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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道三痴.雅骚-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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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数千民众起先都是一静,屏气凝神,完全被眼前这奇景震慑住了,那些灯火因灯罩颜色的不同而七彩纷呈,璀璨绚烂,这真的是终生难忘的景象啊。
张萼又不知走到哪里去了,张原待回去找商澹然时,却连她们的踪影也寻不见,看身边,只有穆真真还跟着他。
第一百一十二章 柳絮飞来片片红
一眼望去,都是涌动的人头,自山脚往龙山城隍庙方向缓缓流去,有的游人自己也提着小小的羊角灯,这时只有挑得高高的,好似陷在茫茫人海寻求搭救似的——
张原和穆真真被人潮裹挟着,几乎站不住脚,只有随人流往山上而去,想必商澹然她们也是这样,这让张原有些担心,澹然还有景兰、景徽两个小孩子,虽说有好几个婢仆跟着,商周德也应该是与她们在一起,但人实在太多,杂乱不堪,若再被冲散那可糟糕——
又想:“澹然她们会不会先闪到一边了?嗯,很有可能,澹然不会凑热闹往山上挤的。”便扭头对身后的穆真真道:“真真,我们先不上山,再找找商小姐她们。”
张原站住了脚,后面的人不肯收脚,推着穆真真挤住张原继续向上,穆真真前胸紧贴张原后背,后面也被人推着挤着,臊得不行,听到张原的话,便奋力挤出人群外,跃上沿山磴道边缘的斜坡上——
张原也勉强挤了出来,抓住穆真真的手借力也跳上磴道左侧的斜坡,说道:“真真你往上仔细看看,有没有商小姐她们?”
穆真真凝目细看,人头挤挤,光影明暗,哪里辨得出谁是谁,摇头道:“少爷,看不清的。”
张原道:“那就算了,我们在这等一会,等这一窝蜂上去之后,人流就会缓下来的——这些人也真是,好像山上有什么宝贝拣,晚了就没有似的。”
穆真真笑道:“都这样呢,要抢先。”
在二人身后有一株树叶落尽的苦楝树,斜出的矮枝上悬着一盏红纸荷花灯,张原伸手想把这盏灯摘下来,踮脚伸手两次没够着,穆真真道:“少爷要这灯吗。”一伸手就摘下来了,递给张原。
张原道:“真真个头比我高不少啊。”
“没有没有。”穆真真赶紧否认道:“婢子只是,只是手长。”
“手长。”张原笑了起来,提着荷花灯,立在磴道斜坡上看不断往山上涌去的人群,男女老少,各色人等,挨挨挤挤,头不得顾,踵不得旋,裹挟随势,不能自主——
这些游人见一个少年公子与一个堕民少女站在磴道边,也有些奇怪,便有人高声问:“少年,挑灯看什么?”
张原笑嘻嘻道:“看人。”
哄笑声一片。
元宵灯会,既看灯又看人,张原看到有个年轻白皙的妇人被后面一个无赖子挤住趁势轻薄,嗅肩呵脸,下面那手怕是少不了要抚腰捏臀,那妇人面红耳赤,声张不得,这小户人家妇女没有婢仆跟随,难免要吃点亏。
穆真真也看到了,想到自己方才胸脯紧挤在少爷后背上,脸就一阵阵发烫,却见少爷把一块鸽卵大小的石头递给她,说道:“真真,我打不准,你给那无赖子脑袋来一下。”
穆真真“嗯”的一声,接过石头,也不用瞄准,随手就掷过去,正中那无赖子后脑勺,那无赖子“啊”的一声大叫,也顾不得调戏身前的妇女了,脑袋都起包了,揉着脑袋叫道:“谁打我?”以为是身后那个汉子见他轻薄妇人来打抱不平,怒道:“关你何事,又不是你家娘子,你凭什么打爷爷——”横肘就撞那汉子心窝。
那汉子早已瞧不过眼,汉子有两个同伴,当下揪住那无赖子狠揍一顿,人群一时大乱,好在上山大势不可阻挡,不一会就又人潮涌动,早不知把那无赖子推到哪里去了。
张原顾而乐之,夸赞穆真真打得准,又等了半刻时,上山人流终于见缓,张原跳下磴道,来山下寻找商澹然,果然看到商周德兄妹还有景兰、景徽姐妹一行十个人在山脚边一株大松树下,只走失了武陵。
商周德笑道:“介子,我还以为你被挟持到山上去了。”
张原笑道:“是被裹挟上去了,半路上逃回来的。”
商澹然含笑道:“这人真是太多了,发一声喊就往上面冲,我们赶紧退在一边。”
小景徽是很想上山了,说道:“张公子哥哥,现在人不多了,我们可以上山去了吗?”
