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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谁在杀人:入土不安-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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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1)
一阵尖锐剧烈的疼痛从他的小腹传来,如此突然,如此迅猛,令他促不及防。
他本能地睁开眼睛,眼前却一片黑暗。他什么也看不到。黑暗中,他被死一般的寂静所包围,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噗通!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却发现自己的呼吸异常困难。他下意识地大声惨叫了一声,屋里的灯光骤然大亮。突然出现的那道光亮,像一支钢针一般刺入了他的眼睛,瞳孔遽然扩张,他赶紧闭上眼睛,想要回避这突如其来的刺痛感,但小腹的疼痛旋即又让他恢复了清醒。
他想站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腿都被牢实地捆绑在床的护栏上,手腕脚腕都被勒出红色的印迹,传来刺骨的疼痛。清醒之后感觉到的疼痛,正沿着神经系统迅速传导到他的大脑皮层,令他再度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他努力挣扎着睁开眼睛,当适应了房中的光线后,他看到了那个人。
那个人站在他对面,穿着一袭黑衣。他有着一双鹰隼一般的眼睛,此刻正阴鸷地望着床上这个被束缚着的人。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床上的人痛苦地大叫。
床后的黑衣人冷笑,什么都不说。
屋里的一隅发出一阵尖锐的啸叫声,是汽笛在鸣叫。床上的人竭力扭头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床边有张木桌,桌子上有个电水壶,水壶的嘴上套着一只小口哨。此时口哨正欢快地鸣叫着——是水烧开了。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床上的人再次痛苦大叫。他朝身体最疼痛的地方望去,当他看到自己的小腹被划开了一条长口子时,顿时惊讶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张开嘴呆若木鸡地望着那道丑陋不堪触目惊心的伤口。
殷红的鲜血正汩汩从赫然的伤口涌出来,丝毫没有停顿的迹象。他发出绝望的惨叫,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遇到了什么样的事。
黑衣人再次冷笑,然后转身打开了电视。电视节目正在播放着一场现场摇滚音乐会,一个奇装异服身材瘦弱的歌手在屏幕上嘶声绝望地吼叫着:“面对死亡,我们能做什么?能做什么?能做什么?”
台下的观众挥舞着手臂异口同声地高声答道:“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能做!”
黑衣人微笑着调高了电视的音量,摇滚乐的声浪掩盖住了床上传出的痛苦嚎叫。
声浪中,隐约听到黑衣人一字一顿的问话:“你,相信最后的审判吗?”
最后的审判?什么是最后的审判?
电视传来的声浪中,歌手正声嘶力竭地吟诵着一句歌词:“我们每个人都有罪!犯着不同的罪!”
床上的人,拼命地摇头。他的额头渗出了汗液,他焦急地扭动身体,但却无济于事,绳索实在太结实了。他越挣扎,绳索就捆绑得越牢实。
黑衣人叹了一口气,缓缓地开始说了起来。他的语速很慢,语调很古怪,像是在吟唱着一曲古老的歌谣,又像是在朗诵着一首离奇的诗歌。
“很多人认为,人死之后,都会接受一场最后审判。人在这辈子里做过什么坏事,都会被来自天庭或者来自地狱的判官翻出来,一条一条全都记录在案。无论你是勾引过别人的老婆,还是幼年时踩死过一只蚯蚓,甚至就连没有搀扶老太太过马路,诸如此类的事都会被记录在案,成为最后判决的依据。而最后判决则可以决定一个人死后,究竟应该进天堂还是进地狱。不过,我却一直认为,人死之后就变成尘土,湮没在宇宙之中,化为乌有。最后审判来得太晚,早就与事无补了。如果最后审判能提前到人活着的时候,那该多好?”书包 网 bookbao。 想看书来书包网
楔子(2)
黑衣人将手中的一柄柳叶刀搁在了电水壶旁——柳叶刀的刀刃上还滴淌着尚未干涸的鲜血,刚才想必他就是用这柄刀划开了床上那个人的小腹吧。
床上的人又发出一声痛苦呻吟。黑衣人的脸上似乎露出一点愠意。他又拾起了柳叶刀,走到床边。他扬起了柳叶刀,利刃在空中划过一条优雅的弧形——手起刀落,鲜血涌出。
