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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成雪 将君计-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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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她存在更大的私心吧。从那个被宠为禁娈的绝代风华的探花郎,到以凰作凤的平和如水的秦海楼,她,只是很感兴趣而已。
只是感兴趣归感兴趣,小命却还是重要的,所以在王爷的面前,她只能一口一个秦大人,但私下里却觉得呼之可笑,便以海楼相称——尽管她可能是真正的探花郎,却毫无官架可言。
也许,真的是没有朋友吧,也许是真的要到了山重水复的地步,秦海楼不知道眼前这位含笑娉婷而立,目光时时闪烁探究的女子,会不会成为自己的柳暗花明。
“你有没有穿过女装?”
看吧,她只是对自己感兴趣而已,不过却也不必担心她心直口快,再快也应执着不过人想到活命的心。
如果只为了活命而已,又何必活的如此辛苦?秦海楼心中突觉郁闷,十年寒窗只换得两年清闲,虽然也觉得自己不适合做官,但是做到这个闲地,也实在令人沮丧。以前一直在王爷的庇护之下,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现如今却不得不开始考虑现实的问题,其实也罢,不过是将麻烦推迟了两年而已。
忆当初,为何苦读……
“没有!”秦海楼好半天才应道。
“突然很想呢,”段花梨滑唇一笑,实在狡黠,“很想看看。”
秦海楼微讶,她还真是个大胆的女子。这样的话,连彦钰都不曾说过,这样说来也奇怪,为什么彦钰不曾说过想看自己女装的话?
“我没有女装,也穿不出女子的柔媚,”秦海楼淡道,“只怕穿了会令人倍感突兀。”
“可你终究还是女儿身。”段花梨上身倚向桌沿,与秦海楼在这静谧的书房之中品茶闲谈,似乎是这两日常做的事。
“我没想过恢复女儿身,”秦海楼摇头,段花梨的倚近,向她袭来一阵特有的幽香,是墨的味道,还有那天那种甜甜蜜蜜的沁人肺腑的香气,交织着,缠绕着。
“这样啊——”段花梨满含遗憾的拉长了嗓音,“也许王爷最想看女儿装的你呢。”
“你要画吗?”秦海楼眉也不挑,直视她道。
“呃?”段花梨险些噎住,的确,这是废话。如果她画出秦海楼的女装,不就等于告诉了王爷自己知道了她的秘密?
如果要有让一个人守住秘密的方法,莫过于杀掉这个人,但如果这个人连秘密都不曾获悉,又何来的守住?这一刻,段花梨又一次体会到自己因为好奇而埋下了多大的祸根。
看着段花梨懊恼的扑在桌子上,秦海楼却不禁微笑了。仿佛是将自己的烦恼抛给了别人,自己便轻松了起来。
“王爷其实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秦海楼忍不住安慰道,“你随便画好了。”
看来你似乎不知道王爷有多重视你。段花梨在心中叹道。尔后说,“我画过宫中不少女子,绝少有让我难以下笔的,”说到这段花梨突然在脑中闪过锦嫒与碧乔的恩爱画面,腾的有些面红耳赤,一时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想起那个画面,于是自我尴尬的轻咳了声,“宫里的娘娘只是希望自己能美些再美些,所以不难下笔,亦不难捕捉神韵,只是你……”
“原来你是宫庭画师。”秦海楼不紧不慢的点头,难怪彦钰将她看的重,吩咐下面以礼候之。如此年轻的女子便能入宫为画师,必有她的厉害的地方吧。
“嗯。”段花梨忍住想要翻白眼的不雅举动,原来她连自己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居然还和颜悦色的坐着交谈。看来她只是不是多言之人,倒有些逆来顺受,所以自己是谁也不重要了。
“画那些娘娘想必比画我更愉快吧?”这样便可以为她的懊恼下第二个注解了。
“怎会?”段花梨扬眉,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盎然兴味,“我不愿做的事,没有人可以勉强我分毫。”
“既使是权过于你?”秦海楼奇问,她虽然一直以男子自居,但并不知道原来如今的女子都有如此独特的个性啊?!
