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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说魃道(全) by水心沙-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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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糙的柔软。

最终目光再次落到对面那扇虚掩着的门上,我站起身朝它走了过去。

可以感觉那双窥视着我的眼睛似乎闪烁着兴奋的东西,我又一次听到了门板上的剥啄声。可是门板纹丝不动,感觉不出任何附着在它上面的力度。

抓住门把,我一把将它朝里推开。

门里斜出来一片阳光让我吃了一惊。

这么明亮的色彩,明亮得让我觉得不像是真的。以至呆站了半天,我才反应过来自己正站在一间阳光灿烂的房间里。房间收拾得很整齐,没有熏香那种浓郁诡异的味道,更没有从墙壁里渗出来的湿气,有的只是干净和温暖,还有淡淡阳光的香味。

我的目光落到门前那张大床上。

床铺得很整齐,被子摆在靠墙的一角,平滑的床褥上看不出曾经有人躺过的痕迹。

方洁不在房间里,虽然除了我上楼那会儿这扇门就没出过我的视线范围,和林默一样,她不见了,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边上有什么东西轻轻哼了一声,在我对着这一切发呆的时候,我低头循声看过去,就看到方洁的那只花皮猫懒懒在墙跟边横着。似乎被我的脚步声吵醒,它仰头眯着眼看着我,半晌舔了舔嘴又躺下来,身上的毛在阳光里散发出柔和明亮的光泽,它有节奏地从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而这一切并没有让我兴奋起来,虽然这房间有着一扇唯一通往外界的窗,一阵阵风从外面吹进来带着泥土和阳光的味道,这味道不是幻觉。

可是哪儿来的阳光呢,就在半个多小时前明明外面下着瓢泼的大雨,要停并且出太阳,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地上的水呢?半个小时前下过的暴雨,为什么没在窗台和外面的树枝泥土上留下一星半点的湿意??

后退着出门我把那扇房门关上,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了下去。墙上的钟指着四点。从来这里到现在我已经在这房子里待了一个小时了,而我现在应该怎么从这地方出去。

忽然瞥见茶几上的电话,我赶紧把它抓了起来,正准备打回家看看狐狸在不在,还没拨号,里头一直线的滴声让我把它挂了回去。这是电话线没被接通的声音。

我趴到地上循着那根电话线找着它的插头。片刻在台灯边的插座旁找到了,插头就歪在一边,一头已经烧焦了,根本没办法再接上。

丢开线我站起来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没有任何目的的。然后突然冲到大门口再次用力把它拉开。门外那间客厅里滴答的钟声传了进来,像是不甘于整个空间过于寂静的沉默般,它在我耳边同我头顶那只钟的摇摆声一起,一前一后搭配响得欢快。

我把门重重关上,贴着门坐到地上,扫着厅里的一切。

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做什么,除了对着这个像被赋予了某种奇特魔力的房子,像只被困在镜子做成的牢笼里的小耗子。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我知道这是自己焦虑前的先兆,可是我不能焦虑,一焦虑头脑就要发昏了,那时候我会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我必须做些什么,我对自己说。在一切还没变得更糟糕之前。



就在这时一阵模糊的轻响从那扇被我关紧了的房间门里传了出来,很细小的声音,在这当口对我来说无异于一声炸雷。那是人呼吸的声音。

声音有点粗,而且混乱,但可以肯定是人发出来的。几乎是在意识到这点的同时我从地上直跳了起来,一个箭步跨到房门口把耳朵贴在了门背上。

门里的呼吸声更清晰了点,一下下,像是奔跑后急促的喘息。然后有个女人的声音以一种更细小的音量响了起来:“轻点……林默……轻……”这个名字让我脑子里咯噔一下。再听,房间里的声音消失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的寂静,就在我以为里面不会再发出任何声音的时候,里头突然发出来的一声低哼把我惊得一跳。

猫似的低哼,像是痛苦,又像是欢娱。我想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很多电视里总是无时无刻用这种声音暧昧地教育着电视机前的人,提醒他们这是怎么回事,虽然他们眼前隔着墙,隔着屏幕,隔着门。

但这种声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是林默?那个女人又是谁?

