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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香圣手-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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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热闹非凡,白鑫却觉得事不关已,转眼出了正月,仍没有程闻人消息,他一颗心沉到谷底,虽不想承认,还在祈祷某一天会忽然出现,但他知程闻人怕是凶多吉少了。

年刚过,三月初,朝廷就颁布了一条足以让半数商人倾家荡产的新法规。

朝廷发行银票,每三年为界限,为避免私制滥造作假,每三年要兑换一次新的,今年正好是界限,需持旧换新,往往有个兑换率,大约一百比九十左右,通过提高物价,压缩成本,商人们也都能自行规避损失,但今年,因为银票贬值太过厉害,且之前发行量过大,朝廷无力承担,遂宣布,银票统统作废,不予兑换。

这个信息,对商人们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第97章 寻找程家

这消息一传出来;简直是变了天,不少富户顷刻间倾家荡产;吊死了好几个,还有些连夜卷钱跑的,京城无不人心惶惶;本来这银票的事碍不着小老百姓;但他们中不乏有在铺子里帮工做活的;这下子老板倒了;发不出工钱;他们也只能跟着喝西北风;或是有那朋友间原本欠着些钱的,这会,为了一两银子;多少朋友兄弟反目,简直恨不得逼死人,说句不好听的话,唯棺材店的生意跟着红火了一阵子,每日都有人哭天抹泪来定棺材。

尤其这银票一作废,物价都涨疯了,都知过年前柴米油盐贵,那会一石米是八百文左右,已经让曹氏念叨了好几天,现下更是涨到了快两贯。

白鑫得知后,也顾不上想念程闻人了,少不得打起精神,清算损失,为之后做打算,他有心瞒着家人,不让他们知道,但这种事也瞒不住,曹氏再不是以前关在家中不出门,大郎也时常盯着铺子,很快白家人都知道了,一时间愁云惨淡。

“三郎,你实话告诉娘,咱家中有多少银票?”曹氏面无血色,说话时,嘴唇抖个不停。

白鑫苦着一张脸,“娘,并不很多,你就别问了。”

曹氏声音猛地拔高,“快告诉我呀。”

白鑫无奈,只不说出来,娘反而更提心吊胆,于是说:“真不多,咱家只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曹氏听了,身子一软,眼前一黑,差点没昏过去,幸好满娘牢牢扶着她,将她扶到了椅子上,曹氏坐在椅子上哎呦哎呦直叹气,满娘帮她顺着胸口,曹氏有气无力道:“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好不容易攒了点钱,瞬间就化为乌有,变成废纸了。”

曹氏只觉有人剜她心头肉,疼得哭了起来,有心想把那些银票扯个粉碎,可又舍不得,幻想着明天朝廷又宣布可以用了呢?

白鑫早料到娘会这个反应,说的也不是实话,实际上他家有二百五十两银票,两张一百的,一张五十的,确实是当初白鑫想着攒下,这才将银两兑换成银票,一想到自己当时的举动,白鑫就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他上辈子听都没听过朝廷还能干出这种事,简直跟强盗一般,明目张胆抢钱了,他也被弄了个措手不及。

曹氏一碰上数字就头疼,于财务上不上心,并不知家中有多钱,所以听儿子说只一张一百两的,并没狐疑,她以为,这一百两银子,就是来京城到现在,赚得所有钱了,儿子一年能赚一百两,在她心里已经是天大本事了。

其实白鑫除了那二百五十两银票,手底下还有几百两的银子,因平时经常和那些货郎打交道,他们可没钱兑换银票,再加上白鑫卖的香料也都是小件玩意,就是贵的种类,一件也不过二三两左右,实际上,他的损失和其他商户相比,已经是很少了,没看短短几天功夫,这街上已经关了好几家了吗?