“我接触的那些人任何一个都权过于我,”段花梨摊掌耸肩,不以为然,“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却勉强的话,其结果只会让人大失所望吧,我只是不做没有把握的事罢了。”
“那你对画我很有把握?”秦海楼不觉自己正一步步走向段花梨,正一步步敞开自己不曾有机会敞开的一扇门,从心的方向。
“唯你——”段花梨苦笑,“有些例外!”
毕竟能够以女子易妆高中探花郎的人,只你而已。
“是吗?”不知为何,让如此信心满满的人遇到阻碍的高墙,竟让秦海楼再次感到愉悦。
“不过加以时日,我还是有信心的!”段花梨忙又补充,起码自家的招牌不容许砸掉。
“那海楼岂不是要拭目以待!”秦海楼倒是轻松了,优雅的啜了口香茶,多日来的迷惑不知何时抛于天外,不觉茶更香了。
“那么,”段花梨站起身来,双手撑着桌面,再次凑到秦海楼的眼前,并且笑靥如花,“什么时候让我看看你穿女装的样子?”
“痴人说梦。”秦海楼只定了定身形,一掠过段花梨墨色的瞳眸,便起身离开。
正是海棠花开时呢,她可不能怠慢了那些花儿。
“你去哪?”段花梨见她从容退出,拎着一个铜壶。
“海棠花,开了。”秦海楼没有回头,但却清晰可闻她的声音里的喜悦。
“海棠花?”段花梨一愣,继而勾起一抹奇异的笑。
可惜,秦海楼没能看到。
秦海楼,我们还真是有缘呢,你可知道,海棠花,别名又唤“梨花海棠”?并且,海棠虽红嫩娇妍,但却缺少香味,你虽身为女儿身,却没有丝毫女色自觉。
如果你的海棠花香了,那么,迟早有一天,你的女儿香,也会回来。
第七章  暗慕
秦海楼需要一种朦胧的颜色。
秦海楼的衣裳被七王爷日日更新,一如那一天,大多都是明亮的色彩。却在一日复一日中让段花梨渐渐感到他并不是真心要看这样的秦海楼,似乎只是一种试探。
找到答案就在于某一日的清晨,临着窗,让段花梨看到晨曦中身披中衣倚窗看书的秦海楼。
那种淡雅的东西,才是秦海楼真正的拥有。
仿佛第一次看到身穿七彩绣袍的秦海楼,只是一种幻觉,好不真实。
段花梨也必须说服自己,那一天自己内心深深的震撼,也只是一种幻觉。那种尖冰消融和阴霾剌透,也许真的只是自己脑门一热的后果吧。
晨曦中的秦海楼让段花梨手痒难耐,翻开颜料玉盒,却找不到想要的淡色。段花梨这才想起,以往在宫中,娘娘们大都身着艳丽,所以准备的淡色并不多,看来,得出府一趟了。
从王府出来,段花梨拎着包先回了趟家。王爷爱屋及屋这几日赐了不少东西给她,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呢,所以她打算先放回家去。
一入门,还未见到人便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看来是柳萝又有生意做了。
果然,迎面段柳萝出来了,看到她的舞衣段花梨有点惊讶。因为这身孔雀蓝的舞衣可是柳萝花下血本让绿桃做的,除了在自己面前穿出显摆过一次以外,还没有见她穿出去过,既让她如此盛装,想必一定可以进帐不少吧?
“大姐回来啦?”段柳萝小心翼翼地提着裙裾,远远的绕过任何有棱角勾栅的地方,并且笑容满面。
“啧,又是哪位王爷有请?酬劳如何?”段花梨从包裹中抽出一支翡翠簪子,“给你的!”
“谢啦!”段柳萝欢喜的接过去,当即插在头上,“如何?”
“美,美!”段花梨连连点头,有几个如花似玉的妹妹,自己也引以为荣呢。
“皇上又有新宠了,今天我是给那新娘娘跳舞去,至于赏赐我哪敢问,不过依皇上宠爱的样子,一定不在少数。”
“是吗?”段花梨听了并不在意,毕竟皇上换新宠就跟换件新衣一样方便自在,只是,“已经被正式册封了吗?”
“还没有!但快了吧,听说诏都已经拟好了,只等颁布而已。”
“为什么还没有颁布?”
