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叫我周杰伦-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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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蓁蓁？你在这边干吗？　”我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是班长吧！
　　糟糕！我下意识啪的一声关上铅笔盒，用快得几乎扭到脖子的速度回过头去。
　　　“你怎么会跑到这边？这边有什么东西好看吗？　”他好奇地问。
　　　“嗯……欸……呃……这个，其实呢，我刚刚是在看这个……呃，嗯……　”我拼命想找一个合理的理由，可是环顾四周，除了树丛跟杂草之外，什么都没有啊！
　　　“你说你是在看？　”他满脸疑惑地盯着我看。
　　　“我其实是在看……嗯，这个水沟盖！我在看水沟盖！　”
　　　“水沟盖？你看水沟盖干吗？　”
　　　“我从小就对水沟盖很有兴趣，它们的形状啦、材质啦都不太一样的。　”古人真是教训的是，当你说了一个谎，接下来就得一直说新的谎来圆谎。我竟然连　“我从小就很喜欢水沟盖　”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你的兴趣还真特别。　”他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会吗？呵，哈哈，我觉得还好。　”我已经语无伦次了。
　　上课钟声在这时响起，我像是得救似的赶紧往教室的方向跑。我拼命往前跑，想把他甩得远远的。
　　　“苏蓁蓁！　”他一下就追了上来，和我并肩跑着。
　　　“我刚刚找你是因为有话想跟你说。　”我差点没跌倒，有话想跟我说？　“不过算了，下次吧。　”他头也不回地先我一步冲进教室。
　　接下来一整天，我整个人呈现恍惚的状态。老师上课的声音我完全听不进去，我边咬着笔边拼命想他到底要跟我说什么？会是什么事？难道是我拉链没拉？我赶紧检查了一下，呼！好险！如果是班上的事，他应该不会特地跑出教室找我吧？
　　回到家，才关上房门，我的镜子就突然从书包冒出一句：　“他到底要跟你说什么啊？　”
　　　“唉！　”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倒在床上，　“我头都快想爆了，就是想不出来。　”
　　　“他说不定是要跟你说：‘苏蓁蓁，其实我很喜欢你’！　”他模仿班长的腔调说。
　　　“拜托你少用那种阴阳怪气的声音讲话好不好？恶心死了！　”我把头埋进枕头里，　“他会喜欢我？用膝盖想都知道不可能。　”
　　　“为什么不可能？世界上没有绝对不可能的事。　”
　　　“你不用安慰我了。　”我还是把脸埋在枕头里不肯抬起来。
　　　“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啊！你以前有想过镜子会讲话吗？　”镜子理直气壮地说。
　　隔天，我的眼睛布满了血丝，还多了两道黑眼圈。因为昨天镜子拉着我练习了一整夜，我总算进步到能看着实际尺寸的他讲话了。虽然说起话来还是会有点紧张，不过，我办到了！
　　午休前的下课，教务处广播要学艺股长集合。领了一堆资料，我边走边低头看着手上的资料，差点撞到别人。
　　　“对不起！　”我抬头，才发现是他。
　　　“你能不能晚点回教室？我有话想私下跟你说。　”
　　多亏昨晚的训练，我才没当场昏倒。这实在太刺激了！我的脑袋像WINDOWS当机时出现的警告画面，不过不是蓝色的，而是一片空白。尽管我紧张得要命，表面上的我仍然非常镇定地点点头，　“好啊。　”
　　他走在我的前面，因为是午休时间，整个校园空荡荡的。到了校门口前的花圃边，他才停了下来，　“就在这边说好了。　”
　　这不就是上次他找到我的地方吗？果然英雄所见略同，这里是全校最隐蔽的地方。
