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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鬼话(全文完结)by水心沙-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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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烧了起来,在一片紫罗蓝色的火光里。 
然后窗外的敲打声没了,只隐隐听到一个女人凄凄哀哀的哭声。 
再然后,哭声消失了,而我也同时被早晨送牛奶的声音给吵醒了,正想去弄清楚之前到底是真的还是梦,一转头,看到狐狸团在我边上正睡得昏天黑地。 
这件事过去很久之后,我认识了一个同样是搞建筑的网友。 
一次闲聊,无意中谈到了那个工程,从他的嘴里才知道,那个工程被迫终止,似乎并不仅仅是因为小圆。 
小圆只是其中最大的受害者。 
那天晚上她和往常一样给工地里的工人送夜宵,同他们闹着玩的时候闹出火来,被强奸了。事后清醒过来,那些人想到的却不是怎么去认罪,而是想着怎么把这事给盖过去。最后不知道谁出的主意,把昏迷不醒的小圆抬上了楼的最高层,给她嘴里灌满了酒,然后从那里推了下去。 
说来也巧,落下去的时候身体打横从那根悬在两座大楼中间的钢索上压过,于是被干净利落地切成了两半,惨不忍睹。 
原本这事就被当作自杀事件给处理了,工程也一切照旧在继续着,谁知没过多久,队里一个人突然发疯了,指着大楼大喊大叫说小圆回来了,半个身体的小圆回来了。 
于是警方开始深入调查这件事,于是在尸检里发现了他杀的线索。 
而从那时起,每隔一周,工程队就会死一个人,有时候是从脚手架上摔下来,有时候是触到电门活活电死,有的死时什么意外也没发生,可是脸像见了鬼似的,扭曲得都变形了,也不知道死前到底看到了些什么…… 
最终工人们被吓得再也不敢进这工地了,即使用合同去压他们。于是工程被迫终止。 
而田冰,就是那些卒死的人中的一个。死因是——自杀。死于两年前的大年初十。 
有些故事是不能乱听的,听了可能会碰到些不该碰到的。有些事情是不可以乱八卦的,八卦之后,谁知道当天晚上你能看到些什么。——BY 狐狸。 
 
 
  
 
 
   
宝珠鬼话之狐狸
有一种动物,毛皮很滑很软,尾巴很粗很大,鼻子很尖很敏感,眼神很亮很狡猾。动物的名字叫狐狸。 
       有一种妖怪,容貌很诱人很好看,嘴巴很刁很无德,性子很薄凉很自恋,行为很懒很变态。妖怪的名称叫狐狸精。
       我家不是开宠物店的,可我家确实养着只狐狸,我经营着一家名叫“狸宝专卖”的小点心店,狐狸是这个店的大当家。
       几年来,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这只不是宠物的狐狸。
        狐狸,他是一只号称有五百年道行的狐狸精。
        第一次见到狐狸,他躺在我家店门口的台阶上,四脚朝天,饿得快要断了气。小样儿可怜得让人心里发酸。
       好心收留了他,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却是:“我靠!这东西也能给人吃,大姐,你想杀了本世纪末最后一只会说话的狐狸吗?!”