张原道:“差不多了吧,想要等到没人是不可能的。”
几个商氏婢仆前前后后围绕,一行人往城隍庙而去,武陵就不管了,那么大的人了,龙山武陵也熟得很,丢不了。
上到城隍庙,那老庙祝却在庙门前卖酒,还把城隍庙左边数楹空楼租给两个喇唬,也不知在搞什么鬼名堂。
张原和商澹然一路上都仔细看灯,从山脚至城隍庙门,并没看到那六盏野趣天然的竹灯。
正这时,忽见山下人群骚动起来,有人嚷道:
“县尊大人来了。”
“府尊大人也来了。”
“按察司张分守大人也到了。”
“那位戴进贤冠,穿蟒服,系玉带的大老爷是哪位?”
“便是杭州织造局钟太监了,没胡子呢。”
……
杭州织造太监钟本华在按察使张其廉、绍兴知府徐时进、山阴县令侯之翰,还有张汝霖、王思任等本地乡绅、名士数十人的陪同下乘车来到龙山山口,忠心耿耿的冯虎一视同仁,提着大灯笼拦住去路,大声道:“禁车马,禁烟火,禁喧哗、禁豪家奴不得喝道行辟人。”
张汝霖坐在肩舆上,喝道:“冯虎,你干什么,赶紧让开!”
冯虎高举灯笼哈腰道:“大老爷,几位公子吩咐了的,车马舆轿不得到龙山下,怕挤不过来。”
豪华马车里的钟太监探头出来一看,灯笼上的字他都认得,笑道:“遵他,遵他,自咱家遵他起。”带头下了马车,张其廉、徐时进、侯之翰,还有张汝霖、王思任等十几位绍兴乡绅名流也纷纷下车下轿——
那钟太监三十多岁,白面削肩,蟒袍玉带,行步之间,偶露天青色里衬和淡红内衣,颜色鲜艳,内外掩映,煞是好看,钟太监往山上一看,惊喜道:“热闹得好,这样的灯景,咱家还真是第一次见,妙!妙!”站在山下看个不休,连声赞叹。
按察使张其廉笑着向张汝霖拱拱手,其意不言自明,得到钟太监夸奖,那么山阴张氏操持的这次元宵灯会就算大功告成了,他张其廉也有面子。
张其廉道:“钟公公,下官在龙山之巅星宿阁已备下酒宴,请钟公公上山饮酒观灯,这灯景从山下往上看是一个样,从山顶往下看又是另一个样,公公请。”
十余人差役在前,两个随从左右扶掖钟太监,钟太监摆手道:“不必相扶,咱家上得了这山。”兴致勃勃,沿磴道而上,一路看灯,遇到有字画的灯面就要驻足观赏,评点几句,虽然说得云里雾里,但有人奉承,自是感觉极好,以为自己大有才华,乃是雅人骚客。
过城隍庙、上蓬莱岗,再到星宿阁,星宿阁阁顶高耸,为龙山增高了两丈,钟太监、张其廉一行数十人来到龙山之巅,看山巅至山脚的灯火,真如星河自九天垂落,这星河还流到山阴城去了,山阴城穷檐曲巷,无处不灯,再往远处看,府河东岸的会稽城也是不夜城,这不但是星河倒挂,简直是诸天星辰都倒映了下来,喜得钟太监连声道:“不虚此行,不虚此行,这是皇上洪福齐天,才能万民同乐。”
张其廉等人自是附和声一片。
欣赏了灯景,入星宿阁赴宴,阁中可容十余席,本来可以安排两人一席,但钟太监却喜团团坐一桌,所以张其廉预先让人安排了三张大圆桌,钟太监这一桌最大,可坐十余人,同席的是张其廉等主要官员和山阴、会稽两地最著名的几个乡绅和名士,钟太监是首座。
钟太监见席上有河豚这道菜,便指点道:“食河豚却未当时,岂不闻苏东坡诗‘竹外桃花三两枝,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萎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这首诗吗,食河豚还得二月春暖方好。”
张其廉夸赞道:“钟公公博学多闻,连几百年前宋朝人的诗都信口道来,下官佩服,待二月春暖,下官在杭州专设河豚席宴请公公。”
