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来迟 正文+番外-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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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啧，”裴乐乐摇晃着头，咂咂嘴，凑到萧翎面前，“难道我们前世是双胞胎？那为什么我们没有同时轮回呢？你太小了。”
　　　　“我才不要象你这么老！”萧翎接得很快。　
　　　　裴乐乐眨巴眨巴眼，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这样子叫老吗？人家明明还没到三十呢！喂，你讲话时不要拧鼻子，那是我的专利。”　
　　　　萧翎歪着头，“我才四岁，你比我大那么多，就是很老了。”
　　　　“我们两个有可比性吗？说起来，你得叫我一声。。。。。。”裴乐乐真是苦恼。一天没结婚，都可以称自己为“女生、女孩”，喜欢被小朋友奶声奶气地叫“姐姐”，仿佛自己永远是明艳不可方物的二八年华。要是唤声“阿姨”，有种岁月无情的无奈感。可是眼前这状况，她似乎得将自己抬一辈。　
　　　　“该叫姑姑！”说话的人是裴天磊。
　　　　这个亲昵的称呼，让室内刷地静如子夜，连空气都惊得停止了流动。　
　　　　“爸爸。。。。。。”裴太太看着他，欲言又止。　
　　　　“继续走菜！”裴天磊没看她，向站在一边的管家抬了抬手臂。　
　　　　“妈妈，姑姑和阿姨、舅舅是一样的吗？”萧翎轻声轻气地问迟灵瞳。　
　　　　迟灵瞳放下汤匙，嘴角牵出一丝轻嘲，“嗯，都属于是萧翎的长辈。”
　　　　萧翎转过身看着裴乐乐，语速极慢地告诉她““我阿姨和舅舅只比大三岁。”她没有再说下去，言下之意，裴乐乐这个姑姑还是太老。　
　　　　裴乐乐翻翻白眼，真的想吐血了。　
　　　　“灵瞳，这几年北城区让你费心了，我敬你！”裴迪文端起酒杯，微笑地看着迟灵瞳。他这个清灵聪慧的弟媳，今天一反常态，时不时就愣愣出神。　
　　　　“谢谢裴总！”迟灵瞳*轻碰了下酒杯。
　　　　裴迪文挑挑眉，莞尔地弯起嘴角。如果他所猜不错，迟灵瞳应该正在生气中。平常，她可是唤他“大哥”的。　
　　　　“今天是家宴，不准谈公事。”裴天磊严厉地扫了眼两人。　
　　　　没有人在说话，一席饭在缄默的气氛中结束。　
　　　　裴欣儿着急挣脱二太太的束缚，不小心被椅子绊了一脚，跌倒在地，二太太跟着也身子向前倾，一双长臂及时揽住了她。她回过头，发现是萧子辰，*哆嗦了两下，眼中怯怯地溢出一汪湿热。她颤微微地伸出手，似乎想去摸他的脸，但手伸到中途，察觉有点不妥，忙缩了回来，“谢谢萧教授！”语音是哽咽的。　
　　　　“你还好吗？”萧子辰扶着她坐回椅子，欠身抱起地上的裴欣儿。
　　　　裴欣儿有点认生，警觉地看着他，又不敢随便动，小脸都白了。
　　　　“好，都好！”她点头，“上次见你，你裹在一圈白布之中，很是吓人。现在看得出你过得很好，你家小姐那么可爱，太太又有出息，你该知足了。”　
　　　　“是的！”他深深地看着她，“我不敢对人生有任何抱怨。”　
　　　　“你能让我抱抱你家小姐吗？”　
　　　　萧子辰深吸一口气，觉得心头象有千根针在刺，“当然！”他回过身，看到裴乐乐把萧翎堵在角落里，两个人又闹起来了。他皱皱眉，与萧翎寸步不移的迟灵瞳呢？　
　　　　“陪老爷到茶室喝茶去了。”管家看出他的疑问，说道。　
　　　　“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也一同去了吗？”　
　　　　“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去看小小少爷了。茶室里只有老爷和迟设计师，老爷让暂时不要过去打扰。”　
　　　　萧子辰低咒一句，忙拨腿就往外跑去。　
