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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钱砸死我吧-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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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迟钝地察觉到自己好像成了病号,还没完全想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勉强撑起的身体就被一双手给按了回去。

坐到一旁的苏青弦逮到了沈言不安分的动作,过来准备清场。

沈言有点愣愣,对方的脸正对着自己,苏青弦又戴着副无框眼镜,然而这一回的眼光很是凌厉,与先前沈言留下的印象很是不同,透过镜片的目光刻薄了不少,换个人大概会心惊胆颤赶紧自省犯过什么杀人重罪。但是对于尚有些糊涂的沈言而言,只当是老虎换了身皮,却未到老虎变成狮的地步。何况此前老虎曾对他和颜悦色过,所谓蹬梯上房,指的就是此刻沈言露出微笑的行为。

「嗨……」沈言张开嘴,吐出的音有些沙哑,听起来很虚弱。

苏青弦把他推回被窝的动作用力了几分,床上的男人虽然脸颊带粉,看起来分外可口,不过联想到对方曾经的白痴言行,以及罪大恶极的「人应该生病」谬论,就会想把他绑到床上挂他个十瓶、二十瓶食盐水再说。

沈言却完全无视对方铁青的脸色,依旧混沌:「我怎么在吊点滴?」

「你生病了。」这四个字要打个比方,就是像子弹一般硬梆梆夺人性命,苏青弦金口微开,把每个字都吐得严实生硬。

奈何沈言却是练了金钟罩,再加上发烧就像得了个免死牌,所以继续皮粗肉厚反应迟钝,完全没体会到眼镜男人心里的愠怒,「你声音也不太对,你也病了?」

苏青弦为之语塞,只能耐着性子把手伸上对方的额头。

此时的沈言早在被窝里窝得暖和,苏青弦的手摸来觉得额头冰凉,不由得缩了一缩。

虽然看护十分钟之前才来看过病人,也报告过情况,不过亲手摸着沈言那不太正常的体温,苏青弦还是叹了口气,坐到沈言身边,帮他把被角掖好。

可惜此刻的沈言完全游离于正常世界以外,面对苏青弦这个难得温情的动作也只是报以傻笑而己,「我感冒了?」

「嗯。」苏青弦依旧惜字如金,实在是他不知道该怎样应对面前这个明显烧到傻的家伙。

「哦。」沈言把身体缩进温暖被子,单露出一双眼睛,衬着睡得潦倒的头发,看起来稚气了许多。

苏青弦一时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沈言的发,把那头乱发揉成深秋那被遗弃的候鸟巢状。

沈言皱着眉头躲着他的手,嚷嚷着「好冰」,却完全没有打消苏氏公子的蹂躏欲望,头发完全被攻城略地,苏青弦一边恶质地揉着,一边想,这发质倒是难得的柔顺。

老人说发柔则耳顺,意指性格必定柔顺,但放到沈言的身上却不合适。这人,骨子里出奇地倔强呢。

沈言的眉头攒成一团,苏青弦这才出了胸中一口恶气,微笑地放下手,笑得云淡风轻:「你再躺会儿吧,不舒服要说。」他把原本放在床头柜上的某物拿来放到沈言枕边:「叫人的话就按这个。」沈言躲着他的手,委屈地侧头看,瞅到那是个佣人铃,这才后知后觉地眨巴着眼睛:「这里是你家?」

「嗯。」苏青弦有些分神,问了一声:「要不要喝水?」见沈言摇头,才又说道:「你那里没人可以照顾你,我这里好歹有人,就把你带到这儿来了。」看着被窝里某人乌溜溜的眼睛,心里又有些恼怒:「你这个人完全是乱来,之前身体不舒服怎么不说?」

「身体没不舒服。」沈言的智商一直维持在小学生的水准,一问一答很是刻板,却还是有点委屈。

苏青弦微微哼了一声,又习惯性地掖了掖被角:「睡吧。」

沈言很是乖顺地点了点头,二十八岁的男人像是个八岁的孩子。

苏青弦起身正要坐回到一旁的沙发中,就听到被窝里闷闷的声音「谢谢」,转头看去,正好看到沈言打了个喷嚏,苏青弦笑了,笑得很是有趣和温情,可惜沈言已经闭上了眼睛。

沈言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过了好久之后他才再度反应过来,此地并非自己那略微凌乱的公寓。空气中浮着陌生的味道,干净、还有点药味,有些微微冰冷的生硬。

