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岁小女的田上人间-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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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亦泓忍住心底的伤心，看到离玉裸露在外的双足，心底莫名的心疼起来，很想替她温暖一下。

“不要乱动！”离玉那毫无温度的话语传过来，段亦泓僵住！

“你冷！”段亦泓见她打了个寒颤，心疼的问道。

离玉缩了缩脚，她的鞋子湿了，自然就不能穿了，后来又是柴晞一直抱着她的，再看柴晞已经穿上了一双厚厚的雪靴，连衣服都厚厚的，哪怕像她现在这样，只披着段亦泓给她的披风，连鞋子都没有！

突然柴晞脱下了自己的鞋子，拉了侍卫递过来的一双普通的布鞋穿上，朝离玉走过来，他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本来看到段亦泓和离玉挨得这么近，心情愤怒，就离玉替他做出什么，他还是觉得生气，这一路上便没有再理她！

柴晞抓着离玉的脚，拿着雪靴替她穿上，又冷冷的瞟了一眼段亦泓，头也不回的回到了队伍的前锋！

段亦泓的脸色微微的沉了，那鞋子套在离玉的脚上显得过于大了，不过里面的皮毛却是很厚，应该是很暖的。他居然还自己暖热了再拿给她穿上。

柴晞那样的小动作，在段亦泓看来，心里很不舒服，远处有沉沉的马蹄声传过来，柴晞回头朝离玉言道：“放姓段的走，你赶紧过来！”

离玉皱眉，看来是明千机带着军队过来了，所以柴晞才会让她放段亦泓走。她沉哼，干嘛这么凶，松开抵在段亦泓脖子上的弯刀，一个轻盈的身体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轻巧的落地。

她光滑的发丝从段亦泓的脸庞上划过，带着淡淡的馥香，段亦泓那沉厚的手掌拉住了她手，“玉？”

离玉心底有异常的感觉划过，这才缓缓而道：“段少爷知道柴晞为什么会突然提六年前的事情吗？其实六年前发生的事情我也在场。”

“你？”段亦泓疑惑的看着她。

“六年前我和我娘在一个大宅子的门口……看到大宅里的人不停的在城里找大夫，那些大夫大多又被宅子里的人扔出来，那夫人难产，都已经入棺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看到那夫人没死！只是暂时性的假死休克而已，我当时也没有想那么多，觉得人的生命真的很重要，于是就动手帮了那夫人一把，后来那夫人生下一个男婴，宅子里的主人说会赏我……”

她每说的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一样，慢慢的划着段亦泓的心脏，段亦泓悲伤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原来是你……”

原来竟是你，他那天追杀的小女孩原来就是她，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对这件事情一直都耿耿于怀，父亲的命令不可违，家族名声也不可以坏，所以他才会这么做，当时他闭上眼睛放出那一箭的时候，是不忍心看的，更是不忍心下手，可是他不能不这么做。那些平民的性命又怎么有贵族的名声重要？！

他想他约莫是再也不能牵她的手了！却又舍不得放开，那些过往像一道刺眼的强光在他的眼前不停的呈像放演，“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被风吹散，而她已经推开了他的手，朝前走去，那抹娇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他的眼前。

方统领赶过来的时候，见少年一脸苍白，眼神也全是落寞的神色，脖子上有着淡淡的血迹，伤口上的血迹已经被冻住，方统领担忧道：“少爷，辰南原耀已经走了？我们还追不追？”

段亦泓挥袖，声音沉哑，有如砂厉般划过，“不必了，我们撤吧。”

“那皇上要是追究下来？”方统领脸色惊惶。

“就由我一力承担好了！”段家，皇帝是决计不会动的。

若是动了段家，便相当于动了平妃和二皇子，若是将怒气发泄到平妃的身上，平妃是二皇子的母妃，二皇子对自己的母妃敬重有加！到时候在晋北放出一个缺口，让北胡军队进城，二皇子再伺机趁着敌军攻陷的的时候逼宫，到时候会让皇帝措手不足！