　　　“其实，跟你说这个，实在很不好意思。　”
　　别抖啊！我命令着我的脚，免得它们害我露出马脚。　“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呢？　”我装作很冷静地说。
　　他抓了抓头，一副很困扰的样子，　“这实在很难开口……　”
　　我再次确认自己的拉链是拉好的之后才说：　“说吧！　”
　　　“先说好，你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不能告诉别人？不能告诉别人的那种东西叫做　“秘密　”，为什么要告诉我？我们没有任何交情，连朋友都谈不上啊！
　　　“你是说，你没告诉过任何人的事，要告诉我？　”他用力点点头。
　　　“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这时候我脑子里想的是，说不定镜子说的是真的，说不定这世界上真的没有不可能的事，说不定他……
　　　“我喜欢上一个女生。　”他吐出这么一句，两只眼睛定定地看着我。
　　　“谁？　”我的声音像是广播收不到讯号的怪腔怪调。
　　　“我喜欢你……你的好朋友，坐你旁边的……　”
　　他喜欢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旁边的？
　　我的心情先是像云霄飞车般冲向一百米高，然后再从一百米摔下来。
　　　“拜托！只有你能帮我，你是她最好的朋友，求求你！　”
　　我低着头看着我的鞋尖，试着平静下来。我的脑袋瓜里还在轰轰作响，太惨了。为什么他会喜欢上我的好朋友呢？我不知道该为自己难过才对，还是为我的好朋友高兴才是。
　　　“喂，你有在听吗？你不会在研究你的水沟盖吧？　”他紧张地问。
　　我抬起头来，露出一百分的完美笑容，　“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的。　”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　”他松了口气，开心笑了。
　　我该怎么帮你呢？一个是我最喜欢的男生，一个是我最喜欢的女生，夹在中间的我，似乎是多余的。
　　回到家，我锁上门，把自己扔进床里，盖上棉被缩成一团。
　　　“喂！你没事吧？　”镜子问。
　　我不想讲话，昨天整晚没睡头已经够痛了，今天班长的一句话又把我踢下火山口。奇怪，虽然我心里很难过，但为什么我哭不出来？也许我根本不喜欢他，所以我才没有哭？
　　我把头从棉被中伸出来，想找我的镜子商量，　“镜子？　”
　　我没看到我的镜子，却看到木村拓哉坐在我的书桌前，　还穿着久利生公平的外套。
　　　“无聊。　”我故意冷冷地说。虽然嘴巴上这么说，但我心里暖暖的，我知道他是想让我高兴，才变成这个样子。
　　　“我以为这样会让你心情好一点嘛！　”镜子委屈地说。
　　我把今天发生的事向镜子说了一遍。
　　　“他喜欢的女生是你最好的朋友？天啊！太刺激了，我得赶快告诉其他的镜……　”
　　我用最凶恶的眼神瞪着他，　“你刚刚说要告诉谁？　”
　　　“没有啊！我是说那我们得赶快商量一下对策才行！　”
　　　“还对什么策？无解啦！　”我没好气地回他。
　　　“他喜欢的人叫吴姐？　”
　　　“不是啦！　”我笑了出来，　“我的意思是我根本比不上那个女生。　”
　　　“为什么？她是哪一种女生？会拳击还是空手道，所以你打不过她？　”
　　我想了想，　“我们女生都叫她卫生纸女孩。　”
　　　“卫生纸女孩？我只听过卖火柴的小女孩，可从没听过什么卫生纸女孩。　”
　　我的镜子歪着头想了想，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他兴奋地说：　“因为她像卫生纸一样白白净净，所以你们才叫她卫生纸女孩，对不对？　”
　　　“错。　”
　　　“那一定是因为她聪明能干，让人觉得没有她不行，所以你们叫她卫生纸女孩！　”
　　　“错。我们叫她卫生纸女孩，只有一个原因。　”
