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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未说-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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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篱本想就此一走了之,却不料还是让人将方西渊做的事情给扯了出来,此刻她也没了主意,这事实的真相,究竟是说还是不说。

“不说,那便是认了罪,承认那些案子,都是江篱所为。”冲光道长抖着一脸的肥肉,阴阴地说了一句。

众人本想附和几句,却突然听得冲光道长一声怪异的尖叫,循声而去,却见他全身的衣衫已被人尽皆剥去,露出那臃肿的体形,皮肤既白且滑,一看便是极贪口福之人。

这出人意料的一幕将其他诸人都给骇了住,竟都忘了放声嘲笑。江篱是当下唯一的女客,见他突然□至此,微微一吓,赶忙转头,不敢再看,脸上不禁有些发红,心里直低声咒骂。

冲光道长根本不知此事如何发生,只觉身上一凉,再看时,已是□示人,羞得他满面通红,下意识地便用手遮住下身部位。幸得他一手下弟子机灵,赶忙脱下外衣,替他罩上,这才算稍稍解了他的尴尬。

“阿弥陀佛。”贤真大师语调沉重道,“此处还有女施主在场,道长岂可以此面目示人,未免太过无礼。”

佛道本就不和,冲光道长被贤真大师借故一顿抢白,不禁气得胸痛,骂骂咧咧道:“他妈的,哪个乌龟王八蛋,敢戏弄你大爷。”

“身形丑陋,言语粗俗,你这种人,留你在世上,真乃浪费米粮。”一个声音淡淡地说了几句,众人听得声响,这才留意去看,却见不知何时,殿前的空院处,已多了一个人。

此人全身着黑衣,脸上则蒙着黑布,手里拿着一团衣物,细细一看,便是从冲光道长身上剥下来的衣衫裤子。

冲光道长受此大辱,又听得他在那儿说风凉话,气得捋起袖子,便想出招,转念又想起自己只着了一件外衫,身上凉嗖嗖的,只微微一动,冷风便从各处灌进身体内,不禁收起怒气,硬忍着收回了手。

他这副犹豫的模样,看在他人眼里,都觉好笑,有几个耐力差的年轻人,早已笑出了声。此声一出,其他人便也按捺不住,一齐哄笑起来。只是那笑声未过多久,便又逐渐地低了下去,不多时,场上一片哑然。

那些个江湖大派,从掌门到弟子,皆已认出了那个黑衣人。他分明便是先前血洗江湖各大派的神秘人物。虽见不着脸,但从那穿着打扮以及那双阴冷的眸子里,众人便将他认个清清楚楚。

他们各自想起身边人被杀的模样,不禁打了个冷颤,怔在当场。

千蛇军

江篱从那黑衣人的说话声中,一下子便认出了他是谁。只是他故意蒙着脸,不知是否不想让人看出他的真实身份,江篱便也不愿开口,装做与他不相识的样子。

庞啸虎也是一眼认出了那黑衣人便是方西渊,他的内衣一下子变得极为挣扎。本来他已原谅了方西渊,可是眼下,看他穿着与当日相同的衣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便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幺子被杀时的情景,白发人送黑发人,他的心,莫名的变得难受起来。

其他人,则是少了一份挣扎,多了几丝恐惧。这个黑衣人,多数人都认得他,他往日的凶残与血性,依旧历历在目,心中的恐惧,由然而生。有几个辈份轻年纪小的弟子,已是双腿发软,不停地打颤,甚至有人,已是难以自制,尖叫起来:“啊,那个杀人恶魔,又来了!”