“三郎,那咱们怎么办?眼看这天气快热了,该交房租了,咱们拿不出来钱了啊?要不,趁着你手底下还有点,咱们回村吧,置上几亩田,好好过日子,这做买卖需担惊受怕的,命都要少活几年。”曹氏倒是知道,儿子手底下多少有些散银,她估算是百两银子左右,这钱拿到乡下,也足够他们买田置地。

曹氏一提房租,白鑫自然又想起了程闻人,想他给自己交了三年房租,还瞒着自己,真是用心良苦,想到程闻人,不可避免想到了程家,程家可是京城一富户,但这银票一作废,于是富户,受的打击越大,白鑫猛地从椅子上坐起来,匆匆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娘,我有点事,我先出去一趟。”

他急匆匆走在街上,又安慰自己,听程闻人提过他家大哥花钱进纳个官,但愿他家受到的影响不大。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白鑫来到了程家绸缎庄,抬头一看,见大门紧闭,他心中咯噔一声,他有心想打听下程家现在情况,可竟不知道程家住哪,他先是没头苍蝇般转了几圈,然后想起租他房子的魏官人和程闻人相识,又在京城生活久了,定知道程家住哪。

他又迫不及待调了头,魏官人的铺子虽也在潘楼街,却和程家绸缎庄一东一西,两个方向,他走得快,不一会,脑袋上就出了一层汗。

找到了魏官人,见他家铺子也是片萧条景象,魏官人更是胡子邋遢,十分憔悴,白鑫叉了叉手,也不绕圈子,开门见山问道:“魏官人,你知道程闻人家住哪吗?我想去他家看望一下。”

“哎,他家住在马行街上,你到那街上,略一打听就知道了。”魏官人哀声连连,看了白鑫一眼,“程家这会算是完了。”

白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猛地向前一大步,“为什么这么说?”

“你也知程家是做大生意的,京城遍布他家铺子,又向南方丝商收丝,又出海贩卖,走南闯北的,谁还携带银两?怕是都兑换成了银票,这银票一作废,之前还未结账的丝商、船员等,都纷纷来他家要账,又有各处铺子开销,银票是作废了,税可是不变,这一下子,他家算是完了,没看见这街上的铺子都关了吗?”魏官人心底并不坏,可这会,说着别人家比他更惨,心中忍不住好过些,又不可控制生出些幸灾乐祸。

白鑫心中一紧,也顾不上寒暄了,匆匆道别,就往外走,走了一会,才想起要叫辆太平车。

不一会,就到了马行街,略略打听了一下,问出了程家所在,来到程宅门外,明明单凭一扇大门也看不出什么,但白鑫就是觉得一片凄凉,了无人气。

来了后,他又不知该如何了,程家人不认识他,如今程闻人生死未卜,再进去提起,未免惹得程家人更伤心,他找了个角落,就这么站着,看了有一个时辰,不见里面有人出来,也不见有人进去,白鑫见天色不早了,叫了辆车,又回去了。

接连几天,都会过去看一会,也不曾进去,直到有一日,他见打外面来了一队人,正往里拉家具,像是搬家,白鑫心中奇怪,忙过去打听,一问才知,这宅子早已易了主,原本主家早搬走了。

白鑫焦急地拉住一个人问:“那你知道程家搬哪去了吗?”

那人不耐烦地抽回袖子,“我哪知道他们搬哪去了?我就知他们家用房子抵了欠我家官人的债。”

白鑫还欲再问,就听背后响起一个苍老声音,“可是白小官人?”

白鑫一回头,却见一个有些面熟的老者站在不远处,他想了想,才想起这人是程家绸缎庄掌柜,因今日穿了身普通布衣,是以一时没认出来。

“老先生。”白鑫忙迎了过去。

“哎。”老掌柜叹了叹气,眼神浑浊望着程家老宅,一下子老了许多,“我就回来看看,不曾想遇见了白小官人。”

“我听闻程家遭遇打击,程闻人不在,我想着替他过来看看,可有什么需要帮衬的?”

老掌柜叹白鑫心地善良,这一次变故,不知多少原本亲热的朋友,形同陌路,甚至成了仇人。

俩人说话时,那些搬家的人嘀嘀咕咕,老掌柜立刻抓住白鑫的手,将他往别处带,小声说:“那是市舶司家的下人,我们不要站在这说了。”

白鑫和老掌柜来到一处偏僻地方,白鑫问:“不知程家搬到了何处?”