　　　　迟灵瞳不懂茶，也不爱喝茶。她喜欢的饮料，淡的有白开水，甜的有奶茶，这种什么上好的碧螺春，她喝不出任何珍贵之处。　
　　　　“我真是没看走眼，你确实是少见的设计天才。”裴天磊的面容被袅袅的水汽遮住，显得有些缥缈。
　　　　“谢谢裴董的夸奖。其实所谓的天才与白痴只有一线之隔。”迟灵瞳抬起眼，大大的眼睛炯然地直视着他。　
　　　　“迟设计师这话有点意思。”裴天磊冷漠地倾倾嘴角。　
　　　　“我们既然已经站在您面前了，为什么还要藏着掖着？”她没有斟酌语句，就那么犀利地问了出来。从接到裴天磊的请帖时，她就预感到裴天磊已经知道萧子辰是裴迪声，这次寿宴只是一个诱饵罢了。等着上钩的人不是萧子辰，而是她和萧翎。萧子辰心里面应该比她明白，裴迪文和舒畅也是知道的。刚刚在桌上，她看出来二太太和大太太也是知情人，唯独裴乐乐被蒙在鼓里。所有的人都没戳破，无非是在她面前演一出戏，让她以为真的是因为裴乐乐和萧翎的想像，才揭开血源相认的序幕。　
　　　　这又何必呢？认就认呗，她又不会妒忌？很生气很恼火的是，萧子辰没有在她面前吐露半个字。　
　　　　裴天磊朗声大笑，笑声之洪亮，完全不象一个已是九十岁的老人。
　　　　“我们能藏什么掖什么，无非就是不让裴家的血脉流露在外。”
　　　　“裴董，我姓迟不姓裴，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裴天磊闭上眼，抿了一口茶，象是沉醉在那清雅的茶香中，久久都没说话。“你对他很重要，如果没有你的合作，他不会心甘情愿留下来的。”　
　　　　她也想放声大笑，这位裴董居然用了“合作”这个词，他不会把这当作是个什么企划方案了吧？　
　　　　“要不是因为你，他也不会留在滨江。”
　　　　“你错了，他留在滨江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他自己。他从来就不是会为别人所左右的人，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在做什么。”
　　　　“他是裴家的子孙，他有多优秀，我非常清楚。他的设计才华不在你之下，你就能这样安然泰之的看着他这么沉沦下去，庸庸禄禄地过一辈子？如果他回到恒宇，有朝一日他会成为贝聿铭那样的大师。”　　
　　　　她笑了，“裴董，我做了什么让你认为是我连累了他的发挥？”　



十三，闲庭落花（下）　
茶室里的气氛瞬间缄默了下来。　
　　　　裴天磊脸上的表情，只要视力不错的人，都会看出那不叫愉悦。迟灵瞳没有避开他犀冷的视线，笔直地迎视着，神情是绝没有任何让步的坚决。
　　　　“也许你会说，作为裴家的大家长，你这样的安排是为了他好。请问裴董，如果他没有设计天赋，资质平平，你还会花这么大的心思来争取他吗？”
　　　　“如果这个词是无能之人滥用的借口。”裴天磊一字一顿，字字慑人。　
　　　　迟灵瞳耸了下肩，“其实你根本不能直面回答这个问题。在你的眼中，裴家的人只分成两种，有能力和没能力，他们都是恒宇的员工，而不是你的儿子、孙子。你是恒宇称职的董事长，你必须承认你却不是一个让家人心甘情愿尊重的爷爷。一个慈祥的爷爷，怎么会不考虑孙子的感受呢？”说到这儿，她不禁有些激动，声音微微颤栗，“作为裴家的子孙是没有选择的，再得不到家庭的温暖，这不可悲吗？什么事都瞒不了你，那你应该很清楚那个悲剧是怎样酿成的！”　
　　　　“你在指责我？”裴天磊眯起了眼，厉声喝道。
　　　　“我没有这个立场，也不敢。我只是坦然地说出自己的感受。”她屏住呼吸，把泛上来的酸涩又慢慢咽了下去，“本来这是你的寿辰，我们应该诚挚地向你祝福。很久前就应该来看望你了，先是因为萧翎，后来又是滨江北城设计，一直拖到现在。他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一出机场，我就感觉到他心里面的翻涌。我并不想拂逆你的好意，也无意让你不开心。我以为这是一次温馨的家人团聚，我想过当他看到久别的亲人，我会不会因为某些画面而陪着他流泪。看来，我真是想太多。”　
　　　　“裴家待客不周吗？”　