摇滚乐的声浪中,床上的人发出一声号啕,但随即变成了咽呜的含混声音。
他当然发不出一点声音!因为——刚才那一刀,深度恰到好处,虽然划过了他的颈项,却并没割断喉咙与气管,但他的声带却遭到了极大的摧残,令他再也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句子,也不能发出任何呻吟声。
他上气不接下去地呼吸,沉重的喘气声在这密室里回响着。
黑衣人满意地冷笑着,当他再次回到床边的时候,手上的柳叶刀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针,针孔里还穿着柔韧的线。黑衣人俯下身来,抚了抚床上那人的脸颊,然后扬起手,重重给了他一耳光。床上赤裸身体的受害人恐惧地挣扎,却丝毫动弹不了,嫣红的鲜血从颈子涌出来,慢慢淌到雪白的床单上,床单上仿佛出现了一朵朵妖艳的红色蔷薇。
黑衣人狞笑着亮出他手里的针线,然后一针扎进了床上那人的颈项。他不是要用针杀死面前待宰的羔羊,而是要用针线缝合刚才被柳叶刀切开的伤口。这样做的唯一目的就是——不让受害人太快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他想让羔羊继续保持清醒,他就可以更好地玩弄手里的猎物了。他就像玩弄捕获老鼠的猫,但是他却觉得自己更像是主宰一切的神。
床上的人扭来扭去,但因为四肢被固定了,所以只能看到他白花花的肚腩在床上微弱地翻滚。他的每根汗毛都竖立了起来,颈项伤口处渗出的鲜血与汗液混在一起,变成极为刺眼的污黑颜色。他满眼恐惧,因为他知道,对他的残酷杀戮,这才刚刚开始。
就在这个时候,床上的人听到房间一隅传来了奇怪的声音,是气泡破灭的声音。他不知道这是声音是什么发出来的,但他却看到凶手的眼里露出了异样的神情。那是一种充满了渴望的残忍表情。突然间,受害人明白了这声音是什么——那是水在燃烧沸腾后,发出的声音。
黑衣人慢慢地说:“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床上的人说不出一句话,喉咙继续发出含混不清语焉不详的声音。
黑衣自言自语地说:“哦,你一定是想说,你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八个月的婴儿吧?真没趣,太老套了。要是你说还想看马上就要开始的欧洲冠军杯决赛,巴萨与曼联对决,也许更能打动我。”
他缓慢从身后拿出一样东西,冷冷地看着床上的人。
——那是一把钢针做成的刷子!
他要做什么?
“呜呜呜——呜呜呜——”桌子上的电水壶欢快地叫了起来,像是在吹奏着一曲安魂进行曲。
黑衣人又笑了。
他的目光落到了墙上,那里贴了一张褪了色的图画。上面画着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酥,耶稣目光安详,穿了一件血迹斑斑的白色长袍,垂着的头上插着刺。
嗯,这曲调更像是一曲魔鬼撒旦的催眠曲。
他也欢快地吹起了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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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思议的巧合?!(1)
01
“太棒了,真是绝妙!匪夷所思!”
宽屏电脑液晶屏幕前,陈子言突然不由自主笑了起来。他看着自己刚在文档里敲出来的一段字,咧开了嘴,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他伸出双臂、将两手手指交叉在一起,使劲一捏,顿时指骨响起一阵轻微的噼里啪啦的骨节爆裂声。
这是陈子言的习惯动作,只有在他最高兴最兴奋的时候,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在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中,打开着一个WORD文档,上面是他刚写好的一节文章。
这是一篇很精彩的惊悚小说,刚开了个头,但整个故事的框架已经在陈子言的脑海里浮了出来。汹涌的创作激情令他无法掩饰心中的激动。
陈子言“腾”的一声站了起来,也不管这时已经是午夜三点,径直拉开了书房的门,走到客厅里抓起了电话。
电话是打给冯舒家里的。冯舒是陈子言在出版社的责任编辑,陈子言所出过的三本书,全是冯舒帮他出版的。虽然那三本书卖得并不怎么样,陈子言也始终是个半红不黑的惊悚小说作家,但冯舒还是一直对陈子言充满了信心。拿冯舒的话说,他相信陈子言有朝一日一定可以写出一篇创造销量神话的畅销书,到了那个时候再借东风重新加印以前这三本书,同样也可以为出版社带来利润。这也是冯舒为什么会力排众议,帮助陈子言出版那三本算不上出色的惊悚小说的原因。
一接通电话,陈子言就兴奋地大叫:“老冯,是我,陈子言!”
