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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急了会咬人-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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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子涯其人,太过可怕。我全然不晓得……要如何应对。
  诚然,我问过琴遇,问过苏卿远,甚至问过舒妃娘娘——可惜得到的答案,都只有或隐忍或无奈或悲愤的一句“从长计议”。
  是啊……从长计议……连三弟的亲生母亲——那个心思深沉的舒妃娘娘都不得不作出这样的妥协,我这个被架空的皇帝,还能如何?
  只不过,被迫忍受的我们都没能料想,这一“计议”,就“计议”了一年有余。
  在此期间,陆陆续续地又发生了很多事。
  首先是我的二姐夫古恒。
  那一战中,他身负重伤归来,昏迷了整整一个月,虽然最后人是醒过来了,也在一年半载的休养中渐渐地康复起来,可人却落下了病根。
  得知此讯的我好几次都想登门造访,以表歉意与关心,却皆是被面无表情的二姐给拒之门外——尽管碍于我天玑国君的身份,她没敢明目张胆地赶我出去,但那张冰冷的面容和冷漠的眼神,已经足够叫心有愧疚的我知难而退。
  毕竟,我跟二姐的关系一直都不怎么样,现如今出了这样的意外,她怕是恨不能同我恩断义绝了。
  至于古家的其他人,面上不能多说什么,可是我明显能够感觉到,自二姐夫出事之后,他们对待我和三皇叔姬子涯的态度就都发生了些许变化。
  对此,我既是无力又是内疚。虽说人是姬子涯提议派遣的,但到底也是经过我首肯的,他们会对我二人均心存芥蒂,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让我有些难以接受的是,有一回谈及此事时,那姬子涯却完全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古将军一家虽因迎娶了二公主进门而得以勉强成为皇亲国戚,但与此同时,他们更是我的臣子,这当臣下的忠君报国,为主子披肝沥胆、赴汤蹈火,乃是理所应当,何来怨怼可言?
  他甚至在几次暗示皆未尝收效过后,直接收去了古大将军及其长子手中的一部分兵权,将之移交到了其他人的手里。
  对于此等堪称“逆我者亡”的狠戾做法,我自然是不可能赞同的——奈何我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在私下里向古将军致以歉意的时候,默默忍受着他的明嘲暗讽。
  可以说,我和二姐他们一家子,就这么被动地闹僵了——而我的两位兄长,也委实不让我安生。
  大哥姬风存突然就被查出私吞了大笔大笔的饷银,目的居然还不光是用于自己的挥霍——他将贪污得来的银子用在了筹建兵器库以及暗中训练死士之事上,显然犯了作为一个王爷的大忌。
  东窗事发后,大哥的王府被抄了个底朝天,人也被囚禁在天牢之中,不见天日——直到有一天,我终是心下不忍继而前去探望,目睹的,已是一个陷入癫狂的男子。
  至此,昔日皇长子——那个喻意“前程似锦”的锦王,算是彻底地垮台了。
  而他的母妃——明妃娘娘,从此在宫里便也再没了说话的分量。
  刚开始,似乎一向与其亦敌亦友的禧妃娘娘还赶着热闹看明妃娘娘的笑话,可没过多久,一场悲剧就毫不留情地砸到了她自个儿的头上。
  二哥姬风孝杀了人,而且还是在皇城有名的青楼里杀了人——这不但触犯了王法,还丢尽了皇家的颜面,是以,他很快就被幽禁在自家府中,由人十二个时辰轮番看守着,不让他跨出屋子半步。
  虽然没有人清楚,这个本就神志不清的男子为什么会突然犯下这桩命案,但事情既已发生,就不可能当做不曾存在。
  于是,曾几何时还活得有声有色的禧妃娘娘,终是赴了其一生的对手——明妃娘娘的后尘。
  自那时起,我就恍惚觉得宫里安静了很多,连带那些分明已该看惯了的面孔,也莫名变得陌生起来。
  我不禁想起几个月前,那个在父皇驾崩之日跑来哭丧的太监李福海,不知犯了什么事儿而被处以杖刑,然后就那样莫名其妙地被打死了,又不由顺着这一叫人心悸的消息记起了早些时候那群因讥笑我而枉死的宫女,记起了三弟出事后琴遇对我所说的那番“以下犯上”之言——我的心里,好像突然就架起了一张谱。
  在我登基仅仅两年的时光里,这些与我血脉相连的人,还有那些看似与我与我毫无关联的人,不是死,就是伤。
  世上没有如此巧合之事。一切,恐怕皆是人祸。
  而那幕后黑手,除了那个人,还会有谁?
