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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幼宁-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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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如果自己够仔细的话,还是能从关宇森不经意的表情或者没有及时收敛起来的一个眼神里看出那种深藏在他内心深处的鄙夷不屑的。言幼宁不得不检讨,前世的自己,是不是真的被与父亲相认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以至于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

还有关政安的表现,每次当他那些商界朋友问起言幼宁,他总是满口称赞。言幼宁曾经以为那是父亲对自己的肯定。可事实证明,他的父亲不过是抓紧了每一个机会,借着宣传他对幼子的喜爱来暗示旁人他的长子已然失宠罢了。

关宇森皱了皱眉,颇有些不耐烦地碰了碰言幼宁的手臂,“爸爸在跟你说话。”

言幼宁回过神来,一抬头正好看见关宇森扭过头去。眼角一丝不屑的神色也完全没有顾忌会被人看到。好吧,反正人人都知道言幼宁要踩着他同父异母的哥哥上位,关宇森不讨厌他反而惹人生疑。他这也算是本色演出吧。

关政安假模假式地瞪了关宇森一眼,转头看向言幼宁的时候脸上已经是一副慈父的神情了,“刚才你哥哥说想买那个同治粉彩花鸟罐,你有什么喜欢的没有?”

言幼宁瞄了一眼手里的宣传册,摇了摇头。他对古玩之类的东西没什么兴趣,自己又是个外行,就算手里有钱也不会选这一行来投资。

“谢谢爸爸。古玩我不懂,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关政安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愣了一下。关宇森也瞟了他一眼,神色稍稍有些意外。

“傻孩子,”关政安伸手揉了揉言幼宁的脑袋,语气柔和,“跟爸爸还用客气吗?”

言幼宁还是摇头。他来这世界也不过是个过客,金银财宝什么的,真真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有这一枚被下了诅咒的戒指能带着,他哪里还会对这些东西有贪念呢。

“这是爸爸送的礼物。”关宇森神情古怪地看着他。后半句话憋着没说:不喜欢了可以转手卖掉,不喜欢古玩难道还不喜欢钱么?

傻B。

言幼宁还是摇头。一方面这些东西对自己确实没用,另一方面他也不想接受这种虚情假意的示好。原来的自己就是什么事儿都顺着他们,才会被他们认定了自己好欺负吧。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要开始一点一滴地向他们灌输自己也有性格,有脾气,并不是一颗软柿子的信息。这样做或许仍然不能改变那个结果,但是知道自己不会对他们的安排全盘接受,他们玩手段的时候好歹能有些顾虑吧。

“爸爸已经送了我很多礼物了。”言幼宁冲着关政安笑了笑,“够了。”

大概关政安也不知道该对他这样的表现作何反应,于是笑着拍了拍言幼宁的肩膀,没再说什么。反倒是关宇森冲着言幼宁翻了个白眼,心里暗暗骂了句矫情。

不过拍卖会开始之后,关政安还是替兄弟俩一人买了一件礼物。关宇森的是他自己看中的粉彩花鸟罐,给言幼宁的是一对金镶玉的手镯。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要找“耶诺的希望”让关政安产生了什么误会,以为他对珠宝感兴趣。言幼宁这下倒是真有些手足无措了,这种一看就是女孩子才会喜欢的东西他拿着有什么用啊?

关政安拍了拍他的手,若无其事地说:“可以留着送女朋友。”

旁边的关宇森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

言幼宁心里却咯噔一下,又一次回想起了昨天夜里的敲门声。与此同时,一丝一缕也随之浮上心头:以关政安的精明,怎么会察觉不到他和穆坤之间的眉来眼去?他为什么从来不对此发表意见?如果他真的把言幼宁当成了儿子看待,又怎么会对这样的事情不闻不问?或者,他是觉得言幼宁反正也是要被炮灰的命运,左右也不过两三年的命,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怎么去折腾?!

