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adtoglory-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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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在家里休息的塞巴斯蒂安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那里面的男声温和而彬彬有礼，然而传递出来的信息无异于惊涛骇浪：

“您好，请问是塞巴斯蒂安·卡隆佩里次先生吗？我们想知道，您是否有加入葡萄牙国籍的想法。”

“您，是否愿意改变您的国籍，加入葡萄牙国家队？”

☆、偏好

——您是否愿意加入葡萄牙国籍？

——您是否愿意加入葡萄牙国家队？

——卡隆佩里茨先生；我们征求了斯科拉里先生的意愿，他表示；他很欣赏您的球风；并且希望能够与您合作。在得知您没有葡萄牙国籍之后斯科拉里先生感到有些遗憾但是；如果您愿意加入葡萄牙国籍的话，他愿意将您征召入国家队。

——不不不；我们并不要求您放弃德国国籍，您只需要加入葡萄牙国籍就行。事实上，我们调查了您的档案；您在波尔图生活了已经有八年，完全可以申请葡萄牙国籍。和您父母的国籍没有关系；他们的国籍并不会影响到您的。

——哦；是的；您没有听错。不是U17、不是U19也不是U21，是国家队，不是青年队。您知道的，斯科拉里先生是我们国家队的主教练，而不是青年队的，他对您发出的当然是葡萄牙国家队的邀请，只要您有足够的实力他很乐意看到您成为他手下将士的一员。

。。。。。。

塞巴斯蒂安忽然间惊醒了，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怔怔地盯着天花板。

这是一个宁静的夜晚，月光洒下片片清辉，就像他人生的前十五年里度过的每一个夜晚一样。但是现在他却了无睡意。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白天的那个电话，竟然是葡萄牙足协官员打过来的，他们邀请他加入葡萄牙国籍，并且承诺，按照斯科拉里对他的欣赏，他很有可能会进入国家队。

是国家队，不是青年队。

打破脑袋也想不通为什么他们会找上自己，但是转念想到那天的早课训练，塞巴斯蒂安又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点什么。难道是，自己那天的表现，得了斯科拉里的青睐？

塞巴斯蒂安这样想着，心里又隐隐觉得不可能。那天自己的发挥和平时没什么差别，甚至还要差一点，无论如何斯科拉里也不会瞧得上自己。毕竟他现在只有十六岁，在葡超赛场上已经是注册了的年龄最小的球员，大部分人在听到他的名字的时候，第一反应都是诧异——年龄这么小，居然就进入了一线队？这幅小身板能扛得住葡超的身体对抗吗？该不会是走了后门吧？

年龄曾经是他最大的优势，因着他年龄小然而却技术出众，隐隐然间在同龄人之中鹤立鸡群，不知不觉就被教练们看高了几分；然而年龄也是他最大的劣势，只有十六岁的年纪，常常让人觉得他不可靠，下意识的便会筛除掉他，选择年龄更大、经验更丰富的球员。

——至少对于德国队，一定是这样的。

他觉得自己起码到了二十岁才有可能被沃勒尔招入德国国家队，那个现在坐在德国队主教练席上的男人，鲁迪·沃勒尔同他的前任，里贝克一样，更加相信德国国家队的老人。

像那个和自己同名的天才塞巴斯蒂安·代斯勒，尽管年少成名，被众多媒体惊呼是德国队未来的核心，也是在20岁才进入了里贝克的法眼。那还是在他是效力于德甲联赛的情况下。而位于海外二流联赛的自己，又怎么会进入沃勒尔的视线。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国媒体的报道是多么的有选择性，在葡萄牙以外的报纸上，有关葡超的消息简直是少得可怜，只有欧联杯、冠军杯，才能让他们这些球员获得更多的曝光。

