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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爱几重-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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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诊脉?”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你不是会吗?”
“……”我哑口无言。
“为你二哥的江湖声望着想,你诊完了脉,还是由我来通报给他们比较好一些。”
我犹豫着没有上前,脑子里乱作一团,但有一条脉络却是异常清晰地展现在眼前,那就是,梁慕枫早知公孙焱有疾,所以才打着隐仙谷的金字招牌,一下子就将公孙敬拴在了身边。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也许是我声音发颤,语气冰冷,梁慕枫终于笑了笑,将我推到净手的面盆旁,说:“我做事情一向很散漫,这次愿意相助,全是因为公孙敬其人让我敬佩得很。”
我半信半疑地净了手,伸指搭上公孙焱的脉搏。他的皮肤微凉,脉搏却很妖异。我忍不住闭上眼睛仔细揣摩,那脉象时快时慢,快时如雷雷战鼓中万马奔腾,慢时又仿佛永远也等不到下一次跳动。我皱着眉苦苦思索,但却没有任何头绪。
见我睁开眼睛,梁慕枫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凑过来问:“如何?”
我摇了摇头,说:“表面上看只是普通的血虚之症,但是却感觉很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我又说不出来。”
梁慕枫似乎也有些失望,沉思良久才说:“治病不是讲究望闻问切吗,我还是将他弄醒吧。”
公孙焱的眼睑动了动,浓密的睫毛颤抖着,缓缓睁开双眼。那一双眼睛了无生气,如乌云一般的灰霾,连近在咫尺的我的影子都倒映不出来。我头顶上仿佛蓦然响起一声惊雷,突地有一道闪电照亮了混沌的前方。我腾地站了起来,差点撞到梁慕枫的下巴,亏他眼疾手快才勉强躲了开去。
他用惊讶的目光看着我,而我仿佛早已忘了他的存在,只是哆嗦着嘴唇说出了三个字:“蚀心蛊。”
☆、金风逢玉露
我和梁慕枫与公孙夫妇在前厅落座,自从“蚀心蛊”那三个字从梁慕枫的两片薄唇中轻飘飘地吐出,室内就仿佛是拢上了一层阴寒之色。太阳渐隐没于云层之后,本是暖意盎然的春风此刻却裹着沙砾拍打在木质的窗棂上,发出不规律的声响。公孙敬一言不发,眉头深锁似是心如刀绞;而公孙夫人则安静地垂泪,绣着寒梅傲雪的绢帕上泪渍点点。
沉默良久,公孙敬终于抬起头来,仿佛自言自语地说:“焱儿生来体弱,看遍名医皆言之寿命不过弱冠。我只道天意如此,却不曾想原是蛊毒。”
我和梁慕枫皆没有说话。蚀心蛊失传日久,我也是在阿爹留下来的那几捆生了虫蛀的古书上看到了些只字片语的记载,抱着“失传的东西便无甚必要仔细研读”的心态,粗略地浏览了一遍便扔进了书阁里压箱底。现在想起来真是心惊不已,若不是突然看到公孙焱那死灰一般的眼珠,我可能根本就想不起这号称神仙难救的天下至狠之蛊。
公孙敬此时又转向梁慕枫,脸上悲戚的表情一览无遗,问道:“敢问二公子是否能救犬子性命?”
