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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宴无好宴-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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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雷想起了中午赵栋给他打的那个电话。
“老板,在吃饭呢!我终于找到了乔永波这个老家伙的背景资料了。”
“你说。”他放下了碗筷。
“乔永波今年58岁,他是在上大学时认识乔纳的母亲郭涵的,两人因为非法同居被学校开除了,后来他们就干脆私奔结了婚,呵呵,在那时候,他们这么做,简直是前卫到了违法的程度,我想,要不是郭涵的外交官老爸出面,他们是没结婚的命的,也许还会被抓进去。……言归正传,他们结了婚,3年后,生下了乔纳,可是在1986年,也就是乔纳10岁的时候,他们两个离了婚,可见私奔也不能造就永恒的爱情。我怀疑是乔永波有了别的女人,因为离婚才3个月,乔永波就跟一个叫叶容的女人结了婚。他们是邻居,住址是同一个弄堂。乔纳的母亲后来没再结婚,她很倒霉,自己抚养女儿,但在乔纳结婚那年,她却得乳腺癌死了。乔永波的运气也不怎么样,1987年,他跟叶容生下一个儿子,但这个孩子在1999年坠河身亡了,死的时候大概12岁,这件事好像对他们的婚姻是个打击,孩子死后第二年,他们就离了婚,在那以后,乔永波一直单身,但叶容在2002年又结了婚。……我说老板,我给你出个主意。”
“说吧。”他笑着鼓励。
“找不到乔永波,可以找叶容,这个女人没准跟他还有联系。因为他们在2004年还一起开过一家饭店,至于这家饭店现在还是不是存在我就不知道了,至少我没查到相关的资料。”
“谢谢你。”司徒雷现在越来越觉得赵栋出的主意大部分都是好主意。
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来,抖出一支塞在嘴里,林强立刻上前给他点上了。香烟的味道暂时麻木了他的知觉,他觉得好受点了。
“要弄醒他吗?”林强问道。
旁边的一个小喽啰上去踢了乔永波两脚,但乔永波只哼哼了两声。
“不用。”司徒雷扫了一眼乔永波身上那件破外套和那双磨损得已经不能再穿的旧皮鞋,不禁微微一笑。
他今天来就是想来看看乔纳的父亲生活得怎么样。他很高兴,这个落魄的老头并不比他那个贱人母亲过得好,一样的穷困潦倒,一样的急需用钱,一样的贱!既然郑恒松可以利用他的母亲,那他为什么不能利用郑恒松未来的老丈人呢?所谓一报还一报不就是这样?他又微微一笑。
“老板有什么吩咐?”林强问道。
他吸了口烟,慢悠悠地说:“砍了他。”
“是要他的命?还是……”
“一只手就够了。左手。”他盯着地板上的老头,深吸了一口烟,觉得就像有只女人的手在抚摸他的肺,好舒服。
左手,我很仁慈,不是吗?
“你还没睡啊?”高竞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
“我睡不着,你先睡吧。”莫兰别过身子,亲了亲他的脸,柔声说。
“嗯……哦……”他不知嘟哝了一句什么,接着把鼻子埋到她胸前嗅了嗅,忽然笑了出来,“呵呵,你的床真暖和,真想天天睡在这里。”
“等我们结婚了,你就可以天天睡在这里了,不过我们到时候得去买张大床,我的床太小了。”她一边玩着他后脑勺的卷发,一边说。
“买张大床太费钱,就睡你的好了。”他仰起头看着她,脚一蹬,身子就升了上来,“挤挤更暖和。”他朝她身上挤了挤。
在黑暗中,他平时闪亮如电的眼睛此时眯成了一条线,头发乱蓬蓬的盖住了大半个额头,有几绺还耷拉在他的眼睛上。他可真俊,她心里感叹道。
“你不睡啦?说那么多话。”她帮他把头发从眼前撩开,用手指轻轻抚弄着他的脸和肩膀,他的皮肤软软的,散发着热气和轻微的汗味,她把鼻子压在他脸上,又亲了亲他。她觉得他就像上天赐给她的大娃娃,累的时候抱着他觉得又暖和又舒服,醒的时候却总忍不住想捏捏他,亲亲他。
“我睡不着了,醒了。”他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把她的手从自己脸上拉下来,放到了大腿内侧,“我这儿有个伤疤。”他说完,就笑起来。
她把手从他腿里抽出来轻轻打了他一下。
“你上次已经跟我说过了。”她小声说。
“外面下雨了,伤口会痛的。”
“哦,那又怎么样?”
