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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幼宁-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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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安慰他,“已经认识很多了。”

言幼宁指了指架子上一排坐在玻璃罐子上,长长的根须泡在水里的古怪球茎,“这个又是什么?水仙吗?”

“不是。”女孩子笑了起来,“不是养在水里的都是水仙。这个是风信子。”

“开花吗?”

女孩子指了指球茎上方被宽大叶片包裹在里面的像葡萄串似的一团绿色,“这个就是它的花蕾,快开花了。”说着拿了画册来给他看。高高的花茎顶着蓬松一团花簇,居然相当的漂亮。

言幼宁又开始心痒,“这个好养吗?”

女孩子掰着指头数给他听,“温暖潮湿、阳光或半阴环境都可以,开花的时候温度不要太高。差不多就这些。还有,开完花之后要把上面的叶子和奄奄一息的花朵全部剪掉。”

言幼宁愣了一下,“为什么要剪掉?”

女孩子认真地解释给他听,“鳞茎保存好的话,到第二年仍能开花。所以风信子也代表着重生的爱。”

言幼宁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重生的……”

“重生的爱。”女孩子微笑着替他补充完整,“忘记过去的悲伤,开始崭新的爱。所以,风信子的花语是:只要点燃生命之火,便可同享丰盛人生。”

言幼宁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一瞬间的震撼。

重生的爱。

忘记过去的悲伤,开始崭新的爱。

只要点燃生命之火,便可同享丰盛人生。

这些话……是特意说给他听的吗?

他注视着这些不起眼的球茎,眼神狂乱,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他忽然间明白了自己的问题究竟在那里。不是万分侥幸的在时间的长河里逆流而上,重新返回了自己最青春的年纪。而是自己的身体回来了,灵魂却枯死在了曾经的未来、那个被亲人抛弃的凉薄时刻――即使他的血管里澎湃着青春的热血,他仍然活的像一具劫后余生的尸体。

可是他要怎样去忘记?去开始呢?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活回来是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活着吗?

言幼宁的肩膀被人搂住了,很轻的动作,就像生怕会惊醒了他似的。然后,这只手在他的肩头拍了拍。

言幼宁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正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姿态搂着自己的男人,迟疑地问题,“你在安慰我吗?”

明锋轻描淡写地笑了笑,“为什么是安慰?你需要安慰吗?”

不是安慰,那又是什么呢?这样的时刻,这样一个让人感觉安心的动作。言幼宁有些疲惫地靠在他身上,“不,不需要。”

言幼宁当然不需要谁来安慰他。因为他早就知道,任何人都是不能够去指望的。然而他靠在另外一个人的胸前,体温脉脉渗透,这样的触碰那么地接近于一种无声的安慰,言幼宁觉得满心的愤懑都因此而平息了下来。

“这个……”明锋空着的那只手指了指那几只玻璃瓶子,“叫什么?你喜欢这个?”

这样的花,言幼宁怎么能不喜欢?

“那就买两个吧,”明锋问旁边的姑娘,“就这样泡在水里?”

女孩子摇头,“最好还是种在土里。”

“那就换个花盆,种起来。”

女孩子饶有兴趣的目光在他和靠在他身前的言幼宁身上来回扫视,“二位喜欢什么颜色的呢?风信子的颜色很丰富,红、黄、蓝、紫、白都有。”

明锋看了看心神不定的言幼宁,“一种颜色来一盆吧。这种白色的小方花盆我看就挺好,你说呢?”最后这句话是问言幼宁。言幼宁点了点头,也不知听清他说话了没有。

年轻女孩子从挑挑拣拣的拿了几个花球拿去移盆。

明锋侧过头看了看木呆呆的言幼宁,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伸出爪子在他的下巴上轻轻捏了一把,“我说你到底在想什么呢?你知不知道你这副发呆的样子,真的让人很想欺负啊,幼宁。”

言幼宁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耳根不由得微微一热,“你干嘛?大庭广众的,耍什么流氓?”