“谁知道呢,”柳萝耸耸肩,门外传来抬轿人的喊声,“我要走了,下次再问你在王府那的事。”
“王府那?能有什么事?”段花梨奇道。
“七王爷啊,还有那个探花郎。”段柳萝一连挥挥轻柔的衣袖,划过一片湛蓝的光,一边朝外走了。
“啊!”等到柳萝已经不见了人影,段花梨才突然想起,“忘了问了,是哪位娘娘蒙圣宠幸。”
将领来的赏赐一一清点好后,段花梨才出门准备去买东西,谁料一出自家大门,便有一个扎着两个髻鬟,穿着粉红小裙的小丫头杵在自己跟前,只见她双手叉腰,瞪着铜铃大眼,对着自己虎视眈眈。
段花梨莫明其妙的左右看了下,这才确定是自己被“盯”上了。
“请问,小姑娘,有事吗?”
“你就是段花梨?”那小丫头鼻音好重,话尾还翘起些音来,让人听了好不神气。
“段花梨就是我,你是?”段花梨好奇的看她眼高于顶的模样,不知道是哪家的主人惯的。
“我家小姐要见你,就在前面的茶楼。”小丫头侧身遥遥的指了下,颇不耐烦的样子。
“你家小姐?”段花梨自认绝不认识这个丫头,不然这么可笑的面孔怎么会记不住。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小丫头哼哼两声,又有些奶声奶气,皱着眉掉头就走。
段花梨见罢更觉好笑,明明就是来请人的,既然如此心不甘情不愿,她也就没有必要去了吧。
与小丫头相反的方向,段花梨也掉头就走。
“喂喂!”不出几步,身后便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
“小姑娘,若你不知道如何请人,请你学习一下再来。”段花梨一本正经的对挡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丫头道。
那丫头瞪了瞪眼,的确很不甘心的样子,但又似乎碍于什么,只用那种恨恨的却恭敬的口吻道,“我家小姐有命,一定要请你——您过去一叙,您现在如果方便的话,请移步吧!”
看来与自己所想的并不一般,那小姐倒是识礼之人,只是不知为何有个如此娇蛮的丫头,但段花梨也不再拒绝刁难,转身便走。
“咦?”那看丫头还停在原地,段花梨回头奇道,“怎么不走了?”
“啊,哦!”那丫头还愣着,大概是没有想到她回转的这么快吧。
不足百步,段花梨二人停在了一家茶楼前,因为离家不远,段花梨倒也是常客,与掌柜的打过招呼,只觉身边的丫头风一般的窜上了二楼。
真是心急呢,段花梨摇头,那丫头停在了一间雅格前,理了理自己的衣裳这才郑重的敲了门,然后头也不回的站着。
等花梨走到了身边,那丫头才用轻轻的声音叫了声:
“小姐,我们进来了。”
能让这娇蛮的丫头如此心服口服,不知是怎样的小姐呢。
抱着这种好奇心,段花梨走进了房内。
房内正中一张八仙桌,对面坐着一白衣女子,长发削肩,正襟危坐。
可是这小姐一直低头不语,让段花梨直到坐在她的对面也没看清楚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是我家小姐,是当今户部尚书柯大人的胞妹。”那丫头此刻立于小姐身后,很大声又很骄傲的道。
“户部尚书?”段花梨眨了两下眼,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位柯大人叫柯司衢,是和秦海楼同年同朝为官的状元呢。不过现在这两人的身家可谓是天镶之别。
“今日冒昧相邀,还请姐姐见谅。”
蚊蝇般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小姐,她算哪门子的姐姐。”那丫头不依的跺着脚,对段花梨依然虎视眈眈。
这情景——教自己怎么看也看不懂。
那丫头是不必理会的,但这小姐只听其声,还真是惹人怜爱呢。
“莎莎——”那小姐抬头轻轻喝住身后丫头的不满,转而面向段花梨充满歉意的道,“她是我的丫头,如有言语撞犯之处,还请姐姐不要见怪。”
端的是个美人。
段花梨在心中喝了一声彩,这样的美人怎么没有被选入宫?一抬头便犹如芙蓉出水,那一双眼睛柔媚的足以酥软一大片的公子才俊,并且还有一个小小圆润的下巴,显得娇俏可怜。坐在这样的美人面前,连一向对自己容貌不太有自觉的段花梨也自惭形秽起来。
“柯小姐——”
“闺名芙渠,姐姐直呼便是。”柯芙渠微微欠身,只坐着便仪态万千。
“芙蕖——”这样一来,段花梨反倒不好客气,只好如是,“不知道我有什么可以帮上你的。”
“这——”
段花梨感觉自己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但这柯芙渠却一下子嫣红了脸颊,又如桃花盛开。
“我家小姐听说你最近在七王府长住,不知可有此事?”柯芙渠身后的丫头莎莎帮腔问道。
“确有此事。”段花梨点头。
“我——”
又一个欲言又止,段花梨不禁轻轻皱眉,这柯小姐似乎非常胆小,却又有勇气约见一个陌生之人,为什么?