  是啊,他姬子涯收买了朝晔宫里的太监,强迫了本该成为一国太后的舒妃娘娘,笼络了近乎大半的朝廷命官,配合他一起演了一出戏——将我这个没有任何能力去反抗于他的软弱无能之辈,扶上了那至高之位,成为他手心里的一只傀儡。
  而我,纵使心知肚明,也只能乖乖地做那只在他掌心里跳舞的人偶。
  正如此刻,我一如往常地坐在那龙椅之上,一言不发地听着群臣你一个“启禀皇上”我一声“皇上容禀”,却看着他们的眼睛实际上个个都在往姬子涯的身上瞟。
  是了,这么些时日下来,我已经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地装模作样了——反正就算我说了点儿什么,也多半会被那些“忠心耿耿”的大臣给彬彬有礼地反驳回去,还不如安安分分地闭着嘴巴,等着能让他们心服口服的摄政王发话。
  只不过我没有想到,这一天的朝堂之上,会有人冷不防抛出了一个叫我不得不提起兴致的话题来。
  国婚。
  没错,我今年已然年满十八——这要换做是普通人家的女儿,指不定都已经儿女双全了——可是我,却迟迟未有册立皇夫。
  一时间不免变了变脸色的我随即就冷静下来问自己:这该不会又是那姬子涯的什么阴谋诡计吧?!
  如此思量着,我情不自禁地看向那个位于百官之首的男子,却意外瞧见了其历来处变不惊的脸上似是显出了一瞬不悦。
  他为什么要不高兴?
  上一瞬还心生疑惑的我,下一刻就茅塞顿开了。
  对哦!我若是有了皇夫,便很快就会诞下皇嗣,这对于他来说……
  等等……不对啊?他既然可以控制住我,就没道理控制不了我的孩子啊?
  那……为什么……
  心里分明思忖着姬子涯的奇怪之举,我的一双眼却不由自主地注目于另一个人——见这几百日来始终于明里暗里扶持着我的苏卿远仍是低眉不语地站在那里,我没来由地感受到了一股子淡淡的失落。
  可偏偏就在我略觉失意之际,那个方才还令我纳闷的男子忽然就幽幽地开启了双唇:“敢问皇上心中,可有合意之人?”
  话音刚落,我就身不由己地愣住了。
  他……他……皇叔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问我有没有中意的男子?他……他怎么会提出这样……这样直接的问题呢?
