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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幼宁-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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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出现,还是希望这样的无声无息的关怀能够持续下去。
有的时候,言幼宁也会觉得或者是曾经的那些经历改变了他,让他变得越来越自私。不想付出,却又渴望着得到。
言幼宁把箱子里的枇杷取出来,自己留下一部分,其余的拿去分给了自己的复健医师和左邻右舍的病友。岛城不产枇杷,也不知明锋从那里弄来的,居然还这么新鲜。
小丁一边剥着枇杷皮一边欲言又止。
言幼宁摇了摇头,“你什么都别说。”
小丁低下头专心吃水果,心里却暗暗叹了口气。
明锋很难用语言来形容自己隔着一扇玻璃窗,看见言幼宁满头是汗地做复健时的那种复杂的心情。
他印象中的言幼宁一向都很健康。健康、漂亮、生机勃勃。他一直以为看见他面色苍白了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就已经是自己所能够忍受的顶点了,但是现在才发现,看见言幼宁进行复健训练,明明累得下一秒就会瘫倒在地,却还咬着牙死撑着的样子;看见他额头的发丝都被汗水打湿,一缕一缕地粘在苍白的脸颊上,更加让他觉得难受。
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考虑它当初是不是能够避免是完全没有意义的。让明锋感到难受的,是当这件事发生的时候,自己远在千里之外。明锋不知道哪一种病痛是在发作之前完全没有征兆的。他有时会猜想,在言幼宁对他说出“走了就别再回来”那样的话时,他身体里的不适或许已经显露了端倪。他之所以会给他列出一道选择题,还是希望自己会选择留下来吧。
明锋把车停在路边,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下山的这条路是近几年刚刚开出来的,路面平整,连路面上的标示线都泛着崭新的色泽。公路两侧是连绵不断的树林,叫不出名字的常青树在冬日的天空下长得又粗又高,严严实实地遮蔽了阳光。即使到了盛夏时节,走在这条路上也是一派荫凉。
林木太密,他的视线完全被灰绿色的枝叶遮挡住了。靠在车边只能听见声声鸟鸣和远处隐隐的水声,却什么都看不见。即使他知道疗养院就坐落在道路尽头的拐弯处,可是从他现在的角度也依然什么都看不见。
他心里念着的人,好像跟他隔开了两个世界。
有的时候,明锋会觉得言幼宁很像是自己收养的一只多疑又敏感的野猫,你要时时刻刻爱护着它,把好吃的东西送到它的嘴边,细心地照顾它,它才肯屈尊让你摸摸它的背毛。有一天,在路上遇到了来挑衅的野狗,呲牙裂嘴地冲着他们汪汪汪,他看见小野猫伏在自己脚边炸毛喵喵喵,生怕这小东西会受伤,所以揪着它的脖子把它拎到了自己的身后。然后……
它就伤自尊了!它生气了!
生气的结果就是之前对它的好统统作废,他重新被打上了“陌生人”的标签。无论你怎么跟它示好,它都骄傲地不肯再分给他一个眼神。即使受了伤,生了病,也仍然对他好意的照顾视而不见。
那么敏感又骄傲的小心脏,要怎样去讨好呢?
还是要一点一点地去接近他吧。明锋心想,要不动声色地慢慢消磨掉那浓浓的戒心,要让他再度适应自己的存在,觉得一旦离开了自己的照顾生活就变得不对劲。
明锋想着想着,忍不住低下头自嘲地笑了起来。果然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所有那些好的想法听起来都是那么让人欢欣鼓舞,可是他要怎么做呢?
明锋叹气。
谁来告诉他,面对一个对他避而不见的人,他要怎么做才能让他重新看见他?
