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吻我的彼得潘·明瞳-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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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开车将他们带到家里来，也是碰巧的，不是么？”
　　“柏瞳，你怎么能这么说——”
　　易柏瞳动了动嘴角，她伸手拎起了地面上的书包和保温瓶，然后转回头看了一眼父亲，尽管不小心看到了父亲鬓角旁的白头发，可是，她还是狠下心说道：
　　“我真的知道。从十年前戴莫离弄瞎了我的右眼，而你却包庇他的时候，我就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语毕，她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04
　　不可能忘记的。反而会随着时间的增长越渐清晰，并且无数次地重现在她的脑海里。是十年前的那个雨天的晚上。易舒抱着满脸是血的女儿疯狂地跑到了街上。当时的雨很大，街道上的人影更是显得灰蒙。好不容易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却因看到易柏瞳脸上的血而惊慌地连连摆手说：“不载了不载了，给多少钱也不载，那么多的血可是会弄脏我车子哦”。
　　易舒慌乱得只能抱着幼小的女儿在大雨中急促地奔跑起来。他一边跑一边安慰着怀中不断呻吟着的易柏瞳。而戴苏妍也惊恐地拉着戴莫离跑在易舒的身后。也许当时的易柏瞳永远都不会看到，戴莫离在望着满身是血的她的背影的时候，眼睛里面就泛起了懊悔而又痛苦的泪光。
　　只是她永远都不可能会看到。
　　等赶到医院立即进行紧急手术之后，已经是过了四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了。被从手术室里面推出来的易柏瞳隐约地听到父亲的声音在自己的头顶上颤抖地响着。他在叫她，不停地叫她的名字。还有戴苏妍的哭泣声。
　　易柏瞳清楚地听到，躺在手术担架上的自己在被推出来的那一刻，父亲曾在医院的走廊这样安慰着她的戴阿姨：“……不要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是我，全部因为我。我不怪你，也不会怪莫离，柏瞳也一定不会的……”
　　父亲是那样说的。
　　已经是十年之前的事情了。
　　但是易柏瞳却无论如何都忘不掉。

第四章　芒种·空留连（3）
每次一到雨天的时候，她都会自然而然地想起来，父亲的那一句“我不怪你，也不会怪莫离，柏瞳也一定不会的”。
　　05
　　教室里，老师还没有来，黑板上用粉笔写着大大的“早自习”的三个字样。
　　后座的男生拍拍乔苏的肩膀，随后又凑近他的耳边问：“班长，念在你我从中学时期就同窗三年，可以请教你一个问题么？”
　　乔苏略微侧过脸，望向身后的男生挑了挑眉。
　　“说。”
　　“嘿嘿……问题其实很简单。那个，你有钱么，借我一下。”男生笑嘻嘻地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又指了指楼下的小卖部。
　　乔苏没有回答，只说：“喂，你觉得我脸上干净吗？”
　　“干净啊。”
　　“嗯，那就对了。我的兜比我的脸还干净。”
　　还没有等男生继续再说点儿什么，邻桌的两个女生显然是把刚刚的对话听到了，然后又都很暧昧地瞄了一眼乔苏腼腆地笑着。隐隐还能听到其中一个女生对另一个女生小声地嘟囔着：“你听到了没，班长在开玩笑唉。”
　　不过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不需要大惊小怪的吧。
