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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后重生计 作者:鹦鹉晒月-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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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侍女’,自有想走大运给某位皇子留下深刻印象的人家把女儿送来。
男学子则是带得力的贴身小厮,希望在皇家旁听后,能增长他们的见识,将来能勘大用。
章栖典仰起头,璀璨的双眸笑盈盈得看着太子:“不用了,她没那么不好。”
没那么不好,就是还有不好之处?九炎端蜃无奈的揉揉她头发,柔软的发丝滑过掌心,痒痒的:“你呀。”
章栖悦只是觉得余韵在提醒她,只是言辞太过,难免想打。既然这次余韵觉得受委屈,那以摆正理由再打不迟,看她以后会不会觉得别人更‘善良’:“头发乱了。”
九炎端蜃见状又使劲揉了两下,小丫头嘟嘴的样子真可爱:“你决定,如果你觉得她好,我现在就派人带她过来。你都上课了,没道理她还在家里偷懒!”说着脸色一变,已派人去做。
此时门外传来熟悉的骚动,声音不大,却让章栖悦头皮发麻。
“十三,怎么又穿成太监样,太监的衣服很香还是太监是你娘。哈哈。”
“太监怎么能是他娘,是他爹才对。四哥,还别说他穿成这样真像太监,十三公公,过来给本殿下研墨!”紧接着不等对方反应,一脚踢过去:“跟你说话没听见吗!快点!你死人吗!”
“是,是。”瘦弱的小男孩跐溜爬起来,衣服不敢拍,赶紧去研墨。
“老六,何必动怒!他又不是太监,他娘是军妓,他是小军妓,怎么能是太监。”
紧跟着一抹讨好细嫩的声音响起:“殿下,您夸赞奴才了,奴才怎么能跟军妓相比,军妓有有的本事,奴才可没有。”
顿时,响起一片或矜持或爽朗的笑声,还有瘦小的男孩随着大家讨好的笑意。
章栖悦心乱如麻,眼里的怜悯稍纵即逝,变成无限恐惧,刚才信誓旦旦想杀他的想法,荡然无存,仿佛他的笑声交织成血网,追赶着吞噬她的灵魂。
她知道这是前生的记忆作祟,他给人的恐惧深入人心,她一定要镇定,九炎落现在不过是五岁的孩子,没有任何权势,他现在不是威胁!更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不是!
章栖悦攥紧拳头,深呼吸几口气才平稳住心里的胆怯,她装作不在意的回头。
所见险些把她气死!
章栖典正与太子派人物拉扯九炎落身上的太监服。
九炎落陪着笑任人侮辱性的拉扯,既要护着衣服被人扒下,又要顾着手里的墨条把墨汁溅飞,左顾右盼的动作,像只滑稽的小丑,取悦了所有拿他寻开心的人。
章栖悦,火冒三丈!你不是去看蟋蟀了,怎么又在欺负九炎落的队伍里!嫌命长了吗!他再怎么说也是皇子,皇上再不喜欢他、别人再作践他,也轮不到你一个臣子都不算的小子参与!
章栖悦气得近乎颤抖的喊道:“章栖典!”
全部人的目光瞬间凝结在她身上,包括那狼狈不已的身影,有探究、不解还有微不可查的畏惧。
章栖悦目光阴沉,浑身上下散发着迫人的贵气,手握后宫大权多年,她也不是什么都没学会,通身的气度就是她跌破无数跟头练就的:“哥哥,我头疼。”章栖悦还不至于白痴到说九炎落是下一任皇帝。
章栖典愣了一下,立即丢下九炎落,向妹妹跑去:“怎么了?怎么了?哪里疼。”
“快请太——”
章栖悦快一步道:“太子,臣女无恙,只是刚才有些头疼让大哥陪陪我就好。”说着紧紧地抓住赶来大哥的手,唯恐他跑了一样。
九炎端蜃眼泪布满心疼,听说相爷夫人罚她禁足三月,定是把她吓坏了,要不然刚才不会竖起浑身的刺那般恼怒的喊栖典,这栖典也是,明知道悦儿受了委屈,只顾着自己玩乐,十三有什么好逗弄的,天天整治他也不嫌腻。
章栖典感觉到太子的不悦和妹妹超乎寻常的依赖,完全不明所以,可妹妹需要他,他心里莫名的高兴,顶着一旁太子的威压,悄声问栖悦:“怎么了?”在家时还好好的?
