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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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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叮!叮!叮!叮!」

电光石火间,扇剑已相触六下。

这几下交锋又漂亮又爽快,众人又是一阵叫好,「好样的!白公子!」

只有白少情自己心里明白形势险恶,司马繁的横天逆日功热力越来越盛,堪堪要破入心肺。

幸亏他学的东西很难,拜师封龙后,更是学了许多杂七杂八的保命招数,闪过司马繁一掌,他回身飞腿,半身后仰,犹如仙女侧卧般楚楚动人,扭转着修长的脖子回眸司马繁,眉目间露出若隐若现的哀怨,手下却毫不迟疑,指风直射司马繁咽喉。

司马繁差点着了他「摄魂烟波」的道,匆忙回扇往喉前一挡,指风击在铁骨上,发了脆响。白少情人在半空,已经跃转过身来,长剑再度出手。他知道自己的横天逆日功比不上司马繁,比拼内力必死无疑,便专挑刁钻角度,迫司马繁拼招。

「雕虫小技。」司马繁弃扇用指,指风险险划过白少情脸侧,割断耳边几缕发丝。双掌在空中对击,不知其中藏了什么诡异,掌声不但不清脆,反而如闷雷般隆隆作响,大大殿中回声不断,震得所有人一阵头昏眼花,疑是发生了地震。

白少情翻身立定,转身,视线紧紧粘在司马繁双掌上,不敢有丝毫大意。

司马繁现在所使的,正是横天逆日功第五招「烈日炎炎」的起手式。

内力蓄积之所在,司马繁衣衫鼓动,发丝如受狂风迎面吹袭,向后飞扬。

众人虽不知这是什么招数,但看司马繁身边气流旋动,都知道此招厉害,不由自主屏息。

白少情玉容沉静,闭目感觉司马繁越来越强大的压迫力。

崩紧的弦,断了……

司马繁推掌。

劲风罩上身来,白少情呼吸困难,胸口沉甸甸的,心脏仿佛受不住压迫,要破胸而出。眼看司马繁掌心快印上胸膛,白少情骤睁双眼,竟然不避来掌,,飞身迎上。

「啊!」

「呀!」

「糟……」

众人惊声尖叫,脸色大变。

司马繁内力厉害,这一掌若击中,白少情哪里还有命在?

不少人不忍看白少情惨死,闭上眼睛别过脸。

掌风强劲,白少情逆风而上,热风刮得脸生疼。

司马繁见白少情不退反进,心中暗喜:「你要找死,也怨不得我。」

这般形势下,司马繁的手掌势必先印上白少情。

白少情挺身前冲,上身撞入司马繁劲气最猛处,顿觉气翻滚,几乎一口气提不上来。他知道现在是生死关头,脑中再不想其他,从腰后猛拔出一支寸许长的铁笔,电光石火间,向司马繁肋下两寸,看起来绝对没有一丝破绽的地方猛然刺去。

司马繁的笑容,忽然僵硬了。

一股剧疼从肋侧传到司马繁的脑中。

他也是自幼习武的人,什么苦头没有吃过?可这般痛楚却是从来不曾体会过的。就像一根烧红的针,无声无息刺入了太阳穴。而这根细针,却在瞬间,宛如孙悟空金箍棒一样,宽了长了万倍。

身体宛如裂开成千万片。

丹田充沛的真气,转眼间散得一丝不剩。

他的掌,恰好在这个时候牢牢印上白少情的胸前;但他的真气已经散尽,这一掌劲力,比刚刚习武的小孩还不如。

挨了一掌的白少情,丝毫无损地站在他面前,冷冷看着他。

司马繁惊骇地低头,看着肋侧插入一半的铁笔,只听见自己喉中「咯咯」的嘶哑声音。

有血滴淌在他一直很干净的衣裳上,他想举手抹去脸上淌血的地方,但他终于发现,自己连举手的力气都没有。

血不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血从他的眼耳鼻汹涌而出,滴滴答答,淌到他的衣裳上、地上。