　　　“是什么？　”
　　　“因为她用卫生纸用得很凶。　”
　　　“太扯了！怎么可能！　”我的镜子抱着头大叫：　“怎么会是这么无聊的原因！　”
　　　“就是这么无聊。　”我耸耸肩。
　　卫生纸女孩，我在班上最好的朋友，她的名字叫卢涵音。她的名字听起来像一首歌，她的脸长得像天使一样可爱。白净的脸上几乎找不到毛细孔，白得不像黄种人的皮肤，就像广告里的大明星一样。又黑又亮的头发，直直顺顺地披在肩膀上，亮到几乎可以当镜子照。她的衣服永远烫得笔挺，百褶裙的褶子也一个个烫得仔仔细细。她看起来的确是纯洁、无瑕。
　　从开学第一天她坐到我旁边之后，我们就变成了好朋友。一开始我觉得能和这样的一个美女做朋友，实在太荣幸了。后来我才发现，虽然她拥有天使的脸孔，不过她有相当恐怖的另一面。那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行为。真的。
　　我第一次发现她的异常，是在和她一起去厕所的时候。我们走到厕所前面，她才发现她忘了带卫生纸。
　　　“没关系，我借你。　”我掏出我那包面纸递给她。
　　她面有难色地摇摇头，　“不够耶！　”
　　我看着手中那包面纸，明明还剩很多张啊？怎么会不够？
　　　“你要几张？　”
　　　“三包。我上厕所要用掉三包。　”
　　　“三包？你拉肚子啊？　”我担心地问。
　　　“拉肚子可不只这样，可能要十包吧！　”她比手画脚地示范着，　“上厕所要用一包，因为我一次就要用掉十张。把卫生纸叠成厚厚的一层，擦的时候才不会把手弄脏。　”
　　　“那还有两包呢？　”
　　　“洗完手擦干用啊！　”
　　　“你太浪费了吧！你有洁癖！　”
　　　“才不是洁癖！我只是比较爱干净而已！　”她认真地说。
　　她的抽屉自然是堆满了卫生纸。一本书都没有，全都是卫生纸。而且恐怖的是，那么一抽屉的卫生纸，她竟然没两天就用光了。
　　　“地球的树就是被你这种人害死的。　”我常这样骂她。
　　　“我知道我对不起它们，所以我每个星期都会去山上种树。　”
　　　“种树！种完树洗个手又要用掉一堆卫生纸！　”
　　　“啊！这我倒没想到！　”她瞪大了眼睛说。
　　她　“爱干净　”的习惯没过多久就传开了，大家一个接一个的来参观她的抽屉。然后我们开始庆幸，幸好她不是卫生股长，不然我们一定会被她弄疯。
　　对高中生来说，扫地时间跟下课时间没两样，会认真打扫的少之又少。可是她总是很认真地擦着她负责的那两块玻璃，我常担心玻璃会被她擦破。她像是在擦一件艺术品般的小心翼翼，那么的仔细。扫地时间只够她擦一块玻璃，所以她每天放学都多留半小时来擦另一块玻璃。下课时间，她如果没别的事，会帮大家把桌椅都排整齐，把地上的垃圾捡起来。
　　撇开她外星人般用卫生纸的习惯不谈，她真的是个认真又贴心的好女孩。虽然她真的很爱干净，却不会让大家觉得讨厌，也不会给别人带来任何困扰。大家所了解的她，大概就这么多，但我还知道她更可爱的一面？！天气好的时候，她常会突然请假。
　　　“涵音怎么又请假啊？她又生病了吗？　”呵！她看起来的确像是那种柔柔弱弱的女生。只有我跟导师知道她去了哪里。
　　　“我得赶快回家晒棉被了。　”每当阳光普照的日子，她总会着急地这么说。
　　她不在的时候，我看着窗外的阳光，仿佛可以看见她在阳光下边哼歌边晒棉被的样子。她真的是个很可爱的女孩。
　　虽然我还没问过涵音觉得班长怎么样，不过我想问了也是白问。班长是如此优秀、如此帅气、如此亲切，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他？不过我觉得，就算他们在一起了，在她心中他应该还是只能排到第二名。
　　第一名绝对是卫生纸。我想。
　　第二天起，我很认真地执行起　“爱神丘比特　”这个任务。
　　　“涵音，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趁着中午吃饭时间，小小声地问她。
　　　“当然有啊！　”她边说边用卫生纸擦了一下嘴巴。这是她另一个让我不敢领教的外星人般卫生纸习惯？！吃一口饭，擦一次嘴。