       现在真后悔我当时没能杀了他,以致于他现在霸占去了我家的三分之一。所幸他做得一手好点心,于是他给我撑住了姥姥留给我的摇摇欲坠的小店,于是,我也就没好意思撵他离开。于是自从他霸占了我的厨房。我从此再也不碰那些蒸笼……因为我做的全是垃圾……拿狐狸的话来说,会严重影响到他创作艺术灵感的垃圾。
        但狐狸其实是只失败的狐狸精。
        有时候,你远远看着他,会魅惑于他出类拔萃与人类的相貌。自然,谁敢跟狐狸精比长相,那是他们与生俱来混饭吃的主要道具。所以,在比较安静的时候,他看起来就像个神,完美无缺的神。
        迷人的外表,优雅的举止。
         当然,仅限于他安静,且无所求的时候。
        撇开这一层,当你不得不每天趴在沙发上为这只狐狸吸毛,忍受他喋喋不休的鼓噪,并且随时要戒备他突然一丝不挂从浴室里跑出来,只为了印证一下自己所谓魅力的时候,这时候你会发觉,有这么一只妖孽在家里霸占着,简直是前世作孽。
        五百年成一果,狐狸说。狐狸精一旦修满五百年,就可以脱离兽身幻化成人。幻化成女人。一只真正的狐狸精应该是女人,魅惑苍生的女人,狐狸家家传族谱里是这么写来着的。可是狐狸很倒霉,在满五百年的最后一天,他遭雷劈了,结果出观以后,痛苦地发现自己成了个男人。
       变成男人的狐狸精是失败的,相当地失败。
        我想这应该就是造成他现在这么变态的原因。变态地对自己的长相自恋无比,变态地喜欢收集各种香水,变态地喜欢招惹女人又不放过男人,变态地喜欢反复问我一句:小白,我美么。 
      我不叫小白,我叫宝珠。虽然这名字比小白好不到哪里去。 
      听着像出土文物,读书时经常被人写成饱猪。自从刻着这两个字的桌子的纪念照被狐狸发现,他给我起的品种繁多的绰号里就此多了一个类目—— 饱,猪科,性白目。 
      每次他反复哼这几个字的时候,我就有朝他碗里下药的冲动…… 
      这个很容易被人揪小辫子的名字,是姥姥起的。 
      两岁前,我的大名叫林晓蕾,很普通的名字,搁哪都不会起眼,不过至少不会被人拿来恶搞。为什么后来改成现在的名字呢,据说,因为一直到我两岁的时候,我还有着夜啼的习惯。 
      半夜老是莫名其妙地哭,对于两岁大的小孩来说,确实很丢脸。爸妈试了各种方子,正的偏的,都治不好。后来姥姥不顾爸妈的反对把我抱去庙里,回来后,我脖子上多了串珍珠念珠。并且硬拗着爸爸去办事处给我改了名叫宝珠,甚至连姓都划掉,至此,我晚上不再夜啼。 
      那时候的事,我现在都记不太清了,现在那串让我终止了大龄夜啼的念珠早从我脖子上转移到了手腕上,而爸妈,也早在我对名字不怎么敏感的年纪就早早去世。所以,我也就无从探究姥姥这番话的可信度。但有一点我是晓得的,在我心脏承受度还远没有现在这么强悍的时候,有那么一段时间,我过得很混沌,混沌且黑暗。 
      总是能看到一些东西,听到一些声音,可说给别人听的时候,别人都不信。于是只能在突然见到那些东西的时候,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地哭,偷偷地在指缝里看它们在我哭泣的时候,刻意地朝我靠得更近。 
      我想这可能就是我直到两岁时还会夜啼的原因,夜晚总是让那种东西变得很恣意,哪怕姥姥大声地呵斥,它们依旧会在我一睁开眼的时候出现在我视线最近的范围。冷冷地笑,冷冷地走来走去。于是空气因此而变得冰冷,冷得我蜷缩在被子中间都捂不出一点点温度。 
      直到有了这串念珠,恐惧终于离我稍微远了些,我不再会经常看到那些东西了,即使看见,也是在一个对我来说比较安全的距离,于是慢慢地有了胆子,从最初的敢于同它们正视,到后来的观察,再到后来的熟视无睹。正如那个经常会在我家窗外游荡的阿丁。 
       阿丁一直都在找他的头,可一直都找不到,所以一直会在我家窗外朝里窥视,用他那个空空的脖子,年复一年。他很孤独,我也是,从我姥姥也和其他人那样离我而去的那天开始。 