梁慕枫脸上也现出前所未有的彷徨神色,但在我看来,那不过是他精心伪装出来的面具。他抬手端起茶盏,似是掩饰心中的犹豫,说:“要解蛊毒,必得寻得下蛊之人。不知令公子可遇上过什么人、沾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此时公孙夫人收了泪,哽咽着说道:“焱儿生下来便皮肤青紫,大夫说是先天不足、气血两亏。这十七年来,不知服了多少补药,可不但毫无起色,反而每况愈下,哪怕轻微的伤口,也会血流如注,钻心蚀骨地痛。”说到这里,公孙夫人又低声地啜泣起来。
梁慕枫求助一般地看向我。我冷哼了一声,知道他这个冒名顶替的苏俊清是再难演下去了,便轻咳了一声,说:“照夫人所说,应是夫人先中了蛊毒,孕中过给了令公子,是以夫人痊愈得解,而令公子则蛊毒缠身。”
公孙敬疑惑地看着我,梁慕枫又喝了一口冷茶,说:“舍妹尽得家父真传,医术更在在下之上,并非妄论。”
公孙敬这才将心思转移到我的身上,但目瞪口呆之余却多了几分惊惧:“苏姑娘的意思是,内子也中过蚀心蛊?”他语声发颤,是掩饰不住的心慌意乱。我在心里感叹,都说公孙敬少年成名,惊才绝艳,可此刻看来,不过是一个为妻儿患得患失、忧思过重的普通男人。
我欠身行了一礼,说道:“这是我的推测,但也是最合理的解释。所以若要解蛊,还等请公孙先生回想一下前尘往事,到底何人意欲加害尊夫人。”
公孙敬与夫人对视了一眼,目光里满是温情与缱绻;而公孙夫人也已收了泪,看向丈夫的眼神中带着坚定不移的敬仰与遵从。我看着他们之间无声的交流,仿佛默契天成,无需说一个字,却能直通对方的心底。那眼底满满的信任与推崇,哪怕前方等待的是刀山火海,亦能不皱一下眉头地欣然前往。我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偷眼看向梁慕枫,发觉他亦轻飘飘地看了过来,吓得我赶紧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公孙敬唤了两名青衣小童,为我和梁慕枫换上新沏的碧螺春,并两碟精美糕点。我看着茶盏中悬浮的绿色新芽,预感到这将是一个说来话长的故事。
“我与内子相识于二十三年前的上元灯会,那时的我刚刚接手家业,又因少年成名而心比天高,没想到遇见内子,便倾心将一颗心全部交了出去。”
随着公孙敬低沉的嗓音,我仿佛看到二十三年前大雪纷飞的那个元宵夜,三千繁华的京城,被无数花灯照得如白昼一般。公孙敬身穿一身宝蓝色织锦长衫,外罩一件黑色裘衣,乌黑的墨发上落满了飞扬的雪花,束发的玉带则在风中招展,好似雪中一只舞动的青蝶。他脸上戴着一面昆仑奴面具,狰狞的面孔与他温润的外形形成鲜明对比。他负手在人群中踱步,耳边是熙来攘往的人群发出的欢声笑语。
年轻的姑娘们三两一群,嬉笑着指点远近的灯谜。而他对那些本无兴趣,置身在这尘嚣之中,只是偷得片刻空闲,让自己从繁杂的家族事务中抽身。一出家门,他便摈退了小厮,独自流连在这光影斑斓之地。
肩头不知被什么撞了一下,他向前一个趔趄,待到稳住身形回头望去,见是一个身材窈窕的少女,穿着杏黄色的棉衣,头上梳着双螺髻,并无钗环首饰,只在鬓边簪着一朵盛开的红梅,花香阵阵,沁人心脾。她白皙修长的手指握着一把红色油纸伞,点点的落雪已经将伞面覆盖,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她脸上同样戴着昆仑奴面具,虽然耳边传来她银铃般悦耳的嬉笑声,但狰狞的面具却打断了他所有想入非非的猜测。那少女略带歉意地福了福身,说:“扰了公子清净,多有得罪。”
那声音如黄莺出谷,婉转灵动,敲在公孙敬的心头仿如久旱的泥土突然得了细雨的滋润。他失神地看了她片刻,那少女却羞涩地低下头,拉了拉身边女伴的衣角,转身离去了。
公孙敬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跟上去。他在京城的上流社会自由行走,不知虏获多少少女芳心,而此刻他甚至连她的长相都没看到,就像一个未经□的毛头小子一样追着她的步伐。她在看花灯,而他的眼中只有她。
