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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骨(原名百魅生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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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腕道:“你还是不要这么殷勤了,你这样子,让我很是不安。”
从这方面来讲,傅钰也是具有相当的欠虐气质的。
我扭了两下手腕没有挣脱开,便道:“小心撒了粥,好不容易熬的,错过这次说不定就没下次了。”
粥呈藕荷色,清香扑鼻,许久不做这种活人才吃的东西,居然没有手生。
傅钰的目光下移,落在那碗粥上,不知道生出了什么感慨,接过了我的粥后捏着勺子的手略微颤抖。
他轻轻舀了一勺填入嘴里,我很是期待地问:“如何?”
他呵呵笑了笑,没有出言讽刺,很是诚实地告诉我:“很好吃,很好吃。”
他这笑容异常温暖,脑中忽然响起一个隔了千山万水的声音,飘飘渺渺的,他说:“你不必再学厨艺了,即便你什么都不会我也喜欢你。”接着是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我娘说了,拴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得拴住他的胃。”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嗯?哦,没什么。”这忽然出现的声音牵回了我的神智,碗里的粥已经空了,傅钰仍是微笑着,将空了的碗示意给我看:“都喝光了,还有没有?”
我略微有些不自在,为那忽然出现在脑海中的声音,连忙接了碗,匆匆道了句还有便离开了屋子,甚至盛好粥后都是唤来了婉兮给送过去的。
下午的时候坐在葡萄架下乘凉,一边觊觎那头顶上串串紫红的葡萄,很久没有尝过这些食物的味道,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味觉是否消失,更不知道这东西会不会将我给毒死了。
“想吃的话就摘一点下来,这么眼巴巴地望着倒像是我亏待你了似地。”
拂姬的声音忽然出现在我身后,吓得我连忙转身。
她有些功夫在身,脚尖轻轻一点就跳上去摘了一串葡萄下来,往我面前一送:“吃吧,死不了人的。”说完貌似觉得这话有些错处,想了想接着道,“不会让你死第二次的。”
阴阳师自然比之旁人见识更广一些,她既然这般说了,我也就放心地摘了颗放到嘴里,甜甜的汁水在舌尖滑过,已经多年没有碰触过的滋味,心下顿时颇多感慨。
这时拂姬眼睛一眯,轻飘飘地道了句:“呀,我竟然忘记了,活人的吃食虽然毒不死你,可也不会让你舒服了。”
我一口汁水卡在了嗓子里,差点呛到。
她眼睛里闪烁着恶意的笑容一闪而过,忽然转了话题,道:“前几天忘了问你,你难道不想知道傅钰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
我干笑着向后退了两步:“大概是因为我长得像他死去的心上人。”
拂姬向前逼近我,伸出跟白葱似地指头摇了摇:“不对。”
我再退两步。
她紧跟着往前走:“傅钰七年前就曾经找到过我,他希望我能将他的心上人复活。我去看过,他将他心上人的尸体保存地相当完善,甚至连魂魄都用了镇魂石镇着,可是,他现在仍是孤身一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心里咯噔一跳。
拂姬张嘴刚要说什么,忽然眼神掠过我瞟向我的身后,顿时气势收敛,装模作样地拢了拢自己的鬓角的碎发,旋身而去。
我目送她离开,这才转头,不出所料,身后正站着这故事的男主角,傅钰。
背后议论他人事貌似不太妥当,我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发。
傅钰面色苍白,步履缓慢地走过来牵我的手,说:“那个女人变态,你以后避着她些。”
拂姬虽然不是好人,但也不像他说得这般不堪,刚想为拂姬反驳几句,就对上了他饱含恳求的目光,若是没有看错,这目光里居然还有一丝软弱惧怕。
我第一次见到他露出这种神情,便也不好意思将反驳的话说出口,有些无奈地点点头,算是应了他。
既然是无奈之下应了的,自然也就没放在心上,当晚我就去找拂姬了,一来是好奇心被勾上来了,着实挠得心痒,二来她白日里坑我吃的那颗葡萄也让我甚不放心,不知道她所谓的不舒服究竟是怎么个不舒服,又是何时不舒服。
拂姬像是早早就料到我会来找她,我进门的时候她摆好了一桌子的葡萄,托着下巴恶意地朝我笑着。
我颤巍巍地指着她道:“欺骗死人是会遭报应的!”
