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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唐录·乱世殇歌-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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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微一怔,道:“那你想怎样?” 梁慕凝轻低头,莞尔一笑!
“你不是很得意于这里姑娘们的才情吗?”
“那是自然的……!”
“那就比试一下好了。”
“比试……和谁……?”
“当然是和我了。”
“你……!”
九微又是一怔,梁慕凝还是莞尔一笑,甜美清丽,她语出惊人,在场几人一时没了声音,王惟岩和九微都没想到她会提出比试的要求,男的眉梢一挑,迷人的笑容里却有难以置信的疑惑神色,女的轻藐目光,嘲讽的徐了徐嘴角,一副不屑的神情。
锦儿听闻这话就更是惊奇,梁慕凝在宇文府的才艺学习如何她是最清楚的了,糊弄外行人还算马马虎虎,可现在这镜花水月里云集的全是行家,小姐那儿点根基怎么拿去和人家比试呢?再也顾不得小姐是不是会生气、是不是又要吼自己了,她快步上前拦住梁慕凝,叫道:“小姐不要去,您身为公主府的三品尚侍女官,要是在这里与青楼女子比试争斗传扬出去的话,是会有损公主颜面,受到宫规处罚的!”
从没想过,一直温顺听话的锦儿也会有如此言行坚持的时候,梁慕凝目光深邃的看向她,表情虽然淡然,可喜悦之情点点流露在心尖。
梁慕凝朝锦儿微微一笑,她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发火,反而平和了自己的心情,想着后果如何到是其次,只是真的没必要为一时的意气而争比高下,大家同为女子,又何必相互为难呢?她柔和了清冷的表情,冲王惟岩俯了俯身子,道:“刚才是慕凝失礼了,既然王公子最爱留恋此地,我也不便奉陪,告辞!”又是如春风般的音色,字字清晰。
王惟岩见梁慕凝要离去,并没有出言挽留,反不再去理会身旁的九微便要跟随梁慕凝一同离去,没想到这下子却打翻了九微的醋坛子。
“呵呵……什么三品女官?听着好听,还不是供皇家玩弄的宫妓奴才,有时还不如我们这里的姑娘来得逍遥自在呢!”九微话说的刻薄而犀利,已经转身要离去的梁慕凝赫然止步,身体因为气愤而有微微的颤抖。
世道无章,苍穹不尽,人总会遇到太多的无奈事情,她并不想招惹麻烦,可麻烦却会找上她,就算有心退让,也得不到半点理解,反倒换来对方更肆意的欺辱,她终于明白,所谓人善被人欺的道理,应该更适用于这个祸乱横行的世道!梁慕凝沉默了片刻,而后微侧身转头迎上九微藐视的目光,眼神锐利的好似可以穿透她的内脏,嘴角徐翘,勾勒出一条淡雅而美丽的弧线,却让人感受不到一丝笑意,只觉得不寒而栗。
轻歌曼舞醉王侯(上)
梁慕凝再一次缓步来到九微近前,而这一次的神色气质全不同于刚才,如果说刚才的争吵不管如何激烈、气愤,都还有小女子间斗嘴的稚气,那么此时,她不失气场的压倒性风姿,由骨子里透出了她决绝而刚毅的骄傲,盛气凌人。
“你真是不知好歹,我怜惜同为女子的不得已,可你偏要苦苦相逼……!”梁慕凝无奈的撇了下嘴,而后不由得九微反应就快步转过门厅的屏风进入堂内,红木的斜梯交错前后,三层的阁楼环绕成天井台场,装点雅致,宾客络绎,她双眸利落的环视了四周,高声道:“慕凝一孤女,得天地眷顾而延残于今,可以中平之资占其高位,本该谦礼,但事事难料,今日争斗并非我所愿,但我亦难避让,便把话说下,单我一人风姿便可让这‘镜花水月’黯然失色,若这里的姑娘不服,尽可一较!”
她这儿一翻话无不让在场之人吃惊,梁慕凝字字铿锵,神态清丽而文雅,断不像是能说出这样话的女子,可这话又偏偏由她嘴中说了出来,且还说的如此镇定而坚毅,让人怎不佩服?