躺在黑暗里睁着眼睛,沈言很快想起了之前的事情,棉被很温暖,开着暖气的房间也很宜人,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觉好像好多了。

然后就慢半拍地想起了之前一次迷迷糊糊醒来时的反应,沈言只记得苏青弦探着自己温度的体贴动作,却忘了之前说过的话和做过的事……应该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吧……沈言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然后眨了眨眼,正想爬起来找找台灯在哪里,突然听到开门的声音,然后眼前亮了起来。

苏青弦推开了门,轻手轻脚地打开了壁灯,转过头就又看到沈言正软软地靠在枕头上,眼神清明地看着自己。

「醒了?」他愣了一下,打开了顶灯,灯光照着沈言的脸,看起来气色似乎好了许多。

「嗯。」沈言拉了拉被子,防止温度跑掉,然后依旧直直看着苏青弦。

直勾勾的眼神让苏青弦摸了摸鼻子,刚睡醒的沈言眼神虽然清亮,但却和之前一次醒来时一样,反应慢半拍又直线条。他清醒时可从来没用过现在这种可以说是毫不客气的眼神看过人。

看了看床头挂着的那小半瓶生理食盐水,苏青弦确认了一下大约还需要吊个半小时左右,就站到床沿看着沈言,整个过程中沈言一言不发,眼光却一直追随着他的动作。

苏青弦对上沈言的眼神,忍不住又想要伸手摸摸对方的头发,可最终还是忍住了。沈言看起来清醒很多,不能随意逗弄了。像之前那样的动作对于成年男人而言,实在是太亲昵了一点。

苏青弦或许已经明白自己的心意,但还不知道拿对方怎样做才好——这种反应也让他吓了一跳。他的个性一向强势,果决明断,少有这样茫然失措的时候,偏偏现在连冷静思考应该怎样做都很难做到。想到此之前把沈言抱到卧室时自己惊惶失措的表现,苏青弦有点庆幸当时的沈言是半昏迷状态,不然太丢脸了。

所以他只是咳嗽了一下,问道:「饿不饿?我让厨房做点粥给你吧?」

沈言的第一反应是翻手看手表,让苏青弦很有些莫名其妙,等对方回答才明白对方刚才在想些什么:「太晚了,别麻烦了。」

苏青弦听出了些言下之意,微笑:「没事,我一向有吃消夜的习惯,你不用担心会打扰到别人。」

倒是看不出,沈言还是个这般替人着想的人——苏青弦离开房间叫人煮东西,一边想:这种个性是优点也是缺点,为人着想是个善良的美德,但有时也会是种阻碍吧。

这样想着,他找了佣人随口吩咐着把之前已经准备好的清粥小菜热热端上来,然后返回了房间。

沈言又歪倒在被子里,似乎很疲倦的样子,这次在听到他的脚步声时,又挣扎着睁开了眼睛,似睡非睡的样子让苏青弦手又有些痒。

沈言的声音有些哑哑的:「苏青弦,你这个人真不错。」这样说着的沈言眼睛又清醒了起来,但是歪着的姿势并未变,然后很郑重地说:「谢谢。」

这一天里苏青弦已经听他说了无数遍的谢谢,心中微有些不悦。这两个字实在有些生分,他倒宁可对方少说几句。

这样想着,他习惯性地伸出手摸了摸沈言的额头,温度果然消退下去了。然后手就被沈言拽住了,还在生病的男人的手有些虚软,不过皱着眉头的样子看来很是不悦:「你的手很冷啊,这么晚了应该休息了。」他看了看房间的布置,这才发现偌大的房间看来实在不像是客房,房间的布置很整齐,全是日常使用的痕迹,不像客房的空旷冷清。

他很后知后觉地心虚起来,问道:「我不会是占了你的房间吧?」苏家总不至于连间客房都没有,要害到主人被鸠占鹊巢吧?