她伸手剥了两颗葡萄填到嘴里,砸吧砸吧两下后发出一声很是**的喟叹:“我遭不遭报应不知道,可是你的报应就快来了。”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朝我这边一点,“吃活人的食物,会加速你体内爱情的消散,若是当初江瑟瑟的爱情能支撑你三个月的生命,那一颗葡萄便能减你一半的时间。”
太卑鄙了!我握紧了拳头,狠了狠下后抛出句狠话:“你若是死了我一定要把你变成魅生!”
拂姬忽然收敛了笑容,垂了眸自言自语:“魅生么?可惜……”
魅生好歹还能留在这繁华的人世看尽细水长流,当时的我并不知道,拂姬的天谴便是魂飞魄散永不超生,她用尽了秘术维持生命,也只活到了二十九岁。
屋子里一时安静,我甚至都能听到烛火爆花的声音,正想着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拂姬忽然道:“过几日我的师兄就要来了,或许他有可以帮你解决问题的方法呢?”然后笑得意味深长。




☆、17番外(一)

那年春|色无边,他遇上了一个叫阿衡的姑娘。
他虽然从出生就被封为太子,可皇帝待他并不亲厚,因为他娘亲生他的时候难产,熬了三天三夜终究没能保住性命,撒手人寰时若非他娘亲百般恳求,皇帝定然会因为失了心爱的女子,对他更是冷淡。
因从小就是太子之尊,几个兄弟待他也是尊卑有余亲厚不足。
很小的时候,他看着弟弟窝在父皇怀里讨赏时,心里极羡慕,有一次皇家狩猎时,他拼命得了个第一,想着也能想弟弟那样让父皇称赞几句,讨些赏赐,可是皇帝只是冷冷批评了句争强好胜,然后将这次狩猎奖品交给了他。
他按了按腿上的伤口,疼痛让他的灵台分外清明,其实赏赐并不重要,他只是想得到父亲的认可。
从此,他学会了隐忍,为人也越来越虚假。
后来几个兄弟都长大了,皇子们都将目光放在了最尊贵的那把椅子上,他便成了极为碍眼的存在,暗地里不知道埋下了多少杀机,没人能明白,这个总是微笑着的少年,这个看着温润儒雅的少年,是如何生存下来的。
他几乎没有童年,他生活的世界里面不知道藏了多少的龌龊事。就是这样的生活环境下,养成了他表里不一心机深沉的性格。
就这样长到了十七岁。
那年春|色无边,他只身前往玉府和玉家老爷商谈些公事,玉家的小厮禀报说玉老爷在后院正同夫人用餐。
因为有事相求,所以也愿意放低了太子的姿态,跟随着小厮去到后院见那玉老爷一面。
半道路过小花园时,听到有个细声细气的声音在教训下人。
这原本没有什么值得他停下脚步的,只不过这小姑娘暗自懊恼的一句:“该如何惩罚她才好?”却引得他来了兴致,在假山后停了停脚。
小姑娘的声音其实很小,在和身边的奶娘商量:“你快帮帮我,应该怎么罚她。”
奶娘道:“她手脚不干净,不若打上二十大板,算是长个教训。”
他听了只觉这奶娘心善,若是宫里有手脚不干净的人,他只管吩咐了将其送去掌刑司,里面的宫人会教训的其下辈子都不敢再做偷儿。
没想到,那小姑娘居然很为难地道了句:“这样子罚,也太重了吧?”她斟酌了一番后道,“不如这样,我罚她以后负责大壮的喂食好了。”
奶娘噎了噎,好不容易才发出声音:“小姐哎,你这罚与不罚又有什么区别?”
“怎么能这么说。”小姑娘很是满意自己刚刚的注意,她振振有词地反驳道,“大壮不过是调皮了些,我让谁去喂它谁就敢给我脸子看,如此可见给大壮喂食是你们都不愿意做的事情,打板子什么的也都是你们不愿做的事情,这么一比,可见给大壮喂食是一件非常残酷的刑罚。”最后总结一句,“我这也算得赏罚分明了啊。”
奶娘的声音都在抽搐:“小姐,我要告诉老爷,你又胡乱发善心了!”