五月初,陈赓良的剧组果然发布了有关新片的一系列消息,其中最受人瞩目的就是前段时间神奇病倒的言幼宁将要出演预言师这一角色。而言幼宁康复出院的消息更是把这部影片的前期宣传炒得火热。
陈赓良的新片定在了五月中旬或者六月初出发去外景地,言幼宁出院的时间是五月初。原本陈赓良在看过了言幼宁出演的几部影片之后,就对他的演技颇为赞赏。等见了真人,更是觉得没人比他更合适了。因为言幼宁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原本就比别人白皙的肤色更显苍白,而他的眼睛又是浅浅亮亮的琥珀色。这个样子的言幼宁,精致、漂亮、苍白、带着几分大病初愈后脆弱的味道,从外形上就十分符合被困在森林里无法脱身的预言师一角。
开机仪式上,言幼宁也是穿着戏服亮相。
因为之前剧组已经打过招呼让他不要剪短头发,所以几个月下来,言幼宁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肩头,他的发色偏棕色,留得长了就更加明显。发梢微微有些卷翘,衬着他的肤色和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倒真有几分西方故事里精灵的感觉。他在片中身着浅色的长袍,大大的斗篷帽子压下来的时候,能把大半张脸都挡住,充满了神秘的美感。
仪式过后,大队人马转去了酒会现场。言幼宁在保姆车里换掉了他的精灵装,换上了李翱给他准备的深红色礼服。用李翱的话说,红色是压邪的,他这段时间这么不顺,又是闹分手又是生病的,一定是冲撞了什么邪气。因为这个离谱的猜测,李翱还特意给他准备了一打红内裤。大红的颜色,屁股后面还绣着一个“福”字。搞的言幼宁哭笑不得。
到了会场,言幼宁才发现明锋和容庆也都在场。明锋是华艺的高层,他会出席这样的场合,言幼宁一点儿也不奇怪,但是容庆……
容庆也看见了他,扔下一群正在寒暄的人朝他走了过来。路过放着食物的餐台时,还顺手拿了两杯酒。
这人目标明确地朝着自己走了过来,这个时候要是躲开未免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言幼宁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他面带微笑地走到自己面前,将手中的酒杯递了过来。
“嗨,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言幼宁心里稍稍有些不自在,但是有些话还是非说不可,“那个……一直承蒙你的照顾,真是非常感谢。”
容庆把头扭到一边,无声地笑了笑。
言幼宁忽然觉得有点儿囧,他是做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吗?
“我是真的这样想。”言幼宁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我已经听小丁说了,是你把我送到医院,而且病房这边……”
容庆回过头,凝视的眼神若有深意,“你真这样想的话,就应该知道,我期望的并不是你的道谢,幼宁。”
言幼宁稍稍有些困惑,“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我以为你的好奇心已经磨没了。”
“好奇心吗?”容庆笑了起来,“你从哪里看出是好奇心了?”
“呃,”言幼宁被他这样看着,心里又开始觉得不自在,“对不起。”
“不需要道歉的。”容庆轻轻碰了碰他手里的酒杯,“幼宁,我大概能猜到你期待的是什么样的回答。很遗憾,我恐怕要令你失望了。我很希望你能认真地考虑我。”他看了看言幼宁略略有些惊讶的表情,笑着说:“我曾经有一个未婚妻。不过,在认识你之后,这个婚约就已经解除了。我这么说吧,从认识你开始,我的身边就没有任何人。这个说法是否足够表达我的诚意呢?”
“呃,”言幼宁这下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了,“这是表白吗?”
“或许时机不那么好,”容庆看了看周围,流露出一个微微有些遗憾的表情,“不过我想要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言幼宁并不讨厌这个人,跟他相处的时候也没有压力,那种轻松、无所顾忌的感觉他到现在还记得。如果只是游戏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在这个人的名下打个勾。不过显然,容庆要表达的,是更加认真的一种态度。
“我妈说遇到这种情况,应该先说谢谢。”言幼宁想了想,自己也笑了,“不过,容先生,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我耽误了几个月的时间,而且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似乎是我的工作。我要把错过的几个月弥补回来。暂时,我不想考虑感情的问题。”
容庆做了一个很扫兴的手势,“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本来我也没打算一见面就说这些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说着说着就说到这里了。”他有些无奈地看着幼宁,带着几分纵容的神气笑了笑,“那么,你答应会考虑我吗?”
