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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爱的阴影-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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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学习上我有充分的自信。我爱好文学,语文老师夸我的作文写得好。俄语是我的强项,数理化也是我喜爱的课程。我还特别喜欢几何的证明题,那缜密的论证,严密的推理和完美的逻辑让我着迷。我和班上的几个男生已不满足于几何作业,缠着老师给我们出些难题来做,还从杂志上找来一些偏题怪题。例如:“已知三角形ABC不是等边三角形,证明三角形ABC是等边三角形”;“已知四边形的边AB≠CD,证明AB=CD”;这些类似诡辩的题我们做起来津津有味。
  除了无线电的爱好,我还是班内的国际象棋高手,所向无敌。
  年少的我求知欲旺盛,学什么的感觉都是如鱼得水。
  那个年代还不时兴成绩排名,但我相信在班上是名列前茅的,按河南人的话说,在班上是个“人物”。
  我的课外爱好多,有时就影响到老师留的作业。老师问起来,我不知深浅地说:“那些作业太容易了,我都会,做它是浪费时间。”为此遭到老师的点名批评。
  五十年代末是反对走“白专道路”,提倡“又红又专”的政治形势。“红”指的是政治思想觉悟,“专”指的是业务本领。一位开国元帅曾用生动的例子解释红与专的关系:如果你开战斗机,红而不专,没本事,一上天就被敌人打下来了;专而不红,开着飞机投敌去了;只有又红又专,才是革命事业需要的人才。
  班主任老师不喜欢我这个有几分小聪明又有几分狂气的学生,在班会上把我和另外一两个与我差不多的同学称为“小白专”。“小白专”都是普通老百姓的孩子,都不会“假积极”(我们对在班主任面前摆好的人的称呼)。班上的革干子弟根红苗正,是当然的革命事业接班人。
  作为初中生,我当时对这些政治名词的理解十分肤浅,只知道“红专”是表扬,“白专”是批评而已。哪里晓得这批评的分量。
  我心里不服,也没往心里去;那时的我,的确是太不懂事了。
  初三毕业考试前填写志愿,育才学校当时没有高中,我填了三个能住校的比较好的高中:一零一中学,清华附中,另一个好像是师大附中,因为我不愿再住在家里。虽然当时的学校并没有重点非重点之分,升学竞争也没有今天激烈,但这种填报方式在现在看来也是不明智的。外公让我报一所附近的普通中学,我不听;俄语老师劝我报一所俄语专科学校,我也不听;爸爸劝我报中专,说可以早挣钱,我也拒绝了。缺乏家庭温暖的环境造就了我的固执,我一意孤行,非上高中不可,非住校不可。
  中考结束了,我自我感觉不错,满怀希望地等待录取通知。
  录取通知书来了,我打开一看,录取我的是“北京农业学校”,我一下子懵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我是写了“服从分配”,但为什么没有分配到一所高中,而分配到我想也没想过,听也没听说过的“北京农业学校”?难道我连普通高中的录取的分数都不够?这不可能。
  是我没考好吗?我不相信。但那时不公布分数,查分是根本做不到的。
  我想到了班主任老师对我的恶评,莫非是“小白专”的评语起了作用?在那个突出政治的年代,一句评语的确可以改变人的命运。
  要么就是爸爸到学校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妈妈虽然表面上对我的升学不闻不问,但她会坐视不管吗?
  我整天苦苦地思来想去,还是找不到答案,心里十分痛苦:上不了高中,我的大学梦再也无法实现,我也让奶奶失望了。
  我该怎么办?不去报到,下一年再考?我立刻意识到这个想法不现实,家里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看我有不想报到的意思,爸爸来动员我。说这是国家办的学校,享受助学金,还负责分配,毕业后和他一样就是“国家干部”,比高中要好得多等等。
  我知道没有别的选择,反正能住校,而且还住得远远的,于是我打起铺盖走人。
  第一章一个人的旅程第三章农校生活

第三章 农校生活
更新时间2005…9…4 10:23:00  字数:15582

 
  第三章农校生活
  我们难免有时会迷失真理,但永远不要迷失人性。
  ——作者
  一.失落
  一九六一年秋,我去“北京农业学校”报到。
  从广安门外坐郊区车到长辛店,就有学校接新生的拖拉机在等候。十几个人挤坐在一辆拖拉机的拖斗上,在乡间的土路上颠簸行进。第一次坐“敞篷车”,还真有几分兴奋,我们好奇地看着路两旁的稻田农舍,十几里路一会儿就到了。
  “北京农业学校”位于与丰台区交界的房山县境内,与“稻田村”相邻。学校的前身是农场,五八年“大跃进”成为学校。我们是这所学校正式成立后的第四届新生,我是农学专业六五○三班的学生。
  开学典礼上有令人鼓舞的好消息,由于学校有农场,自产粮食,我们每个月的粮食定量增加到三十七斤,这在困难时期绝对是令人羡慕的。也正因为有农场,我们必须参加农业劳动;每到农忙,还要停课。我们的入学教育就是为期一个月的秋收劳动。