疑惑着,用一种不会引响到任何人的细微动作,我小心翼翼拧着把手将门推开,推出一道刚够我眼睛看清楚里面动静的缝。

然后我的心一沉。



我看到林默背对着我躺在房间那张大床上,光着身子,同一个同样赤身裸体的女人。他把那个女人抱得很紧,紧紧地纠缠,紧紧地吻着她的嘴唇,嗅着她那把光亮丰厚的长发和丰满得像棉花般柔软有弹性的身体。下身不断地抽送,一下一下,每一下让他身下的女人发出那种猫叫般消魂的呻吟。

女人不是方洁,那个被他珍爱得揉在手心都怕会捏碎的病弱的妻子。

她是谁?

呆看着,忽然觉得自己左半边的脸有种冰冷的感觉。下意识回头,一望之下我的呼吸差点停窒。

一旁站着个女人,脸色苍白,神情严肃。一双漆黑闪亮的眼睛深深险在发青的眼眶里,她和我以同样的姿势在目不转睛朝里看着,看着床上那两个人。而那两人赤裸纠缠着的身影在她黑玻璃一样的眼珠里反复扭转。

女人是方洁。





就是这么一转眼的工夫,再回头看向房间,房间里什么人都没了。

斜搭着的窗帘让房间恢复了我第一次进去时那种昏暗,依稀可以透过窗帘看到外面淅沥沥下着的雨丝,我不知道把窗推开之后,那些雨和草地是不是还存在,但不敢轻举妄动。方洁就在我边上站着,脸离我不过就几公分的距离,带着种从没见到过的冰冷表情看着里面,似乎房间里还在上演着几秒种前那段香艳。

那么静静看了片刻,她一转身朝客厅里走去,似乎完全没有把我的存在放在眼里。于是我得以推门走进房间。

“喵……”

进门听见一声猫叫,我抬头看到那只虎皮大花猫在橱顶上蹲着,头朝下垂得很低,两只琥珀色眼睛随着我的动作一路追随着我。

我没理它。

径自跑到窗前把那扇窗打开,但之后并没有得到任何惊喜。

和这房子里所有的门窗一样,把它推开后,窗外还相对的另一间一模一样的房间,就像个镜像的世界。我沮丧地敲了下窗台,窗台上面对面摆着的两只木头小人随之一震,一边一个从窗台上摔下去滚进了对面的房间。



关上窗走出房间,那只猫已经不在橱柜上了,我回到客厅的时候发现它正睡在方洁的怀里。

方洁就坐在客厅那张格子布沙发上,低着头,抱着猫。边上坐着林默,他在看着报纸,完全没有感觉到一旁妻子望着他的视线。

“今天……你睡我房里吗。”半晌方洁开口,声音细得像只蚊子。

林默目光没有从报纸上移开:“不了。”

“你不觉得我们已经很久没在一起……快半年了……”

“我一直都太忙,很累。”总算收起报纸,林默朝她看了一眼,眼神是宠溺的。可是想起之前在房间里看到的那一幕,我觉得有点寒。

不知道方洁会是什么样的感觉。我看着她,但从她眼里读不出任何情绪,她只是低头一下一下理着手里花猫的长毛。

侧面看过去,这个女人极美,那种近乎透明般的雪白的肤色,还有精致得无可挑剔的五官。可是在松散得有点干枯的头发下褪了层光彩,她看上去倦倦的,就像她手里那只眯着眼打盹的猫。忽然松开手把猫放开,方洁身子一斜软软靠到了林默的怀里,这动作让林默吃了一惊:“你怎么了?”