方统领倒也怕皇帝真会怪罪于段家，大不了回府的时候，段家的家主按理惩罚一下少爷而已，而加上瞿家的小姐进了段家，主母也会替少爷求情，那惩罚说不一定就没有了！

段亦泓回到段府，便请求族里将继承人的位子传给段明仪，段家的家主从未想过段亦泓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顿时大怒。而段亦泓却带着身边的手下去了平西境地驻守，连家里人给他弄的小妾都不与理采，既是没有正式的成婚，当然得将人送回去，段家主母更是气得病倒在了床上，还好有段明仪一直陪在身边，虽是气得生病，也不算太严重！

段家的人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一向稳重做事心思缜密的段亦泓突然会有这么不通情理，而且还什么事情都不顾了，离段家远远的，甚至还有些讨厌回家！

方统领心里虽是有疑惑，怀疑是那天离玉肯定跟段亦泓说了些什么！柴晞对段亦泓说的那些话，方统领本就有猜疑的，他将这些事情告诉给主母的时候，段明仪正好在旁边，这样一个聪明伶俐，又能读人心思的孩子很快就理想了一些事情，当段明仪说出段亦泓那夜追杀的小女孩可能是离玉的时候，方统领的脸色顿时变了，差点儿没有站稳，这些事情主母从来不知道，当然段明仪也是第一次听方统领提起，便对自己父亲的所做所为表现得极其的不满，更加觉得父亲以家族的名声来逼段亦泓做出这样残暴的事情很不耻！

小小的孩子从小就聪明想事透彻，那偶尔能读人心思的本事也是另人惊愕的，所以皇帝当初才会强留着段明仪留在府里。

段亦泓将瞿家的小姐送回了家，这其后的烂摊子倒是段明仪替他解决的，段明仪认了瞿家的小姐为干姐姐，并且亲自送上礼去瞿家陪礼道歉，瞿家见段家还算有些诚意，也同意了段明仪的处事方法，同时段明仪的名气也渐渐在平西地区流传起来，不过是六岁年华，处理却十分的老练得体。

段明仪那些事情也是段亦泓离家的时候，提前交待他的，段亦泓自知他这么一离开，家里肯定会乱成一团，于是将怎么收拾这堆烂摊子的事情全部都教会了段明仪，段明仪聪明惊绝，记性又好，自然就一点就通。

连方统领都没有跟在段亦泓的身边，段亦泓所谓的去段家的军队里看着驻军，不过是随口之言，让方统领得知少爷不见了之后，已经是第二天一大早，方统领连少爷什么样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看着眼前结了厚厚冰层的湖泊，段亦泓潇洒的下马，一身墨色的披风在雪色里显得格外的刺眼，他牵着马一步一步的迈上那结了厚冰的湖面，身后是成片的雪峰，西漫城墙上飘荡的荆花旗帜，在寒风的呼啸下，猎猎作响，他不再回头，纵然又再高的身份，那又如何？还不是一样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离玉最后对他的说的话，字字都不停的在耳边回响着，她说那个晚上，她一时心软救了宅子里难产的母子，那宅子主人说要赏她，结果是想将她杀人灭口，而那负责要杀她的人就是他！段亦泓！

那些愧疚像毒虫一样啃咬着他的心，一点一点的，轻轻的，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西漫城外的这条大河有十米宽，长度越是远远的看不到尽头，有着这样一个天然的屏障，外族的敌对进攻不进来，他走上关外的大道，寒风呼啸，植被极矮，黄沙漫天飞舞！他想这辈子还有机会再次到她吗？再次见面又要到什么时候？他放弃了自己的身份地位，离开了段家，不过是为了赎罪，或许她永远不会原谅自己，但是他想，他应该做些什么，才不会让自己觉得这么难受！

他就这么一直的往前走，离开了大周的边界，具体的目的地却不知道是哪里？

天下阙歌之素手锋芒　第123章攻心

夜色深重，离玉呆呆的站在雪地里，身上还披着段亦泓留下的墨色披风，脑海里浮现着她说那些话时，段亦泓脸上那苍白的表情，明明她已经感受到了段亦泓心底那股深深的无奈和愧意，可是她却咬了咬牙，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柴晞做事，每一步都是有目的的，却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拿她来当棋子，听说段亦泓撤了追截的军队，回到段家之后又禅让了继承人的身份，不知去向！