“没事,想大哥坐我身边。”说着强硬的拉着栖典坐到她位置上,唯恐他又跑了!她才不管合不合规矩,总之她不能让大哥离开她视线再去招惹九炎落,只是不知从现在起哥哥若不招惹九炎落,九炎落能不能放过哥哥。
众人收回视线,并不意外章栖悦不合时宜的要求,只是觉得她休息了三个月脾气更坏,瞧刚才那样子,好像她真是太子妃、初慧殿是她家的了,跟她爹一样,平民出身、没有教养。
小插曲结束,先生还没来,殿内的一众人,或看书或研墨或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说话,各自忙着各自的事。
后面的人继续戏弄他们的‘玩具’。
不高的笑声,总若有若无的传入章栖悦耳朵,让本做好思想准备的她,再次精神紧绷、烦躁异常!
这些人有完没完!如今趾高气扬,将来还不是跪在他脚下小心翼翼的讨生活!他们的所学、所长还不是为了讨好他,有什么可得意的!
还有九炎落!别人奚落不会反击吗!长大后的霸气是凭空得到的吗!说你母亲是军妓你就真当是妓女生的吗!说你是太监你还真学狗叫!逗弄人很有意思吗!
章栖悦猛然起身,愤怒的穿过一张张桌椅,走过一个个目瞪口呆的人,一把拽起跌落在地上的九炎落对他吼道:“你没衣服穿吗!穿个太监服让别人笑很有意思是不是!没衣服不会不来!”
006落言
“我……我想……听先生讲学……”一双眼睛愧疚的垂下,小手不停捻磨着破碎的衣角,整个人散发着莫名的悲哀和不被理解的无可奈何,独独没有被侮辱的愤怒。
章栖悦整个人一呆,就这样?可看到他眼里的坚定,仿佛又见到一意孤行,我行我素的赢徳皇帝,就像现在他的眼睛一如往常的空寂,除了比成年后多了抹愧疚,其它如出一辙。
你永远无法理解他,而他总能轻易看透她们低劣的手段。
章栖悦想到过去,不悦的撇开头:“想听课呀……”声音还是不自觉放低,他的一举一动到底能牵扯她的情绪,尽管她不想承认也不得不说,成年的九炎落有种让人甘愿赴死的吸引力。
不要想了!恨不得搬起桌椅砸死他,看他将来敢不敢看不起她!看他如何影响她!
九炎落小心的抬起头,怯怯地望着她,他从未想过她会主动跟他说话,是不是又要挨打了?
上次他捡了她丢的丝帕,那是他经常偷偷看她得来的机会,本以为她会高兴地,可她却让人把帕子扔了,还说他脏手摸过的东西,她不要。
九炎落察觉到栖悦不高兴的情绪,更加胆怯,他……他是不是又表现不好惹她生气了:“姐姐……你别生气,如……如果你不高兴,我这就回去……”
说着眼里布满不舍,仿佛离开这里让他痛不欲生:“我走了……你别生气了。”
章栖悦几乎想哭,九炎落何曾这样低声下气的对她说过话。
鬼使神差般,章栖悦猛然伸出手拽住他胳膊,
看着他瘦小的身体毫无防备的向自己跌来,却在快触碰到自己时诡异的停住,眼中布满惶恐,诧异得望着自己。
顿时,她觉得有三道目光洞穿自己,一道是太子,她熟悉,另两道……?
章栖悦环顾一圈,并没有发现异常。
她表情瞬间凝重,立即沉下心,此刻的九炎落是有人支持还是没有?可谁会支持一位被皇上嫌弃甚至不承认是他儿子的皇子?
突然间,她觉得她又像前生一样办了件蠢事,可她又不得不继续蠢下去,她和大哥都得罪过九炎落,不弥补回来,她们必死无疑。就算弥补回来,这份恩情也要大于庶女对九炎落的影响,否则她母亲一样要让出主母之位!
章栖悦咬咬牙,拼了!