酒过三巡,钟太监见在座官绅有些拘束,言语寡淡不热闹,便提出要行一个酒令,让张其廉出酒令,张其廉道:“肃翁是方家,请肃翁出令吧。”
张汝霖便出了一个酒令叫“飞红令”,各人说一句或两句古人诗词,诗词中要嵌有“飞、红”二字,或者带有飞红之意皆可。
一个女伎在阁外环廊上敲羯鼓,座上人执一枝梅花传递,梅花传递到谁手里恰逢鼓声停了,那么这个人便要说出“飞花”诗句来,否则罚酒。
张其廉心想这一定要钟太监先说,否则一些熟知的诗句被说完了,轮到钟太监时没得说了,太监心眼小,喜怒无常,说不定一下子就恼了,那岂不白奉承一场,赶紧吩咐一个随从几句,那随从领命出阁去了。
一通羯鼓停下,那枝梅花正传到钟太监手里,钟太监脱口道:“柳絮飞来片片红。”嗯,有飞有红,岂不妙哉。
第一百一十三章 座上诸公皆惭愧
“柳絮飞来片片红?”
按察使张其廉等人正要喝彩,却又觉得不对,这诗句不通啊,柳絮是白的,怎么就红了呢,在座者都是饱读诗书之辈,却无人知道此句出处,想必不是古人的诗,而是钟太监杜撰胡诌,虽说要奉承这钟太监,但指鹿为马这种丑事仓促间还真做不出来,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都等别人先夸,然后随声附和。
钟太监见众人尴尬的脸色,也醒悟不对劲,白脸紫胀,羞愧难当,他是个附庸风雅、很要面子的太监,督管织造之余,熟读了唐诗三百首,宋词、元曲,常常背诵,平日就喜与文人雅士交往,自认为在太监当中他的学问是顶尖的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诌出这么一句诗来,只顾着把“飞、红”二字嵌进去,没顾上诗意不通了——
张其廉清咳一声,勉强笑道:“公公此诗炼字翻新出奇,意境绝妙,下官佩服,佩——”
眼见钟太监那张脸就沉了下来,张其廉心道:“糟糕,这太监恼了,这时奉承他反倒是讥讽他了。”
张其廉哑口无言,别的人自然更不会贸然说话,有的则在心里冷笑,正要看钟太监和张分守的笑话——
星宿阁上鸦雀无声,气氛冷得像冰,正在阁中诸人尴尬至极之时,忽听阁外一个清朗的声音道:
“柳絮飞来片片红,此诗有出处,乃是元人咏平山堂诗,用来应对‘飞红令’,果然妙绝。”
张其廉忙问:“是谁?快请进——”如遇救星、如蒙大赦,赶紧站起身来迎出阁去。
……
张原是看着族叔祖张汝霖、老师王思任,还有徐知府、侯县令一群人陪着一个蟒袍玉带的太监从城隍庙畔经过往星宿阁去的,钟太监身边的那个头戴金边忠靖冠的官员想必就是按察使张其廉,张原心道:“这太监风光啊,三品高官陪着游山赏灯,苦读诗书有什么用呢,还不如去当太监,嘿。”看了一眼商澹然——
商澹然再聪明也猜不到张原这时在想什么,看着山巅那么多人,瞟了一眼张原,对商周德道:“二兄,我们还上去吗?”
商周德道:“既到了这里,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在龙山之巅可以远眺会稽城,白马山都能看到。”
小景徽欢喜道:“好啊好啊,快去,快去。”
张原看到能柱大步从蓬莱岗上跑下来,赶忙叫住,问那六盏灯悬于何处?
能柱挠头,张原提醒道:“灯面绘有牡丹花下青蛙、蔷薇花上彩蝶——”
能柱一拍脑门,喜道:“小人记起来了,那六盏灯就悬在星宿阁外。”
张原又道:“能柱,你带着望远镜没有,借我一用。”
能柱道:“小人正是要回去取望远镜呢,三公子骂了我一通。”说罢,大步去了。
张原对商周德道:“二兄,我们上去吧,从这里到星宿阁也不过数百步。”问小景徽:“小徽还走得动吗?”