明锋那里会顾及场合这种问题,“我本来没想耍流氓来着,你看我都夹着尾巴装了大半天了对吧,在车上我都老老实实的。可是你要非得拧巴拧巴地挺在这里,跟你说话你也假装没听见,我就只好使点儿蛮力来吸引你的注意力了。”

言幼宁拍开他的爪子,“光天化日的,注意点儿。”

“你当我不敢光天化日地跟你耍流氓么?”明锋憋了这么些天,好容易才又跟这人站一块儿了,那里舍得就这么松开。他长得人高马大的,两只胳膊从背后探过来就把言幼宁抱进了怀里,嘴里还不停地检讨自己在战术上的失误,“我本来想得好好的,要跟你来斯文的,结果我这边一斯文,你比我还斯文。我可是发现了,这追男人可不能听苏桦的那一套,还得按我自己的办法来。”

“流氓办法。”言幼宁挣了一下没挣开,侧过头瞪了他一眼,“你这算威胁吗?”

“没错,就是威胁。”明锋坦然点头,“你要是再把我拍开,我就在这里亲你,我说到做到。你要是实在忍不住想让我现在就亲你,那你就使劲拍我好了。”

言幼宁被他威胁了,心里倒也没有多恼火,这大概是因为一开始他就没有对这个男人抱有什么人品上的期望。而这人的流氓属性虽然让人觉得头疼,但至少言幼宁在跟他说话的时候不用揣测他话里是不是还有另一层意思,倒也直白简单,用不着费脑子。

“你先把我放开吧。”言幼宁虽然没干什么,但就是觉得累。能有个人让他靠一下也是不错的,但是搂搂抱抱的就实在太扎眼了。

“可以,但是有个条件。”明锋厚颜无耻地把言幼宁搂得更紧了,“不答应就不放开。”

言幼宁被他气得想笑。不过被他这么胡搅蛮缠的一通打岔,压在心头的愤懑迷茫的感觉倒是不知不觉都消失了。

“什么条件?”

“晚上一起吃饭吧。”——

28、狗皮膏药

回到市区的时候;天色刚刚擦黑,街边的店铺里;各色彩灯已经成串成串地亮了起来。虽然没有浪漫飞雪;但是满大街都在“铃儿响叮当”;节日的气氛还是被充分地烘托了出来,热烈得……

让人想吐。

言幼宁靠在副驾驶座上,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想把这两天从他的日历上省略掉;从二十三号直接跳到……跳到二十六或者二十七,或者直接跳到新年。如果每一年都不用过这憋屈厌烦的几个日夜,他应该能多活好多年。

车子在路口停下来等红灯的时候;明锋问他;“想好去哪儿吃饭了吗?”

言幼宁听到吃饭两个字更觉得心烦。平安夜、圣诞节;无论他们到哪里去吃饭,都会看到圣诞树、榭寄生、圣诞老人和驯鹿吧?再一遍一遍被迫欣赏那个“铃儿响叮当”,他真的还能吃得下去东西吗?

“先回一趟宿舍吧。”言幼宁觉得能拖一刻是一刻,实在拖不下去了,还可以找借口推脱掉。比如头疼要感冒、或者腰酸背痛腿抽筋什么的,实在不方便出去,下次有机会再请明先生出来吃饭云云。明锋就算脸皮再厚,总不好把个病人硬拖出去吧?

“有事?”明锋蹙眉,心头微微有些不悦。言幼宁这副恹恹的语气是不打算履行下午在花棚里的口头约定了吗?

“天太冷,”言幼宁想起后备箱里放在泡沫箱子里的六个同款的白色小花盆和那盆他打算起名叫“大毛毛”的小球松,本来只是找借口的,话一说出口却真的有些担忧了起来,“晚上温度低,咱们在外面吃饭的话,花花们留在后备箱里会冻死的。”

明锋,“……会吗?”

言幼宁不好意思直视他眼里几乎是怨念的眼神,硬着头皮说:“天气预报也说今天晚上会降温的。”说完自己就愣了一下,他讨厌圣诞节,更讨厌飘雪的圣诞节。难道今年又会赶上岛城难得一次的下雪天吗?