她在后宫的路上早已没有回头路,太子若不出意外,太子妃的标签她背定了;太子如果出了意外,得罪过九炎落的大哥和自己死定了;即便她成婚时能逃脱和皇家的牵扯,事后九炎落也不会放过这里所有人。
她先安抚了九炎落再说吧!
章栖悦霸道地拉着他往前走:“我正缺陪读,你过来服侍我,你这身衣服刚好不用换,对了!”栖悦突然停住看向后座的皇子们:“你们没有意见吧!”章栖悦目光严厉的扫向一众皇子。
取乐的几位皇子中,有的人立即不高兴,一个个都是天子娇子,没道理怕相爷的女儿。
其中最受皇上宠爱的四皇子嘲笑道:“皇嫂发话,皇弟哪有不给面子的道理。”
不等章栖悦反击。
九炎端蜃猛地一拍书案:“放肆!老四,你的礼义廉耻都忘奶娘身上了!”说完,严厉的盯着四皇子,丝毫不惧四皇子母妃如今得宠的程度,威严天成的气度,让所有人不敢多言。
章栖悦看着端蜃,突然对端蜃笑了,你若为皇,前生我是不是会轻松些,可真看遍了女色的你又能包容我的任性到几时。
章栖悦收敛心神,至少此刻端蜃真心把她放在心上,她又有什么可惧的。
九炎端蜃被她笑的面色潮红,威严没维持几息,急忙垂下头装作认真读书的样子不再看她。
九炎落心中充满愧疚,目光落在太子身上时,闪过艳羡,但又快速收敛,紧紧跟在栖悦身后。
章栖典见妹妹真把瘟神弄来,立即不干了:“悦儿你——”
栖悦不等他说出难听的话,瞬间看向大哥的眼睛,一字一句的柔声道:“哥,回座位去吧,夫子快来了。”
——夫子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瞬间满堂寂静,喧闹平息。
章栖悦摊开《幼学》,手里握着毛笔,身体规矩的坐在座位上写字,不同于抄佛经时的谨慎,此刻的字筋骨柔韧、字体刚毅,带着几分肆意的潇洒,浑然天成、笔锋锐利。
不像女孩子的手笔。
台前,朱大学士正谈论着《治下》,捏着黑白参杂的胡须,对所有发言的人微微颔首。
九炎落认真的聆听,听到不解处甚至忘了给章栖悦研墨。
章栖悦不说话,只是回身把背后桌上研好的墨拿过来继续写。
后宫无聊的日子里她喜欢写字打发时间,从起初扭曲般爬虫的字体,写到与九炎落酷似的笔触,她惊出一身冷汗,不敢再写,怕滔天的思念、更怕有人参她居心叵测。
现在,九炎落还不会捉笔,她愿意怎么写就怎么写,把埋藏在心里的压抑,笔触不得肆意的苦闷,尽情宣泄,她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想怎么作践这种字体就怎么作践,她的!与给她磨墨的九炎落无关。
带着几分娇嗔的愤怒,她写完字后还往上涂黑墨,画的乱七八糟!还不解气,再戳两个洞,看谁敢管她!尊贵?哼!
九炎落手里的墨条一松,他猛然惊醒,瞬间忐忑地看向身边的女孩,人已吓的浑身发抖,糟了,他竟然走神了,他……
他不经意间看向栖悦写的字,整个人顿时被吸引,仿佛字体有某种魔力,引得他移不开目光。
肆意、张扬、压抑、混合着奔放的生命力,筋骨天成的一笔一划,让他呆滞,莫名的情绪涌来,他竟然想哭。
他想哭?笑话,他早忘了眼泪是什么!只有自己只有活着才是他该想的,当他中毒要死,当躲在深井旁祈祷有死人可吃时,当看着第一个对他好的公公被乱箭射死,他就看清了自己的处境。
眼泪,只会让欺负他的人如见血的苍蝇,前赴后继。
007赠送
就算明白,看着章栖悦笔下一个个鲜活的字迹成形,还是给他很大的冲击,牵动着血液里沉寂的隐忍,肆意翻滚,要冲破两年来的平静,重见血腥和荒蛮!
