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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志(精校版)-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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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二娘叫道:“好俊的刀法!再试试我这招!”话声未毕,两枚飞镖狂射而来,势头更快上许多。秦仲海不待暗器近身,他凝目看清暗器来路,手中钢刀便即劈出。只见刀光一闪,又将来袭的两枚飞镖斩落。

言二娘却不气馁,猛地又是两枚射来。秦仲海眉头一皱,寻思道:“这般打下去,却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我且想个法子把她一举擒下。”

眼看那两枚飞镖已然飞近,秦仲海正要举刀砍落,却见白光一闪,后头竟又射来两枚飞镖。这两镖后发先至,居然快过前两枚飞镖,赫然飞到了秦仲海胸前。

秦仲海一惊,原来前两枚镖乃是诱敌之用,趁着敌人击打之时,后两枚镖却后发先至,只要敌人看不破这个计谋,必然为之所伤,看来“红粉麒麟”的暗器功夫玄妙神奇,工于心计,实在是一等一的好手名家。秦仲海不敢大意,将钢刀舞得密不透风,泼水不入,只听几声连续不断的轻响,这才挡下四枚前后来袭的飞镖。

言二娘赞道:“好一个游击将军,居然挡得下我的‘四巧燕子’!”说着纤手一挥,叫道:“且看你怎么破我的‘七星聚会’!”七枚飞镖如闪电般的朝秦仲海射来,迅疾无比。

秦仲海细看那七枚飞镖的路径,只见七镖分为两前五后,分打自己上中下三路。他心下大惊,倘若挡开前两枚飞镖,后五枚便会趁隙而入,实在不知要如何抵挡,慌乱间急忙解下头盔,使劲往那几枚飞镖扔去。只听当当几声响过,已然挡下其中四枚,但仍有三枚朝自己飞来。秦仲海挥刀挡去,又击落了两枚。但最后一枚飞镖却已到眼前,实在挡无可挡,秦仲海急忙往地下一滚,这才躲开紧追而至的最后一镖。那镖插在他脸颊之旁,端的是凶险至极。

言二娘见他狼狈,却不追击,说道:“这位将军小心了,我这‘七星聚会’一过,跟着便是‘十三太保’、‘十八罗汉’两招,你可准备好了。”

言二娘一身的武艺全在暗器上。她苦练飞镖有成,当年更是以一招“十三太保”打遍武林好手,端的是厉害至极。眼看七枚飞镖已然难挡,若要十三枚、十八枚同来,却不知要如何抵挡。秦仲海听了说话,只是嘿嘿干笑,神色颇为难看。

薛奴儿哈哈一笑,说道:“上回丢了只头盔出来,这次只怕连鞋袜裤子也要用上了。”

卢云见他幸灾乐祸,心中有气,怒目便往薛奴儿看去。

薛奴儿见卢云怒气冲冲,双手一摊,笑道:“公公我可没说错啊,模样难看总比叫人杀死得好,好死不如赖活嘛。你说是不是?”

秦仲海脸色凝重,知道对方的暗器实在了得,自己站在远处,那是挨打不还手的局面。他寻思道:“眼下是个必败之局,我需得逼近她身前三尺,方有取胜可能。”当下大吼一声,猛往言二娘身前奔去,这下转守为攻,行的是九死一生的险招。

言二娘摇头道:“没用的。”跟着白光一闪,十枚飞镖同时射来,暗器路径已然罩住秦仲海周身四处。眼看是个无处可躲的局面,秦仲海虎吼一声,飞身跃起,十枚飞镖便从脚下飞过。谁知言二娘已然算定他闪避的路线,双手一送,又是三枚飞镖射来,这三枚镖后发先至,猛朝秦仲海上中下三路射去,正是所谓“十三太保”。

秦仲海人在半空,无法闪躲,只得拔刀在手,当当两声过去,已经连着挡开了两枚飞镖。但后头那枚来得实在太快,直往他喉头射去。他大吃一惊,急忙低下头去,陡地张嘴咬去,竟将那枚飞镖咬住,猛力传来,只震得他满口牙齿隐隐生疼。

一旁卢云见他这招大是行险,忍不住啊地一声惊呼。薛奴儿笑道:“好一招狗咬吕洞宾啊!秦将军果然高明!”卢云大怒,喝道:“你这人怎么如此无聊。大家都是为公主办事,也算共事一场,你却如此讥讽于人!”