　　乔苏没有去理会，也不打算再和身后的男生继续那些没营养的话题。于是他转过身重新翻开英语笔记。才刚刚翻了两页而已，突然就感到有个身影停在了他的课桌前，然后被轻轻放到自己桌子上面的便是一个茶色的保温瓶。
　　“呐，你的保温瓶。”
　　抬起头看的当然不止乔苏一个。包括后座的男生以及邻桌的两个女孩子都在注视着将保温瓶拿到班长桌子上的已经请假并且耽误了一个星期课程的女生。
　　“哦，谢谢。”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易柏瞳，乔苏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只好吐出一句，“你来学校了啊？”
　　这问的根本就是废话。乔苏在心里朝自己翻了一个白眼。
　　“唔。”易柏瞳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项链是你的么？”
　　“项链？”乔苏诧异地皱眉。
　　看来应该不是了。易柏瞳看看他，说：“嗯，没什么。保温瓶还给你，那我过去了。”
　　末了，易柏瞳顺着乔苏身旁的过道径直地走向自己的座位。
　　乔苏无意识地跟随着她转过头，目送着易柏瞳坐到位置上。直到身后的男生推了推他的肩膀问道：“唉唉，那不是初三一个班的易柏瞳么？你什么时候和她的关系变得这么好了？还把保温瓶借她了？借她干吗啦？”
　　“嗯……”
　　“怎么熟上的啊？”男生很好奇地追问着。
　　06
　　下午第三节课的时候，班上一个女生的母亲忽然冲进教室里四处寻找着自己的女儿，待找到之后就按耐不住愤怒地将女生从座位上抓了出来。女生一边奋力地挣扎一边大喊大叫，却还是被母亲拼命地拽到了走廊里。班主任见势不好，便也急匆匆地跟了出去。
　　教室外的走廊顿时像炸开了的油锅一般闹闹哄哄。做母亲的大声斥骂着自己的女儿，时不时地打上一记响亮的耳光。不仅是坐在靠窗位置的，就连在教室倒数第三排的易柏瞳也能够清清楚楚地听到走廊里的叫骂声。也渐渐地从母女两人争吵的对话之中明白了原因。似乎是女生在昨晚和技校的男生一起彻夜不归，而且还被男方的家长抓到了两人进旅馆时的画面，然后男方的家长通知了女孩子所在的学校，所以教导主任才给女孩的母亲打了电话报告了这个不幸的“哀讯”。
　　“你干吗呀！”女生的声音尖锐得像是针头一般，“跑我学校来想干吗呀你，存心让我丢脸是不是！”

第四章　芒种·空留连（4）
“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货，我看是你存心丢我的脸才对你！你才多大一点儿啊，你就跟男生去开房啦，你可真有能耐！你是不是要把我活活气死才甘心啊？！”
　　“你别打了行不行！疼死了！”
　　“你还知道疼是吧？你还有脸知道疼啊你！丢人现眼的狐狸精！怎么着，我生都生你了还不行打你了？”
　　紧接着的是班主任那几乎毫不起作用的一句微弱的劝告：“冷静一点，请你们都冷静一点。有话好好说，这里是学校……”
　　教室里面是悄无声息一般的沉静。易柏瞳皱着眉头趴在桌子上面，她只希望走廊里的争吵声能够尽快结束。
　　没多久就闻到了一股细微的汽油味道。侧过脸寻找来源的易柏瞳随后发现，坐在自己左边的百小泽正用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涂抹着指甲油，黑色的，并且还时不时用嘴巴谨慎地将刚刚涂抹好的指甲吹干。如果易柏瞳没有记错的话，在走廊外面被家长打骂着的女生正是那天与百小泽谈论自己如何如何的其中一个。
　　换言之，那个女生应该是百小泽的朋友。可百小泽却嫌恶地瞪了一眼窗外的走廊，随后念了一句“烦不烦啊，要吵回家吵”。易柏瞳顿时开始同情起了那个身为百小泽“朋友”的女生。
　　意识到易柏瞳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百小泽转头看向她，从鼻子里面哼出一句：“有事么？”
　　易柏瞳没有做声，只把脸转了回去。
　　偏偏在这个尴尬的时候前面的唐飒略微侧身向易柏瞳，他的态度已经比开学的那天好了很多。低声问了一句：“喂，几点了？”