       他们说……我命犯孤星,所以只要是我身边的人,那些越是亲近的人,越容易早早离去。所以逢年过节,家里通常只有姥姥和我两个人,不过姥姥在世的时候,倒也不觉得什么,反正,我本来也不是很爱凑热闹的人。 
       姥姥突然离开的那天,我开始自省“孤星”这两个字对我的含义。 
       或许它们并不像姥姥轻描淡写的解释那么简单,她总是说,命硬没什么,宝珠,人总是要死的,别把那些记在自己头上,况且算命的瞎子不是说了,这种命极少见着呢,不是大凶,就是大福,我们家的宝珠啊,天生就是张福脸…… 
        可真的像她说的这样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连她都离我而去后,我开始异样地孤独。甚至葬礼上那些来往的身影和安慰,都像隔着一个世界那么远似的,除了飘荡在角落里那些苍白的脸。它们在对我笑,我知道那笑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它们在说,你一个人了……你一个人了……命犯孤星……命犯孤星……这种孤独,一直持续到狐狸的出现。 
       “小白,做人要厚道,不要每个月都学包租婆好不好。” 
      “小白,你做的那叫饭?我跟你说,这东西连猪都杀得死。” 
      “小白,你该减肥了。” 
      “小白,我美吗……” 
         狐狸话很多,特别是吃撑了,或者每个月开头那几天我问他讨房租的时候。一边挥舞着两团雪白的爪,一边喋喋不休,像只漫天乱飞的苍蝇。这就是背着人群丢掉了优雅后狐狸在我家的真实嘴脸。我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才慢慢习惯他这副德行,而在习惯的同时,也慢慢的,那些曾经的让我冷得像困在地狱里的声音,有一天终于不再整日碰撞我的耳膜。因为有了取代它们的东西——狐狸的啰嗦。 
        于是当有一天我耳朵里充斥着狐狸自恋的招牌话:“我美吗,小白……”那个时候开始,我真不晓得自己是从地狱回到了人间,还是从地狱又掉进了另一个变相的地狱。 
         “小白,为什么别人的胸围在锁骨一下肋骨以上,你的胸围在肚脐以上肋骨一下?” 
        “小白,与其花钱,不如先琢磨下自个儿的身材问题。” 
        “哦呀小白,相亲?这回是土豆大叔,还是鼹鼠小子?” 
        “房租?房租是什么东西呀!小白……” 
         狐狸如是说。 
         每次他这么说的时候,我总会认真考虑下,谋杀狐狸的最好方法是什么。 
 
 
麒麟
     思念是一种伤,每年的第一场雪在无霜城悄然飘落时,回忆模糊了视野,你的笑容便铭刻进我心底永远的痛。 
     第一场雪,第二场雪,第三场雪……每年的这一天,我必定会追寻着那只妖狐的足迹回到这里,这个滴水成冰的空落落的无霜,风是冷的,雪也是冷的,这种冷一直渗入到心里,冻彻骨髓。不论多少年过去了,空气中始终弥散着你的味道,血的味道。 
     桃之矢矢,烁烁其华,就在你驻足在那繁华似锦的桃花乡,拈着一颗珠子回眸一笑间,万瓣纷飞,那些绯红的花瓣浓艳的似乎要燃烧起来,一直飞扬进你的黑眸深处,轻羽若扬。冰冷的心中便有一角轻轻的融化了,惹进一丝柔柔的甜。 
     唇角是弯的,黛眉是弯的,连半闭的眼眸中都含着一丝笑,摇晃的珠帘后,乌丝缠着银发,青布衫,白素纱,半盏残茶一点碧,说不尽温柔娇俏,散不去满眼柔情。 
粉墙楼下,夜风吹的紧,月华浮动,竹影凌乱,暗淡了一双凛冽的紫眸。 
已着心魔,却不自知,这样的你如何渡我? 
     娇娇小小的一个人,倔强地立在风中,痴痴地望着不远处白雪皑皑的城墙,想要替她拉紧披风,手却僵在了半空,明明那么近,却似隔着万水千山,她心心念念地要去找一个人,一只名叫碧落的九尾妖狐。 
     她要去,我便陪。 
     她问,梵天珠还是宝珠? 
     她问,如果它是我的命呢? 