很冷静的问话,听在耳朵里不要说方洁,连我都觉得很难堪。而方洁一言不发在他身上靠着,片刻似乎做了什么决定,一边将自己的睡衣从领口处拉开,一边伸手去解林默的衬衣纽扣。

呼吸里带着微微的喘。

而这举动显然没有给男人带去任何的兴致,他眼睛里只有一点惊讶和不安。一边用手制止住方洁的动作,他一边看着她:“小洁,我真的很累。”

方洁停下了动作。

嘴里还带着微微的喘息,她脸涨得很红,红得我看着都觉得可怜:“半年了,林默,你不想要我吗?”

林默笑,一只手轻轻揽着她的头:“你怎么了,我只是很累,你知道我每天工作有多累吗,不要孩子气了好吗小洁。”一边说一边抚摸着她的头发,方洁的头搁在他的肩膀上,那双眼正对着我的方向:“好的,你早点去休息吧。”她说。眼神很空,空得我都不忍心再看下去了,别过头想回到那个空掉了的房间里去坐上一会儿,刚转身,忽然听见头顶有什么东西卡啦啦一阵轻响。



抬头就看到那只花猫蹲在楼梯上磨着爪子,意识到我在看它,它低头朝我咧了咧嘴。

那一瞬我觉得它在笑。

真诡异,这只猫居然在对我笑……

愣神间厅里一点声音都没了,静得只有墙上的钟滴滴答答的声音。我回头重新望向厅中央那张沙发,上面坐着的两个人不见了,就像从来没在那里出现过,微皱的沙发上只有我之前坐出来的几道痕迹。

可是那些景象和他们说的那些话,却并没有就此消失。

我开始想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被困在这里,为什么会看到这些。我的被困和这些景象的出现有关联吗?林默和方洁真实的两个人这会儿又究竟在哪里。

噔噔噔一阵轻响,那只猫转跑上了二楼。它居然还在,我本以为它和那两个人一样是我的幻觉,可它居然还存在。这么说我并不是唯一被困在这地方的人?那么刚才它一直都躲在哪里?我打开了这栋房子里的每一扇门,可就是没看到它的踪影,这会儿却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摇头摆尾地跳上台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般的自在。

忽然有种隐隐的感觉,我想可能这小东西知道些什么,关于我们目前的状况,关于这屋子里存在的魔力。甚至有可能它会知道突破这个围困的路,就像爱丽丝梦游仙境里那只兔子……想到这里赶紧追了上去,跑到二楼却再次没了那只猫的踪迹。

淡淡松木香在昏暗的走廊里静静飘荡着,靠左一道门里隐约有阵脚步声,还有个男人的声音在说着话:“法国吧,法国不错,你喜欢么。”

“喜欢就好。”

“对,你先过去,我已经为你办好了签证。”

“我?我过阵子就会来,你也知道,我现在根本走不开。”

“别孩子气了,安,听话。”

是林默。



我不知道他在和谁说话。那个叫安的,我想是个女人,也许就是之前在方洁房间里和他睡在一起的女人。正在考虑要不要开门去看,一缕风从我边上滑过,随之一道白色身影紧贴着我走了过去,径自走到那扇门前停下,似乎犹豫了一阵,然后把耳朵贴了过去。

当时有个冲动,我想把她拉回来,这个沉默而苍白的女人,方洁。她脸上的表情让我觉得害怕。可是伸出手却碰不到她。

眼看着她像只蝙蝠般无声无息贴在门背上,而门里的话音还在温和地继续:

“是的,我也想你。”

“……很想。”

“对,我很快就会来,我保证。”

“是的,在处理完方洁的事情之后,我就会过来。”

“在那里等着我。”

“听话……”

最后两个字,消失在方洁拍门的撞击声中。

砰!砰砰!