　　还没等易柏瞳反应过来，一旁的百小泽抢先回答道：“黑板旁边不是挂着时钟的么，自己长了眼睛不会去看哪。”
　　唐飒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他猛地将身子扳回去，生气地捶了一下桌子便不再说一句话。
　　百小泽就像是打了胜仗一般笑得格外得意而又讽刺。她瞄了一眼易柏瞳然后神秘地小声说道：“别介意，他和你说话只是想引起我的注意而已。”
　　“……哦。”
　　见易柏瞳的反应并不强烈，百小泽又加以解释地补充了一句，“中学时我和他一个班，他追过我的。不过我可没答应。”
　　“嗯。”
　　“……你怎么都不惊讶啊？”好像是因为没有得到自己预想中的结果，百小泽显然是不怎么高兴地变了口气。
　　易柏瞳不禁感到百小泽现在的表情既滑稽又可笑。只是想要炫耀某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罢了，哪里值得惊讶呢？
　　“不好意思，我对这些事情不太感兴趣。”易柏瞳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真不知道你会对什么感兴趣……”对方小声地嘟囔着，随后又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急忙又将头转回来凑近易柏瞳笑着说：“唉唉，告诉你，我知道对面的技校附近新开了一家CD店哦，全是一些限量版的。你肯定会感兴趣的，听说还有Mariah　Carey的珍藏版本呢。晚自习放学后我们一起去逛逛，如何？”
　　这是在邀请她么？
　　易柏瞳迟疑地看着百小泽，有些不怎么适应她突如其来的“友好”。
　　“……晚自习放学后都那么晚了。”
　　“那又怎么了啊，没关系啦。你究竟是去不去呢？”
　　易柏瞳抿了抿嘴角。她忽然想起了父亲曾经告诫过她不要太晚回家，也不要招惹上对面技校的那些人，更不要过去那边附近。
　　想到这里，易柏瞳在心里无意识地冷笑起来。
　　她朝百小泽点点头，“好啊。晚自习后一起去吧。”

第四章　芒种·空留连（5）
07
　　究竟是在做些什么呢。
　　看起来就好像是小孩子的无聊又幼稚的报复一样。
　　是因为父亲曾经说过的那一句“我不怪你，也不怪莫离，柏瞳也一定不会的”吗？还是因为父亲在几天前的晚上将戴莫离和他母亲带回到了家中呢？应该是这样的吧？
　　就是因为这些，也仅仅只有这些就足够了。
　　不管父亲是碰巧遇到与他们重逢的也好，或者是有意寻找到了他们也好。
　　怎么样都好了。
　　已经渐渐地在向父亲宣战了。
　　从易柏瞳对百小泽晦涩不清地浅笑着说，“——好啊。晚自习后一起去吧”的那一刻便已经逐步开始了。
　　因为父亲是“叛徒”。这么想着，易柏瞳把胳膊举起来搭在了右边的眼睛上。是的，她没有做错。
　　08
　　百小泽亲昵地挽着易柏瞳的手臂走在前往技校那边的街道上。尽管易柏瞳很不习惯与外人有着过度的肢体接触。虽然易柏瞳也多次试图将水蛭一般的百小泽从自己的身上推开，但是对方却执意说着什么这样会增加“友情”。
　　街道两旁的路灯的昏黄光线明明灭灭，发亮的灼热灯泡旁总有着好几只飞蛾在扑扇着翅膀绕来绕去。就在距离百小泽所说的那家CD店还有着十几米路途的时候，她突然用力地拽了拽易柏瞳的衣角，然后贴近她的耳边兴奋地小声说道：“呐呐，你看你看，走在我们前面不远的那个男生！是Sid耶！Sid！”
　　Sid——？
　　易柏瞳在心里重复了一遍那个英文名字，然后困惑地看向百小泽：
　　“……谁？”
　　“不是吧，你不知道么？你不知道Sid？”完全是不敢置信的语气。
　　“嗯。”确实是不知道。易柏瞳诚实地应声。