而那也是球员们都渴望出征欧战的原因。有了欧战才有了更多的曝光，才有了更多的机会，也意味着自己更容易受到豪门的青睐、更有可能进入国家队主教练的视线。

他幽幽的叹了口气，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

不能否认他的意动但是也不能忽视他的顾虑以及牵绊，于是第二天回到训练场上的时候，两个明显的黑眼圈就挂在了他的脸上。队友们纷纷问他怎么了，塞巴斯蒂安一律以自己没有睡好给糊弄过去了。

等到训练的时候他暂时将这个问题抛在脑后，努力专注于此时的训练，然而多多少少有些异常。穆里尼奥发现了这一点却并没有说什么，在他看来球员并非机器，状态起伏也是正常的，他等着这个孩子把自己的状态调整过来。

然而等到一天之后，塞巴斯蒂安却咬着嘴唇，看着自己眼前神色严肃的先生，讷讷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这是第19轮主场对阵博阿维斯塔的比赛，他仅仅打了半场就被先生拿下。上半场的局面有些胶着，他不知道是怎么了，迟迟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传球，没有打开局面。往日里能够轻松处理的球，现在却变得有些茫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对方抢走。他还记得上次比赛的时候博阿维斯塔人对于先生的挑衅，还记得自己如何产生好好屠杀他们一顿的想法，但是现在自己的身体和思维却似乎有些阻隔。连德科也趁着死球的时候，跑过来问他是不是不舒服或者是精神不好。

塞巴斯蒂安勉强笑了笑说自己没事，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状态有些问题。场边助理教练布里托注意到这一幕，不免有些惋惜：“唉，塞巴斯蒂安的疲倦期终于到来了，看他之前半个赛季的表现，我还以为他不会经历这个阶段呢。”

球队中不管是老球员还是新球员，都会有一个极限。在经历了大半个赛季的征战之后，他们的身体很容易疲倦，并且反映到球场上，便是频频失误或者是状态下滑。也因此有了冬歇期进行调整，并且新球员更容易到达自己的疲倦期，因为他们不懂得漫长赛季中体力的合理分配，并且还要面临诸多的心理问题。

塞巴斯蒂安能够坚持到现在才显出疲态，布里托觉得已经是非常不可思议了。联想到上半程的赛季里，这孩子的表现几乎没有什么波动，简直稳定的叫人心惊，一点都不像他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此时看到他状态有些下滑，布里托一面觉得终于正常了，一面又觉得惋惜——多好的苗子啊，要是能够一直那么稳定该有多好呢？

“迟早的。”穆里尼奥简短的说，“他能够坚持到现在也很不错了。”心里转念却想到了之前斯科拉里给自己提出的建议，略微联想就知道他的状态出了什么问题。

于是在中场休息的时候，他指出了一些问题之后，果断的选择了将塞巴斯蒂安换下。

他的眼睛睁得极大，似乎不敢相信居然听到了教练把自己换下场的信息，转瞬间又想到自己之前的表现，眼里不免蒙上了一层黯然，就像蒙尘的绿宝石，不复之前璀璨的光泽。

在球员们鱼贯而出之后，穆里尼奥出声叫住了那个小小的少年：“塞巴斯蒂安，比赛结束后，留在更衣室等我。”

塞巴斯蒂安有些惊讶，点点头，应了。

心里一通胡思乱想，跟着先生一起走出更衣室，在即将迈出球员通道的时候，却感觉到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其中的安慰意思显而易见：“别乱想。”

。。。。。。

扬考卡斯在第71分钟的进球最后帮助波尔图拿下了这场比赛，巨龙再度收获三分，继续巩固着自己葡超榜首的位置，而这个时候也没有哪个球队再生出和波尔图一较高下的想法——瞧瞧那群人，巨大的积分差距以及实力上的对比，与其余波尔图死磕，还不如保存点实力去捏一捏软柿子。

穆里尼奥大手一挥给球员们放了一天的假，明天他们可以想干什么，睡懒觉、泡吧随着他们选，只要不影响自己的状态。波尔图众人纷纷高呼着先生万岁，嬉皮笑脸地离开了，勾肩搭背讨论着明天去哪里玩儿。转瞬间就只剩下了塞巴斯蒂安和穆里尼奥两人。