苏青弦被他的温热的手握着,一时间没挺住,再度纯情起来,好在眼镜能遮掩他此时有点吓人的眼光,沈言粗枝大叶,倒也没发现不妥。存了几分坏心眼的苏青弦没有急着抽出手,继续保持纯情状态,过了几秒钟倒是起了恶作剧之心,故意皱起了眉头:「刚才急匆匆就把你带到我卧室了,一心想着先安顿下来再说。刚刚我去客房,还真有些不习惯。你大概不知道,我有点认床,睡不惯客房的床。」其实是他从头到尾根本没想着把人挪进客房。哪有抱着中意的人一心想把对方安置进冷清客房的道理。

苏青弦烦恼的表情让沈言很不好意思,诚恳道歉:「对不起,麻烦你了。」

苏青弦看着他有些懊恼的表情,心情非常好,沈言就连烦恼的时候看起来也是认真得可爱啊。

俗语有云,情人眼里出西施,总之在心怀叵测的人眼里,面对喜欢的人总能继续找到无数喜欢的理由。

因为生病而粗线条了几倍的沈言很认真地烦恼着,接触苏青弦略低的体温,愧疚无比,就要推被子起来:「我换张床吧,你好休息了。」

耍人耍出问题来了,苏青弦连忙把沈言推回床上:「没事,你别乱动,还吊着点滴呢,别动!」

沈言满不在乎:「没事,挪一下还可以的。」苏青弦按到他肩膀上的手却一直没有动。沈言一抬头看到苏家大少的表情,严肃又犀利,沈言不由得一呆,原本还想要挣扎起来的想法就消失了。

戴着眼镜的苏青弦在此刻看来很有威慑力。

两人有点僵持的时候,有人敲响了房门。

沈言知道此刻两人的动作太过难看,于是乖乖地躺回了床上,苏青弦松了口气,扬声说道:「进来吧。」

佣人端着清粥小菜上场,拯救苏家大少整人失败弄巧成拙的僵局。

接过托盘,面对着佣人张姨几乎有些讶异的眼神,苏青弦倒是一点也不脸红。

他当然知道是自己反常的殷勤让这个几乎自小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受惊了,但是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苏青弦是个极度自信的人,这种个性的男人往往认为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天和地,对于他人的眼光非常不在乎。或许他会摆出体贴温柔的架式,但是骨子里的苏青弦绝不会因为什么人的眼光而改变自己的做法。

到目前为止,他一直是这样的人。

不过苏青弦现在烦恼一件事情,打开盛着白粥的碗盖时,蒸腾起来的白色雾气把他的视线给遮住了。虽然特制镜片并不凝结雾气,但是还是有些不舒服。所以他摘掉眼镜,顺手找到了可以摆到床上的小桌子,把托盘放到上面后端到了沈言的面前。

他以前很少这么干过,当然也曾心血来潮为交往的女友做过早餐,但哪里试过这种默默的服侍姿态。

幸好张姨不在房间内,不然恐怕会以遇到洪水猛兽的心态而扑过去解救碗筷。

沈言自然不知道这些,以他的立场,即使知道苏青弦向来金贵也无法理解对方的日常生活,所以沈言很是理所当然地接过了碗筷,冲着苏青弦浅浅一笑,甚至没说一声谢谢。

苏青弦默默地坐到了沈言身边,心情大好。

因为一个笑容而满足,这种心态,实在是……只能用毛骨悚然来形容了。

不过好在,人类有一种劣根性——在不触动安全底线的状态下,对于大部分匪夷所思的事件,都可以用「习惯」这种心态来应付,直到把异常事件当成常态事件来看待。

这也是我们正在习惯的俗话「生活就像强奸,如果不能承受就习惯吧」的合理解释。

所以苏青弦没觉得以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和艳情史而言这样的表现实在有些可耻,他只是默默地坐着,安心地看着沈言一点一点喝着熬到已快成米汤的稀粥。