“奶娘您若是敢,我就用以下犯上的罪名,也罚您去给大壮喂食!”小姑娘撇撇嘴,很是委屈地反问,“怎么都这么讨厌大壮呢,多可爱的一条狗呀。”
后来奶娘离开,小姑娘将跪在地上的小丫鬟扶了起来,从随身的钱袋里取出来两块碎银子塞到了那小丫鬟手里:“快拿去给你弟弟买药吧。”
小丫鬟感恩戴德,连说好几声谢谢匆匆跑走了。
然后小姑娘忽然扬起了音量:“出来吧,听墙角可不是君子所为。”
他一时愣住,低头瞧见自己落在地上的影子后了然,随即莞尔一笑,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
小姑娘本以为是家里哪个下人,没料到是如此好看的一个陌生男子,惊艳慌张一闪而过,最后剩下淡定的狡黠:“你不会出卖我吧?”
他微笑着摇摇头。
小姑娘一听便放下心来,很是自来熟地向他抱怨:“我爹爹总是嫌弃我懦弱,没有强硬的手腕管不住家,所以派了我奶娘时时跟着,不过——”她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奶娘太笨了,总是被我拿话绕晕。”
他本不是个良善的人,接触到这样干净的白便忍不住去碰触,却又打心底里不相信这份纯净,想了想便道:“你爹爹的话不错,太过于良善会让人误以为好欺辱。”
小姑娘伸出手指摇了摇,明媚的阳光下,她的笑容更是闪亮:“谁没有个犯错的时候呢,只要没有伤害到我关心的人,只要我一家人快快乐乐和和睦睦,便没什么不可以原谅的。”
这个说法让他不置可否,抬头看了眼在前方已经等了颇久的小厮,他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抬着干净的小脸,笑嘻嘻地答:“娘亲教了,不可以随便告诉陌生人自己的闺名。”
后来,他经过千方百计的打听才知晓,这个姑娘叫玉衡,是玉家的大小姐。
说是千方百计,倒也不夸张,玉家将这个女儿藏得深,每每有宫廷宴席,都是玉夫人带着二女儿出场,京城里的人们都知道,玉家有位明艳不可方物的国色天香,唤作玉芷。
玉衡不如玉芷漂亮的,虽有五分相似,也仅仅能称得上清秀佳人而已,可偏偏她的笑容入了他的眼,随即去求了太后,为自己赐婚。
太后笑道:“玉家的女儿的确美艳,也难怪你这般上心,不过太子的婚事需得皇帝做主,待哀家与皇帝说了,让你父皇给你赐婚,可好?”
他低了头道:“全听太后的安排。”
他并不清楚自己对玉衡的感情究竟是兴趣喜欢亦或是爱,他只知道和玉衡相处时会让自己前所未有的放松,可太子,是不可以有一刻放松的。他难得的放肆,难得的想要遵从自己真正的心意。
皇帝将他作为继承人培养,听到太后说起此事后立即将他招到了自己的寝宫,巍峨的宫殿里,是清冷的父子情分。
皇帝坐在龙椅上,昏黄的烛光下神情莫测,最后沉吟一声,道:“你可知朕这个位置上最忌讳的是什么?”
他沉默,等待着皇帝的判决。
“你从出生起,便注定没有自己的喜好,即便是有,也需得百般忍耐,不得让人看出任何不妥。玉家的女儿是好,只是她容貌太过艳丽,朕恐你会被这容貌迷失了心神。”他顿了顿,继续道,“玉家还有一个女儿,唤作玉衡的,她小时候朕见过一眼,虽不如玉芷美艳,却是个知书达理的,朕有意将此女指给你做妻子,你可愿意?”