现在段家家主又不得不重新培养继承人，段明仪不过六七岁，段家可能这几年的时间都会休养生息，柴晞同时也截断了邬家在段府这一条势力的协助，离玉仔细想来，真没想到柴晞那么短短的几句话，明明漫不经心，还带着让人无奈的戏语，却牵连着这么多的事情！这个一个心机极深，表面又玩世不恭的人，真的是很可怕。

她压抑住心底那抹情绪，目光望向江陵城外大片的火花，鹅毛般的大雪突然簌簌的落了下来，七年前的那个雪夜，疯娘把她捡了，若不是因为疯娘，她或许早就被冻死了吧！可是现在明明穿得很多，还是觉得很冷，或许是心太冷了。

“晞，你放心，我回去跟哥哥说，让哥哥过来帮你，谅那天虞府的二少爷也没有办法！”邬乔一脸的认真，清澈明净的眸瞳里映着跳跃的火光。

柴晞的目光却从门外望过去，看到站在雪地里的少女，少女一身墨色的披风，长发如瀑，背影萧瑟，他想，以她的聪明，一定看到了更深的东西，可是他却不得不这么做，虽然利用她很不应该，可是他连自己的命运都未知，又怎么能不步步算计？

“晞，你听到我说话了吗？”邬乔瞠眸看着柴晞，四五年不见，眼前的男子越发的俊逸无俦，不似小时候那般的张扬桀骜，眉宇之间似乎多了几分沉稳睿智。

柴晞收回思绪，脸上的笑意蛊惑醉人，“乔乔，整个邬家和天虞府，就只有你还相信我！”

邬乔被柴晞那蛊惑的笑意迷住，脸色微微的酡红，“你放心，只要有我邬家在，天虞府就是你的！”整个楚南都是你的！

“乔乔，天色晚了，你先休息吧。二哥把我堵在这江陵城里，不让我进入楚南，也是怕我连累整个天虞府。”柴晞笑意，手掌握住了邬乔的手腕。

邬乔的脸色欣喜，从小到大柴晞从来没有这么对她好过，一直都是躲着她，看见她就像避瘟神似的，现在会变得会关心她了，她觉得好开心。哪怕她知道那里面没几分的真心，她还是觉得很开心。母亲说她一定会嫁给晞的，一定会的。

邬乔另一只手伸过来反握住柴晞，“晞，现在天虞府很乱，皇帝说如果十天之内没有将你抓押带回周丘的话，就对天虞府发难！你知道辰南伯父已经被削去了爵位，不过也是个大家族，只要辰南伯父说一句话，你一定会没事。”

再说天虞府还手握着楚南三十万的精兵，江陵城里的军队虽然只有两万，但都是忠心听从柴晞的指派的。剩下的在天虞府的家主手里。那个二少爷昹手里也不过几万人马而已。如今围堵，而天虞府的家主却一直没有出现，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邬乔回到住处，烨的脸色略显难看，“小姐，老爷和夫人知道你私自带着队伍出来找晞少爷已经很生气，如今正让大少爷派兵过来接你回去，天虞府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插手了，老爷自有他的办法！”

邬乔一双杏眸瞠向他，“晞是我最喜欢的人，你竟然叫我不管他？！烨，你到底是我的侍卫还是我哥的侍卫，你要是不满意我的做法，那你就走吧，永远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烨脸色一惶，“小姐，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个晞少爷犯了重罪，皇帝是容不下他的，天虞府若是不计较就会受到牵连，老爷肯定是不同意这门婚事的，退婚之事是迟早的事情，大周有这么多的贵族，哪家的少爷不是比柴晞强？！小姐为何偏偏就要喜欢他？我们这一路见过裘家的少爷，姜家的少爷，也见过段家的那个少爷，奴才觉得他们都不比柴差。”