     拔剑,刺入,露出一个绝望的笑容,像一片落叶般倒在了我的臂弯里。 
     无霜城,凝霜成冰,不惧风霜的我第一次没有由来的心寒,血,鲜红的血,一滴滴的从她的胸口流下,落在雪上,恍若一朵朵妖艳的莲,红的灼痛了我的眼,冰冷了我的心。 
恨恨地抬头,那只妖狐似愣在了那里,眼神中飘过一瞬的诧异,随即皱紧了眉,长袖一甩,淡淡转身而去,只留一个落寞的背影。怒气上涌,正要上前拼命,却被拉住了衣角,低头看时,宝珠大睁着一双乌玉般的双眸正定定地看向自己,手上微一用力,唇角便渗出了一丝红线,慌慌的帮她去擦,血不断的涌出,怎么也擦不掉,没有由来的心痛。 
     “铘,没用的。” 
     “铘,以前你总要我放你……我如你的愿……” 
     “……” 
     “铘……” 
     “你说过要渡我……宝珠……” 
     乌黑的墨瞳中闪过一丝惊讶,眼眸中的桃花不知何时消散了,一片清冷之色,长长的睫毛慢慢的盖了下来,渐渐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浅浅的笑,冰冷的手指攥上了我的,我的神主大人如往常一样高傲的命令道: 
     “也罢……铘……下次……记得早点找到我……”后半句轻轻柔柔地吹散在呼啸的风里,听不清,辨不明。 
      雪,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仿佛要把一切过往烟尘全部冰封,幕天席地。 
那一夜,桃花乡落尽了十里桃花。 
     “你终于还是来了。”素衣乌发的狐狸负手而立,碧绿的眼眸中没有一丝妖媚,一派云淡风清。 
     追杀三百年,第一次再次踏足宝珠离开的地方,不忍看,满目的心痛。够久了,该做个了结。 
     漫天飞雪,风如刀绞,剑气如霜。我的指尖停在了狐狸心口前一寸处,他面上却是一片淡然,甚至露出微微的笑意。 
     “为什么?”我问,“真该看看你的心是什么样的。” 
     他没有回答,只是呵呵地笑了起来,眼神一凌,反问道“逆天坠世的神兽也会关心别人的心是什么样的?其实,你应该问问自己,麒麟,三百年了,为什么?” 
     为什么?无数次的在无霜城外驻足,望着那厚厚的城墙,看着那道素白的身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高高的城门后,脚步却再也挪不动,原以为冰封到麻木的心重又撕开新的伤口。神主已死,锁麒麟离身,这世间还有什么能束缚我?却偏要追追逐逐三百年,不是不能杀,而是杀不得。他死,所有过往便烟消云散,再没有继续寻觅下去的理由。什么东西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在心底生了根,在漫长的寻寻觅觅中固执地等待着,只为那低眉一笑的温柔,那是住在我心底的魔魅。 
     “麒麟,这又何必?你不懂,我又何尝明白……”这是我遁入封印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风扬起他长长的乌丝,却遮不住眼角那抹浓浓的悲哀。 
     折花枝,恨花枝,准拟花开人共卮,开时人去时。 
     怕相思,已相思,轮到相思没处辞,眉间露一丝。 
     宝珠说,铘,你要早点找到我…… 
     那个酷似的女孩在我冰冷的指下微微发抖,满脸的惊恐,大喊着“狐狸!狐狸!!” 
     不是那个在桃花林中尽情嬉戏的宝珠,不是那个在月夜下赌气扯我头发的宝珠,不是那个为了银子差点赔上性命的宝珠……一碗孟婆汤,沧海已桑田。 
     狐狸沉默不语,百多年,他或者我都想清楚了很多事情。 
     上穷碧落下黄泉怎样?两处茫茫皆不见又如何? 
     神主大人,我依约前来……
 序章三   麒麟
     他是个相当美丽的生物,美丽而优雅。
     银色的毛,黑色的甲,更多没有变回原形的时间里,他是个披着一头银色长发,喜欢坐在窗台上,用一双紫色的眼睛空洞地面对周围一切的男人。
     有人问:〃你见过麒麟吗?〃
     我说:〃见过,他就在我家里。〃
     他们笑:〃宝珠,你又开吹。〃
     我说:〃真的,麒麟的名字叫铘。〃
     他们再笑:〃好啊宝珠,带我们去你家看看一只叫'爷爷'的麒麟。〃
     我说:〃好吧,其实我在吹牛。〃
     其实麒麟在我的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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