司马繁瞪着白少情,眼里盛着浓浓的恐惧。

他恐惧地瞪着白少情,发现白少情离自己越来越远。

不,是他自己在倒下,缓缓地倒下,像山崩塌一样。

司马繁努力想站着,可他不但感觉不到自己的手,也感觉不到自己的脚。他知道,他的手脚仍连在身上,但他再也感受不到他们了。

他瞪着白少情,恐惧地发现,他也快找不到自己的呼吸了。他终于知道,原来自己身上有一个死穴。

一个在肋侧的死穴。

他吐出最后一口热血,不甘地瞪着白少情。可他的眼睛,传达不出最后一个不甘的眼神。

他已经看不见光了……

白少情长身站着,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司马繁。

他没有发现司马繁的不甘,司马繁最后的眼神,是浓浓的恐惧。

第二十七章

闭上眼睛的人们,错过了最精彩的一瞬间。

他们只听见一阵掠过的风声,接着,重物坠地声传来。

糟了……

再睁开眼时,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白少情长身而立,静静站在台阶上。玉树临风,白衣飘飞,雍容贵气,一股君临天下的威严,隐隐逼人而来。

优美的唇边,挂着一丝殷红的鲜血。

这个场景,让整个大殿如窒息般的安静。

「白……白三公子胜了……」片刻后,才有人打破殿内死一般的沉静,呼吸困难地开口。

长长松了一口气。

「白公子赢了……」

「司马繁死了!」

「啊!啊!白三公子胜了!」小莫冲上来,紧紧握住白少情的手,惊喜的眼睛又大又亮。「白公子,你赢了!你赢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赢!」

「白公子武功盖世,哼,那司马繁还胆敢夸下海口,说什么单打独斗?」

白少情抚胸,目视地上经脉具断的司马繁的尸身。

刚才真是险到极点,若不是早一分拍上司马繁死穴,当即拍散司马繁全身功力,那单是司马繁印上他胸膛的这一掌,就足以让他粉身碎骨了。

又不由唏嘘。

他其实是死在封龙手中的。

司马繁踌躇满志,想着称霸武林,以他的才情心计,当一代枭雄也不难,偏生遇上封龙这个对手,落得如此下场。

司马繁已死,封龙呢?

封龙又何在?

想起这个名字,白少情心中一阵黯然,即使全力拼杀了司马繁这样的敌手,竟不感到一丝欣喜。

晓杰从人群中挤过来,站在小莫身边,上下打量白少情,关切道:「白三公子,你刚刚被司马繁打了一掌,有没有受伤?」

小莫叫道:「怎么会?司马繁那区区武功,伤不到白公子。白公子连封龙都打得过……啊!」被晓杰暗中扭了一把,失声叫了出来。见众人都奇怪地看着他,只好耸耸肩,乖乖地闭嘴。

司马夫人一言不发,见众人将白少情团团围住,拽了司马瑞,自有多情林的家仆服侍她下去。

通智大师高声念一声佛号。他挨了司马繁一掌,脚步有些不稳,走到白少情面前,露出欣慰的笑容,合掌道:「善哉,白施主仁义心肠,解救武林于大难当前。」脸色暗了一下,「虽说佛门不语杀生,但司马施主为祸武林,若不丧于白施主之手,日后武林说不定会有更大的血劫。」

「大师不要这样说,少情也是武林一分子。」白少情自知底细,不愿听太多称赞,对通智大使施个回礼,举步来到天极面前,低头审视他怀中的地极。

地极背上受了司马繁一掌,伤势严重,天极虽一直努力输真气为他疗伤,地极却依然气若游丝。

白少情和司马繁武功同属一路,一瞧就知道地极心脉被横天逆日功所伤,旁家真气帮不了他。他挺喜欢这心思纯真的老道,又正想摆脱大殿上众人的夸奖赞誉,开口道:「道长,请将地极道长交给我。」