一下接着一下,我都无法想象出这个瘦弱文静的女人是怎样爆发出这样大的力气去敲打这扇门的,这扇厚实的松木门被她拍得微微颤抖。

继而门开,露出林默一张微微有些慌乱的脸,而方洁最后一掌恰好打在了他的脸上。他被打得后退了两步,然后不动声色望着她:“怎么了,小洁,为什么这么激动。”

“你在和谁说话。”这几个字说得很轻,我看到方洁的背影在微微发抖。

“同事。”林默的回答轻描淡写。

“她是谁。”

“同事。”

“她到底是谁?!”猛地吼出声,方洁冲进去对着他胸口用力推了一下,却被林默一闪身避开。过大的冲力让方洁一下子失去重心跌倒在地上,地板被撞出沉闷一声巨响。

林默就站在她边上,看着她倒地,看着她下巴磕在地板上把自己撞出一声闷哼。我不知道他脸上是什么表情,他背对着我,我什么都看不见,我只看到方洁在哭。当林默蹲下身试图把她搀起来的时候她一把推开他哭了,哭得像个失去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而林默一句话也没说,再伸手过去,再被她推开。反复数次,他放弃了,站起身点了支烟塞进嘴里,满是松木香的走道里于是多了阵细细淡淡的烟味:“不要逼我,小洁,不要逼我,我很累。”

说完转身朝楼下走去。

方洁没动,呆呆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我想她可能会在房间里继续待上一阵子,如果我是她,我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想再见到这个男人在我眼前出现。可是没想到不出片刻,她就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直追了出去:“林默!林默!不要走林默!”

我在她身后跟着,看她跑下楼,看她追出门。直到我也来到那扇门前,有那么片刻我忘了门背后等着我的会是什么,只单纯想追出去看他们怎么样了。门一拉开,面对一模一样那间客厅,我的头脑才一醒。

幻觉,又是这屋子给我看的幻觉。

“喵……”身后低低一声叫,我回头看到那只花猫不知从哪里又跑出来,安静躺在沙发上歪头看着我,轻轻甩着它那条蓬松的尾巴。

我转身朝它走过去,它纵身一跳几步就跑开了,远远站在角落里望着我,那双眼睛在角落里闪着荧荧的亮光。忽然听见胃里咕噜一声响,我感觉到自己有点饿了,抬头望向墙上的钟想看看到底几点了,一看之下不由得一呆。

真奇怪,这只钟。之前我看它,它指着四点,在我看了那么多事情发生之后再次看向它,它还是指着四点。可是秒针还在滴滴答答地走着,没有停歇。



胃又叫了一声,我跑进厨房去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

转了一圈后结果却大失所望,我万没有想到,林默家这么大的一个厨房,里面竟然没有任何吃的东西。只有林默给我泡的咖啡在炉子上搁着,摸上去还有那么点余温,可是咖啡根本就解决不了饥饿的问题。而冰箱里也几乎是空的,除了几盒牛奶。

我拿出一盒喝了几口,又放了回去。空肚子喝牛奶胃很难受,不过倒也因此不再感到饥饿,我抹了抹嘴回到客厅里,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沙发边放着电视的遥控器,我用它把壁橱里的电视打开,可是打开后每个频道全是满屏幕的雪花,连调几十个频道,最终只能失望地丢开遥控板。

这鬼地方不但隔绝了空间,连卫星电波也隔绝了,我被关在了这么一个几百坪大,没有食物,更没有任何娱乐的地方。而这会儿狐狸在做什么呢,我到现在没有回去,不知道他会怎么想,也不知道他在发觉我是失踪而不是跟任何一个玩伴出去腐败之后,他会不会来找我,最重要的,他有没有办法来找到我。

脑子里一闪而过这个念头,我想起那时候被困在靛的地下室时就是被狐狸找到的,而这次他还能再找到我吗,这次的遭遇和那一次完全两样。上次只是单纯的房子,而这次却是个能把空间都隔绝开来的着了魔的房子……想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我想如果狐狸一直都找不到我,或者过个十天半也才发现我的存在我可怎么办,这地方根本就没有能够让我支撑到那一天的食物。

想到这点我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来回回在整个房子里转,查看里面每一个结构,不放过它们每一处可疑的细节,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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