“我家小姐想问问你都在王府做些什么?”莎莎再次问道,语气咄咄逼人。
“我是一个画师,自然是画画。”段花梨极有耐心的答道,看来莎莎这么放肆不是没有道理。
“画画——”
那柯芙渠的声音一下子提了些,却还是万般柔软甜腻。
“我家小姐想知道你画的是谁?”莎莎忙跟着追问。
“你们想问的又是谁?”段花梨悠然反问,难道是七王爷?
“你——”莎莎又瞪大了些眼,咬牙切齿状。
“莎莎!”柯芙渠拦住快蹭上前的莎莎,尔后恳切的对段花梨说道,“今天既然是有求于姐姐,断不会有所隐瞒,只是希望姐姐听后可以帮助芙渠,芙蕖感激不尽。”
“我能帮上的忙啊?”段花梨微笑,“不知小姐意中人属谁!”
“你怎么知道?”莎莎在后面惊呼一声,柯芙渠的脸应声而更艳了。
“两年前我的大哥高中状元,所以有幸见得探花一面。”柯芙渠鼓足勇气,轻声道来,回忆中似乎还是初初邂逅那道身影的迷漓,一直在心里萦绕盘旋。
“探花?”这下换段花梨惊呼了,难道说,这个柯小姐看中的人不是七王爷而是秦海楼?
“一向听说秦大人和七王爷交好,总是没有机会再遇,但是——”柯芙渠的眼中绽放出看到希望的光彩,好不耀目。
“但是你听说七王爷要为秦大人选亲了?”段花梨沉吟道,看来大家都知道这件事了,那么之前的呢?关于七王爷独揽探花的事,她又是否知道?
“正是!”柯芙渠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切切地,隐含雀跃。
“那么,你是否知道其他的事情?”段花梨试探着问,“关于他们俩……”
“哼!”隐隐间莎莎发出不屑的声音。
柯芙渠的脸一下有些暗淡,但很快又振作起来,“我……知道一些,但是不是那样的,我觉得,秦大人不是那样的人。”
哦?这倒有趣了。
段花梨悄悄扬眉,到底是因为柯小姐一心思慕,所以相信秦海楼不是断袖之人;抑或是因为柯小姐目光的确准确,所以可以看出?
估计,是前者。
居然,真的没有人看出秦海楼是女儿身?
段花梨想到这心里不禁有些得意,又为自己独享这个秘密而莫明心喜。
“七王爷请你入府,想必是为了张罗选亲的画像吧?
原来已经打听的这么清楚了。
段花梨一笑,“希望我怎么做呢?”
“如果可以在秦大人面前美言几句,或是,”柯芙渠扭捏着但仍大胆却细声的道,“可以为芙蕖引见——”
“如果能够让小姐如愿以偿,事后一定不会亏待于你。”莎莎冷冷开口,却造不出那种气势,毕竟年纪倘小,她的话,也不会让段花梨听进耳里,被自动省略掉了。
“如愿以偿?”段花梨暗叫糟糕,“难道小姐想要嫁给秦大人?”
“这——”柯芙渠被段花梨的直言吓了一跳,连忙强调,“当然要两情相悦才行。”
这下段花梨一时说不出话来了,她发现自己最近怎么总是在介入一些不好解决的事情之中。秦海楼是女子之事不说,此刻又让事态更加复杂起来。
不过,奇怪的是——
“柯小姐的大哥不是户部尚书吗?为何不向秦大人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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