明锋想起言幼宁拱着后背拉起前襟挡着小球松的样子,不由得心软了。其实真心喜欢花花草草的言幼宁挺可爱的,而且先回艺人宿舍的话,言幼宁一定抱不动那只装着花盆的大泡沫箱子,他就有借口帮他抱上去了。然后他就能借机观察一下他住的地方,搞不好还有机会进卧室里去看一看……

明锋郁闷的心情微妙地明媚了起来,方向盘一转,痛快地同意了,“你说的很有道理。咱们这一路过来它们都在后备箱呆着,估计已经冻坏了。”

言幼宁瞟了他一眼,很有些疑惑他的态度转变之快。不过,他并不打算问那么多,明锋的态度为什么会突然转变,他其实不是很在意。这个男人现在给他的感觉就好像一张贴在裤腿上的狗皮膏药,越是伸手去撕,它黏的越是紧。言幼宁对付这样的人其实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由着他贴着,自己假装没看见。

他还是觉得明锋之所以会凑到自己面前来,不过是图个一时新鲜罢了。心血来潮这种事儿谁没有过呢?明锋毕竟还是年轻人,虽然看起来年龄似乎比自己大一点儿……其实真算起来又能大多少呢?也还是正爱玩的年纪,言幼宁相信这股子新奇劲儿很快就会过去了,自己只要耐着性子等等就好。只是忍一忍么,他明白的。他已经有了关家这么一个大对头,实在没必要再把明锋推到关家旁边去排队了。

明锋停好车,很是积极地跑过去打开后备箱,抢先一步把大泡沫箱子抱进怀里,然后示意言幼宁去拿那棵孤零零的小球松,“你还要拿钥匙开门呢,占着手不方便。”

言幼宁,“……”

为什么他觉得明锋的兴奋劲儿看着有点儿不正常呢?

是错觉吗?

“快点,”明锋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慢腾腾的,花花们会冻死的。”

言幼宁拉开衣襟把小球松挡好,三步两步追上明锋,替他打开了楼梯间的防盗门。

“几楼?”

“九楼。”

“还挺高。”明锋扫了他一眼,没话找话。

言幼宁笑了笑,没有出声。他有点儿疑心明锋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住在哪里。当然,也有可能身为股东的明少有更多的公事要忙,不会在意艺人们住宿这样的小问题。

然而事实上,明锋确实是知道他的住所的。他在华艺好歹也是有一间办公室的,艺人们的情况随便找个管后勤的人来问问就知道了。但是他不想让言幼宁觉得自己利用职务之便暗地里在查他,或者在算计他。以他对言幼宁的了解,他似乎挺反感这种背地里的小动作。

电梯门打开,言幼宁掏出钥匙开门,顺手从鞋柜里替明锋拿了一双备用拖鞋。

明锋脑子里有根线被拉了一下,发出叮的一声系统报警。他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哪来的两双拖鞋?”

言幼宁很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在超市里买的。”

明锋把手里的盒子放下,挺纠结地看看地上那双蓝灰格子的绒布拖鞋。这很明显是男人的款式,跟幼宁脚上那双蓝绿格子的拖鞋一看就知道是一起买回来的。

“你不是自己一个人住吗?”明锋装出无意的样子随口问道:“怎么会想起来买两双拖鞋?或者你买东西有成双成对买的习惯?”

言幼宁不在意地说:“多买一双备着,朋友来了可以穿。”

朋友来了可以穿……

他说的朋友应该不包括自己这个不速之客吧?明锋觉得心里有那么一点儿不爽。会是谁呢?他那个一起跑家教的室友?经纪人?或者……

明锋一边慢吞吞地把泡沫箱子放下来,一边提醒自己摆正心态。不管什么事情都得一步一步来,他现在能进来言幼宁住的房间,这已经是一个阶段性的小胜利了。

言幼宁是公司刚签下来的新人,住宿条件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一室一厅的小套看着不大,但是一个人住也勉强够了。房间结构还不错,采光也好,何况他的私人物品也并不多,看上去也不觉得拥挤。

“家里有咖啡、红茶和啤酒。”言幼宁不怎么情愿地问他,“你想喝什么?”