  收割水稻对我们这些城里的学生来说,开始还有趣,到后来就有点苦不堪言。现在的年轻人大都不了解人力收割的劳作:赤脚站在松软的水田里,弯下腰作深鞠躬状,左手抓住一把稻子,右手握住镰刀贴近地面把稻子割断,割下的稻子再打成捆运走。用力量小了割不动,用力过猛,又容易伤到自己的腿。双脚要不停地来回移动,因为泥田里有“水蟞”(蚂蝗),停时间长了会叮在腿上吸血;但也不能没章法地乱动,踩到刚割过的稻茬子上,会把脚扎破。起初我们还能保持正确的姿势,刷刷刷地一直割过去;没多久就站不住了,只好蹲着割;再后来蹲也蹲不住了,就单腿轮换跪着割。第一天劳动下来,人人腰酸腿痛,手打泡脚流血,可谓伤痕累累。第二天早上起床铃响时感觉浑身疼痛,不想动弹;但毕竟是年轻,只要咬一咬牙跳下床,胳膊腿活动活动就没事,照样又是一天。
  一个月下来,我们已完全是“农民”的形象:头戴草帽,手持镰刀,皮肤黝黑。体力劳动使我们吃得香睡得着,一顿饭能吃三四个馒头,睡觉沉得像条死狗,雷打不动。
  班上有的人坚持不住退学了,但多数人可能和我一样,没有退路。
  后来我们才体会到,这只是劳动锻炼的第一课,艰苦的考验还在后面。
  劳动的苦我不怕,我心里感到苦。
  我本应当上高中,上大学。在育才学校,我哪方面也不比班上的革干子第差,为什么就让我上农校,为什么!
  我的那些“美好”的理想,都成了永远不能实现的梦,这使我感到非常地沮丧。
  我抱怨,我不平,我觉得整个社会都好像是我的后娘,我在不公正的命运面前孤独无助。
  这些可怕的想法像毒蛇一样紧紧地缠绕着我。
  开始上文化课了。
  除了语文,我对所有其它的课程不再感兴趣。我从图书馆借来了古今中外的文学书籍,课上课下疯狂地阅读。上课不听讲,迟到旷课也是寻常事;有的课我根本不上,在宿舍泡病号。为了能“治理”我,第一任“队长”(班主任)对我软硬兼施,结果也不起任何作用。我向他扬言:“要不你开除我,我正好不想上呢!”把这位刚参加工作的小伙子气得吹胡子瞪眼,差点要打我。
  期末考试八门功课我有六门不及格。补考时我照复习提纲恶补一气,虽说是“平时不用功,临时抱佛脚”,佛脚居然显灵,又全部通过了。
  一学年下来,我虽然补考后勉强升级,却因旷课太多,屡教不改,班主任把我的材料总结上报,我受到学校记大过的纪律处分,张榜公布。
  我破罐破摔,还是满不在乎。
  我成了班上乃至全校的“个别生”。
  由于我在学校的恶劣表现,爸爸到学校来过几次,我开始认识爸爸的另一面。在外面,爸爸是一本正经的“国家干部”的形象,当着老师,给我大谈农业在国民经济中的重要性,要我热爱农业。在学生宿舍,对我和同学讲什么:“革命同学要互相帮助,树立远大理想。”他讲那一套大道理很认真,也很投入,同学都戏称他是“革命干部”。
  二.浪子回头
  因为农校的前身是农场,所以在许多称谓上保留了农场的传统。比如班主任叫“队长”,校长叫“场长”,年级叫“中队”,年级组长叫“中队长”等等。到后来学校逐渐发展走向正规,这些老称谓才慢慢消失。
  对于我们这些农校的“元老”来说,老称谓更显亲切。
  农校有两位对我一生影响最大的恩师,一位叫丛选永,一位叫张维安。
  二年级时,我们班换了一位队长,他叫丛选永。
  他是个特别祥和的人,时常面带微笑,很少激动,说话声音也不大,显然没有前一任队长厉害。
  他上任没多久就开始一次又一次地找我谈话,和前一任队长不一样,不是批评指责,而是一种关切:
  “我知道你的情况,我觉得你不是坏学生,也不是不明是非的人。我说的对吧?”
  还没有人对我这么说过,这话让我心里一动。
  “你有理想,喜欢文学,这是好事,你完全不用放弃。俗话说‘艺不压身’,将来工作中都用得着。”
  “但你别脱离现实,你现在上了农校,就应当有新的理想。”
  “马克思都说人是无法自己选择职业的,我也没想到有一天会留校给你们当老师。”
  丛老师说他自己也是农校毕业,比我们大几届。
  “别把自己的一辈子荒废了。只要你振作起来,我相信你一定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学生。”
  他看着我的眼睛,微笑着说:
  “你知道吗,中国有句老话,‘浪子回头金不换’!我对你抱很大的希望。”
  我凝望着他的眼睛,从他的眼光里,我感受到真诚。
  我无法把丛老师十几次苦口婆心的谈话内容完全回忆并记录下来。实际上,与其说我是被丛老师讲的道理说服,不如说是被他的真诚所感动的。
  在丛老师的帮助下,我重新燃起了上进的希望。
  在学校农场劳动的,还有从教育口转来的“右派”和有其他政治问题的人。我们的语文老师张维安就是其中的一个。
  一年级时,我们在劳动时看见一个戴眼镜,个子不高,身体瘦弱的男子在猪场挑泔水喂猪,这个文质彬彬的猪倌让我们觉得很好奇。劳动休息时我们和他聊天,他知识渊博,海阔天空地和我们谈古说今,让我们佩服得不得了。但问他为什么在这儿喂猪,他笑而不答。
  二年级时,他成了我们的语文老师。他的语文课讲得非常吸引人,上他的课没有纪律问题,人人都聚精会神地听。
  我们班有好几个文学爱好者,也都是张老师的崇拜者,我们有时到教师宿舍找张老师
  聊天。他没有架子,对我们亲切得像朋友一样。
  “知道你们喜欢文学,你们都基础不错。听说有的人想当作家、诗人?”