“先生？”塞巴斯蒂安有些忐忑的问，他觉得自己今天糟糕的表现足以让先生拿掉他主力的位置了。

“走吧。”穆里尼奥说，带着他离开了更衣室，一路上一言不发，却是再度将他带回了安塔斯球场之内。

“是因为国籍的原因吗？”穆里尼奥随意地说。

塞巴斯蒂安吓了一跳，说：“是的，有人希望我加入葡萄牙国籍，就在前几天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先生，你怎么知道？”

“斯科拉里说他很欣赏你，因为你和德科之间的配合让人惊讶，他喜欢你们之间的这种默契。他现在正在争取德科加入葡萄牙国籍，因为他认为德科将会是他建队计划中很重要的一部分。而且如果有了德科的话，他见识了你们之间的配合，自然就想你也跟着过去——将俱乐部之间的化学反应直接带入国家队，原本就要比重新磨合要好很多。”

“可是，我才十六岁。”少年有些疑惑，歪着头说，“我找不出来他想要我进入葡萄牙队的可能，我只有十六岁，按理也是进入青年队的年龄。”

葡萄牙帅哥揉了揉身旁小鬼的脑袋，不期然的想起了一年前的一幕，这个小鬼被自己拎到了球场上，在一片怀疑声中，用两个助攻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按理你一年前、哪怕是现在，也应该待在青年队里，好好磨练自己的技术，但是你现在在哪里——我可是记得，有个小鬼说自己只愿意在一线队里踢球，不想去任何的梯队。”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眨巴着眼睛说：“当时我才被扔回去，有些不服气，的确想进入一线队呀。”他想到了那天的谈话，又有些迟疑：“但是，就算我加入了葡萄牙国籍，也并不代表我能进入葡萄牙队——斯科拉里先生现在或许喜欢我，如果又有人进入了他的法眼，他一定会扔掉我的。”

穆里尼奥笑了笑，有些漫不经心：“在哪里没有挑战？塞巴斯蒂安，就算我给了你进入一队的机会，但是最后你能留下来，依靠的也是自己的实力，而不是我的偏好。既然你都有勇气进入一线队了，又怎么害怕国家队的挑战呢？”

少年偏着头，眼底里有微微的疑惑，像走丢了的小动物，既迷茫又无辜：“先生，你不喜欢我吗？”

☆、国籍

他敏感的从穆里尼奥的话当中抓住了自己关心的东西——“你能够留在一线队；依靠的是自己的实力，而并非我的偏好”。并且从其中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很早以前、早在他刚刚进队的时候；就怀着为什么如此年幼的自己能够打上比赛的疑惑；而现在；他觉得自己的疑问得到了解答。

葡萄牙人的笑容很是温和，就像九月的朝阳让人感到温暖；连带着寒冷的夜风也被驱散：“塞巴斯蒂安，你是一个好孩子，至少是我遇到的天赋最好的苗子；没有教练会不喜欢你。”

少年不知不觉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绿眸璀璨；脸庞瞬时也被点亮。

穆里尼奥瞧在眼里；心里无声无息地笑；又补充道：“但是，这不代表教练会重用你。我挑选球员，只看实力以及状态，名气和关系并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就像你今天，状态就很不对。我知道斯科拉里希望你加入葡萄牙国籍的这件事会对你造成影响，但是当时我以为你能够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现在，你告诉我，你做到了吗？”

塞巴斯蒂安有些窘迫的摇头，先生声音里微微的责备让他不知道如何是好，下意识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让情绪影响到你的状态——如果情绪是有益的，能够让你兴奋起来，那么你可以适当的放松。但是像今天这样，是绝对不能允许的。你是职业球员，不是小孩子了，该做什么也不需要我来教你，在球场上，你能想的，只有自己脚下的那颗皮球。。。。。。”

他乖乖的点头，将先生的话全盘接下。穆里尼奥挥手示意回去了，却看到他眼神忐忑，欲言又止。

“还有事吗？”