  “若是没有,依臣之见,皇上倒是可以慢慢地挑。”结果未等我缓过劲儿来给出回复,姬子涯就自说自话地抬高了下巴,不咸不淡地把我可能即将出口的话给堵了回去。
  “可是摄政王,皇上今年已经芳龄十八了……”不料他话才说完,就有人这般出言提醒。
  “十八又如何?”令我更加始料未及的是,那人话没说全,就被姬子涯一句凉凉的反问给打断了,“如果本王没有记错的话,刘大人的两位千金,都是年过二十方才出嫁的吧。”
  话音未落,他就已不紧不慢地眸光一转,使之落在了那刘大人的脸上。
  年近百半的男子闻言登时面色一僵,接着就悻悻地退了回去,再也不敢张嘴出声了。
  至此,朝堂之上再无人胆敢擅议国婚之事——不多久,也觉得多少有些尴尬的我,便下令退朝了。
  不过,人虽回到了相对清净的御书房,可我的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脑中有三皇叔姬子涯的一言一行,但更多的,还是苏卿远那保持沉默的态度。
  是因为……大庭广众之下,他不方便表态吗?还是说……他其实根本就……
  思及某处,我心慌意乱地晃了晃脑袋。
  不会的不会的……虽然与他相识以来,我从未向他表明我的心迹,可是……可是他那么聪明,应该……应该很容易就能看出我的心思啊……
  没错,这满朝文武中,尽管多是有些岁数的长辈,却也不乏年轻俊杰的存在,但我却自始至终只愿亲近他一人,有了什么大事小事,我也只愿同他一人商量,除却他苏卿远,谁也无法令我脸红心跳。
  只不过,我一直都没好意思捅破那层窗户纸——尤其是当我想到当初与三弟分别之时所收下的嘱咐,我这心里头就免不了五味杂陈起来。
  当时叮嘱我将苏卿远纳为己用的人还在那冬日寒凉、夏天酷热的销骨塔里受苦,倘若知晓了我没把他看中的人纳为战力,反倒纳入了后宫——三弟他会不会气得把我这个不着调的昏君给臭骂一顿?
  这么想着,我倏尔扬唇苦笑。
  三弟……你还好吗?
  什么时候……我才能救你出来呢?
  

☆、清明踏青

  那之后,想着想着就思绪渐远的我,不知不觉地将视线投向了窗外的天际。直到恍惚听闻一句“启禀皇上,摄政王求见”,我才忙不迭回过神来。
  是了,虽然谁都看得出来,姬子涯这个摄政王早已当得一手遮天了,但每回要来见我这个傀儡皇帝的时候,他总是不忘请人通报,见到我也不忘冲我行礼,从来不会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更不会傲慢无礼地对我呼三喝四。
  我想,这大概是因为,他还是很在乎那些表面工夫——不愿落人口实的吧。
  如是认为的我未尝料想,半柱香的时间过后,自己会收到来人的主动邀约。
  姬子涯说,清明将至,是个踏青的好时节,问我要不要同他出宫去散散心。
  然后,我就当着他的面傻了眼。
  见我傻愣得如此明显,姬子涯只面不改色地补充了句“听说长公主又有了身孕,皇上可以顺道前去探望”。
  此言一出,我不由得瞬间还魂。
  “大姐又怀上了?!”几乎是激动得一下子站起身来,我两眼放光地失声问道。
  来人见状只双眉一挑,神色淡淡地略作颔首。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朕……朕怎么不知道这件事……”于是,我不自然地眨着眼睛,一边坐回到椅子上,一边小声嘀咕。
  “现在不是让皇上知道了么?”
  “……”
  好吧……三皇叔是谁?这皇城内外有什么大事小事,肯定是他的消息比我的灵通啊……
  如此一思,也就没什么好大惊小怪了。
  是以,我开始了少有的天人交战。
  一方面,我很想去看看大姐,跟她说说话,也很想出去透透气——可另一方面,我又实在不想跟着眼前的这个男子一道去。
  更何况,好端端的,他怎么就突然想到邀我出宫散心去了呢?
  不免心生怀疑的我自是以一种狐疑的目光打量起那面色如常的男子来。
  “怎么?皇上还怕臣在半路上将皇上吃了不成?”
  结果我疑虑的眼神太过明显,很快就惹来了对方不咸不淡的一句反问。
  我马上咧开嘴干笑几声,赔笑说“怎么会呢”。
  姬子涯面无涟漪地看着我。
  不下几句话的工夫,我就在他静默的注目中败下阵来。
  “呃呵呵……皇叔亲自邀约,朕自然不甚欢喜……只是,就我二人前去,是不是太冷清了一些?不如……由朕做主,再请些人来,我们一同出游……如何?”