薛奴儿自知理亏,不愿答腔,径自笑吟吟地看着秦仲海。

秦仲海吐出钢镖,面色惨淡,不知是否要上前抢攻。言二娘却不容他喘息,双手连挥,说道:“小心了,十八罗汉来了!”一十八枚飞镖射来。秦仲海凝目望去,见飞镖来势快绝,正要举刀挡格,那十来枚飞镖却歪歪斜斜,竟朝地下落去,准头甚差,只落到秦仲海身周左右。

秦仲海心下正自疑惑,不知言二娘有何计谋,忽见那十来枚飞镖往地下散落的石堆一碰,竟都反弹飞起,猛朝秦仲海身上射来,一时之间,却见前后左右、四面八方都是暗器。

原来这招已然算定秦仲海身边地形,藉着暗器撞在地下的反弹力道,以之攻敌,颇有出其不意的威力。秦仲海见避无可避,挡无可挡,心道:“说不得了,我再不使出绝招救命,如何得了?”

霎时大吼一声,举刀狂挥,一条火龙疾驰而过。众人眼前一亮,只见秦仲海刀上燃起一团熊熊的火光,火焰燃烧半空,那十来枚飞镖已然落在地下。

言二娘吃了一惊,叫道:“这是什么邪门武功?”

秦仲海挺起钢刀,说道:“这招称作‘贪火奔腾’,乃是吾师所授绝技,已至火贪刀第七重功力。”他话声甫毕,喝道:“小心了!”便即拔足直冲,直向言二娘身前奔来。

言二娘见他高举钢刀,满面狰狞,忍不住心下暗惊,双手一招,她身周无数飞镖忽地转向,全往秦仲海身上射去。言二娘叫道:“我这招叫做‘万马奔腾’,却看你如何接招?”这下钢镖飞来,有如蜂群来袭,密密麻麻,令人心生惧怕,再加事出突然,距离又近,却要秦仲海如何抵挡?

卢云大叫道:“秦将军!快退开!”声音惊慌,就怕秦仲海难以自救。那薛奴儿却掩嘴偷笑。他对秦仲海殊无好感,此人若是死了,虽说出关和番会有些不便,但能见此人被杀,乱镖钉死在地,那份痛快还是有的。

此时万镖飞至,眼看秦仲海便要死得惨不堪言,卢云大声叫道:“快点躲开啊!”跟着便要飞身抢出。但其时已晚,无数飞镖已然射向秦仲海。

猛地一阵熊熊火光燃起,秦仲海竟如一只大陀螺似的仰天冲去。他全身不住旋转,钢刀上红艳艳的火光登时裹住全身,声势煞是惊人。无数飞镖给这劲风一逼,立时往外飞散。

秦仲海虎啸连连,彷佛一条大火龙般的扑向言二娘。言二娘脸上变色,惊叫道:“这……这是什么武功?”秦仲海此时招式使出,不及打话,刀锋猛往言二娘头上劈去。言二娘吓得花容失色,闭紧了双目,惊声尖叫。

一旁小兔子等纷纷大叫,却救不了言二娘。卢云握紧双拳,手心出汗,就怕这刀真的劈下,言二娘娇滴滴的身子不免给当头劈成两截。

众人惊慌失措,却只薛奴儿面带冷笑、庙中之人静悄悄别无声响,看来这两人武功高强,见识非凡,似知秦仲海这刀并无伤人之意,便都袖手旁观,不做一声。

果然秦仲海不愿出手杀人,他断喝一声,沉雄的腕力使出,登把刀势收起。他举刀架在言二娘颈中,说道:“女英雄已然输了,这就跟我走吧!”

言二娘睁开眼来,面色惨淡,竟不接话。

秦仲海知道她定是心高气傲,不愿服输,当下道:“娘子并不是输在武功不及,而是输在运气不及。我方才那招乃是‘火贪一刀’第八重,名叫‘龙火噬天’。其实我并未练熟,适才情急拼命,误打误撞,想不到一举建功,实乃天幸。”他这番话给足了言二娘面子,谁知她仍是紧闭樱口,一双凤眼满是泪水,神色甚是悲戚。

秦仲海道:“劳烦女英雄随我一行,公主殿下还等着问你话。”随即又对小兔儿等人道:“你们放心,只要诸位能忠顺于国家,答应不再作乱造反,公主殿下仁慈宽厚,必不会重罚。日后各位投效朝廷,戴罪立功,岂不是美事一件?”说着向言二娘道:“走吧!”钢刀一收,离了言二娘的颈子。

忽见言二娘泪水滴下,咬牙说道:“我此生报仇无望,又何必活在这世上?”竟猛往刀锋撞去,却是要当场自尽!