那黑衣人一把扯下了脸上的黑布,露出脸孔来,确实便是方西渊无错。那在场的人中,有些年岁大的,也曾见过他小时候的模样,此时再见,却是想不起来,只觉得他有些面熟,可又叫不出名字。

方西渊走至院子中央,向四周诸人抱了一拳,这才朗声道:“诸位必定认得在下,当日你们各派的杀人事件,皆是我所为,与江篱并无关系。若是想寻仇,大可冲着我而来,不必为难一个姑娘。”

“谁又能知你是否与她不是一伙的!”黄宪良不服道。

方西渊眼睛扫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若不信,多说无益,大可上来,取我们二人性命。只怕,你有命来得,无命回去。”那最后八字,方西渊说地格外响亮,一字一顿,清晰无比,真是一种□裸的威胁。

那几个字,听在黄宪良耳中,自然刺耳无比,便是其他人,也觉心中敲起了响鼓。他们并不傻,做事之前自然会有所衡量。若是以命相搏,去对付方西渊同江篱,胜算有几多,各人心中都有一杆秤,孰轻孰重,自然得好好掂量一番。

方西渊却是没了耐心,看他们裹足不前,又不肯放弃,索性敞开来道:“各位,在下名叫方西渊,想必有些年长些的前辈曾在三生门中见过我。但我早在十年前离了三生门,且与颜碧槐有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江篱这十年来,一直在三生门内辅佐颜碧槐,算是在帮我的仇人,试问我又如何会与她联手,来杀你们各派的弟子?”

“或许那不过是你与江篱做的一场,她便是一颗你摆在颜碧槐身边的棋子。”黑渠岭的丛千正之前一直未说半句话,此刻却是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只是声音略显微弱,显得,他还在惧怕江篱那厉害的功夫。

方西渊听得这话,不禁笑出声道:“丛掌门真会说笑,十年前,我与江篱不过是十来岁的小儿,若能想出此等妙计,岂非天赋异禀?若真如此,今日只怕这江湖诸派,皆已为我俩所灭。只怕你们非要将此事推到江篱身上,无非是因为当日颜碧槐派了耳目,向你们假传消息,说此事皆是江篱所为,她往梨潇谷找叶白宣,便是为了大开杀戒。各位掌门,当日也是一路派人追杀江篱,偷袭,以多欺少,无所不用其极,今日又有何面目,面对她一姑娘,兴师问罪?”

这件事,一直放在各掌门的心里,虽然他们嘴上总说那是正义之举,但细下心来一想,自己的所做所为,确实不够光明磊落。今日被方西渊一下子点了出来,不禁都感到有些尴尬。正在那里进退两难之时,黄宪良却是恼羞成怒,非要与江篱拼个你死我活,也顾不得方西渊的厉害,叫道:“此事又不何不妥,你与江篱自小相识,要勾结也并非难事。想必是颜碧槐发现了事情的真委,这才通知各派,替天行道,又有何不可?”

方西渊突然拍手笑道:“好一个替天行道,既如此,我杀你各派之人,也是替天行道。试问那些人,哪个人手上未曾沾过他人的血迹?既也杀过人,那死在我的手下,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一派胡言,简直是狡辩。”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便好似星星之火,点燃了整个草原,诸人的怒气,一下子便被煽动了起来。

再看方西渊,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这更让人气极,不少人已是将武器拿在手下,摆开阵势,要与他一决生死。

“以多欺少?”方西渊脸上毫无惧意,不屑道,“那便一同上吧。当日我能以一敌众,今日要取你们性命,又有何难。”

“方西渊,你莫嚣张!”崔玉胜大喊一声,率先冲将上来,想要一雪方才的血耻。

他一动手,其他人也都按捺不住,仗着场上人多势众,心中的惧意也被压了下去,一窝蜂地冲了上来。刹那间,场上未动手的,只剩贤真大师、庞啸虎同江篱三人。

方西渊以一敌百,说得虽是豪气,却也不敢掉以轻心,只是他此次前来,旨在将事情说清,兼而将江篱带走,并不想搞出人命来,是以手下皆留了情面,未曾用过杀招,最多便是将人打伤,却是绝不取人性命。

江篱在一旁看得焦急,眼看这么多人,围住了方西渊一个,她实在难以袖手旁观。此刻也顾不得谁对谁错,跳入人群中,加入了这场混战。

方西渊见江篱出手相帮,脸上露出几丝感动的意味,只是敌手太多,他也不能分心,只得收起那股心意,认真对敌。

庞啸虎急得满脸是汗,不停地看贤真大师,却见他依旧面色如常,心中不禁暗暗佩服出家人的修为。只是看着他们如此残杀,自己着实气恼,只得开口向贤真大师道:“大师,此刻该如何是好?”