　　　“谁？　”我的心抽了一下，　“是我们班的吗？　”
　　　“我们班我喜欢的人很多啊！你啊，阿萍啊，小毛啦，应该都喜欢吧！　”
　　　“我不是说这种喜欢啦！我是说那种……你知道的，‘那一种’喜欢啊！　”
　　她摇摇头，又擦了一下嘴，　“如果是‘那一种’的话，没有。　”没有。这是个不好不坏的答案，至少表示他还有机会。
　　　“那你喜欢哪一型的男生呢？　”我赶紧吞了一大口饭，好掩饰我抽动的脸部肌肉。
　　　“蓁蓁，我没资格去挑别人的，你也知道，像我这种怪物，怎么会有人喜欢我呢？　”她指指桌上堆成一个小山的卫生纸团，　“谁受得了我这种怪癖？　”
　　我盯着那座白色的卫生纸团小山，这的确是个问题。
　　　“拜托，谁会在意这个！你又漂亮又体贴，谁会不喜欢你？　”
　　　“唉！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不必安慰我了，我是哪种货色我清楚得很。你看！我白得跟僵尸没两样！晒都晒不黑！　”
　　　“拜托！那叫天生丽质！　”
　　　“还有，我瘦得像猴子，又高得像巨人一样！　”
　　　“这种模特儿身材你还嫌！　”
　　　“我的眼睛太大了，看起来活像从水族箱爬出来的金鱼！　”
　　　“多少人割完双眼皮还没你眼睛大！你再说我要把你丢出去了！　”
　　她委屈地硬把下一句话吞了回去，又擦了擦嘴。
　　　“你听我说，涵音，你真的真的很可爱，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啊！　”
　　她感激地看着我，　“嗯！我会加油！　”
　　　“好，你听好了，我现在要问你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你觉得班长怎么样？　”
　　　“不错啊！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情。
　　　“这星期六你有空吗？我想约他跟你一起去看电影，好不好？　”我抓着她的手死命地苦苦哀求，她总算勉强答应了。
　　下午第一节下课，我找了班长出来。照例，我们快步走到校园最隐蔽的地方——校门旁的花圃后面。
　　　“怎么样？现在情况怎么样？　”他焦急地问。
　　　“她现在没有喜欢的人，不过她对你的印象还不错。　”
　　　“是吗？那真是、真是太好了。　”他高兴地说。
　　　“我骗她说星期六我们三个一起去看电影，不过到时候我不会去，你们两个就好好相处吧，把握机会唷！　”
　　　“苏蓁蓁，真的太感谢你了！我要怎么报答你？　”他一脸感激地问。
　　　“没什么啦，一点小事。　”我满不在乎地说。
　　　“喂，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　”才打开家门，镜子就站在玄关凶巴巴地训我。
　　　“你都知道啦？　”我脱了鞋，把书包扔在沙发上，再把自己也扔进沙发里。
　　　“你何苦这样？你不是很喜欢他吗？　”
　　　“我做的都是好事啊！你不觉得我很伟大吗？　”
　　　“骗人！你不要这样委屈自己好不好！　”
　　　“我一点都不委屈。我根本不喜欢他，或者该说我根本没有‘真正地喜欢过’他。　”
　　　“少来了！是谁一天到晚在镜子前面哭哭啼啼的，说‘呜！我该怎么办’？　”
　　我的镜子气急败坏地跺脚，我装作没看到，晃到厨房找东西吃。
　　　“那是‘假性恋爱’。　”我倒了杯牛奶，慢条斯理地说。
　　　“贾姓恋爱？　”镜子愣了一下，　“你是说班长姓贾？　”
　　我差点没把嘴巴里的牛奶喷出来。
　　　“假、性、恋、爱！就跟假性近视一样，你以为是真的，其实根本没这回事。　”
　　　“恋爱就恋爱，喜欢就喜欢，哪有分什么真的假的？　”
　　　“仔细回想起来，我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喜欢他。　”我又灌了一大口牛奶，　“我只是一时昏了头，误以为自己喜欢他罢了。　”
　　我的镜子哼了一声，　“我懂了，你现在的行为，一定是﹃心理防卫机转﹄。　”