秦仲海大惊道:“万万不可!”但言二娘一心求死,这一撞之势甚是猛急。秦仲海连忙往后纵跃,叫道:“生命可贵,你可想清楚啊!”言二娘扑了个空,摔落在地。小兔儿等人大哭道:“姊姊不要做傻事啊!”秦仲海见她独自趴倒在地,便要伸手去拉,忽然言二娘一跃而起,便往山峰上奔去。

秦仲海怕她远走,忙道:“卢兄弟,你先押这几个人回去,我去追这女子下来。”薛奴儿嘿嘿一笑,说道:“那倒不用麻烦!”说着手上金光闪耀,那“天外飞轮”倏地飞出,朝言二娘背后射去。秦仲海举刀劈去,将金轮挡开,喝道:“你别捣乱,我要生擒这名女子!”那薛奴儿内力实有独到之秘,秦仲海便这么一挡,右臂已然酸麻无力。

薛奴儿举手一招,将金轮接了回去,尖声笑道:“秦仲海,你可是看上了这名寡妇?”秦仲海呸了一声,道:“等会儿再跟你算这笔帐!”他嘴上说话,脚下不停,转眼间便已奔出十来丈。

卢云一声清啸,传令给上头军健,过不多时,十来名兵士急急走来,押解欧阳勇、小兔儿等人回去。薛奴儿对着破庙道:“项天寿,你的朋友咱家带回去啦!日后你好好躲在这里,包你平安无事,直到老死。你可听到了?”庙中之人听了说话,却沉默无声,似乎不甚关心。

小兔儿骂道:“姓项的!你这卑鄙无耻的东西,比奸臣宦官都还下流!你眼睁睁地看着兄弟们被俘,却连救也不救,你还算是人吗?”一旁金毛龟冷冷地道:“不必和这种人多费口舌,他长年躲在那鬼庙里,早已失心疯了。以后他独自死在里头,连替他收尸的人也没有,只怕比我们还惨上百倍。”那人听了讽刺,却仍默不作声,良久没有声音传出。

薛奴儿笑道:“走啦!还在这里做什么?”说着往小兔儿身上一推。小兔儿独自大叫:“姓项的,你不救我们也算了,好歹去把言姊姊救出来啊!”众人拉拉扯扯,叫声渐渐远去,已然走远。

却说秦仲海飞奔上山,却不见言二娘的踪影。他一路细心寻找,寻到山腰时,天候已比平地为冷,天上雪花一片片地落将下来,山上积雪直达数尺。他四处寻找可疑痕迹,忽然看到地下有着淡淡的脚印,心下大喜,便寻着那脚印上山。

这山峰又高又陡,一路走去,已是黄昏时刻。秦仲海运起轻功,在雪地上轻轻行走,以免双脚深陷于积雪之中。

又行片刻,已然攀赴山顶,只是此时气候变换不定,山顶起了一片大雾,白茫茫的看不清路径。秦仲海举脚出去,陡地踢到一根柱子。他抬头一望,忽见眼前好大一片木造牌楼,但已然毁败不堪,牌楼左侧崩坍塌陷,基座也是腐朽破烂,看来随时都会崩倒。

秦仲海摇了摇头,正要往前走去,忽见地下有一块巨大的匾额,连忙俯身去看。他抹去上头厚厚的积雪,从左朝右地看去,却见到了三个朱红大字:“怒苍山”。

秦仲海心下一凛,这才想起自己已然登上怒苍山顶。

转念想道:“不知言二娘跑到这处废墟做什么?莫非她在此伏下帮手不成?”当下手握钢刀,随时提防偷袭。

他向前走去,眼前白蒙蒙地一片大雪,实在看不到什么人影。过不多时,他身上也覆了厚厚一层。他寻思道:“这雪下得实在凶,恐怕今日很难找到言二娘,不如来日再派兵搜山,到时必然方便许多。”正想退下山去,忽地见到一栋高高的楼阁,大雪中也辨别不清模样。秦仲海心下一喜,暗道:“这下可省事多了,看来言二娘必然躲在里头,我且前去看看。”他加快脚步,抢进了那楼阁之中。