“你亲亲我,我就不痛了。”他咧开嘴笑,拉了拉她的头发。
早知道他会这么说。
“不亲了,我要睡觉了。”她别过身子不理他。她知道,只要自己一旦满足了他的要求,他马上就会像头醒狮那样生龙活虎起来,她借着屋内的微光,瞄了一眼墙上的钟,都快凌晨3点了,她已经很累了,现在她就想睡觉。
他在她身后抱住了她,轻声说:“你不亲我,我睡不着。”
“你好烦人呀,明天早上再亲你,我现在……啊,好累了。”她故意打了哈欠。
他摸摸她的肩头,见她没反应,轻声问:“你真的睡了?”他好像很是失望。
“嗯……”她闭上眼睛,假装睡觉,心想,你昨天半夜才睡,刚刚又做过两次剧烈运动,明天一早你还得6点起床去跑步,你的精力可真充沛,看来我以后得经常装睡才行。
他直起身子,弯下脑袋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见她真的闭上了眼睛,才嘀咕了一句:“那,那我去上厕所了。”
她没作声。他翻身下了床,好像是怕她会偷看自己,他背过身子,迅速穿好裤子,接着便光着上身披上外衣,蹑手蹑脚地打开了卧室的门,开门的时候,他还谨慎地朝外望了望。看见他这副偷偷摸摸的滑稽样子,她心里觉得好笑,真想跳下床去骚扰他,但她最后还是忍住了,她知道骚扰的结果可不是她现在想要的,她现在就想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莫兰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就觉得有人在摇晃她的身体。
“莫兰,快醒醒。”是高竞的声音。
讨厌!每次都是这样没完没了地把我吵醒。我以后肯定老得很快,因为老公精力太旺盛,导致我睡眠不足!
“你干吗呀!”她皱着眉头抱怨道,她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快醒醒!出事了!”高竞的声音又响又急。
她揉揉眼睛,没好气地问道:“怎么啦?马桶塞住了吗?!这也要找我呀!”
“乔纳不见了!”他瞪大眼睛朝她吼道,这一声差点把她的耳朵震聋。
“你说什么?”她还没反应过来,她只是忽然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把自己里里外外的衣服都穿好了。
“快起来!乔纳不见了!她的房间门开着,里面没人,你们家的房门也开着!”高竞回身从沙发上拿起她的衣服扔到床上,急促地命令道,“快起来!我们得赶快去找她。”
乔纳不见了?她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高竞赶紧把一件衣服披到她肩上。
“她会不会在另一个厕所,你有没有去看过?”她迟钝地穿着衣服。
“她不在!我早看过了。”高竞脸色严峻地注视着她,说道,“她的手机在桌上,我查过了,在1点10分,她收到过一条短信,署名是郑恒松,说在楼下等她。但我看了手机号码,那不是郑恒松的手机,号码很相近,只相差一个数字。”
啊!莫兰倒抽了一口冷气。
司徒雷在半夜3点左右回到了寓所,难耐的骨痛让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现在急需躺下休息,还需要来杯热茶。可他刚进门,女佣就告诉他,被他赶走的女大学生余丽又来了。
“老板,余小姐来了。”女佣抱歉地说,“我说老板不在,她硬要闯进来。”
“她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半小时了。”女佣一边说,一边递了杯热茶给他。
他皱了皱眉头,要把她赶走也很容易,但是,他抬头望了一眼卧室的门,也许现在,有个女人做伴对他来说不是件坏事。余丽虽然贪慕虚荣,为人幼稚可笑,跟他也谈不上什么感情,他们只是彼此需要而已,但在床上,一个亲密爱人跟一个妓女其实也没什么很大分别。他想,至少她是个身材不错的年轻女人,在特定的时候能给他带来不少身体上的愉悦,他希望她今晚能给他点温暖。如果这样,他愿意暂时接受她。