九微随后紧跟近来,却没想她会认真,心中五味俱杂的盯着梁慕凝“你……!”半天才蹦出一个字来,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锦儿知道事情已经闹大,她担心的撤着梁慕凝也不做声,眼泪直在眼眶里打圈,而梁慕凝却是朝她淡然一笑,让她安心,似乎一切早已胸有成竹!王惟岩不动声色的看这她们的争斗,似想阻止可又没做声音,只是又缓步走了近来,让管事儿沏了上好的茶水,找了位子坐了下来。
“我家主人欣赏姑娘胆识,愿意接受姑娘的比试,不图什么高下,只为切磋!”就在九微不知该如何收场之时,天井北侧阁楼第三层的雕栏扶梯上有如清铃般的声音传来,梁慕凝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十七八岁小丫鬟打扮的少女站在那里,笑面如花,她的容貌不同于九微的娇媚,看上去极为可爱,让人不由得便会心生怜爱,有想亲近和保护的欲望,这是梁慕凝身上万万没有的。
梁慕凝望她片刻,神色悠然的微笑道:“这楼主倒是个明理之人,只是不知道怎么让那么一个尖酸之人挂了头牌?唉……!”说罢侧目瞟了九微一眼,不屑的轻轻摇头。
“姑娘教训的是,我家主人敬重您的高洁,知道您不屑与她切磋,所以就让小女子来向姑娘请教学习!”她笑语盈盈的边说边由三楼的阶梯上走了下来,字句之间并没有帮着九微说好话且还有些奚落的意思,更奇怪的是刚才还趾高气昂的九微,现在却是连个声儿都不敢吭儿,只在那一脸憋屈的靠边站这儿。
那少女下到二楼的扶栏处时止住了脚步,朝楼下的梁慕凝甜美一笑,声音清脆的继续询问道:“不知姑娘可否赏脸?”此时原本嘈杂的镜花水月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无论这里宾客们原正有着如何的兴致,现在都被着儿吸引了目光,纷纷前来围坐观看,这些公子、老爷们的身边不乏佳人相伴,可他们的注意力却全集中到了梁慕凝的身上,一时间,她到成了众矢之的,有些进退不得了!
梁慕凝眉梢轻动,浅淡的微笑一直挂在嘴角,眸光深邃见不得底色,沉默了一小会儿后也回敬了楼上少女一个极优雅的笑容,“慕凝才浅,请教二字实不敢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只是个丫鬟,身份卑微、名字更不足挂齿……!”
“慕凝既得楼主慧眼赏识,也该亲自谢过楼主之后再与姑娘切磋才为好。”
“这……?”
少女犹豫了一下,“其实我家主人仰慕梁姑娘已久,却没想今日能在此地见到,更难得见梁姑娘性格豪爽过人,实是由衷钦佩,所以特备下礼物待梁姑娘指教过后奉上,好给姑娘一个惊喜!”她说话时似有无奈,嘴唇轻抿。
“仰慕?莫非这楼主认识我?”梁慕凝心中一惊,忙追问道。
她慧心一笑,“小女子不才,就先献丑了……”没有去回答梁慕凝的疑问,反挑起了比试,先下了场去。
只见那少女话音刚落,便伸手拽住装点在栏上是米色纱缎,一边系于扶栏上,一边将其挽于手腕上,就这样由二层的楼梯扶栏处纵身翻越而下,动作麻利的在电光火石之间,根本不由梁慕凝思考,且飞身而下的动作优美而轻巧,淡粉色的罗袖长裙在她飞落时随她飘舞,轻盈、柔软,如水上的涟漪,浅浅地荡漾开来,落入中央,翩然起舞。有悠扬的奏乐声响起,少女于天井的台场中央身姿婀娜的随乐声舞动,奏乐也和着她的舞步落拍,长袖挥去自如,漫天袖影飞舞之间少女螓首微抬,她跃身而起时竟有丈高,凌空飘舞的轻纱罗衫任其翻转飞起,看客们隐约可见她细嫩光滑的肌肤,好不诱人!