天极正心痛地看着师弟奄奄一息,连白少情大胜也没有多加关注,听白少情这么一开口,茫然抬头看着他。

「地极道长的伤势,或许少情可以帮上忙。」白少情伸过手。

天极绝望的眼中,忽然放出一丝光亮。

白少情当众击杀了几乎不可能被打败的司马繁,他说的话,自然很有分量。

白少情接过地极,「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厢房。」

「有!有!白公子,这里走!」立即有熟悉少林寺的武当弟子主动领路。

到了厢房,小莫和晓杰心有灵犀的对望一眼,一左一右站在门外,恍若一对门神,将众人挡在门外。他们武功虽不高,但太湖萧家却不是可以轻易得罪的;何况这个时候,谁都知道不应该去打搅为地极道长疗伤的白少情。

白少情进了厢房,将众人关在外面。

反正都是男人,也没有什么忌讳,便脱了地极的上衣,双掌按在他瘦骨嶙峋的背上,默运横天逆日功。

屋外很安静,但他知道,现在屋外正挤满了人,有等待地极伤势复原的武当弟子,有期盼着正义教早日本铲除的武林人士。

代表武林正道的屠龙小组,几日间七零八落。睿智大师惨死,方牧生惨死,司马繁是大恶人,天极虽然无恙,但武当已受重创。

唯一在这场风波中完好无损,光芒四射的,就是白少情。

封、司马、徐家变的变,散的散,都已一蹶不振。

经此一役,白少情赫然已是正道武林的第一人。

而白家,无疑也会成为江湖第一大家。

白少情想到这些,却越不是滋味。

封龙,你到底藏在那里?

我真恨不得,掘地三尺。

是夜,少林寺钟声长鸣,惊动山下正等待消息的一干武林同道。

捷报飞传下山,一个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像长了翅膀,短短一日一夜。飞遍大江南北。

少林寺内惊变陡起。

睿智大师身死,方牧生方掌门身死,司马繁是正义教的奸细,业已授首。

屠龙小组五去其三,名存实亡。

亏得有司马夫人忍辱负重,白家公子白少情力挽狂澜,揭穿司马繁的真面目。作恶多端,令武林侧目的蝙蝠公子,竟出自百年大族——司马家。

少林寺门禁一开,发生的事情就如掀开了棉被,放在太阳底下晒晒一样,无数的故事流传开来。

在司马繁强横武功面前,挺身而出,毅然挑战司马繁的白三公子。

为了拯救司马家八岁稚子,不顾安危,立誓迫司马繁生死相搏的白三公子。

力战司马繁后,还不顾内伤,救了武当地极道长的白三公子。

俊美的白三公子,风流的白三公子,潇洒的白三公子,清逸的白三公子,孤傲的白三公子,武功高强的白三公子……

白少情已经不是一个名字。

它是一个神话。

代表着江湖正义的神话,被万千武林人供奉在心底的神话。

就如同当年的封龙,封龙的青衫、蓝巾、碧绿剑。

那是无数江湖儿女,可望不可及的神话。

白三公子却毫无得意,毫不轻松。

他的心像被蜘蛛丝层层缠着,蛛丝仿佛是铁做的,深深镶进肉里,缠得死紧。每一次呼吸,都几乎让心被勒出血来。

他在夜色中施展轻功,少林寺寂静的后山,与大殿前面欢歌的喧闹,形成截然对比。

大殿上,此刻正酒香四溢。少林寺向来禁酒,今天却破例了。因为对长年承受着正义教威胁的武林来说,今晚实在是极重要的一晚,比少林寺的清规戒律要重要得多。

没有历届挑选盟主时的勾心斗角,好勇斗狠;这位盟主是人心所向。

白少情,白三公子。

他将引领武林正道,对抗正义教的封龙。

所有人对他充满了期待,所有人对他充满了信心。

他成功潜伏进入正义教,是第一个与正义教教主决战而活下来的勇者;他揭穿蝙蝠的真面目,凛然不惧横天逆日功的一幕,已经深深烙在每一位武林人的心上。

他果敢、坚毅、从容、无畏。

他出生武林世家,有着最高尚的品德和最高贵的人格。

新的神话,带给一直被正义教压迫的人们无限希望。

而就在此时,他们的希望却借口要疗治内伤而悄悄离开,掠过及膝的野草,到少林寺的后山上,眼睛在漆黑中闪闪发亮。

他掠过树林,从后山的另一边绕路,重回少林寺,转入一条清冷的后巷。冷冷的灯光在黑暗中摇摆,来回巡视的家仆们戒备森严。白少情只淡淡扫了一眼,纵身上墙,在空中无声息跨过近丈宽的距离,进入这个被家仆们重重保护的院落中央。