“这个我怎么保证……等我开始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你都结婚了也说不定。”
容庆摇摇头,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可真是个狡猾的孩子。”
“你别这样。”言幼宁翻了他一眼,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那么多人都看着呢。
容庆哈哈笑了起来,“好吧,我不会逼着你做什么决定。不过你记住我的电话了吗?如果有什么事,一定打给我好吗?”
“这个……”言幼宁不想把话说得那么肯定,“我可以考虑。”
“我可就这么一个要求啊,孩子。”容庆歪着头,眼睛里闪动着不怀好意的神色,“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可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儿来。你看,周围这么多人都在看这边呢。”
言幼宁被他逼得没有办法,“好吧。”
容庆又笑了,“真乖。”
好不容易容庆被人叫走了。言幼宁松了一口气,刚躲到一个人少的角落里吃了半块绿豆酥,就看见明锋手里提着一个袋子朝他这边走来。
言幼宁心里忽然觉得有些无力。
这两个人你方唱罢我登场的……这是事先商量好的吗?
88、一根大刺
言幼宁不知道的是;这还真是商量好的。
就在言幼宁出院的前两天;明锋和容庆好巧不巧地在一个饭局上碰面了。当天请客的是岛城最大的地产开发商,他请明锋是因为明锋是他公司的股东之一;请容庆是因为他是另外一个股东的生意伙伴,并且有投资地产的意向。
两个人碰了面;一开始还若无其事地你好我好,酒过三巡之后;明锋先沉不住气了。拖着容庆就去了楼顶。楼顶原本有几对看星星看月亮的小情侣,这两个满身酒气的人一上来;把人家玩浪漫的人都给熏跑了。
明锋有了四五分的酒意,也懒得跟他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问他;“幼宁快回来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容庆的酒量要比明锋好一些,到这会儿也就是个微醺,听见明锋问的这么不客气,他反倒笑了,“老三,你是跟我摊牌来了?”
明锋被他脸上的笑容刺得一阵烦躁,“摊什么牌?!我就是问你有什么想法?”
容庆从口袋里摸出烟盒,低着头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来一支?”
两个男人,如果谈话的气氛闹得有点儿僵,一支烟递过去大都能有所缓和。这一招用在他和明锋之间也同样凑效。
明锋抽了一支烟出来,低下头就着他手里的打火机点燃了,抬眼看着容庆,“你当初和那个女教授为什么订婚?”
“我都快忘了她长什么样了。”容庆居然歪着头很认真地想了想,“她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教授,但是她爷爷跟我爷爷一样,也是军方的人,而且跟我爷爷还有一些……利益关系。两家联姻是所有人都乐见的事。再说,她长得不错,职业什么的也很拿得出手。”
明锋又问:“那你为什么要取消婚约?”
这一次,容庆沉默了很长时间。就在明锋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容庆忽然低声笑了起来,声音里压着几分自嘲的味道,“因为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遇到一个人,只是想一想跟他朝夕相处的情景,都会觉得很期待。”
明锋以为自己听的这种话会一拳打过去,然而他只是傻站着,心里有些莫名的情绪翻涌不定,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其实我也说不好这种感觉到底意味着什么,”容庆又说:“所以我打算观望观望。结果他就在我身边出了事。当时那种感觉……眼睁睁看着他倒在我怀里的那种感觉,我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明锋这次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言幼宁出事,他却远在千里之外,只是他心头的一根大刺。
容庆低下头,把烟头按灭在了栏杆上,“但是要再说的细一点儿,我就没法说了。我只是有些拿不准自己该怎么做。这种感觉……就像在拍卖会上发现什么稀世珍宝。觉得自己完全被它迷住了,但同时心里又有些迟疑。会忍不住去想它若是被XX博物馆收走,是不是会被更多人知道,是不是会得到更加精心细致的保护?”