贤真大师只看他一眼,却未发一言,更将庞啸虎惹得急火攻心。

正在他不知如何是好时,耳边似乎传来了一丝细弱的声音。他初时并不在意,却不料那声音越来越尖锐,越发地大声起来。他这才细细听去,却是有人正在吹笛,发出一阵美妙的曲调。

他不禁有些失神,便在此时,他的身体,竟莫名地感到了一股肃杀之气。他环顾四周,看了半晌,终于在脚下不远处,看到一条细蛇,正在慢慢向他游来。

庞啸虎正在心奇,这普云寺中怎会突然出现长蛇,正当他欲开口向贤真大师请教时,眼却瞥见场上正在恶斗的各人。他们斗至正酣,自然未曾留意到,从那大殿前院的各个角落,四面八方,正有许多蛇,正朝着正中的那些人爬去。那些蛇,似乎不像是偶然闯入,反倒是刻意来之,所行之方向虽各不相同,目标却是一致,哪里有人,它们便往哪里去。

江篱等人正聚精会神与人酣战,精神集中,加之兵器互相击打的声音,对于那些毒蛇所发出的“嘶”“嘶”声并未留意,直到听到庞啸虎在一旁大喊“不好了,有蛇来了。”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各自收回兵器,往四周看去。

只见那些蛇,已快速地游至了各人的脚边,昂起细小的头,吐出红红的信子,朝着各人看去。

那些江湖大侠,平日里走南闯北,见识颇多,一两条蛇根本不放在眼里,可眼下却见几百条蛇同时出现,倒也是有些乱了手脚。有些人沉不住气,拿起手中的刀剑,向那些蛇砍去。

那蛇却也不知闪躲,一下被人砍死几条。殷红的蛇血流了出来,发出一股股的腥味。那些人见这些蛇似乎并不凶性,便来了兴致,顾不得在佛门重地,举刀便要大开杀戒。

岂料那些蛇,闻到同伴的血之后,便如中了魔障一般,突然变得兴奋起来,较之先前的木衲,显得灵活了许多。见过刀剑,便扭着身子避开,一转身,便又缠上了那些握刀的手,整个身体不停地扭动,慢慢地从手臂一直往上绕过,直到缠住人的脖子、身体,方才罢休。

这场上的情势在片刻间,便又变了花样。方才的人人大战,此刻却成了人蛇之争。那些被蛇缠住的江湖中人,有些已被吓得大叫起来,有些胆大的,便伸手去扯那身上的蛇。岂料这蛇却是越缠越紧,将那些人紧紧勒住。旁边的人看了着急,便又挥刀去砍,那些蛇虽被砍死,身体却依旧未松开,令人费了好大的劲,才能从身上将其扯下。

江篱同方西渊早已停了手,对这突如其来的蛇群,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们虽未被蛇缠身,但眼看着那些蛇,便如洪水一般,源源不断地从各处涌来,甚至连那一旁的树上,也缠满了毒蛇。场上则是喊声骂声连成一片,整个普云寺,如那烧出水一般,沸腾不已。

江篱看着这样的情景,耳中充斥着呼喊之声,只觉整个场面熟悉不已,似乎在何处见过。她闭上双眼,细细回响几下,终于忆起几日前,三生门内那场鸟鹊之灾。此时鸟鹊虽成了毒蛇,那气氛却是与那日无甚分别。

她屏息凝神,细细地听去,果真便听到了如那日一般的笛声。他来了,伍梓杉果真不是个轻易便放弃的人。

江篱看看身边的方西渊,她知道,伍梓杉此次前来,所为何事,无非便是同她一样,为了方西渊手中的云庭刀罢了。

“伍梓杉,你既来了,何必又搞这些花样,不如出来一见,如何?”江篱用内力,将这话平稳地送了出去。她那声音,在近处人虽不觉得甚响,但却能让远处之人,也能清楚地听到她所说的话。

