,不去苦心修行,又不想法子留在繁华之地敛财贪货的,我还真没见过呢,和我说实话,你出关究竟要去干什么,说得明白了自有你的好处。”
那和尚微一皱眉,然后叹气道:“其实贫僧出关的因由,早就在给朝廷送上去的表文中说过了。现今佛法混乱,杂而多妄,一些僧人只略习佛法,便以精通者自居,动辄开坛讲法,专以谋利为业,惑乱世人,使万千信者迷于歧途而尤不知,更为有识者鄙之。中土所传之小乘教法,渡已而难渡人,此乃佛法混乱之根本,唯有取得大乘教法三藏,才可渡化世人,宏扬我佛的真谛。然大乘教法只在西方的天竺国,所以贫僧才要出关去那天竺国的那烂陀寺,将大乘教法取回中土。”
我听罢此话不由得又上下仔细打量了这和尚几眼,看他伶仃瘦弱的身子,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大的志向。这时单良也瞄了一眼这和尚道:“天竺国?那烂陀?那都烂成陀了你还去他干嘛?”
我瞪了单良一眼道:“不可胡说,和尚,我觉得你这个人有点痴傻呀,这里离天竺国何止万里,路上又有雪山大河拦路,你就自己这么一个人,走得到吗?再说,就算你求来了那个什么大乘教法又当如何?挨饿的还是要挨饿,打起仗来也一样要死人,难道你以为有了你的这个佛法,人就可以不吃饭了?世间就没有痛苦了?也永远没人打仗了?”
那和尚微笑道:“佛法是渡人,也变不出饭食来给人充饥,但佛法却可以让人心灵平静,五气平和,那杀孽之心,自然也会被化减掉了,也许短期之内并没有什么效果,但贫僧相信,等到天下众生都信仰我佛的时候,那千年之后也就再也没有战争了。”
我仰天大笑道:“和尚你好大的口气呀,居然会说千年之后再无争战,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这些当兵的可就没事干喽,不过我但愿你想的都是真的。和尚,你走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秦朗,你把咱们的干粮食水,还有厚皮褥给这和尚分一些来,再弄两块厚毡子,把他那两只脚包上。和尚,从这里顺着日落的方向走一天半,就有一个名叫梅花镇的地方,到了那里好好歇歇你这匹马,不然这畜牲就要累死了。”
那和尚大瞪着双眼愕然道:“我乃是朝廷上缉拿的要犯,若是私自放我的事被朝廷知道,那不是要给将军带来大难的吗?”
我笑道:“这个你放心吧,跟着我的这些人嘴都紧,只要你今后不说,那此事是永远也没人知道的。”
那和尚双掌合什又是一礼后道:“那多谢将军了,只不知……只不知将军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捉了我将军是可以领赏的呀。”
我又是哈哈一笑道:“莫叫我将军,我只不过是个兵头罢了,连那将尾都算不上呢,至于为什么要放你嘛,这也是有两个缘故,第一,早年我也曾受过两个和尚的恩惠,今天这恩报到你身上,也算还了他们当年的情了;第二,我很佩服你呀和尚,能有这么大的志向,千年之后真要是能象你说的那样再无战争,那该是个多好的年月呀。”
那和尚点头道:“天下众生,其实一理,和尚做的只是应该做的事,哪里当得将军的佩服,其实将军所做之事也与贫僧一样的,只要心中有佛,那便……”
我忙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头道:“别和我讲什么一念有佛一时有佛的,那话我听着迷糊,我和你不一样,想不到那一千年后发生的事,只能顾得上眼前,当好这个兵,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不图什么泽及百世,不图什么万古流芳,只图用手中的这把刀,砍出几十年的清平乐世来,也就知足了。”
悍卒这个校晃鸬模幌胫溃卸嗌偃嗽诳次倚吹恼飧龆鳎嗌桨萆稀!逗纷洹返谌淼?2章尾声
垫着营内那码得整整齐齐的柴草,我不禁有点担心,从这数量上来看,似乎少了点吧。
在帐前报过名后进帐一看,发觉这帅帐中居然连个火盆都没升,帐中的两个人,却在浑然不觉般对坐着下棋,居然是李世绩和李靖,李世绩看上去变化不大,但那李靖,却是比在长安见到他时老了很多,颏下的一部胡须,都些花白了。
他二人见到我后只是略一点头,就都又把精神回到那棋盘上了,此时我早已浑身冻透,见没什么么了刚想匝着胆子请令下去烤烤火,就听李世绩道:“你下的这步棋我怎么看不懂?”