邬乔蹙眉，一鞭子朝烨的身上甩过来，“他们怎么能跟晞一样？他们还不是看在本小姐的身份和家世上，才会对本小姐阳奉阴违的，本小姐才不屑呢，只有晞不一样。”

“小姐，奴才只是实话实说，如果小姐不喜欢那些贵族的少爷，奴才也一切都听小姐的，但是晞少爷奴才觉得他分明是不喜欢小姐的。”烨小心翼翼的言道，毕竟是跟随着邬乔这么久了，邬乔平时没有多深的心机，又被家里的宠惯了，没受过什么磨难，自然对利益的事情认识得不是很深！

可是邬乔也是个女子，柴晞不喜欢她，她当然知道，就算今天柴晞突然对她好点了，她也觉得很开心，也不再去想柴晞是否真心。“我喜欢他就行了。”

“小姐……”烨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泛着一丝涩意，他从小就在邬乔的身边保护，小姐平时大大咧咧的性子，让他很是捉急，明明柴晞是在利用她！

柴晞利用了邬乔，便是想着要利用整个邬家，邬家觊觎楚南第一大家的位子许久了，对天虞府早就心存不满，更加想将那楚南的大部分矿山掌握在手里。邬家的野心太大，可不仅仅只是楚南而已，估计邬兴的手太长了，直接伸到了整个大周。

离玉的腰突然被人抱住，淡淡的霍香之气，柴晞那清冽深澈的声音带着几分的魅惑，“小村姑，你在想什么？”

“柴晞，我觉得我看不透你，我虽然能看透人心，可是独独你的心思太深。我看得害怕。”离玉心里冷冷的想着段亦泓离去的情景。

柴晞环住她腰的双手僵了僵，眼睛里闪过一丝凌厉的寒芒，下鄂抵在她的头顶，轻轻的磨蹭着，“我以后跟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以前他说的假话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才会让离玉这么的不相信，就连替她挡的那一剑，他都将接下来的事情算计好了，置之死地而后生，那么危险的事情，他是用命来堵的，试问天下除了他，还会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他若是当时就这么死了怎么样？他就没有想过吗？或许在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想过他会就这么死了，那伤势让他从鬼门关里走了一圈，又回来了。他就这么笃定自己不会死吗？连将事情算得这么天衣无缝，又能看出段亦泓弱点。就凭着六年前的一件事情，给段亦泓沉沉的一击。

“我要怎么才能相信你。”她自嘲的笑了笑，有时候真恨自己怎么能看清人心呢，她宁可什么也看不到，这样她就这么这么痛苦了，她想她是被柴晞迷惑了。

每次在她最孤立无援的时候，他总会出现，不知道是不是命运追弄她，小时候被段亦泓追杀，他帮她解围，初入天虞府被鲁家和邬家合谋合计，那次他明明很生气，却又替她解决掉了主母寿宴上的那引些蔓陀花，在林家被林家的五小姐和乔相千金为难的时候，他又故意错手相助于她，他借受重伤，假死明明已经离开周丘那虎狼之地，却又缓了回来！

可是她要怎么样才能相信他？他每每帮助她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存有自己的一些利益的，他怎么能想得这么多。

“你要相信我！”柴晞眼里有种置身洪流的波澜壮阔，气韵清健，吐字斩钉截铁般铿锵。

他抱得倏然紧了，好像那斩钉截铁的话语不另她相信，他在她的耳边低喃着，“你一定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

他说他以后再也不对在她面前说一句假话，离玉扬唇苦涩的笑了笑，伸手抓住了腰间的手掌，那般细细的情感犹然的让她心动，

“好。”

她想是约莫是被柴晞这只狐狸精给迷惑了，他说要相信他，她就相信了！明明理智尚存，却不想再去挣扎。

第二天一早，离玉那脑子也清醒了过来，回想起昨天晚上，他说的话，心底又是没来由的难受，窗外的雪阳刺眼，她披着裘披走出了院子，远处是一片片白茫茫的雪岭，几个奴隶拿着小铲正在铲除小道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