  我脸红了,不知他指的是谁。我们都忙着解释:
  “不是,不是,就是有点喜欢。”
  “其实作家很少是大学中文系毕业的,高尔基小学没毕业,鲁迅是学医的,也相当于中专。”
  他笑着说:
  “我就是大学中文系毕业,你们看我,还不是作家吧?”
  我们也跟着傻笑。
  “作家需要生活,这些你们现在可能还不懂,以后就能体会了。”
  “但千万别混日子,我呢,在猪场就好好干活,现在就好好教书。”
  他意味深长地说:
  “好好念书吧!你们年轻,将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丛老师和张老师的话以至诚动人,寓情于理,深深地感动了我。
  老一辈教育家陶行之先生说过:
  “真教育是心心相印的活动,惟独从心里发出来的,才能打到心的深处。”
  如果没有二位恩师“从心里发出来”“打到心的深处”的教诲,我或许永远不会消除心中的不平和愤懑,最终成为一个怨天尤人的傻瓜。
  压在我心头上的块垒逐渐消融,一度迷失的“浪子”,终于回头了。
  张老师也夸奖我的作文。有一回张老师在班上朗读我的一篇回忆江南景色的作文,他那抑扬顿挫富于情感的语调把我带进了一个如梦如幻的境界,我都不敢相信那是我自己写的;如同一支普通的乐曲经由小提琴大师用名琴出色地演绎,展现出神奇的魅力;我们都陶醉在其中。张老师念完后,有好几秒钟,班上静静的。
  张老师教导我们写文章要有一种整体的内在的美,不能仅注意辞藻的修饰,他引用“文心雕龙”里的一句话:“铅黛所以饰容而盼倩生于淑姿”,我一直铭记在心。
  他还给我们讲过清代学者王国维的立志成功“三境界”: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张老师讲解这几句词时的音容笑貌至今依稀可辩。
  张老师告诉我们,治学的态度应当是“不雷同,不苟异”,要独立思考。有一件事给我印象很深。
  六十年代初有一股翻案风,给曹操翻案,给潘金莲翻案。我们在图书馆的报刊上看到有关内容,很感兴趣。在给潘金莲翻案的问题上同学们看法不一,成了宿舍熄灯后“卧谈会”讨论的热点。有的说她反封建,追求爱情自由;有的说她是淫妇,伤风败俗。我们争论不下,去找张老师评判,张老师说得很干脆:
  “我觉得潘金莲再追求自由也不应该毒死无辜的武大郎。没这一条,他爱谁都行;有这一条,我看她永远翻不了案。”
  张老师的话一针见血,说得我们心服口服。
  的确,如果某种男女之情“自由”到了泯灭人性的地步,人性为什么还要包容它?
  “文化大革命”中,张维安老师受到冲击。“文革”后,他的历史问题被平反,张老师也成了中国作家协会的成员,在报刊上发表过数篇大块头的文学评论。他的文章论述精到,行笔流畅,文采飞扬,在当时颇具影响。正当张老师由逆境转入坦途之时,他被诊断得了肺癌。
  在他生病期间,我回北京看望过他几次。他的表情很平静,平静中透出一种悲怆,每次离开他时我都几乎要落泪。他的追悼会我没能参加,我远在密云,是事后才知道的。
  他去世时还不到五十岁,凡认识他的人无不为之惋惜。
  惜乎痛哉!
  诲人不倦、才华横溢的张老师!
  三.刘校长的仁政
  农校还有一位好校长,他的名字叫刘宗藩。
  刘校长差不多每周要给我们作一次“报告”,报告的内容通常是国内外形势和对学生的思想教育,其中重要的是热爱农业的“专业思想教育”。别的领导的报告大抵枯燥无味,但刘校长极富演讲口才,他的报告幽默生动,我们特别爱听。
  刘校长有胆有识,启用了一批在农场劳动改造的有“政治问题”的知识分子,即包括张维安在内的一些人,让他们当上教师。这部分人不少是大学里的才子,教学水平非常的高。
  后来“文化大革命”时,这成了刘校长“走资本主义道路”的一条罪状:招降纳叛。批斗时让张老师他们陪绑。
  虽然农校的粮食定量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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