那李靖捻须笑道:“你再多看看,博弈之道,贵乎谨严。高者在腹,下者在边,中者占角,此棋家之常然。法曰:宁输数子,勿失一先。有先而后,有后而先。击左则视右,攻后则瞻前。两生勿断,皆活勿连,阔不可太疏,密不可太促,与其恋子以求生,不若弃子而取势,与其无事而强行,不若因之而自补。彼众我寡,先谋其生。我众彼寡,务张其势。善胜者不争,善阵者不战。善战者不败,善败者不乱。夫棋始以正合,终以奇胜。必也,四顾其地,牢不可破,方可出人不意,掩人不备。凡敌无事而自补者,有侵袭之意也。弃小而不就者,有图大之心也。随手而下者,无谋之人也。不思而应者,取败之道也。诗云:惴惴小心,如临于谷。”
李世绩点头沉思,那李靖又道:“其实这步棋的用意很简单,只是你已被这满盘的棋子锁住心神罢了,抛开这些,再想想,有的时候,越乱,反而越简单呢。”
人说李靖乃是孙武再生,看来此话是当真不假呀,就在我也凝目看那棋盘时,只听李靖又笑道:“九郎,你观此棋如何?”
我老脸一红,忙拱手道:“启禀总管,小人不懂下棋,刚才只是听您说的精彩,才看了一眼的。”
此时的李世绩小心地下了一粒棋子后看了我一眼笑道:“听听他现在的说话,哪里还是个当兵的?简直就是个读书人了。”
我忙拱手尴尬一笑道:“将军过奖了,我虽读过些书,但还算不得是个读书人。”
李靖点头笑道:“年青人能懂得谦恭,是件好事呀,其实这次并非是我要你来的。让你来的乃是鸿胪卿唐俭,圣上派他去突厥人那里受降,他想让你做他的亲随同去。”
我听完李靖的话惊喜的道:“受降?颉利可汗认输了?”
李世绩冷哼了一声道:“不认输他还能怎么办?他的部落被我们打得四散分崩,突利已经投降了,又赶上今冬大雪成灾,牛羊无草可食,不投降,就是我们不追他了也是饿死,他颉利狡诈一世,这个道理会不明白?”
我皱着眉想了一会道:“两位大人,你们有没有想过颉利的投降有多少是真心?我觉得……按他的性情来说是不大可能就这么屈膝于人的。”
那李靖和李世绩对望了一眼后笑道:“九郎啊,你有没有想过,这次乃是圣上有意派你和唐大人来的?若真是这样,那用不了多久你就又要回去当你的大将军了。”
我被他说得一愣,想了想后才摇头道:“这个,小人还真没想过。”
那李靖笑着摇了摇手道:“好了,圣上的心思,岂是我们能猜透的?你去找唐大人吧,我让他们带你去。”
随着一个亲兵正要迈步出帐时,忽听李世绩在背后叫我,等我回过身去只听他道:“九郎你……”
他的话才出口,李靖却突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李世绩咬了咬下唇,叹了口气后才道:“士信生前……哎,一路上天寒地冻的。你要多加小心啊。”
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我又摸不着头脑,但既然他不再往下说。
我也只好辞了出来,随着那亲兵来到一间帐篷后我进去一看,只见那唐俭身着厚装,正坐在炉火前烤着手呢。
我和他可是相识了,从前都在天策府内为官,整人称兄道弟的这交道可是当真没少打,但现在可不同了,人家是鸿胪卿,我只是个大头兵,还是老老实实地按照礼数来吧。
哪知还没等我施礼,唐俭就跑过来道:“自家兄弟,你和我还弄这个虚礼做什么?来,快过来烤烤火,这一路上冻得够说呢。”
与他实在是相熟,见他如此我也笑道:“是冻得够说,还是你这帐子里暖和啊。”
唐俭笑道:“你也就是在我这个帐子里能暖和暖和吧,也不知道李靖怎么带的兵,硬是不到睡前不让烤烤火,行军时也就罢了,这都扎营了,还要那个规矩干嘛?”
我笑道:“这个唐兄你就不明白了,士卒平时艰苦上一点,临到用命的时候也就更坚强,若是都养尊处优,那碰上打仗可就光剩下让人宰了,再说,这个时节天寒地冬的,想多找些柴草也好操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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