老掌柜有些尴尬,顿了顿才说:“也是这次叫人算计了,程家这次倾家荡产,若不是为了等着二公子回来,我们早搬回乡下了,如今在龙津桥附近租了几间房子住。”

白鑫听了,吃了一惊,那处地方可是龙蛇混杂,房屋皆十分简陋,当初他们刚来京城时,店宅务就有推荐过龙津桥的房子,白鑫看便宜,担心不好,就没租,租的朱雀门的,最开始流动叫卖时,也曾路过那,可见识过那里混乱。

白鑫还不信程家竟落得如此凄惨,忙道:“可否带我前去看看?”

老掌柜犹豫一下,点头同意,俩人坐上车,一路上老掌柜都十分沉默。

马车行了两个时辰,方到地方,眼前这片地方,乌泱泱挤满了人,咋咋呼呼,比市场还要吵闹,小巷子窄得连驴车都进不去,两边人家尽把东西堆在了门口,黑乎乎的房子,看起来摇摇欲坠。

老掌柜带着他往里走,不一会,来到了程家暂时租住的地方,白鑫算是知道为什么程家要租这么便宜的房子,因他家人口众多,租屋子就要租下七八间。

程父身着布衣,坐在朴素的凳子上,仍目光沉沉,背脊挺得笔直,像是不服输一般,白鑫看了,有点心酸。

老爷子不着痕迹打量白鑫,听他自报姓名后,心中暗暗吃惊,倒是一直知道有这么个人,也知儿子因他开始上进。

“程老爷,我看这处地方实在狭小,不如晚辈做主,重新寻处地方可好?”白鑫也知自己这话说的兀秃,可他就是想尽可能帮助程家人。

老爷子浑身戒备,就要摇头拒绝,白鑫忙道:“实不相瞒,闻人之前对晚辈多有帮助,如今我做这些实在算不得什么,再者说,等程闻人回来时,万一寻不到家人怎么办?”

程老爷虽还抱着一丝期望儿子能平安回来,可心底已经认定他凶多吉少,这会听见还有人跟他一样,相信闻人会回来,程老爷不免动容,眼眶微微发红,他心中百感交集,想自己平时商场朋友也不少,关键时刻,还不及儿子结交的一个这么年轻的晚辈。

白鑫又劝了几句,那老爷子总算同意,自从程闻人走后,白鑫从没像今天这样浑身充满力气,他急匆匆走了,已经在心中盘算给程家人在哪里租房子比较好。

☆、第98章 安置程家

白鑫匆匆回了铺子;盘算给程家在哪租房子合适;之后几天找了几处,价钱都不是太合适;主要是白鑫损失了二百多两,他比以前更加精打细算。

也是赶巧了,斜对面有家药材铺;也是受这次变动影响;好不容易还了债,无力也无心经营下去;一家老小变卖了财产,准备趁着还有些钱;回老家置地建房,当商人的,哪个不是唯利是图,那掌柜将租屋的公告贴在了门上,原来这家门面还有多半年才到期,退是肯定退不掉的,掌柜又不想白白浪费,是以贴出来,想着碰碰运气,看有没有人要租。

白鑫见了,喜出望外,喜这地方离自己铺子近,方便照看,且这里建筑是三层楼房,满打满算十多间房子,足够程家人住的,于是当即就去找那家掌柜,那掌柜也认识白鑫,见他这次受的打击不大,还有心租房子,心中酸溜溜的,有些嫉妒。

白鑫这几日为房子忙得焦头烂额,也懒得虚与委蛇,开门见山道:“不知你家门面还多久到期,欲租多钱?”