言幼宁坐在人群中央,心底一片冰凉。

明锋阖上剧本随手放在一边,《盛世》的剧本念完了,他又找凌傲找来了《赌石》的剧本。就这样一本一本念下去,也不知他能不能听得到。

明锋用手背蹭了蹭言幼宁的脸颊,细腻的触感和记忆中一模一样。他记得言幼宁并不喜欢他做这样的小动作,总觉得这样亲昵的动作是把他当做了小孩子。可惜现在沉睡着,明锋有些心酸地想:要是他这会儿能跳起来打掉他的手,冲着他翻个白眼说一句“别拿我当小孩”,那该有多好呢。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响了起来,是关宇森打来的电话。明锋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起来,“喂?”

“老三?”关宇森的声音还是大大咧咧的,“你怎么回事儿,回来也不知道吱一声。要不是碰见容五,我还被你蒙在鼓里呢。”

明锋抿了抿嘴角,“有点儿忙。”

“忙什么呢,跟自己兄弟还藏着掖着的?晚上有事儿没,出来聚聚。”

明锋不自觉地瞟了一眼病床上毫无知觉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言幼宁的眉毛好像微微皱了起来,不太高兴似的。

“老三?明锋?”关宇森不高兴了,“我说你干嘛呢,我这还跟你说话呢。”

“我在听。”明锋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你说个地方,我自己过去。”医院晚上是不允许亲属陪护的,他晚上也确实没什么事儿。

“兰州路有个NO。7,你知道不知道?八点碰头?”

“好。八点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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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温柔乡,英雄冢

两杯啤酒下肚;明锋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松弛了下来;一时间只觉得疲惫得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先是和明涵一起收购“汇成”,然后又火急火燎地赶回来;接下来的这几天都陪在病房里,晚上回家也心事重重;难以入眠。心里压的事太多,又找不到可以倾诉的对象;明锋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都要疯了。

关宇森的目光从舞台上穿着皮裤的舞者身上收了回来,若有所思地看着明锋;“哎,我下午打电话给你办公室,你那个秘书说你自打回来都没上班。”

明锋闭着眼嗯了一声。

关宇森狐疑地看着他;“你就没啥说的?”

“你就没什么可说的?”明锋窝在沙发里闷声闷气地反问他;“你们家到现在为止除了关宇飞都没人过去看他一眼。”就算是关宇飞,也只是皱着眉头闷闷地坐了一会儿就走了,连一束花都没带来。

“看他?”关宇森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你搞笑的吧?我们家的人为什么要看他?”

明锋睁开眼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中带着关宇森从没见过的深沉。关宇森被他看的有些不快,忍不住哼了一声,“老三你有没有搞错,言幼宁就是我爸留在外面的一个野种。我爸都没发话,我吃饱了撑的去看他?看他干嘛啊?认回来?让我妈不痛快?让关家丢脸?让我多一个争夺家产的对手?!”

明锋垂下眼眸静静地看着手里的半杯酒。

关宇森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地抱怨,“明知道关家的根基就在岛城,那个女人还非要带着儿子在这里安家,这就没打着好主意。幸亏我爸还没被她迷昏了头,要把这些小杂种一个一个都领回家,我妈非给他逼疯了不可……”

明锋突兀地笑了起来。

关宇森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你干嘛?”

“是我自己想左了。”明锋眼中流露出浓重的嘲讽之意,“我一直以为幼宁是想要认回你们这些亲人的,只是碍着面子所以才会没有表示。现在我才发现我错了,他压根就没把你们当成是自己的亲人。”

关宇森的脸色有点儿不好看,“他想什么关我什么事?”