“老板,要不要……”女佣的意思是要不要把余丽赶走。“不用了。去给我冲个热水袋,另外把我床上的电热毯打开。”他喝了口热茶,把杯子递还给了女佣。
他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他话音刚落,卧室的门就“砰”地一下开了,穿着丝质睡袍的余丽朝他冲了过来。
“雷哥,你终于回来了。”她一把抱住了他,热切地说,“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你。”
女佣识趣地走开了。
“呵呵,是吗?”他不太热情地笑了笑。
“当然,我从早到晚都在想你。今天睡到半夜,我实在忍不住就跑来了。外面在下雨,我差点淋成了落汤鸡,不信你问赵姐。”余丽搂住他的脖子,娇滴滴地在他耳边说。
骨头又是一阵痛,他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啦,真的这么讨厌我吗?”她好像快哭了。
他可没空安慰她。
“去给我放洗澡水,我马上来。”他低声说。
她的嘴角向上弯起,露出了笑容。
“好的。我就知道你还是喜欢我的。”她欢快地答应着,刚要转身,又回过头搂住他的脖子,给了他一个热情的吻。
女大学生都爱接吻,这是他得出的结论。她们也许未必只喜欢他的钱,也许有几个是真心喜欢他的,也有人赞扬他长得帅,有人还喜欢摸他后腰的盘龙文身,但他仍然觉得接吻是她们重要的交易方式。她们期待用一个吻来交换prada包,香奈尔时装,CD化妆品和源源不断的零花钱。
可是,他对接吻却有些犯怵。
好多年前,他喜欢过一个长相普通的坐台小姐。那时候他29岁,刚刚发迹不久,那个女孩19岁,他是她的客人。在一间灯光昏暗的KTV包房里,她坐在他身边解开他西装的纽扣,准备服侍他,但他却拒绝了,因为他觉得她长得太胖,他喜欢身材苗条的女人。这个女孩哭了,对他说,“关了灯,有什么分别?你不过是要发泄,我不过是赚钱。要好感觉就不要来这里!这里是厕所!你以为是爱情沙龙?”这番话把他惹火了,他一怒之下将女孩按倒在沙发上就把她强奸了,事后,他扔给她几百块钱,对她说,以后我还会来找你。
当时他只是随口一说,但不知为何,后来他果然又去找了她好多次,每次他都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离开时,他还总是警告她,让我发现你找别的男人,我打断你的腿。他不知道她是怎么理解他的这句话的,他当时只是想什么说什么。
后来他才知道,她是个为筹措学费来夜总会打工的女大学生。
那个女孩一直很顺从,不管他怎么对她,她都默默忍受,每次他离开时,她还会从身后紧紧抱住他恳求他,“吻我一下好吗?你那么折腾我,就不能吻我一下吗?”他不愿意,因为他不可能亲吻一条脏毯子。对他而言,她根本不算人,他把她当作一条用旧的毯子,他知道她很脏,但他喜欢那气味,他享受这种肮脏带来的松弛感。跟她在一起,有时候他还觉得自己就像在泥地里打滚的猪,肮脏、快乐,无忧无虑。
她在念大学三年级时,突然莫名地消瘦下来,一天比一天瘦,脸色也越来越差,他怀疑她为了讨他的欢心,终于开始减肥了,心里在不断嘲笑她,却又不免暗暗欣赏她消瘦之后的风姿,他觉得她变漂亮了。但是有一天,当他带着一条项链去那家夜总会找她,想给她点奖励时,却意外得知她已经辞职了,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一直不知道她在哪所学校念书。
他有两个星期,每天都会开车去那家夜总会附近转悠,他那时坚信她还会回来,因为她需要钱念书,但她一直没出现。一个月过去了,他开始变得坐立不安,心神不宁,最后,他终于拉下脸让他的手下去找她。
“一所一所学校地找!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他记得自己发狂地拍着桌子,手下们都吓坏了。
“老大,这娘们是不是骗了你的钱,找到她后怎么处置她?”他们战战兢兢地问他。
他答不上来。