一舞将尽,她面色嫣红,有如桃花,裹在那轻纱罗裳之中的酥胸因急促的喘息而不住起伏,实在是让在场的男人们两眼放光、邪欲丛生,更有忍不住擦起口水丑态百出的,而那少女却是浅浅一笑,秋波流转,起身凌空抓住下来时的纱缎,有如惊鸿般的又跃回到二层的楼梯扶栏处。
这一舞可称的上惊艳二字,掌声、叫好声不断,更有贪恋少女身姿的登徒子抛出价值连城的玉石翡翠、东海珍珠等物品;只为博取她芳泽一亲。
罗袖之舞天生就具有舞蹈气质,而少女的舞姿及气氛营造又都极好,若她一切按常理表演可成绝响,只可惜原本应该含蓄、清雅的罗袖飞舞,在她带着有些娇柔可爱的挑逗下,落了俗套,不可谓不遗憾,懂舞之人,以其为乐的风雅之士无不是表面笑语欣然,心下叹息。
而梁慕凝见少女这一舞却是又惊叹又惋惜,她虽不精通袖舞神髓,可就在穿越来到隋朝的这小半年时间中,耳濡目染下还是能感觉得到这舞蹈空有柔美,没有神韵。
不知何时,王惟岩已同两位朋友落座于镜花水月的雅阁之内,调侃少女刚才的舞,谈论楼主神秘。
轻歌曼舞醉王侯(下)
‘镜花水月’起于西都长安,后又于洛阳开设,更令人惊奇的是在其随后短短五年的时间里,‘镜花水月’楼迅速扩展,由长安、洛阳、江都、丹阳、余杭等繁华之地到北部的太原、涿郡、渔阳等边陲之地都有开设,而楼主所拥有的产业还远不止这些,从青楼旅店到商旅贸易,从矿产挖掘到金银器皿,从土地房产到树木山林,涉及行业之广泛、商贸网络编织之大可谓旷古空前,钱财于他不过数字,富可敌国。
“这的老板赚钱没问题,可要说到品位就不敢恭维了……!”王惟岩端着金丝勾花的青瓷杯子品了一口香茶,面容随和的朝同坐的二人浅笑着说道。
那二人一个俊朗温润、一个神武刚毅,坐在那里关注这儿场中的情形,听王惟岩所说之话,都不禁一笑,“王大哥未免苛刻了,和一个铜臭的商人谈品位不是难为人吗?更不用比对美女的鉴赏了……!”神武的男子一直观望着外面,说话时也不曾移开目光,而另一个俊朗的男子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的品了口茶水。
王惟岩打眼又看了看这二位,性情秉性如此不同,要不是早已熟知对方,还真是很难想象李家这两位公子是亲兄弟?盟友同坐并不为奇,奇的是他们上心关注的却是同一个女子!
此时那少女已回位于二楼的扶栏处,她伸出玉手轻拢了拢鬓角,娇笑可爱的瞧着楼下为她疯狂叫喊的男人们,满心得意,而后将目光落于梁慕凝的身上,她们眼神相对,虽没说话,可一切已在不言中!梁慕凝徐步走到台场中央,昂着头,脸颊两侧散落的青丝清楚的勾勒出她秀雅轮廓,神色淡然,浅浅的微笑从不曾退却,她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成竹于心上的样子,但至于心下如何,就只有冷暖自知了。
“罗袖是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划下了岁月的痕迹,透过层层叠叠的丝绸,化为包容了心情的经纬记忆,再通过舞蹈叙述出来;而罗袖飞舞便隐含着这样的书写,用女子柔软的身体作表达,包裹在拖曳的布帛中,初时的动作被丝织物淹没、沉积,只剩下悠悠余韵,而后逐渐展开,浅笑轻颦,感叹情怀……!”梁慕凝的声音柔和不失清脆,分外悦耳,而原本躁动的人群,也都被她如春风一样的声音吸引过去,短短几句,既委婉的道出了少女舞蹈的不足,又一语中的地说出了罗袖舞的神髓所在,实是让人不得不去钦佩。
说罢,梁慕凝就以一身利索儿的青色短罗袖衣劲立于场中,双手麻利的由腰间解下一条草绿色缎带将发后的单叠鬓拆去再高梳发根用缎带系好后散在后背,帅气干练的形象那里像个舞者?可就这样吸引了众人的眼球,除了美色当前,更是好奇心作祟。
早已让锦儿准备好的纸、墨、笔、砚等物已放置在场内西面的台案上,没有任何图案或装饰的偌大屏风立在台案边上,“可有人愿为我击鼓?”万事具备,梁慕凝高声吓问道。
这声音铿锵锐利,与刚才的柔和清脆判若两人,要不是眼见亲听,任谁也不敢相信这是一人声色!