明锋却笑得有些停不下来,“是啊,关你什么事?他饿死在学校里还是病死在医院里你都可以假装不知道。没有他,你会过得更好更舒心。你这样的大家公子又怎么能体会跟在单亲妈妈身边长大的孩子都在想些什么……”

“你够了啊,”关宇森不高兴了,“我家的事你就少掺和吧。”

明锋摇了摇头,“我掺和的不是你家的事。我只是在替幼宁感到难过。他竟然摊上这么狠心的爹,不但从来没尽过身为人父的责任,儿子一只脚都已经踏进鬼门关了居然也不肯来看一眼。你还可以自我安慰说不是一个妈生的,没兄弟感情。那你家老爷子呢?那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啊?”

关宇森的脸色变了,手里的酒杯重重放在了吧台上,“明老三,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没想说什么。我也没有那个资格去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明锋放下酒杯站了起来,神色之间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意味,像是在苦笑,又像是十分感慨的样子。

“明锋!”关宇森脸色变了,“你他妈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明锋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似的看着他,漠然说道:“我觉得你们家的人做事真狠……让人害怕。对自己的血脉都这么下得去手,对别人呢?生意伙伴、朋友、在你们眼里又算什么?”

关宇森忽然反应过来他这几句话暗指的是他们利用关宇飞的事。在认领关宇飞之前,他曾经跟明锋谈过这件事,他当然也知道言幼宁曾经是他们备选方案的事。

那时候他们和明家有生意往来,利益相关,又是私交极好的朋友,关宇森和他的交情,说是兄弟也不过分。所以关宇森做这些事也没瞒着他。不过自从他跟那个言幼宁混到一起去之后,明锋的态度就开始变得微妙起来了。

果然温柔乡,英雄冢。

关宇森不屑,“你只是在替你的小情人打抱不平?”

明锋点了点头,“本来是的,但是现在看来,也没必要了。”说完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酒吧。

关宇森这下真的愣住了。明锋这算什么?

绝交了?!

真他妈的莫名其妙!

明锋的车刚刚驶进医院的停车场,就看见两个男人从住院部的方向一前一后地走过来。走在后面的男人瘦高个子,带着一副墨镜,追着前面的男人不停地说着什么。前面的男人低着头,身形看着十分眼熟。

离得近了明锋才看出来这人是李翱。李翱的眼睛和鼻子都是红的,像是哭过。后面的那个男人赶上来搂住他的肩膀,低声安慰了起来。

这应该是刚从言幼宁的病房里出来吧,好像每一次探病李翱都是这个反应。明锋以前没觉得李翱是这么感情丰富的人,现在才知道,果然艺术家都是感性的。

不想出去跟他们寒暄。明锋索性在车里坐了一会儿,等两个人开车走了才慢吞吞地拎着刚买的薰衣草花束走了进去。言幼宁所在的楼层因为条件特殊,一向清静,没想到电梯门一打开,明锋就看见言幼宁的病房门口堵了一堆白大褂。

明锋愣了一下才急匆匆地赶了过去。从人缝里往里看,根本挤得连病床都看不见,倒是一个白头发的老大夫正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明锋突然间怒从心中起,看这架势是现场授课,拿着言幼宁当成了教学材料吗?

明锋推开前面挡着的人,在一片埋怨声里硬是挤了进去。不过挤进去之后他又十分意外地发现那个跟老大夫说着话的人正是容庆。容庆一眼扫过就把明锋的心理活动猜了个七七八八,也不等他说话,先做了个制止的手势,示意他什么都别说。

容庆板起脸的时候还是挺吓人的,明锋只好按捺着性子退到一边。容庆把这个老人家一路送到电梯门口,再回来的时候脸色挺阴沉。

“怎么回事?”明锋连忙发问,“这人谁啊?”

容庆在病床边坐了下来,顶着明锋要杀人似的视线轻轻摸了摸言幼宁的脸颊,“他是个中医。资历比陈老爷子还要老,真要论起辈分,陈老爷子还得叫他一声师叔。”

明锋惊了一下,注意力也难得的从容庆那只讨厌的爪子上转移了开来,“你怎么找到他的?他怎么说?”