对于陈子言在凌晨打来的电话,冯舒显然有些不太高兴。电话那头传来他疲倦不堪且暗含愤懑的声音:“老兄,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现在是凌晨三点!我可不敢和你这样的专业作家相比啊,明天你可以睡一白天的觉,我可得去上班!明天晚上还要熬夜看欧洲冠军杯决赛呢,你让我睡一会安心觉行不行?”
陈子言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他没有理会冯舒的抗议,自顾自地对着电话话筒大声说:“老冯啊,你一直期待的惊世之作就要诞生了,我构思了一个完美的惊悚小说,写出来肯定可以让人大吃一惊的!”他的声音里,蕴含着无比的激动。
冯舒却不耐烦地说:“老兄,我实在是太困了。每次你都说自己构思出了惊世之作,但每次都让人失望。”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回答会让陈子言失望,连忙补充了一句,“好吧,还是老规矩,你把梗概和样章发到我的邮箱里吧,明天上班我再看。”
说完后,冯舒“砰”的一声挂断了电话,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盲音声。
陈子言有些尴尬,冯舒不冷不淡的话语,令他觉得自己的热情仿佛被迎头浇上了一盆冰水。但他还是拿出手机,发了条短消息给冯舒。他知道,现在冯舒的手机一定是关着的,不过明天一大早他只要开了机,就一定可以看到。
短消息上写的是:“明天下了班,咱们见个面,我给你讲讲这个构思。”
没想到,只过了几分钟,冯舒就发回了短消息,他竟没有关机。
“老兄,明天深夜有欧洲冠军杯决赛,下班后我得先回家睡一觉,我可不想和你谈什么梗概。”
陈子言的眼珠转了转,赶紧又发了一条:“老冯,我知道一家茶楼有包房,可以一边看球一边聊天一边打麻将。我再多约几个人,大家一起看球才热闹嘛。”
消息发送完毕后,陈子言坐到了电脑旁,那文章的梗概与正文第一节一起打包发给了冯舒。邮件刚发送出去没几秒,他就收到了冯舒的手机短信:“I服了YOU,OK,晚上见。不过,我不AA,你买单。”
不可思议的巧合?!(2)
“没问题!”
陈子言咧开嘴,再次发出了得意的笑声。
接下来,陈子言又把同样写有梗概与正文第一节的邮件,发给了两个信得过的文友,并留言让他们看了之后给点意见。然后他才简单漱洗之后,脱去衣裳,像只猫一样无声无息地钻进了卧室。
卧室里,唐忆菲蜷缩在薄棉被下沉睡着,在她的臂弯里,有一只同样沉睡着的白猫。覆盖在她身上的棉被,隐隐约约勾勒出一条优美且吸引人的曲线。唐忆菲的睡姿有几分像猫,慵懒中却透出无法遮掩的性感。她的身体随着呼吸均匀地起伏,长发垂顺至床沿,如瀑一般,柔顺嫩滑。
浓密的睫毛下,唐忆菲的眼睑正微微颤动,或许她正做着一个隐匿在内心深处的美梦吧。
陈子言用手撩开了唐忆菲臂弯中沉睡的白猫,白猫抗议着“喵”了一声,不满地跳下了床。唐忆菲骤然惊醒,看到身边的男友后,她喃喃问了一句:“你写完了?现在几点了?”不过,不等陈子言回答,她又翻转身体,再次陷入了沉睡中。
陈子言笑了笑,躺在了唐忆菲的身后,一把揽住了女友的腰,不住用腮边的胡茬去摩挲女友光洁的后背,他的整个身体也紧紧贴住了女友后背的每一寸肌肤。
这是他求欢的暗号。不过,唐忆菲却不为所动,她不耐烦地转过身推开了陈子言。
“困死啦,子言,你别闹啦。”唐忆菲半闭着眼睛喃喃地说。
陈子言耸耸肩膀,悻悻地躺到了一边。他实在是睡不着,脑海里全是刚构思好的情节,汹涌激烈的故事冲突在胸中激荡,令他的心里像是充斥着一团令人毛骨悚然的火焰。