沈言专心地喝着粥,完全没有理会放在一边的炒蛋和青菜,因为太烫的缘故一边喝还一边吹气凉粥,衬着额前下垂的柔软发梢,整一幕让苏青弦很是心动。

他忍不住拂了拂额,心中呻吟,给自己今晚一系列的行为下了一个评语:「死定了。」

苏青弦并不是一个会对某件事有执念的人,像这一个晚上颠三倒四地寻思着一个念头的现象实在少见。

不过此刻的他没觉得需要后悔,因为他只顾着看沈言因为要吹凉白粥而微微嘟起的嘴。

真……性感。

种种心态让他发现深溺其中的危险,同时又沉沦进无边的喜悦和欢快之中无法自拔,这一系列的心情如此矛盾,他只能安静坐着看着沈言所做的每一个动作。

沈言终于喝完了稀粥,放下筷子又拿起托盘里的白毛巾擦了擦手和嘴,动作看起来又有些不合年龄的活泼。

苏青弦继续执着地在面前这个人的身上发掘着优点,并且因为这些而欣喜不已。

沈言擦完了嘴,把白毛巾放进托盘里,然后抬头看向因为摘掉眼镜的动作而显得头发凌乱的苏青弦,发现这样的他看起来减少了几分严肃的观感,(奇。书。网…整。理。提。供)面部线条柔和了许多。不过这也可能是因为灯光的缘故,沈言这样想着。

抬头看了看生理盐水,沈言安慰地发现已经快好了。他转向苏青弦:「可以拔掉点滴了吧?」

苏青弦一愣,然后点了点头:「挂完这袋就可以了,我叫看护过来吧。」没等沈言反应过来,他就按了按原先放在床边的铃。

沈言皱了皱眉头,按他的意思,这么简单的事哪里用得着麻烦别人?所以他很利落地开始拆固定点滴的绷带,却被苏青弦一把按住了。

虽然喝了白粥身体已经恢复许多,不过在被苏青弦的手掌按住时,沈言突然间觉得自己似乎还有些无力。

大概是因为体察到了苏青弦掌底的力量吧。

沈言有些不解:「不吊点滴了不是么?拆掉我好搬去客房。」

苏青弦为之语塞,发现沈言因病而产生的直线条现象真是不可爱。明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怎么还是没忘记?

苏大少没去思考这所谓的「很久以前」根本没到半小时,径自为自己一时的恶作剧而烦恼了。不过他不是笨蛋,所以很快找到了说服对方的理由:「客房没好好布置,你是病人,现在睡过去,恐怕明天会加重病情吧。」

这完全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苏家的中央空调可不是挂着当摆设的,苏家的佣人们也不是混吃白饭的。不过有些事情不用太认真,所以苏大少的脸完全没有红。

沈言用力地皱起了眉头,非常不可爱地认真起来:「既然如此,你呢?」

由此可见在某种情况下天才也会变成傻瓜,苏青弦之前的解释可完全没圆起来,反而把自己推到了还需要继续编造谎言来圆漏洞的尴尬境地。

苏青弦叹了口气,深深为自己下降的智商而感到懊恼,不知怎的,张口就说道:「不行的话,就一起睡吧。」

说出这句话的苏青弦就后悔了,处于他的角度,这样的话实在是别有用心到了顶点,他有了被沈言以看怪物的眼光看待的觉悟。

沈言初初听到这句话时果不负苏青弦所望,朝苏青弦看去的视线带了一分讶异。

这倒不是因为沈言体认到了苏青弦在前一瞬间在心头泛起的种种邪念——对于性向到目前为止都很正常、拥抱接吻的对象都是漂亮或者可爱的女性、从来没有对某个男性大发花痴口舌生涎的沈言而言,要体会到某个男人的同床邀请有不正常元素在内,还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务。

他只是一向觉得以苏青弦之前的表现而言,实在不会是一个会同意和别的人、特别是男人同床共枕的人。

苏青弦一向强势、自制,一般这样的人会和洁癖、自恋、自信甚至自大等字眼连系在一起,总之不会睦邻友好亲切友善甚至「我的床分你一半」。所以苏青弦的提议实在是大出沈言的意料。

不过沈言很快就从诧异中恢复过来,这几天他接受的来自苏青弦的惊讶太多了,所以有些判断力下降,类似上面这样的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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