甫一进去,却见大门已然崩毁,只留下门口空旷旷的一个大洞,那门板却不知落到何处去了。秦仲海大声叫道:“言女侠,快别躲了,和我回去吧!”喊了一阵,里头仍是静悄悄地,全无回应。秦仲海叹了一声,找了几枝木条,点上火把,便往深处走去。

跨过内门,却见眼前偌大的一座深厅。此厅空旷深远,梁高柱宽,足与禁城文华殿相比,想来是怒苍山首领们议事的地方。

秦仲海左右探看,念及此处的许多传说,寻思道:“听道上人物说,二十多年前,此处曾聚集三万兵马,与朝廷轰轰烈烈地大干数场。虽说都是反贼,但也说得上是当朝风流人物,今日倒要好好凭吊一番。”秦仲海走到厅内,见内堂高高一处殿台,台下正方摆着五只石雕老虎,手工甚是精细,足有半人高矮,正中那只却被人敲去了头。秦仲海看了一会儿,瞧不出个所以然,当下一跃而起,跳到厅内殿台上,猛地脚下一空,那殿台竟被他踏崩了一块,险些摔了一跤,足见这处所年久失修,早已毁败得不成话。

秦仲海叹息一声,想道:“烂成这模样,当真是英雄气短了。”他摇了摇头,举起火把,见殿上高挂着一幅匾额,幸喜尚未破烂。他凝目望去,见是“忠义堂”三字。

秦仲海心道:“忠义堂?这批匪人也知道忠义么?”他低头看去,见匾额下正摆着一张石椅,左右另置两张较小的木椅,看这三个位子如此摆设,过去坐的必是怒苍山最重要的几个人物。只是三张椅子都已腐朽破烂,好似只要伸手一触,便会破碎崩塌。秦仲海心道:“这正中的大位,当是以前怒苍山的头目所坐。那左右两旁的座椅,坐的应是两名襄赞军师,便似左右丞相一般。这开立怒苍山的豪杰,必是饱读诗书之士,却不知为何造反?”他举起火把,缓缓走近,忽见三张椅上都刻得有字。秦仲海心下一喜,忙探头去看,只见正中那张座椅刻着两行字:“东辞白帝三万里,西出梁山第一人”。两旁座椅后也刻的有字,一张刻的是“左龙”,一张却是“右凤”。秦仲海冷笑道:“好大的口气,左龙右凤,这头领不成了皇帝么?”他跳下台去,小心翼翼地在四周走了一圈,却不见有什么异样之处。他站在石老虎旁,正自思量,顺手将手掌摆在那石虎头上,轻轻地拍着。

秦仲海看着眼前破败凄凉的景象,想道:“都说怒苍山过去何等强盛,曾把朝廷打个狗血淋头,谁知今日却破败成这幅模样,看来传言太过夸大,还是眼见为信的是。”他今日见到怒苍山旧日人马,都是些小兔子、金毛龟之类的人物,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豪杰,便觉传说有些言过其实。待见到怒苍山总舵大殿已然倾颓,更有英雄气短之叹。

正想间,手指轻轻抚摸石虎的额头,忽觉上头刻着有字,急忙举火照去,只见那虎头上刻着一个“南”字。他细细察看,却见虎背上另有一行字:“马军五虎上将,铁剑震天南 李铁衫”。

秦仲海心下一奇,自言自语地道:“李铁衫?便是为定远出头的那人么?怎地此人也是怒苍山的旧部?”这李铁衫以一柄铁剑力战群雄,赢得一个“铁剑震天南”的封号,一年前还曾为伍定远出头,大战卓凌昭等人,却原来是怒苍山的一员大将,倒真是料想不到了。

秦仲海见余下还有四只石虎,心下大感好奇,便想看看怒苍山还有什么英雄豪杰,曾在此地共商平生义。

他举起火把,转朝另一只石虎看去。他靠近虎身细看,猛见虎头写着“西”字,跟着读道:“马军五虎上将,应州指挥使 西凉小吕布 韩毅。”秦仲海大吃一惊,道:“应州指挥使?怎地此人还是朝廷命官?”这韩毅官拜应州都指挥使,当是朝廷的猛将,却怎地上山造反?当真令人猜想不透。不过看这人名列五虎之一,武功绝不在李铁衫之下,想来也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

又看另一只石虎,凝目看去,只见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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