　　“噢，天哪，”百小泽无力地翻了翻白眼，随后侧着脑袋说道：“我从一开始就在怀疑你究竟是不是人类。好吧，让我告诉你。他是技校的，真名叫做纪川释，但是几乎所有的人都叫他‘Sid’。哦，对了对了，你一定听说过那部《Sid　and　nancy》的电影吧？其实只是因为纪川释给人的感觉很像那个真实事件中的Sid而已，不过除此之外他们两个并没有太大的关联性与相似点。重要的是他身上穿的衣服全部都是名牌哦，像是CK，VD，还有LV，就连他用的香水都是DIOR的。总之呢，他给人的感觉很神秘又很刺激，并且还极端的危险。还有他会设计银制的饰品哦，他身上的项链还有耳钉戒指什么的都是他自己设计出来的，我们学校有好多女生为了看他一眼，都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混进技校里面哦！”
　　很长的一段“啰唆”。从百小泽的描述中听来，那个男生确实很特别。
　　“——哦。”易柏瞳耐着性子听明白后，抬起头望了一眼那个已经消失不见的身影，“……他不见了。”
　　“唉唉？什么？不见了？不是吧？”听到易柏瞳的话，百小泽立刻跑上前几步到处寻找着那个男生的身影。最后终于死心地用力跺了跺脚，“啊啊！本以为今天能够*他一张的！好不容易遇见了唉！说不定下次再也没这样的机会了！怎么可以不见了呢！？”
　　真夸张。
　　易柏瞳看着百小泽滑稽的表情与动作含义不明地笑笑。
　　不管是Sid还是纪川释，这些都是与她无关紧要的。而且她也觉得没有必要对某个男生有多么大的兴趣或是好感。易柏瞳微微吐出一口气，走上前去喊了一声百小泽：“不是要去那家新开张的CD店么？”
　　“嗯？哦……我知道啦，”百小泽似乎对打断自己发表感慨与失望的易柏瞳感到强烈的不满，朝她努了努嘴巴说，“走啦，就是拐角那家，店面很大的，我上次路过的时候看到了。”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四章　芒种·空留连（6）
“唔。走吧。”易柏瞳突然之间也好奇了起来。
　　于是两个女生便一前一后的往街道的拐角处走着。百小泽一边往四周张望着一边还发出“啊啊，真的不见了啊”的叹息声。
　　没完没了。
　　然后她又放慢脚步退回到易柏瞳身边，既得意又兴奋地低声继续着“那个不见了的男生”的话题：“呐，你知道么？听说Sid在学校里没什么男性朋友，几乎没有人能明白他脑子里面在想些什么，因为他不太合群。不过‘女性朋友’很多就是啦。”
　　“……不合群也不是什么坏事吧。”易柏瞳无意识地脱口出来。
　　“是没错啦，但他的‘不太合群’可就不太一样唉，搞不好会被抓去坐牢的。”百小泽意味深长地说着，俯身凑近易柏瞳耳边轻声道，“有人说……他嗑药。”
　　嗑药？
　　那是什么东西呢……是电影里面演过的那种玩意儿吗。
　　易柏瞳立刻露出“麻烦”的表情皱起了眉。她没敢再往下想，半晌，她才平淡地念出一句：“——这样啊。”
　　09
　　CD店的店名叫做：SEVEN　SEVEN　SEVEN。而且那三个“SEVEN”还闪烁着刺目的霓虹，看起来就像是触目惊心的血液一般晃眼。
　　很奇怪的店名。店员也都是染着红色头发的奇怪青年。他们几乎全部都是男性，并且清一色地穿着黄色的T恤，上面印着的是张牙舞爪的“Punk”。百小泽告诉易柏瞳店里放的音乐是朋克，因为店主是“Pogo信徒”。
　　尽管百小泽这么耐心地加以解释，易柏瞳却还是听不太明白。她唯一感受到的就是店里放着的音乐很吵，仿佛要促使体内的血液全部汹涌地在青色的血管里奔腾起来，不停地呐喊叫嚣，余后又会留下空调扇一般的嗡嗡嗡的微小回音。
　　“啊，找到了找到了。”
　　百小泽踮起脚拿走了CD架上最高层的那一张写有“Endless　love”的精装盒子，然后朝易柏瞳晃了晃，说：“这个原声大碟已经很难买到了，Lionel　Richie和Diana　Rose合作的。啊啊，我还真是幸运。”
　　易柏瞳不以为然地朝她笑笑。没想到百小泽还会看“罗密欧与朱丽叶”式的怀旧电影，简直就是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到收银台交款。前面还有几个穿着别的学校制服的女生在那里付钱，易柏瞳和百小泽站在后面耐心地等。
　　百小泽习惯地戴上耳机，她递给易柏瞳一只。女生摇摇手委婉地拒绝。毕竟她认为自己还没有做到可以同百小泽成为分享音乐的那种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