这是一个关于连环谋杀的令人不安的故事。
陈子言在这个故事里,安排了一个性格阴鸷的变态杀手,自诩为救赎灵魂、最后审判的大法官。他在城市里寻找犯下罪行却逍遥法外的恶人,亲手处以极刑,用最残忍的方式。
文章的一开篇,陈子言就用大段大段的浓重笔墨,渲染了一场密室里的血腥杀戮。一个黑衣人囚禁了受害的男人,用一种最残酷的方式亲手杀害了他。陈子言相信,别人一定想不出这种变态到极点的杀人方式,他不禁为自己的构思叫好不已。
真如冯舒所说的那样,他过去也曾多次以为自己构思出了惊世之作,但每次都在出版社的选题会上被批驳为“老套、无新意、不予采用”。但这一次,他真的认为自己想出一个天衣无缝的绝妙题材,他一定会让冯舒折服的!
陈子言在床上扭来扭去,创作的欲望已经让他无法入睡。直至快要天明的时候,他才觉得眼皮又酸又涩,这才闭上眼睛,准备美美睡上一觉。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又睁开眼睛,推醒了身边的唐忆菲。
唐忆菲睡眼惺忪地抱怨:“子言,你干嘛呀?人家要睡觉。”
陈子言讪笑着说:“今天晚上我要和朋友去茶楼看球。欧洲冠军杯决赛,凌晨两点四十五开战,我不在家里吃晚饭。”
唐忆菲似乎清醒了一点,说:“凌晨两点四十五才开战,你晚饭也不在家里吃?”
陈子言答道:“呵呵,我和几个朋友先在茶楼里打麻将,一直熬到比赛开始。”
“哪些朋友啊?”
“还不是那些人,冯舒,我,三皮与小雯。”
“比赛是哪里对哪里?”
“巴萨对战曼联!一场不容错过的决战!”说到球赛,陈子言又有些兴奋了,但他却只听唐忆菲“嗯”了一声后,又响起轻微的鼾声。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不可思议的巧合?!(3)
她又睡着了。
02
三皮大名张天波,波字拆成三点水与一个皮字,所以相熟的朋友都管他叫三皮。
此人身材魁梧,酒量极好,嗜辣如命,因此脸上长满了密密麻麻或大或小的疙瘩——这是因为他在大学时代不停用手指挤压青春痘而留下的永久痕迹。三皮是陈子言读大学时的同班同学,毕业后进了市里的一家报社,几年后已经混到了副刊部主任。
陈子言在三皮的手里发过不少城市笔记与心情随笔。虽然这种豆腐干一般的短文,一篇只能得到几十块钱的稿费,但三皮对于老同学的稿子来之不拒,再加上陈子言一稿多投,一个月下来,他也能多上几百千把块钱的收入。
蚊子虽小也是肉嘛。
而冯舒,也正是三皮介绍给陈子言认识的。
小雯是情感文的专栏写手,时尚女孩,擅长闺房隐私话题这类游走于情感故事与涩情小说之间的文章。小雯是她的笔名,她真正的名字叫王兰,一个俗到不能再俗的名字。她很痛恨别人叫她真名,也这总会让她想起自己的家乡——那是一个偏僻的山村,父辈终日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苦经营着一亩三分地,可到了年终的时候,除去农药人工,竟什么也留不下。
小雯恨极了那个地方,所以自小就刻苦学习,终于考到了大城市读大学。自从她出来后,就再也没回去过。能挣钱后,她每个月都会给家里寄钱,却怎么也不愿意接父母到城里来玩。她担心土里土气的父母会给她丢脸,影响她那时尚女孩的形象。
家乡的山村,对于她来说,是记忆深处的一个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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