来的若是别人,药铺掌柜还想诈一诈,可白鑫也在这条街上租铺子,自然是知道价钱的,暗暗嘬了嘬牙,伸出手指比了比,“还有六个月零十来天到期,房租就算你一百二十两。”

白鑫冷笑一声,这潘楼街房租一年也不过二百四十两,这处地方只剩半年,对方就找他要一百二十两,当真是分文不让。

那掌柜被白鑫笑得脸上一哂,也意识到这价钱太说不过去,不等白鑫说话,又道:“念在相邻一场份上,算你一百两银子好了。”

这人怕是想钱想疯了,白鑫略略叉了叉手,道:“既然如此,我还是去别处问问吧。”

说完,扭脸就走,那掌柜的忙在后面喊道:“八十,八十好了。”

白鑫不理,脚下生风,转眼回了自己铺子,那掌柜面色阴沉,也不追了,暗骂了几句,还以为白鑫租门面是为了扩大生意,八十已经十分合算了,又以为白鑫是在诈他,胸有成竹想着等他几日。

白鑫虽猜到那掌柜最后会松口,可他不是一棵树上吊死的人,这几日又找了几处地方,因对面那处门面给他留了个念想,白鑫又总想让程家住得离他家近一些,方便照应。

药铺掌柜左右等不来白鑫回心转意,这京城物价高,尤其银票作废以后,更是飞涨,京城一天的花销,够回乡下花十天的了,简直让人心惊胆战,且他家娘子也频频催促,那掌柜无法,想着反正走了日后跟白鑫也不再见面了,索性拉下一张脸,来找白鑫。

白鑫见他来,先讲明道:“我租下你那门面,并不是为了自己用,而是为了安置朋友一家,也是看中离我铺子近,方便照顾,至于是不是门面,能不能做生意,我并不在乎。”

掌柜听了,心中咯噔一声,想白鑫是为了朋友租房子,又不是做生意,若价钱不合适,他大可以随便找个地方租一间,必定比门面便宜许多,掌柜的可不想白得的钱飞了,连忙赔笑脸,说价钱好商量,最后以三十两银子成交,掌柜的心疼的厉害,捂着胸口直喘大气,可转念又一想,这三十两银子也是白来的,若是白鑫不租,也只能白白浪费了,他们一家定不能为了房子,还在京城住半年。

之后,就是找原先房主重新签订了下契约,那房主又得不到好处,有些不耐烦,药铺掌柜的唯恐他不出面,这契约签不成,又花了些银子请他吃酒,这才将事情办下来。

这一折腾,耽误了七八天,白鑫心生歉意,忙去龙津街找程家。

程家人等了几日,不见白鑫,还以为他离开了,猛地一见他出现,都喜出望外。

白鑫想给他们租的是潘楼街的门面,也隐瞒不了原因,于是当时就说明了原因,“我对面有间铺子,那掌柜的欲回乡下,我从他手里租了个三层楼,这几日他收拾行李,是以耽误了几天。”

程家人也不是傻子,猜到白鑫这样租的房子,价钱定十分合适,他们这一大家子,若是正正经经租房,就是找店宅务租个像样的、比龙津街好些的,一年少说也要五六十两银子,且如今经济动荡,越是便宜的房子,越不好找。

程老爷心中暗赞白鑫头脑灵活,是块做生意的料子,同时不可避免感叹自己真的老了。

白鑫帮忙雇了两辆驴车,跟着一起将箱笼装上去,程家人确实享受惯了,这半个月的生活,简直如地狱一般煎熬,回头看看那处嘈杂脏乱的建筑,简直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脸上不觉带了喜色。

程家一大家子约有十多口,除了程老爷程夫人,还有程家大郎,大郎媳妇,程家大娘,剩下的十来人,是诸如老掌柜这般跟了程家一辈子,有了感情的忠诚下人。

驴车载着行李,行驶缓慢,约三个时辰,方到地方。药铺掌柜自从经营不下去后,也不怎么收拾屋子了,再加上收拾行李一顿折腾,是以有些脏乱,好歹之前住人,却并不太严重。

程家下人见状,纷纷自动忙碌起来,由一个老管家指挥,其余人动作麻利,井然有序,打水的打水,扫地的扫地,男人们负责将箱笼扛上楼,所有东西,归置在该呆的地方。

程家大郎不忍父亲冲一小辈示弱,忙上前叉手道:“这次有劳白三郎了,闻人能有你这么个朋友,真是三生有幸,我们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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