　　　　她突然感到没有再争辩的必要，自嘲地笑了笑。“不，我快受宠若惊了。”　
　　　　裴天磊看着他，有十秒，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对长辈说出这样大不敬的话，你真是让我失望。这件事，你们根本没有发言的机会，我已经让律师出面处理了。他是裴家的子孙，他有他不可逃避的责任。”　
　　　　“行，那你找他谈，我该说的已经说完。”她含笑颌首，准备告辞。　
　　　　“小翎儿也应该姓裴。”裴天磊慢悠悠地加了一句。　
　　　　她转过身，不禁莞尔，“裴董事长，你在要挟我吗？”　
　　　　“这是告知。”　
　　　　“那我们打个赌，看谁赢？”　
　　　　裴天磊冷笑，“你知道吗，从没有人在我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我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她正要说下去，茶室的门“咚”地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萧子辰气息微喘地冲了进来，看到她，俊睫欣慰地眨了眨。　
　　　　“灵瞳，萧翎要睡了，你去看看。”他装着没看到裴天磊怒斥的目光，扭头对她轻声说。　
　　　　“好的，我就过去。”她转过身朝着裴天磊礼貌地点了下头，“裴董，和你聊天很愉快，先提前祝你生日快乐！晚安！”　
　　　　她很体贴地替两人带上了门，并没有立即回客房，而是信步走进了花园。　
　　　　香江的秋夜比白天稍微凉了几份，坐在长椅中，夜风送来缕缕花香，还有成熟的果实清气。脚下，海浪哗哗地翻腾，另一侧，流光溢彩的灯海，美如一幅深沉的彩锦。　
　　　　一只不识趣的蚊子在耳边嗡嗡地飞来飞去，她抬手拍了一下，没把蚊子拍死，到让脸颊火辣火辣的。
　　　　“这算自我惩罚吗？”身后传来一声低笑，接着，长椅的另一端多了一个人。
　　　　“奸商！”她咕哝道。　
　　　　“咳，咳，这说谁呢？”裴迪文眉梢轻挑。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处心积虑地把我们骗来，现在满意了吧？当你是真的大哥，才不设防。哼，原来是同党。”　
　　　　裴迪文含笑打量着她，“爷爷让你受委屈了？”　
　　　　“他要捍卫裴家的主权，收回被别人抢夺的失地。”　
　　　　“这还真是爷爷的作风。灵瞳，你是不信任自己，还是不信任迪声？我以为经历了那么多的曲折，你们的感情已固若金汤。大哥心里面要装你大嫂、小浩然，还有恒宇那一大摊子的事，再分心担忧你们，你觉得大哥是铁人吗？”　
　　　　她仰起头，看着夜空中密布的晨辰，鼻子嗅了嗅，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今天的表现完全不象自己，很敏感也很任性。心里面就象有一个不安份的小虫，一直在蠕动、嘶咬。我控制不住。我没有不自信，也不怀疑他对我的爱意。只是感觉你们这一家太复杂，而我却是个简单的人。”　
　　　　“你选择了爱迪声，你就必须接受他的全部。”　
　　　　“知道，我也不是纠结过去的事，可过去并不是真的已过去，有的也成了现在，我却要去面对。”　
　　　　裴迪文爱怜地扳过她的肩，他发现她眼角有泪光在闪动。　
　　　　“这里的草草木木，包括那个孩子，都在提醒我他和她曾经的甜蜜，而我又不能去和一个死去的人计较，我就是心里面堵着。在滨江，在青台，当他是萧子辰时，他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可是现在，我好象只拥有他的某一个部分。”　
　　　　裴迪文叹了口气，“灵瞳，对不起，大哥没有考虑到这些。迪声的事大哥瞒了爷爷很久，我也知道你们太需要安宁了。但爷爷对迪声太了解，北城设计图虽然是你的作品，但迪声也有参预，就那点蛛丝马迹，爷爷发现这是迪声的设计风格。本来这场寿辰不想大办，为了你们，爷爷决定高调办寿辰。”
　　　　“他想在寿宴上让迪声回归恒宇？”她倒抽一口冷气。