“我愿为姐姐效劳……!”有熟悉的声音从天井东侧的雅阁内传出,梁慕凝转身看去,微微一怔,这说话之人正是李家二公子世民,再往阁内看去,李建成、王惟岩同桌相坐,均朝她不着痕迹的浅笑问礼。
梁慕凝目光凝聚,神思飘渺之后浅笑回礼。
李世民走到场中梁慕凝近前,与她同成为目光的焦点,“不知姐姐要我击何曲目?”他欣然问话,喜悦心情不言而喻。
“不需要曲目……!”
“哦?”
“鼓为通天神器,是群音之首,又何必要曲目约束?”
“那姐姐意欲何为?”
“随心去敲击,随性情流露……”
“……”
“有劳李二公子了!”说完后梁慕凝福了福身子,便转身走到放置纸、墨、笔、砚的台案前,纤细的手指提起毛笔轻沾了沾锦儿磨的砚墨,而后肢体柔软的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曲线,而笔墨不漏半滴的在屏风之上勾画出直线,一舞一画,就这样纵横交错,细细交织,没有了松散罗袖的缠绕、飘渺,让所有微妙的瞬间在自己的舞、画上集合,呈现出既优美又尖锐的感觉,宁静清音。
这时,一阵鼓声摧山崩岳般的响起,打破了梁慕凝一舞一画的孤独清音。
李世民本就是武将,战场上雷鼓齐鸣的声响于他就有着天生的灵感,此时,他站在鼓前,双手挥槌,胳膊上坚实的肌肉高高隆起,强健而有力,左右开弓的击打着,身体随节奏而摆动,情绪激昂,气势汹涌的不可抵挡。
起初,李世民还会顾及梁慕凝舞、画步点的清音而让鼓点强弱分明,而后见她身体柔美清晰的曲线在一舞一画的起承转合间首尾相连皆成章句,便加快击打鼓点,更难得的是,梁慕凝的身躯舞步和点墨勾画也随之加快,且优美、尖锐之间又毫无破绽,他越看她越是心潮澎湃,随之而来的是鼓声不停起伏,犹如巨浪汹涌,又如狂风卷过漫天飞叶,在压迫与紧逼感中,鼓点更疾,似千军万马奔袭而来,势要席卷她的柔美坚毅,而她偏偏又不甘受世事拨弄,以一种明晰、隐晦的双重性质或敞开、或拒斥的姿态构造一舞一画的形式,她舞步动作疾时如风、静时如水,纵横反复的宛转循环,潜藏话语,梁慕凝用了一种最直接的纯女性的曲线方式,颠覆了男性的霸道的直线逻辑,让这一舞、一画成为绝响!
身体的舞蹈,没有罗袖流云的梦幻,没有谦卑礼让的含蓄,但它仍然是美丽的、轻盈的、迷人的,它甚至比任何或梦幻、或含蓄的表演都更值得被关注和尊重,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刚烈,只是伴随着这样的刚烈,总会有致命的伤害,这起因于男性的欲望,越是刚烈、越要去征服……!
舞停、画止之时,两人皆已湿润的衣劲,梁慕凝因舞、画□时的身影越舞越疾而使得结束后自己还有些控制不住的喘息,酥胸略有起伏,李世民同她一起止住鼓点,而后扬手将鼓槌潇洒一扔,凝目神情的望向梁慕凝,思绪复杂。
舞、画完毕,梁慕凝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后,也朝李世民慧心一笑,眸光流转。
梁慕凝的舞、画犹如天外的惊鸿,不染尘埃,让所有的看者无不瞠目结舌,‘镜花水月’内一时间失了声音,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文人雅客,他们都不敢相信这世间还会有如此女子的如此舞画?“啪、啪、啪……”直到有声音又从东侧雅阁内传出,众人才反应过来,刚才一切皆为真实,随后拍桌叫好之声便不绝于耳,更有沉沦之人竟愿倾其所有不为亲近美色,但求再看她一舞。
他朝也会遇故人
梁慕凝如泣、如歌、如诉的律动舞步和她的舞姿画意一章相容,看似简约的动作却包罗万象,能唤起观看者对美的追随,虽煽动人心且不媚俗,浑然天成。
就在所有人都沉醉于她的舞、画中时,梁慕凝嘴角又勾勒出一条漂亮的弧线,自信之情不予言表,她转身一个优美的反手动作又提笔至于刚画好的屏风前,在这幅‘镜花水月’画的右上角挥笔写到:
“林花谢,太匆匆,水映残月无颜,胭脂泪,相留醉,自是人生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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