“少啰嗦!先找到她再说!”他只好这么说。“找到她,谁也不许碰他!”他还补充了这么一句。
不久后,手下们替他打听到了她所在的学校名称,他记得他在林荫道上飞奔,不断问路,才终于摸索着找到她所在的宿舍楼。当她打开门,看见他时,惊呆了。他没容她提问,二话不说就把她从宿舍里霸道地拽了出来,一直把她拉到操场。
“为什么要走?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想洗干净背景当圣女了?做梦!妓女就是妓女!你是大学生,那就是大学生妓女!永远都洗不干净!”他恶狠狠地把她推到地上,朝她咆哮,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气愤。她却显得很平静。
“我去打胎了。那是你的孩子,你不喜欢我,留下这孩子也没意思。幸亏发现得早。”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还笑了笑。
他愣在那里。孩子?他没听明白。
“你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回去了。”她抬头看了他一眼,马上又把目光移开了。
他抓住了她的手臂,想说点什么,但这种时候,他不知该说什么。
“你还会去那里上班吗?”隔了会儿,他问她。听到他这句话,她狠狠甩开了他。
“我不会再去那儿上班了!我要退学回家嫁人了!这里不是我该呆的地方。都结束了。”她望着别处说。
嫁人?他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他觉得有点闷。
“你要嫁人?”他轻声问她。
“是的。”她点点头。
他发现她脸色不好,而且又瘦了一圈。
“如果是因为学费的问题,我可以……”
她笑了,仍然望着别处。
“谢谢你,你给我的小费一直很多。对我来说,你一直是一个很好的客人。”
客人。不知为何,那天听到这两个字,他心里有点难受。
“如果……”其实他想挽留她,但说不出口,“你有什么要求吗?”最后他问。
她低下头,又抬起头,隔了很久才说:“如果,你有一点点喜欢我,你是否愿意吻我一下?”他没动弹,她看看他,马上又把目光移开了,“算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她正要转身的时候,他一把将她拉过来吻住了她。他不觉得这是一时冲动,反而觉得这是他好久以来一直想做的一件事,就像在等一辆误点的火车,它终于来了,他不假思索跳上去,他不需要知道它的班次,不在乎它是否舒适,他只知道它会把他带到他想去的地方。她的嘴唇很干燥,但他觉得滋味很好,后来回想起来,那个吻比他的初吻更让他激动。
“我好吗?”吻完她,他搂住她的腰,轻声问。
这是记忆中,他对她最温柔的一次。
她望着他,眼睛里充满了泪水,然后紧紧抱住了他,她的鼻子抵着他的脸,他淹没在她的喘息声里,那天他觉得很幸福,第一次觉得自己很喜欢她,但他羞于承认,他们当天晚上又到旅馆过了一夜,他给了她从未有过的柔情蜜意。一想到她即将离开自己,一想到那个被杀死的孩子,他就禁不住一遍遍重新审视她,他觉得他很依恋她,但他什么都没说,她第二天走的时候,他也没挽留她。
他本来以为自己很潇洒,会很快忘了她,但两个月后,他还是耐不住寂寞去了她的家乡。到了那里他才知道她并没有结婚,回家不久后她就病倒了,她没去检查,也许早就检查过了,只是没告诉任何人她究竟得了什么病,也许她知道有再多的钱也未必能治好,而且她也没有钱。就在他去找她的前几天,她把身边的钱留给父母,半夜投了河。他到的那天,她刚刚下葬。
他给了她母亲一些钱,在离开的时候,他看见她嫂子的脖子上戴着一条金光灿灿的项链,坠子是一颗红宝石,那是他最后一夜送给她的礼物,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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