  话快说完时,我清楚地目睹了姬子涯眸中的一丝寒意。
  这是……怪我不识抬举?还是觉得我在防着他?
  心下免不了生出忐忑之际,屋外刚巧有人来报,说是角太师到了。
  诚然,这位业已年至耄耋的老人家作为帝师教导了我整整两年,虽然自第二年起,他坐镇御书房的次数就已经一月不如一月,但也还是不忘经常来关心我的自学情况,更不忘时不时地来用考题来鞭策我这个后进的学生。
  而今时此日,我竟然会觉得,他的出现是如此的及时而又叫人欣喜。
  “快宣。”因此,我故意转移了视线,不去看姬子涯那张面色不霁的脸,转而目不斜视地盯着老太师即将出现的方位。
  接着,心中一下子有了谱的我目视老人不徐不疾地步入视野之中,如同往常一样恭恭敬敬地冲我行了君臣之礼,又跟姬子涯互相拱手作揖。
  “太师快快免礼。”我迫不及待地说罢,看着他站直了身子与我四目相接,“太师来得可真是巧,朕与皇叔正商量着出宫踏青之事,不知太师有否兴趣随朕一道前往?”
  话音刚落,角太师就不由自主地愣了愣——而后侧首看向了姬子涯。
  怎么……他也……忌惮姬子涯吗?好像他以前不这样啊……
  正不免由此心下一沉之际,我却意外听得姬子涯波澜不惊道:“太师这两年来劳心劳力,难得皇上一片尊师重道之心,太师便随皇上一同游赏吧。”
  这一下,角太师是不发愣了——换我怔住了。
  他……居然会同意——还帮着我劝说太师呃……
  更叫我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的是,姬子涯发话后,角太师他竟然马上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就这样,一场三人行的出游就稀里糊涂地被定下了。
  是的,三人行,自赶巧撞上的角太师之后,我就没再拉到其他的随行者,一来是因为,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人选,二来,我也没敢在姬子涯意有所指的目光下再硬着头皮去违逆他的意思。
  不知何故,我好像能够隐隐地感觉到,他并不希望有太多的旁人掺和进来——虽然我委实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一奇怪的倾向。
  本来,我是想找苏卿远问一问这其中是否存在猫腻的,奈何从姬子涯发出邀请一直到清明到来的那三天里,我都没能私下里传唤到他人,也不晓得他这是在忙活些什么,最后便只好作罢了。
  是日,虽值细雨纷纷的时节,天空却难得播下了柔和的阳光。我抬头望着那躲在云层后头的太阳,感觉心情倒也不是太过沉重。
  不就是跟姬子涯一块儿出宫去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还能见到大姐,还能出去溜达溜达,真没什么不好的……
  忍不住在心里反复暗示自己,我挑了件轻便的衣裳,由琴遇服侍着穿戴整齐了,便在她的随同下走出了寝殿。
  岂料两只脚还没跨出大门门槛,我就一眼望见了于殿外负手而立的姬子涯。
  不得不承认,于广袤天幕下静静伫立的他,是玉树临风的——正如我二人初见之日那般,他身着锦衣,头戴白玉,出尘不染,遗世独立,远远看去,是那样的俊美不可方物——倘若他不曾做过那么多叫我不寒而栗的事,我想,纵使我与他乃是如假包换的叔侄,见到如此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的男子,我恐怕也是禁不住要为之倾心的。
  只可惜,我曾经以为的一切,如今都已被证实乃是假象——而他,再也不是最初那个会叫我感动、感激的亲人。
  莫名伤感了一把,我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步履如常地来到了姬子涯的跟前。
  他照常向我弯腰行礼——只不过在这之前,他的眸光似乎多在我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我今天打扮得很奇怪吗……
  不由得低下头去——想把自己从头到脚给检查一遍,我就听到他语气如常地说了句“皇上请”。
  于是,我只好姑且压下好奇的念头,一言不发地上了那辆一国之君专用的马车。
  但一屁股落座之后,我突然就记起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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