“先生，您觉得我应该加入葡萄牙队吗？”

年长的男人静静凝视着年幼的少年的眼，无声的压力迫着少年低下了头，然而不过短短一瞬少年又将头抬起来，固执的看着他的眼睛。

“你说呢？”

他轻轻地问。

。。。。。。

“你说呢？”

阿莱克斯看着他，斩钉截铁地说：“你绝不要想什么加入葡萄牙国籍，我是不会同意你进入葡萄牙国家队的。”

他看着自己的大儿子，不再是一年前那个稚嫩的孩子，而是渐渐展露出自己的锋芒，变成一名夺目的少年。他的语气坚硬，且没有任何回旋的意味：“栎栎，你是德国人，你必须加入德国队——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和我保证的吗？你说你一定会进入德国队的，你说你想要穿着德国队的球衣举起大力神杯，不让去年决赛输掉的一幕重演。”

。。。。。。

“你说呢？”

克里斯蒂亚诺将电话打过来，急促的声音里带着巨大的惊喜：“栎栎，加入葡萄牙国籍吧，这样我们就能够在同一个球队里踢球了。到时候我们俩一起进攻，你负责传球，我负责攻门，我们将是葡萄牙最默契的组合。”

青年顿了口气，几乎是难以想象他看到报纸上刊登出来的消息时候心底巨大的惊喜，以至于第一时间就联系自己的好友，即使是黎桦告诉他，塞巴斯蒂安并不在家。一个下午坐立难安，勾勒着未来美好的图像，语调里是显而易见的欢悦，兴奋的不能自己：“栎栎，现在你在波尔图，我在里斯本，你知道的，恐怕如果我们呆在这两个队伍里的话，永远都成不了队友，要是等到转会的话——你现在才16岁，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况且那个时候我们能不能进入同一个俱乐部都是问题，我知道你喜欢皇家马德里，我也喜欢，但是他们只要大牌——至少现在是不能想的了。”

“但是只要你加入葡萄牙国籍，我们一定能够在同一个队伍里比赛，斯科拉里一定会把你招入国家队的——”

“你就那么有信心吗？克里斯。”他沉沉地问，“万一我进不了国家队呢？”

“当然了——要不是斯科拉里的想法，足协的那群官员怎么会想到要你加入葡萄牙国籍？来吧，栎栎，留在葡萄牙，你已经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大家都喜欢你。你看，波尔图人说你是他们的骄傲，这可是德科也没有得到的评价。况且葡萄牙队里的人你也很熟悉，都是葡超联赛的球员。现在正是葡萄牙最好的时候，菲戈、科斯塔——他们是葡萄牙最有名的一代，我们也可以做到。”

“留在葡萄牙。”青年一字一句地说，字里行间的期待即使是以他的迟钝都能感受得到，“开创我们的黄金时代。”

“我再想想吧。”他几乎是落荒而逃，有些疲倦地挂了电话。

。。。。。。

“你说呢？”

门德斯问，他看了看手中的报纸，里面充斥着各种塞巴斯蒂安有可能加入葡萄牙国籍的新闻。在斯科拉里前往波尔图观战后他就知道自己手中关于德科的国籍的运作应该加快进程，因为明显能够看出斯科拉里对于德科的迫切需求，他是那个巴西老头儿建队中不可缺少的一环，几乎是在他上任的时候就隐晦的提出，不过是现在把这个想法更加明确的提出。

门德斯一直在运作德科国籍的事情，却没有想到斯科拉里去走了一趟又看上了塞巴斯蒂安。对于这个孩子他可是非常的看好，只要看自己的客户，穆里尼奥是怎样打磨他就能够明白了。他一直坚信是金子就会发光，并且坚持着自己挖小球员的策略，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挖到了这么大的一个宝贝。才16岁，居然别国的主教练也想要他了。

“塞巴斯蒂安，决定权在你自己的手上，你想加入葡萄牙国家队吗？”

“我不知道。”他低声说，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头，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