他忍住了内心的欣喜,面上稍稍露出一丝不愿的神情,而后跪下谢恩:“一切听凭父皇安排。”
然后一道圣旨下到了玉家,日后谁能料到,这百般算计来的姻缘,到底是浅了一些。




☆、18第十一章(全)

拂姬这个人,总喜欢站在高处控制全局,她此番作弄害我,无非就是为了她那个所谓的师兄,因此她那个师兄还没有到来的时候,我就对这个男人报以了敌对的态度。
姑娘我若不发一发脾气,她还真当我是好欺负的,因此接下来几天,每每有拂姬出现的地方,我总是冷了一张脸。
傅钰见此不由笑道:“我以为你在尼姑庵修炼的老僧入定似地万事淡定了呢,没想到也能被拂姬激怒。”
我把做好的饭菜放到桌子上,对着拂姬离开的背影哼了一声,回头道:“我一个死了那么多年的魅生,很多事情都是得过且过,没必要同活人那般万事计较,拂姬却不是一般的活人,我不喜欢她把我玩在手心的感觉。”
傅钰正在架子便擦洗手,听到这话忽然转过身来,很是认真地与我说:“所以以后离她远一些,等她的师兄夏半生来了,我们便离开。”
我喜滋滋地让开椅子,指着这一桌子的饭菜道:“知道你想让我多活几日,我看你挺喜欢我做的饭菜,以后便多给你做一些。”
他对我好一些,我便对他好一些,这样谁也不欠谁的,相处来自然不会产生些奇怪的心思。
千呼万唤地,夏半生终于姗姗而来。
我因拂姬的缘故对此人也是能避则避敬而远之的,婉兮过来告诉我此事的时候我正在练字,听罢继续动笔,淡淡道:“不见。”
婉兮颤了颤,道:“是公子吩咐,让姑娘过去见他。”
倒是我自作多情了,并非夏半生过来见我,随后了然点头:“哦,我知道了。”
婉兮垂死挣扎:“公子还说了,小命要紧。”
啪嗒一声,毛笔便被搭在了砚台上,我那尚存的别扭心思,终是被无所不知的傅钰掐死在了萌芽中。
拂姬的院子大,我跟着婉兮绕着这弯弯曲曲的小道走了半晌,抬手遮了遮毒辣的阳光,抱怨道:“还有多远才到?”
婉兮回头应我:“就到了。”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伫立在前方别院里身着一袭青衣的男子蓦地回头,目光在我面上打了个转,莞尔一笑:“你这幅容貌,竟是比从前漂亮多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就在这时,他身后房间的那扇门被推开,傅钰微笑着走出来,一边道:“先生这个阴阳师居然也有认错人的时候,想当初我初见她时,也误以为她是玉芷。”
婉兮看到傅钰出来,连忙行了个礼后退下。
我目送她离开后,龇着牙问傅钰:“叫我来有什么事?”
傅钰抬手指了指夏半生:“是先生找你有事相求。”
夏半生的肩上落了几瓣紫薇花,衬托着他的眉目如画。他先是若有所思地看了傅钰一眼,这才微笑着与我道:“别在这里站着了,我们寻个地方慢慢聊,可好?”
他说自己寻找食爱的魅生已经数年,此番遇到我真是不可求的机缘,问我是否愿意帮他一个忙,吃掉他母亲的爱情。
关于他母亲的故事,则又是个爱情悲剧。
他的母亲无姓,只有个名字,唤作梨花,本是当初江南莫家培养的一名杀手唤作三月雪,后来机缘巧合遗落了随身的一枚玉佩,莫老爷乍见后随即招来她询问,方知这是自己当初逃难时遗落在外的小女儿。
小女儿锁骨处有一枚梅花胎记,因此当初取名为莫梨,一是谐音茉莉二谐音莫离,意境虽取得巧妙,可莫姓并没有镇住“离”字的劫难,永泰元年瘟疫横行,三岁的小女儿就此流落在外。
然后小莫梨在当了两年乞丐之后,遇到了命中注定的一个小姑娘,这个小姑娘给了她一个馒头便离开了,她回到组织的时候才发现身后跟着一个乞丐,组织便收留了莫梨,同样当做杀手来培养。
要说命运这个东西,还真的弄人,将莫梨捡去的这个杀手组织,居然是莫家暗地里培养出来的,老太爷知晓三月雪身份之后,差点悔得肠子都青了,搂着自己小女儿口口声声说要好好补偿。
老太爷说到做到,莫梨住的屋子,是莫府最好的房间,莫梨穿的用的,是天下最好的物件,说句不夸张的话,若是莫梨想要星星,老太爷都会派了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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