她在猜灯谜,脸上罩着面具托腮凝思的样子显得很滑稽。公孙敬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盏八角宫灯上绘着花中四君子,鲜艳的流苏在风中飞舞,隔着迷蒙雪雾有一种梦幻的朦胧美。那宫灯下缀着的谜面也不甚难解,公孙敬一时兴起便抬手摘了下来,读道:“竹高草低秋波里。”
他的眼风扫向那少女,但除了一双漂亮的美目什么都看不到。他将答案说了出来,将那宫灯拿在手上,转身面向那黄衣少女。他轻缓地抬手,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隽秀英气的面容。他将那宫灯交到少女的手里,说:“公孙敬聊表心意。”
那少女显然也是一惊,原因无他,只因公孙敬的名头太响亮,京城里倾慕他的少女上至公主下至平民,加起来能绕皇城三周。那少女木然地接过宫灯,也伸手掀起了面具。在如昼的灯火映照下,她的脸上闪动着少女的娇羞晕红,美目流转,顾盼生姿,只看得公孙敬心头一荡。
那少女未来得及说什么,身后的女伴已经将她拉走。公孙敬愣愣地站在原地,目送那少女离去时的背影。在他的脚边,一块绣工精美的绢帕静静地躺在洁白的雪地上,上面的红梅仿佛欲喷薄怒放。
回到府中的公孙敬寝食难安,每每闭上眼睛,便仿佛看到那一袭黄衣,分花拂柳向自己走来。那一方绢帕被他贴身收藏,每每得空便会拿出来看上一看。可是人海茫茫,这可遇而不可求的相见无法复制,他被思念折磨得形销骨立。
神思电转间,他有了办法。
公孙府广邀公子名媛办春宴的消息在京城中不胫而走。对于上流社会的氏族大家而言,这无异于一场大型相亲会。当下各府各衙的夫人小姐们无不精心打扮,都为了能在春宴上一展风采,就算不能捕获公孙敬的心,至少还有其他一干青年才俊。
她们都没有料到公孙敬的醉翁之意,乘兴而来,却发现主人兴致缺缺,独自坐在主位上借酒浇愁。有胆子大些的小姐上前搭话,他也只是眯着眼睛一言不发。小姐们吃了闭门羹,自然不敢再打扰他。于是公孙敬便在春宴进行了不到一半的时候微醺摇晃着离席而去。
被初春微寒的冷风一吹,他的酒意消退了几分。扶着园子里遒劲的老梅,手指摩挲着粗粝的树皮,他感到思绪翻涌。他伸手扶了扶额,感到太阳穴突突地抽痛。他是家里独子,一力支撑家业,虽说目前的公孙家已不再需要政治联姻来增强自身实力,但公孙家世代与皇族关系亲密,虽然被外人艳羡不已,但他却知道,这是皇族掌控他的一种手段,通过联姻更紧密地将公孙家与皇族联系在一起,达到其财富为之所用的目的。但他真的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一辈子就这样陷进权力的漩涡,被他人所操控。尤其是在他认为自己已心有所属的情况下,他更不甘心自己的命运像自己的祖祖辈辈那样在无爱和痛苦中沉沦。
所以,他一定要找到那位姑娘。
胸中郁气难消,他策马奔出城门,一口气跑到玄女峰下。他松了马缰,端坐在鞍鞯之上,任由白马闲庭信步,啃食着刚刚冒出头的青草。极目远眺,是巍峨群山;放眼周围,是炊烟袅袅。春日的白昼本就不长,不知不觉中,天色渐暗。公孙敬拨转马头意欲回城时,却茫然发现已经不知身在何处了。
暮色四合,玄女峰只呈现出一条模糊的轮廓,隔着袅袅的雾气,朦朦胧胧看不清楚。公孙敬牵马行走在山间,微凉的晚风吹拂在身上,刚刚策马疾驰出的一身汗便片刻消于无形。月色溶溶时,前方出现一处院落,低矮的篱笆围墙里栽种着高大的桑树,院墙旁放着大片的笸箩,里面养着又白又肥的蚕宝宝。屋旁的纺车上还有没来得及卸下的丝线,显然主人是个女子。公孙敬环顾左右,发现荒山野岭再无可问之人,犹豫再三还是叩响了紧闭的柴门。
脚步声由远及近,柴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隙,月色微光里,一张令公孙敬朝思暮想的脸就那样出现在他面前,眉如新月,目似桃花。原本要说出的问候之语生生地卡在喉咙,他从贴身的地方拿出那方绢帕,递到少女面前,说:“上元灯会姑娘遗失了帕子,让在下好找。”
那姑娘当然就是现在的公孙夫人阮青青。
阮青青就那样双手扶门,呆愣地站在门口。月色太美好,周围连一丝声音也无,这突然的重逢让她的心中充满了欢喜,同时也充满了对前途的不确定和受宠若惊。倒是公孙敬先打破了沉默,说道:“敬信马由缰,不觉天色已晚,不知姑娘能否留在下吃一顿便饭?”