容庆抿了抿嘴角,“他会试一试中医的方法。我听着大概是要针灸。”

明锋瞬间失望无比,“只是……试一试?”

容庆嘴角浮现出一个苦笑来,“还能怎样?”

两个人一起沉默下来。

清晨的阳光穿透了云层,将一缕金色的光线洒在了言幼宁的脸上。像是被光线刺激到,昏迷中的言幼宁微微蹙眉,把脸扭向了容庆的方向。

病床旁边的两个人被他这个小小的动作惊得大气都不敢出,直到言幼宁轻声地叹了口气,明锋才如梦初醒般冲出了病房,“大夫!大夫!”

容庆没有动,他也不敢动,他的一只手还按在言幼宁的肩膀上。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那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他觉得心脏都要从口腔里跳出来了。

大夫带着护士冲进了病房,将闲杂人等都轰了出来。

“你说他是不是要醒了?”明锋激动不安地在病房门前走来走去。

容庆靠在窗口,叼着一支没点燃的香烟沉默不语。良久之后才轻轻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容易。”

隔着玻璃门望进去,病房里的言幼宁依然沉睡着,就好像刚才的小动作只是他们的幻觉。

明锋觉得一颗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耶诺的希望”在半个月之后终于有了消息,最后一次公开出现果然是在东京的拍卖会上。陈主任连忙打电话向言幼宁汇报这个消息,同时表示已经安排了人手跟进这条线索。当然一件并不是十分昂贵、也并没有什么历史研究价值的珠宝,为什么会引得这位少爷这么关注,不惜耗费人力物力去寻找,陈主任心里不是没有疑惑的,不过他拿的就是关家的俸禄,这种事自然没有他去质疑的余地。

最重要的事情总算是有了眉目,言幼宁顿时心情大好。

陈主任来汇报这件事的时候,言幼宁正陪着关政安出席陈家的庆祝酒会。陈家也是关家的生意伙伴,听说陈家有意要把一个女儿嫁进关家来联姻,不过关宇森貌似地位不稳,言幼宁的身份又委实尴尬,这件事才不得不拖了下了。

陈家的酒会是为他们家的二公子陈赓良举办的。陈家的这位二公子据说从小就有些离经叛道,放着好好的商学院不念,自己跑去念导演专业,把陈家二老气得不行。不过几年下来陈赓良居然也给自己混来了一个新锐导演的称号,一部有关打工人群的纪录片刚刚在国际上拿了金奖。

其实无论在哪一个行业,真正混到了顶尖的位置上,都会赢得公众的认可。现在看陈家父母的表现,估计也不觉得儿子不从商是多么丢人的事情了。

言幼宁趁火打劫,跟关政安提出自己也要选个学校再去深造深造。

之前关政安刚跟陈家父母夸赞自己如何如何关爱这个小儿子,如何如何对他言听计从,结果言幼宁就当众甩给他一个炸弹,关政安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

陈老先生倒是不在意,反而拍着关政安的肩膀笑着安慰他,“他们小年轻都有自己的爱好,趁着年轻,让他们也去追求追求自己的理想也好。管理方面的兴趣得慢慢培养,心急不得。再说你这才刚到五十,身体还好得很,我看你至少还能当二十年的一把手,那么急着让儿子接班做什么?”

关政安一时间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勉勉强强地答应了。

言幼宁其实一直捏着一把冷汗。心里那根绷紧的弦直到关政安点头答应了也没有放松下来。他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简直就是老虎嘴上拔毛一样,还好他答应了。言幼宁偷瞟一眼关政安阴沉的脸色,不太放心地想:不知道他会不会事后反悔呢?

83、场面话

从陈家回来的路上;父子三人都阴沉着脸。

言幼宁多少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自己那个炮点的是不是时候。关宇森本来也没拿正眼看过言幼宁,他一直觉得言幼宁对关政安的任何提议都是言听计从;对于关政安给他的将来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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