这是少林寺为数不多,专用来招待贵客的独立院落,而能在少林寺中占据这么一个院落的客人,自然不会是寻常人家。

白少情踏在软软的沙地上,脚步像猫一样安静。

重重戒备的院落中,他却好象在自家的院子里散步一样,踏上台阶,撩起那门外随风微微摆动的布帘。

这是院落中最大的房间,这个房间里面,住着被外面的家仆精心保护的人。

奇怪的是,偏偏在这个房间附近,一个守卫的人也没有。

更奇怪的是,一向早睡的主人还没有睡,仿佛在等人。

更更奇怪的是,这里的主人此刻正面对着房门坐着,看见白少情悠然走进来,却一点也不惊讶,仿佛她要等的人,正是白少情。

房中点着微弱的烛光,烛光映在这位总是蒙着黑纱的司马夫人眸中,竟折射出奇妙又美丽的光芒。

整个夜晚,都因为她的眸子而渲染得更静、更迷人。

白少情的目光,从进门的那一刹那开始,就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

温柔的目光,怜爱的目光。

他缓缓地走近她,仿佛怕自己的脚步会惊醒安静的夜。低头,深深地凝视着她。

「霓虹」白皙修长的指尖,抚上她的额。「我不知道,你做了司马的续弦。霓虹,这些年来,你过得可好?」

她别过脸,轻轻地说:「那里有什么霓虹?这里只有司马夫人。司马夫人过得很好。」

「霓虹。霓虹。」白少情轻声唤着,单膝跪下,将她的脸温柔地扳回来,看着她的眸底。「你有多恨我?连看我一眼都不肯吗?」

司马夫人,昔日华山下翩翩舞剑的方霓虹,抬眼瞅了他一下,幽怨地低声道:「你还记得我?还记得方霓虹?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你蒙着黑纱,说话又总压着声音……」白少情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但你在大殿上,眼睛这么往我一瞅,我就知道是你了。你的眼睛还是那么大,会说话似的水灵灵。」

方霓虹猛然别过脸,咬牙道:「你别对我花言巧语,你这个……我恨你,比恨司马繁更甚。」

白少情自问有愧,许久没有出声,苦涩地道:「你这般恨我,为什么又救我?让我这样死了,也好减你一些气恼。」

「谁要救你?」方霓虹回过头来,眸中坚毅又带着恨意。「司马繁杀死我夫君,是我亲眼所见。我发誓,一定要为夫君报仇,一定要把瑞儿养大。」

「那你怎么知道,要栽赃司马繁是蝙蝠?」

方霓虹没了声音,狠狠瞅他一眼,低头良久,才道:「我以为是那位姑娘,是你叫来的。」

「那位姑娘?」

「你竟不知道?」方霓虹又叹了一口气,幽幽道:「那她是自己过来找我的了。她说你当年为了讨花容月貌露,吃了不少苦头;还说若没有我相帮,你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你……哎,你这人,可真是处处有人为你担忧烦恼,生怕你出一丁点的事……」她停了停,又忍不住低声道:「那位姑娘人很好,她心里只念着你,你……你可别让她像我一样命苦。」

白少情猜想「那位姑娘」不是水云儿就是水月儿,听着方霓虹说话,忍不住心力猫抓似的难受,又觉得一阵阵腐蚀般的疼。

处处有人为你担忧烦恼,生怕你出一丁点的事……

她又怎知为他担忧烦恼的,不是那位姑娘,而是另有其人。

白少情愣了半晌,抚着方霓虹的手,柔声道:「霓虹,你为何总带着面纱?我给你的花容月貌露,难道没有用上?」

方霓虹听了他的话,不忍心地朝他一瞥,举手缓缓撩起面纱,露出那张吹弹可破的脸。「都好了。」手一放,面纱依旧垂下,道:「我现在已经是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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