听到他如此无赖的一句话,阮青青微微弯了嘴角。都说公孙敬恃才傲物,目中无人,可是此刻他却耍赖一般站在自家的大门口求她赏一口饭。她微微侧了侧身,低声说:“公子如不嫌弃,便请进来坐吧。”
院中花木繁盛,主屋门口挂的正是上元灯会让两人结缘的八角宫灯。屋内陈设简单,但纤尘不染,织布机上还有织了一半的布匹。公孙敬贪婪地打量着屋里的摆设,深山野岭,一个姑娘家,如果不是那满院的蚕桑,他也许真的会以为她是这荒山之中修炼得道的狐仙,摄走了自己的三魂七魄。
晚饭只有青菜豆腐,但公孙敬却觉得从未吃过如此珍馐佳肴。数日来他的忧思无以纾解,此刻却像是拨云见日般,心底觉得无比通透。
“姑娘是独自一人居此荒山之中吗?”
阮青青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父母早亡,我靠养蚕刺绣为生,虽清苦些,倒也能自给自足。”
公孙敬心生怜惜,刚要说点什么,阮青青已经抹干净了桌子,说道:“天色已晚,公子还是早些回去吧。”
公孙敬找不到理由回绝,不知不觉已来到门口,问路的话未及出口,身后的柴门就已经悄然关闭。他抬头看了看如璀璨钻石一般的天幕,相逢如此美好却也如此短暂,命运兜兜转转,终是将她送来他的身边。他不知自己在门口站了多久,身后屋内的灯光熄灭了,他才恍然回过神来。夜晚风凉,他裹紧了身上的披风,想到一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可为何心中却是满满的欢喜呢?
第二天一早,阮青青一打开门,便看到了斜倚门框的公孙敬。他脸色发白,眼窝深陷,下巴上新生了一片青色的胡茬,形容虽憔悴但难掩精神上的亢奋。见她出门,他二话不说便褪下左手拇指上的扳指塞到她的手里,说:“这是历代公孙家主的传家信物,敬愿以此为证,对姑娘真心以待,护姑娘一生无忧。”
虽然只是陈述往事,但我面前的公孙夫人仍是晕红了双颊,一双妙目始终凝在丈夫的身上。得此如花美眷生死相随,世人眼中因失了铸剑图而被贬流放的公孙敬未必就是不幸的。幸与不幸,只是当事人的一种心境罢了。我此刻也有些恍然明白梁慕枫对公孙敬的崇敬之情,偷眼看向他时,却见他一双凤目凝望着茶盏中袅袅的水汽,白皙手指摩挲着盖碗上青翠的竹叶,眉头微锁,薄唇紧抿,似是深陷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公孙敬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时我虽已掌管全部家业,但仍受制于皇族。而我如果想与内子双宿双飞,必得斩断与皇族之间所有的联系。所以接下来,我在不引起皇族注意的情况下,将公孙家的财力逐渐转移。就在我瞒天过海即将成功之际,不想先帝竟突然召我至宫中赴宴。”
那一日雪后初晴,又是一年除夕将至。当朝惠帝于庆霄宫设宴,召集各世族门阀共贺新春。公孙敬也在赴宴名单之列,不敢怠慢,收拾妥当即进宫面圣。那时他已将资产转移了十之□,只是还没想好该如何找个借口让皇帝厌恶自己。他坐在庆霄宫的宴席之上时也在思索着这件事,基本上没怎么吃东西,对那优美的歌舞也无甚兴趣,直到惠帝如洪钟一般的声音在上方响起,他才激灵一下回过神来。
“孤的御妹永嘉听说公孙先生也要来赴宴,特来献舞。公孙先生觉得永嘉的舞姿如何啊?”
这问题的暗示性太强,公孙敬觉得自己的神经立刻绷得紧紧的。他欠身离座,跪倒在惠帝面前,说:“公主天人之姿,草民不敢妄加议论。”
惠帝没再多言,只是挥手让公孙敬平身归座。但皇帝身边的一干人等也并非等闲之辈,成日里揣摩圣意已当成了家常便饭,既然惠帝如此说来,多半是中意了公孙敬。永嘉公主是惠帝亲妹,生得国色天香,自小得惠帝偏爱,一时间对公孙敬羡慕者有之,嫉妒者亦有之。然而在公孙敬看来,自己必须马上摊牌了。
他挑了一个微冷的清晨进宫面圣,直言遗失了家族秘宝铸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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