江篱说罢这话,静心等待,过不了多时,便听那笛声越来越响,脚下的蛇也是越加兴奋起来,不停地爬上其他人的身体,却只是缠着他们的身体,却未曾下口咬人。

只是自始至终,江篱的身边,都未曾有一条蛇,试图攻击她。她想起了那一日,整个三生门,也只有她所住的那间屋子,未曾遭到鸟鹊的袭击。

正当江篱脑中不停地想着那两件事情时,眼前落下一个人影,将她的神智拉回了清醒之中。她定眼一看,此人便是伍梓杉。

他已停下了笛声,站在江篱面前,笑盈盈地望着她。

江篱转头去看那些蛇,一离了笛声,似乎便没有动静,维持着方才姿势,却不再大肆缠人,倒似在等候命令一般。

“江姑娘,你我真是有缘。”伍梓杉向江篱拱手道。

江篱却不领情,冷脸道:“你来此处,不过是为了云庭刀,又何必装神弄鬼,搞出这些花样来。”

伍梓杉见江篱脸带怒意,撇嘴道:“江姑娘既不喜欢,在下收了他们便是。”说罢,便又吹起长笛。那些蛇听得笛声,刹那间便松开了身子,从人身上滑了下来,掉转身子,往来时的方向游去,只是片刻,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既如此,江姑娘可曾满意了?”

江篱看他一眼,道:“你使这些妖术,究竟为何?上一次在三生门内引来鸟鹊,这一次又将蛇给引了过来。伍梓杉,你既有如此大的本事,又为何会同其他俗人一般,为了把刀纠缠不休?”

“姑娘此言差矣。在下虽能号令百物,却也并未妖怪,本就是俗人一个,又如何不能来抢那云庭刀。”伍梓杉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了江篱一眼,继续道,“不过,在下对姑娘,可算是仁至义尽,两次发难,均将姑娘置于安全之地。只怕这场上,便只有江姑娘你,最无权向在下发难。”

伍梓杉这番话,是话中有话,便是旁人,也听出了几分端倪,更莫说江篱,早已是脸微微发红,而在一旁的方西渊,更是冷着一张脸,欲与那伍梓杉一战。

便在这时,只听大雄定殿内传出一声响亮的声音:“哈哈,想不到今日在这佛门重地,竟有如此多美妙之事可看。”

满身红

江篱一听得大雄宝殿内那人发出的声音,人便不自觉地往后退去。她应该想到,他绝对不会安然地待在谷中,不管她的死活。叶白宣,这个男人,是她亲自将他从梨潇谷中招惹来了尘世,如今想要让他再回世外,谈何容易。

方西渊也在同一刻听出了那声音的主人是谁,他转头去看江篱,但见她脸色有异,刚想开口说上几句,却听伍梓杉笑道:“叶公子既开了口,只怕对这美妙之事,也是艳羡不已?”

叶白宣从大殿中慢慢地踱了出来,边走边道:“伍公子此言差矣,叶某今天来此处,只为寻人,绝非像公子一般,要来行这游荡之事。”

他那声音还未从众人的耳边消散,便见人整个人已飘至江篱身边,一把抓起她的手,轻声道:“走吧。”

江篱未料想他如此直接,微微发愣。倒是方西渊,反应极快,一下拦在江篱面前,冷言道:“你凭什么将她带走?”

叶白宣看他一眼,道:“师父带走徒儿,有何不可?”

“她是不是三岁孩童,凭什么跟你走。”方西渊不知自己为何如此,一见江篱要被带走,整个人便难以控制,便是见到叶白宣,自己的师父,他也依然无法冷静地面对这一切。

叶白宣的脸上,本挂着淡淡的笑意,听得方西渊的话,整张脸顷刻间便冷了下来。他像是推动了耐性,一把将江篱强扯过来,推至身后,昂头对方西渊道:“她不跟我走,难道还要同你走不成?你杀了这么多人,又让他人将事情怀疑到江篱的身上。你对于她,是福是祸,只怕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你!”方西渊被他这番话噎得一时气极,竟说不出话来。

“够了。”江篱在叶白宣身后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她不愿意再看这两个人,为了自己,或者说,根本是为了别的,搞成如今这样,反目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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