“走得动。”小景徽蹦跳了一下,表示她有的是登山的气力。
一行人上了蓬莱岗,一路看灯,上上下下的人很多,商氏几个婢仆小心翼翼护在三位小姐身边,蓬莱岗颇为宽阔,三三两两的人人铺席而坐,鼓吹笙簧、宴歌弦管,热闹非凡,还有数架大灯棚,棚内挂大灯、小灯上百盏,大灯上画着《四书》和《千家诗》故事,景兰、景徽小姐妹一一去看,兴味盎然——
在蓬莱岗上盘桓了两刻时,再向龙山之巅攀去,却听身后有几个人同声喝道:“让一让,让一让。”
豪奴喝道开路啊,没看到冯虎的禁令灯笼吗?
张原回头一看,只见几个身形长大的家丁一路吆喝着大步而来,后面是几个清客和家奴簇拥着一个青年公子快步上山——
商澹然早已退在一边,背过身去,张原也就停下,立在她身边。
那群豪奴清客从张原、商周德等人身畔经过时,那青年公子眼神放肆地看着商澹然背影,又看到张原身边的穆真真,眼睛一亮,放缓脚步,再盯着张原看了一眼,走了上去,边走还回头来看,脚下一绊,差点摔一跤——
商澹然在月色灯影下尤为美丽,而身穿黑色松江棉褙子和黑色长裙的穆真真肌肤如雪,也极为吸引人目光,这一路走来上山下山的人极多,交臂而过都会互相打量,这很正常,但方才那青年公子眼光却让张原颇不舒服,心想:“这是个什么人,山阴应该没这号人物,说不定还会来骚扰——”
上到山巅,商澹然看到她绘画制成的六盏精美灯笼正悬在星宿阁楼前,便一左一右拉着两个侄女的手立在阁边观看,张原陪在她三人身边——
小奚奴武陵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欣喜道:“少爷,我就知道少爷会到这里来看自家的灯,已经在这里等了好一会了。”
张原笑道:“小武你倒来得快。”
这时听到星宿阁内羯鼓传花行酒令,张原眼力不佳,耳朵却是极尖,听到了钟太监那异于常人的嗓子吟出“柳絮飞来片片红”这一胡诌之句,原本笑语喧哗的星宿阁就是一静,没人出声了。
张原心道:“钟太监出丑了,我是不是该帮他一把?嗯,结交一个有权有势的太监对我以后绝对是有帮助的,不管是东林党还是阉党,只要对我行大事有利我就不会拒绝,国难将临,要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人和事嘛,当然,骑两头马说话左右逢源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很可能两头不讨好,这,就要看我的手段了——”
张原心思急转,朗声道:“柳絮飞来片片红,此诗有出处,乃是元人咏平山堂诗,用来应对‘飞红令’,果然妙绝。”
果然,阁中有人即应道:“是谁?快请进。”迎出来的是浙江省按察司的长官张其廉——
繁灯照耀,张其廉见张原年龄不过十五、六岁,而且是青衣儒童,不免有些失望,问:“你真知道那句诗的出处?”
张原躬身道:“正是。”
张其廉这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让这少年进去搅搅局也好,说不定就把那尴尬场面糊弄过去了,只求钟太监不要太着恼,便招手道:“请进。”带着张原进到星宿阁中。
张原一进来就八面春风,向族叔祖张汝霖、向老师王思任、向徐知府、向侯县令一一施礼,熟络得很,倒把按察使张其廉给搞糊涂了——
张汝霖起身笑呵呵道:“钟公公、张分守,诸位贤达,这是我张汝霖的族孙张原张介子——张原,赶紧拜见钟公公和按察使张大人。”
张原便向首座的钟太监施礼,向身边的张其廉施礼,张其廉轻拍前额作回想状,说道:“张原,我在杭州听过这名字,王提学有一次提起过,说山阴张原小小年纪写得一手好时文,就是你?”
张原含笑叉手道:“那是大宗师过誉,小子才疏学浅,如何当得。”
原来眼前这个少年真的是王学道夸赞过的少年才子张原,张其廉喜道:“山阴张氏出才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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