九炎落首次在他渴求的知识面前走神,目光近乎呆滞的看着女孩行云流水的手腕,钦佩、仰慕。
章栖悦一直写着,笔触飞快、毫无章法,写一个涂抹一个,不往死里作践这些字不痛快!
朱太傅不会注意小角落,同在学堂,他主要任务是教导太子,指导与太子年岁相当的皇子、少爷,主要任务完成后,才会看那些小一些的孩子和女学子,指导她们的字体和《幼学》。
陪读就是陪读,哪有给他们分班而授课的道理,若是那样,怎么是陪读。
章栖悦写了什么朱太傅不知,他欣慰的听着太子解释治下中的名句,神情越来越满意,老脸越来越光彩。
九炎落看着栖悦涂抹的举动着急可惜,鬼使神差般他突然按住栖悦又想把字迹涂黑的举动,刚想说话,猛然对上栖悦突然看过来阴狠,但瞬间又消散的目光,整个人呆滞,忘了该说什么。
“拿开!”栖悦的声音不大,冷酷傲慢。
九炎落一咬牙,轻声哄到:“别图了,怪可惜的,你不要给我行吗?”
他声音不大,栖悦坐着与他站着正好一个高度,声音、呼吸,微不可查的落在栖悦耳边,降低了音量却能让她听清,真诚的望着栖悦。
章栖悦打个激灵,耳旁的气息仿佛毒蛇猛兽,身体更是如成熟女子般轻颤,这感觉羞愤的想杀人!简直!简直——
章栖悦气的推开他的手,——撕拉撕拉——把纸搅得粉碎!让你看!让你戏耍我!撕了也不留!
很多人的目光悄悄看来。
九炎端蜃边答题,目光也看了过去,语速未降,侃侃而谈,微不可查的示意她稍安勿躁,转而怒目而视的看了九炎落一眼,责怪他没伺候好栖悦。
九炎落收回手,心里胆怯、羞愤,他竟然逾越的做出干扰主子的事,心中暗笑自己不长记性!
九炎落比章栖悦还要羞愧,低着头不敢再有任何举动,更不敢再把对栖悦字的欣赏挂在脸上。
骚动平息,学堂内的天之骄子在夫子又一轮提问中重新集中精力。
章栖悦心里未曾平静,恼自己竟然对着五六岁的孩子呼吸紊乱,她真是越活越回去,就她刚才的脾气、举动,别说求得九炎落的原谅,弄不好还能再添新仇!
那她重新坐在这里还有什么意。
章栖悦一跺脚,既然他喜欢……讨好他就是!
章栖悦重新摊开一张纸,想照着《幼学》上抄两个句子给他,抬眼一看:
‘感救死之恩,曰再造;诵再生之德,曰二天。’
栖悦脸微红,她脸皮再厚也写不出这句话给九炎落。
‘齐妇含冤,三年不雨,邹衍下狱,六月飞霜。’
章栖悦愕然,这岂不是让他扭曲的心灵更扭曲。
下一章。
‘父仇不共戴天,子道……’
章栖悦有种抽死的感觉,幼学都教的什么东西。
直到她终于提笔才找到两句勉强励志的话:
‘盛世黎民,嬉游于光天化日之下。
太平天子,上召夫景星庆云之祥。’
是说,太平盛世的百姓,在清空朗月下尽情游玩;太平安定国度的皇帝,其德政往往感召天地,会有景星、庆云等吉兆。
章栖悦松口气,总算有句中肯的,她提笔写完,检查了几遍,满意地点点头,真心希望九炎落多看两遍,最好痛定思痛,将来为了‘吉兆’少作些孽。
她把纸折叠起来,趁人不注意强硬的塞进九炎落的袖子里,转而故作专注的看着朱太傅。却不料此刻儒雅睿智的朱太傅更令她心烦。朱毒嘴,你一天不参本宫一本会死吗!
算了,她现在大人不记小人过,待她先安抚了‘根源’再收拾仇人!
九炎落惊讶的睁大眼睛,瞬间喜不自禁的看着栖悦,无法相信的看着她,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他珍惜的摸摸袖口的位置,嘴角扬起一抹珍视的笑,干净通透的小脸恍惚比赤金的柱子还要耀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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