容庆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说:“所以,我还是会找个机会跟他谈谈。我姓容又不姓雷,干不来默默无闻那一套。”
明锋双手缩进长裤的口袋里,已经紧紧捏成了两个拳头。这个时候他简直都要佩服自己了,听到别的男人在抒发对自己心上人的绮念,他居然这么淡定。
“他不会接受的。”明锋干巴巴地给他泼冷水。
“那又怎样?”容庆斜了他一眼,“喜欢他当然要让他知道,哪怕他拒绝呢?”
明锋莫名其妙地觉得酸。心里冒酸水,甚至眼睛都觉得酸,“你知道什么啊,你。你对他又有多少了解?觉得他漂亮?性格迷人?还有呢?”
容庆当然也听出这几句话说的酸溜溜的,笑了笑没出声。
“你知道他喜欢吃枇杷,炒菜的时候不能放生姜吗?你知道洗干净的毛巾一定要挂在花洒旁边,因为他洗澡总是想不起带毛巾进去吗?你知道下雨天一定要去接他,因为他从来不记得自己带伞吗?你知道夜里一定要留着一盏灯,因为他经常做噩梦吗?”
容庆手里的烟盒被他捏成了皱皱巴巴的一团。
两个人诡异地一起沉默下来。
明锋望着远处沉睡的城市,略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去说吧。我知道你做什么事都不会半路放弃。不过,容庆,我也是不会放弃的。”
容庆深深吸了口气,“老三,不管怎么说,一码归一码。咱们俩还是兄弟。”
明锋在言幼宁对面坐了下来,把手里的袋子放在他面前的矮几上,从里面取出一个方便餐盒和一双一次性的木筷。
“这是……哪里来的?”言幼宁看着餐盒里的煎饺,很难想象像这种西化的酒会上会准备这种食物。看包装也不像……
明锋大概是没有睡好的缘故,神情显得疲惫,眼睛里还带着血丝。这让他看起来比平时的样子多了几分温和的感觉,“我让助理去外面打包回来的。趁热吃吧,动作快一点就不会被人发现。我帮你盯着外面的记者。”
言幼宁不用再问他就知道面前的煎饺一定是自己喜欢的三鲜馅的。
明锋见他没有动,便伸手替他掰开了筷子,“绿豆酥不要再吃了。甜食吃多了你又该胃里不舒服了。”
明锋看着会场中央的方向,好像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都从对面的人身上转移开来。他的视线在主席台旁边的某个点上停留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荡开。
言幼宁觉得他这种“我不在”的肢体语言其实是挺幼稚的,不过……他揉了揉鼻子,煎饺的味道还真是香,比绿豆酥、香橙慕斯什么的诱人多了。言幼宁自我安慰,就算有话要跟他说也得等吃饱肚子以后再说,饿着肚子哪里还有底气谈这么严肃的话题呢。
言幼宁拿起筷子埋头开吃。明锋适时地递过来保温杯装着的玉米蛋花汤。
事实上,言幼宁复健期间一直在吃营养餐。每份餐点的蛋白质、纤维素都是严格按照比例来搭配的。虽然营养,但是把吃饭这种事情搞成严肃的科学实验,总还是有些倒胃口的。所以他才会在出院之后,连平时根本不屑一顾的绿豆酥都会另眼相看起来。
煎饺什么的,果然好吃。尤其外面一层还挂着脆脆巴巴的一层冰花。言幼宁喝完最后一口玉米蛋花汤,接过明锋递过来的纸巾,正想咳嗽两声,危襟正坐开始谈话。就见明锋低下头手脚麻利地把杂物放回袋子里,然后……站了起来。
“你干嘛?”言幼宁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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