明锋假装自己没看出来,“红茶吧。刚从外面回来,喝点儿热茶,也好驱驱寒。”

言幼宁点点头,走进厨房里去烧水。

明锋自作主张地把风信子一盆一盆取出来,餐桌上放两盆,窗台上放两盆,剩下两盆放到客厅的茶几上,“小球松放哪里?”

“卧室床头柜上。”言幼宁在厨房里说:“就放在毛毛旁边。”

明锋喜滋滋地搬着小球松进了卧室,开了灯第一眼先去瞄他的床。普普通通的木质双人床,铺着蓝绿条纹的卧具,干净、整洁、也很普通,没有什么会引起旖旎想象的东西。床头柜上一盏普普通通的弯头台灯,灯座旁边摆着那盆自己送他的小球松盆景。

明锋忽然反应过来“毛毛”这个可笑的名字原来指的是这个小东西。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这么可爱呢?

明锋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小球松绒嘟嘟的松针,心底不知不觉间变得一片柔软。

明锋从卧室里走出来的时候,言幼宁正懒洋洋地缩在沙发里喝茶。袖口卷了起来,露出劲瘦的手腕,在灯光下白得仿佛透明。就像他留给明锋的印象,在他不动声色的时候,总会与不经意间流露出精致又脆弱的味道。

这让明锋觉得眼前的青年和凌傲刚刚替他接下的新角色在性格上有几分诡异的重合,比如外表具有迷惑性,而内心却隐藏着某种凶悍决绝的东西。

让人看不透,但却十分迷人。

“不想出去吃饭了?”明锋从他恹恹的神态就能猜到他的想法,于是十分自觉地拿出电话来翻看号码,“我问下苏桦,点外卖吧。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言幼宁想起了冰箱里那一堆采购回来的食材,心里微微犹豫了起来。虽然在他的计划里,并没有邀请客人一同进餐,但是这人毕竟跑前跑后地帮自己拿东西,就这么把人轰走似乎也不太好。再说他东西买的多,两人份的量也足够了。

算了,就当还人情吧。

言幼宁有点儿宓胤⑾炙今天整个就是个赔本买卖。应邀出去的本意就是为了还人情,结果还了一整天,晚上回来居然还在还人情……

“怎么?”

“没。”言幼宁叹了口气,“冰箱里有东西,吃火锅吧。”

明锋立刻高兴起来,“好,这个我会做。”

言幼宁纳闷地看着他,“火锅需要怎么做?你是说你会洗菜吗?”

明锋,“……洗菜也会。”

言幼宁这才真心实意地高兴了起来,“我买了生菜蘑菇和山药,你都拿出来洗干净,山药和豆腐要切好,我去准备锅子和调料。”

“没问题,”明锋向他保证,“我最会洗菜了。”

言幼宁摆脱了自己最讨厌的任务,心情大好地跑去厨房取火锅。明锋望着他的背影,不自觉地微笑起来。这个孩子总是在人前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淡定得像个糟老头子,因此他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孩子气就显得尤为可爱了。其实要算年龄的话,他也还只是个孩子,跟自己家的小妹差不多。当然,他比那个只会敲他竹杠的傻妞儿可爱多了……

烧水、洗菜、餐桌上很快就摆满了吃的东西。刚买回来的风信子不得不回到窗台上去和它们的兄弟姐妹团聚。这期间明锋自告奋勇下楼一趟,到楼下超市买了两瓶酒回来。一方面是庆祝自己终于可以登堂入室了,另一方面,今晚的火锅配菜里有鲜虾和鱼丸,吃海鲜要喝白酒,这据说是一条人尽皆知的常识。

锅子里的底汤已经煮开,门一推开就有一股香喷喷的热气扑了过来。言幼宁站在桌边正低着头摆菜盘子。他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连眼神都淡淡的,但是因为身处的环境十分熟悉的缘故,他身上散发出一种恬适的气息来,甚至还带着几分懒洋洋的味道。

没有小巷里打架时近乎狞厉的眼神,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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