　　　　裴迪文浅浅一笑，“我和迪声通了电话，怕你乱担心，我们没有惊动你。这件事只有迪声自己能说服爷爷。他一定能做到的，你要相信他。”　
　　　　“也许他想留下来呢！”她黯然地低下眼帘。“你有没注意他看着*妈时，面容都扭曲了。”　
　　　　“这个是事情吗？”裴迪文揶谕地弯起嘴角，“就当他在外地工作，偶尔到香港看看她就好喽！何况她在裴家的生活并不差。灵瞳，你别介意她的地位，这是她的选择。灵瞳，还有件事我想你有知道的权利。”他的神情突然变得郑重，她怔住。　
　　　　“我和舒畅收养欣儿，不是因为宋颖，也不是因为二弟。”　
　　　　她吃惊地瞪大眼。　
　　　　“我们是为了宁致。你应该见过宁致，致远地产公司的总经理，也是欣儿的亲身父亲。”　
　　　　迟灵瞳当然记得宁致，他是杀害宋颖的凶手。有一次在北城也见过宋颖和宁致一同勘察工地，英俊有型，就是神情有点阴冷。　
　　　　“他是舒畅的初恋，呵，也曾狂热地追过舒畅，不过，我胜了。他临死前，拜托舒畅照顾欣儿。”　
　　　　裴迪文用简单的几句把一个错综复杂的故事就讲完了，迟灵瞳有许久都不太能消化，也可以讲太震撼了吧！　
　　　　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该说他太宽容，还是该说他太自信呢？　
　　　　这个问题交给舒畅同学去回答，她可以忽视。　
　　　　萧翎不在客房，女佣说被大小姐带回她的房间了，还说晚上就睡在那。迟灵瞳没有着急追过去，只是有点替裴乐乐担心，这一夜估计很辛苦。　
　　　　洗好澡出来，拭头发时，有人敲门。　
　　　　迟灵瞳讶异地看着二太太，愣了愣，忙侧过身让她进来。　
　　　　“住得还习惯吗？”二太太放下一碟水果，还有几块西点，“我瞧你在桌上没什么吃，这些夜里饿了，充充饥。”
　　　　“谢谢！”迟灵瞳张了张嘴，不知称呼她什么合适，拘谨地请她坐，自己毕恭毕敬地陪在一旁。　
　　　　“上次在滨江一起吃饭，我不知道你是。。。。。。那时你刚生翎儿？”二太太侧过脸，灯光映射出她满眼的喜悦，可是却又不敢太表现，强行抑制着，那表情就有点怪怪的。　
　　　　“是的，翎儿才几个月。”
　　　　“迪文说你是天才，和迪。。。。。。声一样，得过很多奖！”二太太不安地搓着手，长睫低落。如同古代仕女，自有一股楚楚可怜的体态。
　　　　迟灵瞳轻轻咬了下唇，心里面拿定了一个主张，她果断地抓住二太太的手，“你愿意和我们去大陆吗？”　
　　　　二太太眼睛一亮，随即又暗了，“我要留下照顾欣儿。”　
　　　　“欣儿有爸爸有妈妈，她会过得很好。”　
　　　　二太太还是摇了摇头，“能。。。。。。看到你们有今天，我已经不求其他了。你告诉我，你的公公、婆婆对你们好吗？”　
　　　　“好，和我爸妈一样的好。在萧家，子辰是长子，我公公总以他为傲，我婆婆在战场上受过惊吓，神智不太清明，可特会疼我们，总是担心我们会被炮弹击中，时不时催促我们要注意安全。子辰还有一个弟弟，会打鼓也会做生意，他结婚早，孩子也比翎儿大。他很尊敬子辰，什么事都和子辰说。别看我比他小很大，但他惹他妻子生气时，我就能大声训他，他都不回嘴的。”　
　　　　二太太捂着嘴笑了，“真的吗？”　
　　　　“他们家也住海边，我们每个节假日都回去。公公和婆婆也经常到滨江和我们一起住几天。”
　　　　“我看得出来，迪声他比以前开朗许多，也懂得体贴人了。”　
　　　　“如果你过去，家里会更热闹。”　
　　　　“我还是习惯呆在香港。不过，你以后能不能经常打电话和我说说这些事？听着真有趣！”　
　　　　迟灵瞳理解地点了点头，不要试着让别人接受你的生活方式，各人有各人的习惯。　
　　　　差不多午夜才上床，虽然很困，眼睛却精神地瞪得大大的，也许是认床吧，翻了很久都不能入睡。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睡意，她突然想到二太太跑过来讲的那些话，好象是已经接受了某个事实……裴迪声已成萧子辰。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